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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九章 铸刀(1)

    张天翼慢慢走出那条胡同,仍然漫无目的的向前走。他觉得走的这条路很熟悉,又觉得很陌生,却又不知为何要走这条路。
    翻过一道矮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张爷,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王长命问。
    张天翼眨眨眼睛,又慢慢向前走。他没有想到什么,更不知道此路通向何方,在潜意识中却好象觉得有人在等他,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已来到一座门前。他看着这座黑漆大门冥思苦想了一阵,便慢慢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干净,也很整齐,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人正在做面,面担上的炉火正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一边,正忙着烧水。见他走进院子,少年扔下手中的木柴飞扑过来,惊喜地喊道:“阿痴,你回来了!”少年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又蹦又跳。
    他也在笑,觉得少年特别亲切,就象他的亲人一样别无二致。“我回来了!”他脱口说道。
    那女人也迎了上来,黑亮的眸子放射着光芒,“谢天谢地!你的病好了?”听到这里,他惊奇地看看自己身上,心想,难道我还有病?这个女人是……他看到了她的眼神,从里面看到了泪光,觉得更为熟悉,“你……你认得我?”他问。
    就听身后一苍老的声音传过来,“阿旺嫂,张爷身上的毒还没有清除干净,还不能分辨自己是谁。对了,麻烦你给做些吃的!”
    阿旺嫂欣喜异常,认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却没有想到他又回到这里。一边做面,又飞快地备了两碟小菜,让三人就在院中的桌上喝一杯。然后,也跟儿子阿金一起坐下用饭。
    看到张天翼端起酒就要喝,王长命急忙拦住,“张爷,这酒……您还是不要喝了。”“为什么不让他喝酒?”阿金问。
    李啸远叹了口气,“因为他身上的毒没有完全清除,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喝酒,妙手郎中池铁城走的时候,也没有说,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不!我记得喝过!”张天翼又要夺酒碗。“阿痴--!”阿旺嫂夺了过去,她更不希望他有事。万一有事发生,她和阿金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虽然,他现在神智不清,至少活着!还知道回到这里,这比什么都好。
    张天翼怔怔地看着她,又看看其它人,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想喝!”
    “这……”王长命犹豫了。可以说他是最了解张天翼的,也知道他许多想法。可现在,张天翼除了还记得杀人外,其它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能不能清除呢?如果,真的无法那他与死又有何区别?想了想,道:“算了,还是让张爷喝点吧!少喝一点应该不碍事的。”
    “可是!”李啸远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王长命的神情,他看的一清二楚,也看到了王长命眼中的矛盾与痛苦。虽然,池铁城没说可以喝,可也没有说不可以,算了,张爷都已经是这样子了,喝酒又有何妨?
    阿旺嫂看看二人,又看看一脸馋相的张天翼,“我是为了你好,明白吗?你身上有毒,不知道喝酒后会怎样,他们可以让你冒险,可我不能,阿金也不能!等你的病完全好了,我再给你买酒喝。”
    可是,张天翼仍然抓着酒碗,目光盯着碗中晃动的酒,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阿金站起来,伸手抓住酒碗,“你们都松手!”他的话还真管用,张天翼和阿旺嫂几乎同时松开了。只听他道:“以前,给我做玩具的阿痴,并不是真的痴  。我要什么,他就给我做什么。现在,他痴了,也不能替我做什么东西了。他想喝酒,就当是我给他做了一件事好了。”说着,便把酒碗递给张天翼。
    张天翼看着少年,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他觉得少年对他好,摸了一下身上,摸到了腰间的刀,没有考虑伸手解了下来,“给你--!”“我不要!看,这是你给我做的木刀!”阿金边说边手木刀比划着。
    “好了,阿金,快吃饭吧!”阿旺嫂说道。
    看着阿金伸伸舌头,乖乖地坐回去。张天翼才端起酒碗,先深深嗅了一下,才一饮而尽,闭着眼睛直咂嘴,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
    阿旺嫂叹息了一声,又给他斟上一碗。“咦?你不是不想让他喝吗?”阿金道。
    阿旺嫂叹了口气,“一碗与两碗没什么区别!”
