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翅膀,我一定带你飞出天空 (五)
这一日,我和老罚在寝室里杀得热火朝天,主要是寝室里只有一台电脑,天气热不说,未免有人影响我们,把门窗都关了,两人又是挤在一堆,开了一个上午的电脑,早就滚热了,说是热火朝天了实在是不足为过。
好不容易杀完一局,我来不及和老罚交流心得,一抹头上的汗水,喊道:“哇呼……不行了,开窗吧。”
老罚慢热得厉害,见我满头大汗的跑去开窗户才有所醒悟,“怪不得我说哪里不舒服呢?原来是汗水,把门也开了吧。”说着,我俩一个开门,一个开窗,风从窗入,夺门而出,在寝室里流动起来。
“舒服,爽快。”我和老罚站在门口,闭着眼睛享受着凉风,我当时和老罚都是一大早就在电脑前坐着了,一般情况下,一坐就是一天,未免晚上脱衣服的时候麻烦,是以只穿一条短裤,睡觉,上厕所,都很方便。
我俩自然也认为今天也一定一如往常,不会有什么意外,穿着照旧——一条短裤,一双拖鞋。各自靠在门口,吹风。
期间,几个穿着整齐,背着书包,准备走过被烈日晒得发烫的街道,进到烤炉般的教室去听催眠曲的学生,从我们面前走过。这个时候,我和老罚对他们的异样眼光不以为异,摆了一个很轻松的姿势站着,互相为对方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中笑话着他们。
仿佛能想像他们的惨状:在教室中,蝉儿“滋呀滋呀”的叫着,老师在教师里“啊呀啊呀”的念着,同学们在闷热的教室里,挥洒着青春的汗水的同时,挥舞着钢笔,纪录着老师的每一句字每一个句子。
这个时候的气氛只能用“空气为之凝结”来形容。想到这里,我和老罚为我俩没去上课,感到了庆幸,特别是我,有个正当理由不去上课,是再舒服不过的了。
老罚虽然没有正当理由,可歪理甚多,诸如天天太热;身体不适;形象不好看;杨雪请假在家;任课老师是男的;任课老师是女的,却又老又凶;任课老师年轻漂亮,不成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教室不好看,影响视听;教室太好看,吸引注意力,没心思学习;教室不好看也不难看,单调枯燥,适合睡觉;没有课本,学不了;守门的大爷太烦人,影响情绪;有课本没有笔,也学不了;有课本有笔没有本子,也学不了。
综上所述,身体倍儿棒;形象良好;任课老师全是年轻漂亮又有女人味,杨雪需要的时候就在校,不需要的时候就不在,教师好看,又不至于吸引注意力且不单调无味,一切上课用具随身携带,守门大爷被一脚踢出学校。
结果还是逃课,理由是今天实在是没有上课欲望。
我和老罚在门口站了老大一会儿,觉得有必要归位继续研究了,老罚拍了拍我的背道,“来吧,把刚才的战术再练习一下,这次我来操作,你来指导。”
“等一下再说,我想出去买点东西,你看我们的东西也吃完了,我去买点,顺便走走,只呆在寝室里也挺闷的。”
“也行,你去吧,我也洗个藻先。”老罚说着就望厕所里走。
所谓的洗澡是指在厕所里的水龙头接上一根塑料水管,放冷水冲冲身子,既方便又节约钱,顺便说一下,学校澡堂,两块钱洗一次,相当于一顿菜钱了,我和老罚在没钱的时候,时常为外表的干净和肚子的充实,反复挣扎,争论良久,最后觉得两块钱实在能做很多事,比如买支笔,和几个本子,一块香皂等,但这些都没吃饭来得实际和重要。
于是还是狠心买了根塑料管子长期套在了厕所的水龙头上,以作借水洗澡之用,显然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引得整个公寓都纷纷效仿,并且深觉此法妙极,大有用至冬季的想法,不过此想法在一个家伙洗冷水洗成肺炎后,都退缩了,溜回了澡堂,并且感叹,还是澡堂温暖。
我和老罚丝毫感觉不到澡堂的温暖,只觉得寝室闷热,抱着就地解决的想法,依然四季不变,时常能听到厕所里传来惊叫声,没有估计错误的话,那定是在洗冷水澡。
我只在身上套了件T恤,鞋也不换只穿一双拖鞋就溜出门了。下到楼地的时候,不出意外,耳边传来了老罚的叫唤声。
公寓的外面,布满了各种商铺,文化层次不高的小铺老板,都是觉得大学生嫩得很,生活费来得容易,赚我们的钱也就容易,故意把东西的价格降低,好激起大学生贪便宜的购物欲。
对于这种很愚蠢的想法,我只能表示遗憾,他们得逞了。
为了长时间不出来,我已作好了买十天的食物的思想准备,在商铺中乱转乱看,和老板讨价还价,买一箱方便面的时候,为了要求老板少收五块钱,在那里折腾了半个小时有余,结果是我又买了一条烟才,加上方便面总共给我少十块钱。
我望着手上的一大堆东西,心中不住感叹,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才出来了。
我提着两大袋东西,向公寓门口走去时,见一辆白色“野马车”正驶进公寓。我心中好奇,跟了上去。要知道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来了一辆“野马”,虽然也不拉屎,可也足够让人引颈打探的了。
野马车在门口停下,守门老头儿自然是早已知觉,也不问话,直接开门放行,待到车进去停住后,老头儿才笑容满面的等待着车主的问话。
车窗打开了,老头儿立马把头伸了过去。我当时正盯着野马的屁股观看,“这车牌……怎么这么熟悉?”
