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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篇 第十八节

    西芸的父母都比较矮,略微显胖,但同时都很可亲。在第一次见到他们时重雷颇有好感,不料谁知道他和西芸的第一次矛盾就来自他们。
    由夏入秋,重雷开始了第一份工作生涯。平淡的生活情节,稳而缓慢的生活节奏,都令他情绪低落,更加想念芸儿——尤其是在入校看到又兰馨时。
    她是来办理退合同的手续的,由家里给了违约金,改到老家的一个国重教书——乃父给找的关系。当时重雷远远看到她的身影立刻躲了开——他也很想装得很平静地走过去,然后用最幸福的姿态表示出自己现在是何等快乐,以刺激她的神经。
    但他没有去与她正面相见。想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一回事——这刻他才发觉初恋对自己的影响原来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轻。直到现在他对她仍有“恋爱”时那种既怕又恨的感觉,无法彻底修正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从别人处敲击得到些小道消息很多,譬如她回去一个月工资就是六七千、一去就能得到一等教师的职称等等,但都无关痛痒,重雷要知道的不是这些。他想知道她跟他前任男友是不是复合了,又或是以前根本没有分手过,只是闲极无聊才找自己来“玩玩”——正如叶霖铃一股的“玩”。
    这些想法愈来愈强烈,他也愈来愈想念西芸。
    相较之下见到叶霖铃就平静多了。两人在校内偶遇,随意交谈了几句,她说会暂时在这儿留着,等以后有好工作了再调。重雷心里很是郁闷,以叶霖铃的才华不及自己一半,竟也想到了以后跳槽,自己呢?难道就安于现状、呆在这小小小小的学校里终己一生吗?
    简短的谈话最后在无话可说的尴尬中结束。仿佛一朵燎原的火花点燃了欲望,重雷禁不住开始考虑工作待遇问题,现状并不能满足他年轻的心的要求——可是自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吗?在这大学生多如牛毛的年代!
    一如过往,他在思想上打了退堂鼓,决定“暂时”安在这儿。
    西芸隔三岔五地来看他,他也耐不住寂寞常跑去她那边。国庆时,他终于和西父西母见了面,天生不擅长言语表达的他在第一次家宴上就表现糟糕透顶。其实这很正常,在和西父单独呆时他不知道该讲什么,和西母一齐起更不知道该怎么讲;多年的孤独生活使他不能合群,面对陌生人时自然而然就想保持沉默,怕应付不来的同时也就真的应付不来了。
    从宜宾回来后他追悔莫及,生怕给他们留下不好印象。
    隔周后西芸来看他,坐在他宿舍床边发了很久的呆,才轻声说道:“我爸要我跟你分……”
    重雷几乎在第一刹那就惊呆了,良久才迟疑道:“为什么?”他很平静,却不是因为心态好,而是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件事。
    西芸咬着下唇:“他说你很……很不安全。”旋即想到自己表达有误,忙修正,“他说你不能给人安全可靠的感觉,怕……怕你骗……骗我……”
    “我……”重雷差点张口就骂,想质问他们怎么觉得自己不可靠不安全,但只吐出一字就强行敛住了几欲脱口而出的怒语,只道,“你呢?你觉得呢?”
    西芸垂着头:“我……我不知道……”
    怒火中烧。重雷直觉告诉自己要怒火中烧,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拍,倒身到床上睡觉去了,表示自己现在很愤怒,可是在睡下的刹那他清楚感觉到的不是怒,而是怕。
    我怕的究竟是什么?
    西芸坐了两三分钟,忽然翻身抱祝蝴,低低地说:“我不要离开你!”
    生活至此糟得无可复加,更倒霉的是重雷因为精神恍惚致工作上产生失误,被提到教务处申斥了一顿,结果当天他就病倒床上。
    工作、生活,双重的压力都压在心头,迫得他险些想挖出心来手动地给它减压舒缓。
    这个时候叶霖铃再次闯入他的生活。
    闪亮的人在哪里都会有光芒,漂亮可爱如叶霖铃在入校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本校所有单身与非单身男子的目光收到身上。暗地里她被封了“冰美人”的绰号,因为虽然她平时对什么人都不错,却对追求者一直都不假与形色,不知是否被当时的伤疤击痛了心扉,致痛改前习——重雷在暗地里想着她比在大学里时似乎成长了许多,少掉了部分当年那种高傲和稚嫩,用成熟和平各填补了上去。
    偶尔他也会回想那晚的情景,想到叶霖铃衣裤破烂的情景,也不禁怦然心动,暗悔当时怎么那么君子,没趁机揩点油水。虽然当时天黑难以视物,但只是想到这样一个美女“衣裤破烂”,是个男人都无法不心生遐想。
    在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叶霖铃似乎又仍中大学里那么高傲,之所以不和学校的男教师交往就是因为看不起他们——包括自己,或者该说尤其是那晚露出懦弱姿态的自己。一念至此,止不住的失落涌上心头,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谁知道就在重雷病的时候,叶霖铃竟然登门来看望他。
    来金中后的重雷不似以前读书时那么与人世隔绝,颇交了几个朋友。然而在他正想着该是他们中的谁先来时,竟是她最先来看望自己,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一时不知所措,只好以病为藉口,静静地看着她坐到床边好言安慰自己,给自己端水递药削苹果,最后竟还动手帮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屋子。
    她离开时重雷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疑惑比自己的病还重。这是怎么回事?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陷进去了?又或最近精神异常症流行?总之是可能性最小的事件发生了,而绝无一丝前兆。
    重雷打死也不会——应该是不敢——想到叶美女是否是看上自己。从才华上来说,他认为自己绝不逊色于学校里任何一个老师,但是从现实工作表现和待遇等客观条件来说,他确实又并不比哪个老师更强——他不认为叶霖铃是那种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而她连其它老师都看不上,何况落魄如自己?
    迷惑在一天天胀大,到病好后发现叶霖铃仍在刻意亲近后,他彻底地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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