    “来!”王长命笑了,忙端起碗,“咱们大家一起干一杯!”
    众人用过了晚饭,阿旺嫂沏了茶端上来。张天翼喝了三四碗酒,脸微微有些发红,并无其它变化,几人才放下心来。看样子,稍微喝点酒并没什么。
    在闲聊中,阿旺嫂知道他并不叫“阿痴”,而是叫张天翼,阿苦姓王,叫长命,年轻的是李啸远,都是他的部下。
    也知道他们要救的人,是从百万大军中救出的一个姑娘小玉,她极有可能被苏震捉了去,现在生死未卜。
    同时,也知道留守大人崔圆的儿子崔起龙,也是与他们一起突破重围,历尽艰险才来到襄邓的。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敲门声。阿旺嫂开了门,却见崔起龙带着数名家丁来了,还带着酒菜米面。
    家丁摆好酒菜,崔起龙命他们回去后,才与几人重新坐下。“崔公子,池先生怎么没来?”
    “池先生去找他的师父,要研究一下能不能把张爷治好。来,起龙敬你们一杯!”
    几杯酒入肚,崔起龙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只钱袋,“阿旺嫂,他们三人都是在下的朋友,刚刚在苏府杀了个人仰马翻。苏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让他们在你这里暂住几日。这是五十两银子,望笑纳!”
    “崔公子,你太客气了!”阿旺嫂有心不接,可想想家中仅能吃饱,也只是吃面而已,几天后也会连面也没有。想想便接过来,“崔公子请放心,让他们安心住着就是。”
    崔起龙笑了,他曾听长命和啸远说起过她,胆大、泼辣,是一个标准的好女人。当下说道:“今天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银子,这些权当补贴家用。过几天,再给你们送些过来。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左拾遗杜甫先生曾在诗中言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崔某虽然生在留守府,却与那些人不同。不能照顾天下所有穷人,照顾一二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多谢崔公子!”阿旺嫂道了谢,收下银子到房中放好,才重新回来坐了。阿金只顾吃,直吃得一脸油水,吃饱后去睡了。
    张天翼喝着酒,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渐渐地,几人都有了几分酒意,崔起龙告辞走了。王长命和李啸远没醉装醉,互相搀扶着到后院去了。
    屋里,只剩下张天翼和阿旺嫂两人。“不要喝了,再喝就醉了!”阿旺嫂说着抢下酒碗。
    张天翼应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才发现灯光下只有那女人,不禁奇怪起来,“咦?他们……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都去休息了!”
    “那……我也休息!”张天翼说着,摇摇晃晃走到屋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黑暗的夜空,还有星光下的小院,却不知该去哪里。
    阿旺嫂小声地问,“你想去哪里?”
    张天翼使劲摇扔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径直走向阿旺嫂的睡房。阿旺嫂心里怦怦跳着,低着头跟着他走入房中。
    一进入卧房,她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搬开了小橱,提开木板,到地下密窒去了。
    张天翼是下意识地进去的,他好象觉得应该到那里休息。后面有烛光跟下来,他看到了木板铺成的“床”,伸手平了平柴草坐下来。然后,就看到了那个脸孔红红的女人。她的眉毛黑细而长,就象一弯月亮。她的眼神脉脉含情似嗔似怨。
    当那个女人放下蜡烛,他就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虽然不知为何要这样做,却总觉得应该拥抱她。
    她在他的怀里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他看着,忽然记起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睫毛也是长长的,脸孔红红的,比现要这一位要白嫩一些。但是,他又觉得这是同一个女人。
    “三天前,有一个叫苗兰的女人,她想打听你的消息!”阿旺嫂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坐起来,“当那个苗兰想杀阿金时,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老者救了阿金,并打晕了苗兰。后来,他让我们躲在这里,以后发生了什么,就不知……”她想说的还没有说完,那个男人就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她,她动了一下,就抱紧了他的脖子。
    如果,她早记起并与王长命和李啸远说的话,说不定他们能猜到什么。和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张天翼说,与不说没什么两样。
    过后,她就忘记了。
    也并不是忘记了,而是,她认为已经告诉了他,这就足够了。
    她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了解江湖。对她而言,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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