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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混迹校园 第八十九章 你来晚了!

    这几天有点奇怪。
    老是在上课的时候、自习的时候甚至是走路的时候走神,忘记自己在干什么。
    还有就是睡觉时总是做梦,醒来什么也不记得,只觉得好累好累。
    拍了拍脑袋,头脑僵化得仿佛里面装的是整块的水泥……唉,不会是真个读书读傻了吧?
    拿了饭罐,准备出去洗。
    “哎,张珊,你帮我的带去一起洗好不好?明天我帮你洗……”柯可叫住了我。
    转身回来,笑对她说:“好!”然后我再次转身,向门口出去。
    咦?我好象忘记了什么?停步,思考,想不出来。
    再想了想,我回头问:“不好意思,请问我是不是把什么给忘了?”
    柯可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是吧?这样也能忘?”
    “那个,我们刚才在说什么来着?对不起,这两天记忆力不太好……”
    柯可扬了扬手里的饭罐,叹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洗吧!要是你待会儿洗完了忘记拿回来,那更麻烦!我给你一起洗好了!”
    直到柯可拿过我的饭罐走远了我才反应过来,好像刚才说的是我帮她洗……
    一天之内,类似的健忘事件发生了好几起。
    宿舍公决,认为我这肯定是有病,坚决要求我去就医。
    想起上学期因为用眼过度突发角膜炎去省立医院看病时排队候诊的痛苦,我强烈要求就到最近的、冷清一点的医院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知这看的是什么病,而且也不知道健忘是不是可以治的。
    在方丽和叮当的陪同下,到了一家区医院。挂的是中医内科的号,因为据说,所有分不清该去哪个科的病例,都可以到中医去。反正中医应该是百病兼治的。
    医生是个头发半白的小老头儿,挺和蔼的。我们事先约好了不说情况,按他的吩咐把手伸出去给他号脉,我睁大眼睛盯着他,等他说出号脉的结果。
    “嗯,你这几天,是不是睡不好?”
    我点了点头。
    “是不是容易忘事?”
    我再点了点头。
    老医生两指搭在我的手腕上,沉吟一会儿,又连切了两次,脸色十分严肃,半晌,说了一句:“怎么这么迟才来呢?”
    我一下呆了,该不会是出了大问题吧?
    方丽急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老医生转头看我,庄严地说:“你来晚了!”
    我看到方丽和叮当的脸色顿时变了,拿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我。
    虽然我这两天反应迟顿,也知道情况不妙。沉住气,我以慷慨就义的勇气说:“您尽管说,不用顾忌,我承担得起!”
    “怎么早些天不来呢?都神经衰弱晚期了!”
    什么什么?神经衰弱晚期?神经衰弱也有晚期?
    与叮当方丽互视之后,看着悠然自得若无其事的医生,我们突然反应过来:被这个小老头给耍了!
    不可否认,其实刚才我是有些被吓到的。这会儿知道了病情,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个老医生挺有趣的,居然还会跟病人开玩笑,算不算已经开始返老还童了呢?
    算了,谁让我们傻呢!上当就上当好了,没事就好。我看着他开始给我抓药,就跟在他后头问:“请问:神经衰弱晚期和普通的神经衰弱有什么不同?”
    “这个嘛……这么说吧,如果你一发现睡眠不好的时候就来了,那么,我只需要开一天的中药给你吃就行了。现在么,至少也得吃上三天!三天之后要是没有好转,还得再来。不过,按正常情况来讲,这第一贴药下去,你今晚就该好睡了;到了第三天,应该已经恢复正常才对。但是你以后要注意了,不可思虑太多,也不要用脑过度,日常生活要适当调节,做到松驰有度……不然的话,你就得常来陪我这老头子聊天了。”
    这个老医生跟省立的医生完全不同,显得非常的有耐心。这么半天,也没有第二个病人来,他就这么慢悠悠地跟我唠了起来。
    我跟在他后头好奇地问他各种药材的名字。他给我开的方包含的东西可多了,草根树皮枝叶什么都有,甚至有一种奇怪的、他说会在水中浮起来的、全身都是小洞的小石头,还有一些晒成碎片的贝壳——说是“珠母”,就是珍珠的母亲的意思。
    看病变成了猎奇。回宿舍的时候,我们拎了各种东西回去,两手都是满满地——既然要煎药,就得买炉子、煤油、药罐;既然有了煤油炉,干脆再买口锅,平常也可以偶尔煮点东西吃什么的;又因为可以煮东西吃,所以当然要买些菜和调味品回去……
    回去之后,方丽述说“你来晚了”的故事,把大家都给笑傻了。一边笑着,一边七手八脚地洗菜切菜煮菜……最兴奋的是穆雪,这个连鸡蛋都不会煎的学生妹,一直自告奋勇地在一旁帮忙,只是每当看到油锅烧热时溅上来的油花,就要在旁边大叫:“快点快点快点,要烧着了……”
    纵然我在家里已经做饭做菜习惯了,看到这在一口小煤油炉下花了一个多小时慢慢做出来的几样家常小菜,还是禁不住胃口大开。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今天中午106宿舍的吃相,绝对和几天没吃过饭的饥民无异。到了最后,连菜汤都被方丽拿去拌饭吃掉了。
    老中医的医术果然高明,药还没有吃完,我的健忘症就消失了。只是良药确然苦口,不只是苦,里面还夹杂有类似沙土的粉末……每次看到我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喝药,同舍们多半要重重发出兴灾乐祸的笑。柯可尤其可恨,常常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地说:“药嘛!重点是有效!你就想着,不难喝治不了病,越难喝越好!这么一想,就不会觉得苦了……怎么样?好喝多了吧?”
    我瞪着她看,她便嘻嘻笑着说:“谁叫你要生病呢?不生玻涵让你喝药啊?我这是为你好!是关心你懂吗?”
    算了算了,反正说不过柯可,难得她会有取笑别人的兴趣,就让她高兴好了。
    脑袋恢复清明之后,我仔细考虑了老医生说的话。
    在我走的时候,他加意交代我:“像你这么年纪轻轻就严重神经衰弱的人很少,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我这儿病人少,你要是喜欢经常来找我聊天,我是不会反对的,同时还增加我收入。不过,作为医生,我还是得交代你:身体是最重要的,一定要照顾好!不然等老了,后悔都来不及。”
    叮当也曾对我说:“象你这样,整天把弦绷得紧紧的超负荷运转,总有一天这根弦会断掉的!分数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第一个学期,我付出的代价是视力。看了十几年校旱眼睛都好好的,到了这里之后,不到两个月,看黑板时就得架上眼镜;第二个学期才开始没几天,就闹了个可笑的“神经衰弱晚期”。
    看来,真的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叫爸爸妈妈来选的话,在我的学业和身体之间,他们肯定会选择后者。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可损伤。我要是不爱惜自己,怎么对得起爸爸妈妈的爱护?
    怎么办?我哪个也不想牺牲,如何才能在两者之间取个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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