这个时候听到老头儿的声音,“王诚逸……哦,知道知道,是在这里。”
“找我?”我疑惑着,走上前去,从车窗望见了车主,惊讶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很显然,当时的我,表情是多么的尴尬,因为此时的我的形象是,上身一件又皱又脏的T恤,下身是一条洗得褪色的短裤,脚下是一双又脏又烂的拖鞋,头发肯定是蓬乱的,脸上也是油光满面的,在阳光下随着我的动容,反射着微光,手上还提着两大袋东西,形象与农民小子无异。
爸妈见到我也先是一愣,然后阴着脸对我说,“呆会儿,再收拾你,先上车。”我心叫不好,别不是我被记过的事,让他们知道了吧?
“等我把东西放好再去吧,我也得换一件衣服啊。”我心中有鬼,不敢狡辩什么,只能应着了。
“好,你快点,老师正等着呢。”
我飞窜上楼,一进寝室就听到了老罚的埋怨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已经玩了一局了。”
我一扔东西上床道,“还玩,我爸妈都来了,我现在得换衣服跟他们去见老师。”
“你爸妈来了?老师教的?”老罚转头讶道。
“不是他们还有谁啊?妈的,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把家长叫来。”我一边穿衣,一边骂道。
“那有什么办法?老师就这样了,整一个情报员,怪不得打小日本的时候,老师都参军去了。”
“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回来再和你商量,我估计这次有点严重。”我几下穿好了衣服,再胡乱的理了理头发,觉得恢复了平时的形象五成左右,才跑出门。
在车上,爸妈没有直奔主题内容,而是问我的生活情况,不出意外,仍是那几句,“吃饱没?吃好没?生病没?习惯了没?”
我一边敷衍回答着,一边思考着见到老师后,怎么用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掩盖我的严重违纪行为,至少减轻点儿,不至于被骂得很惨。
由于这辆“野马”性能良好,并且年岁已高,跑起机场路来也不见得比“宝马”逊色,不出几分钟,车子就在我埋头思考的时候,进到了学校,停在了办公大楼脚下。
我随着爸妈上楼,由于很久没来学校了,感觉陌生,不知道办公室入口,抓挠着后脑,正使劲在脑中挖掘有关办公室记忆的时候,父亲拉着我的手,道:“走这边。”
很显然,爸妈果然被老师召见了。
深夏的天气说不出炎热难耐,特别是在学校附近,本来就人迹罕至,只有不断的过往汽车撅尘飞奔,要命和怕热的人,早不在街上行走了,显得这里更加的荒凉。
是以,学校附近除了扬长而去的汽车声外,基本上还算得上安静。而此时,办公大楼的走廊上却传出了我的大喊声,“什么,转校?”
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听到爸妈的说话时,我停下了脚步,望着爸妈,脸上说不出的惊讶。“为什么要转校呢?我在这里读得好好的……”
“你还有脸说,都被停课处分了,真不知道送你到大学来做什么了?”爸爸狠狠的说道。
“但那也不用转校啊,等一段时间处分就撤了的。”我慌忙的解释道。“再说,大学可不比中学,想转校就转校,那可难了……”
“这个你不用管,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过去。”爸妈似乎不愿听我的解释了,转身就走。
我实在是想不到这个意外,真的是意外。怎么会想到平白无故的就要转校了,而且一点风声也没收到,速度还这么快,今天就走人,和朋友道别都来不及。
我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开车回寝室。
当我把此消息告诉老罚的时候,老罚气得直骂娘,骂的自然是老师了,“妈的,都大学了,还请家长,真他妈的不会做人。请也就算了,还鼓励家长把人带走,没能力管学生,就别他妈的当老师,动不动就请家长来解决,那还要老师来干什么?还要学校做什么?真够讨骂的。”老罚显然很激动,话里全是刺,命中准,直插要害。
本来该怒斥学校的我,此时见老罚骂得爽快,心中过了把瘾,反而去安慰老罚道,“别气了,我也不是走多远,随时都会来看你的,你来找我也行,反正我们时常保持联络就行了,看开点儿。”
老罚帮我收拾着行李,互相说着道别的话,“你过去了,凡事都先忍着点儿,毕竟人家是先到的主儿,你是后来的仆,地皮没踩熟前,先别耍个性,懂么?”我自然是知道的,见老罚语重心长的诉说,也没还嘴,点头表示知道。
“你也一样,还是抽时间去学校转一下,别只呆在寝室里,指不定那天也得个处分,岂不糟糕。”
“那正好呢,我也转校,搞不好和你同校,我们两兄弟不就又可以一起了。”老罚的玩笑实在不大好笑,可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下楼的时候,老罚帮我抬着包和被子,不断的和我说笑,企图冲淡离别时的伤感。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接不上口的时候,只能呵呵的笑,心中仍是伤感不减。
汽车开动了,我伸出头和手向老罚告别,告诉他也给张于那几个小子说一声,“我走了,过去了再给他们电话。”老罚点头挥手的答应,脸上的笑容随着汽车的加速,渐渐模糊不清了。
我一头倒在后座上,终于叹出了那口瞥在胸中甚久的气,一阵伤感果然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