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焦灼岁月 第六十九章 最真的梦

    等待消息中。
    这期间林秀也进行了她的正式高考。
    我不敢去问考试的结果，因为她们好象都很放得开，我上一次问的时候，就只回了一句：“应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有结果的话，会有通知书来的，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拿这个时间，好好的放松。”
    其实我很希望林秀成考的时候也能好好的把卷子做完的，这样万一高考不行，还有一个退路。
    可是林秀说，去成教对她来说，还不如不去。要是这样想的话，她去年就已经去念了。
    也是，对于她们这些正儿八经高中毕业的人，去上成教，未免有些委屈。就是吴苹，对于成考的结果，也是兴趣缺缺。她之所以会去参考，纯粹是为了陪我罢了。
    就连选专业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意见，说让我选就行。
    想起选专业的事情，就觉得好笑。
    为了让我不至于胆怯，也为了去学校之后，如果我学习真的跟不上吴苹能在旁指导甚至是考试时给我偷看，所以我和吴苹要选同一个专业。
    拿了一本报考指南，我说：“先选要求不高的，要是太严格的话，到时我怎么办？反正只是想要尝试一下罢了。”
    林秀说：“不要选难考的学校，最好是报比较保险的——成考嘛，说难听点，就是混个文凭，在哪里不是都一样？而且这个学历跟正规院校比，也差很多，拿毕业证比较容易……”
    吴苹说：“最好是离家近一点的，想家的时候来回比较方便。”
    吴苹这家伙！吴苹说，她如果去上大学，只是为了换换环境，因为觉得现在太闷了。可是她这个号称要换环境的人，却是个恋家鬼，选学校还要挑近的——这样换环境，也太不彻底了。
    咔咔咔地去掉了一大块，目标变得明确——只剩下本省的一些院校。
    剩下的几十个选项，还是有点让人头疼，林秀说：“你们自己选，已经不多了，随便挑一家就是。”
    结果我提议将所有三年制的都去掉，只报两年的专科，理由是这样比较省钱省时间。吴苹无异议，通过。
    最终报了本省的一家师范学校。我和吴苹，都认为老师是最伟大的。特别是吴苹，在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中，只有在想像自己以后可能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时，她才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决定报考院校的过程，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比菜市场买菜还快，果然人多力量大。
    爸爸妈妈回来了，小妹开心地整天跟在他们身后，像条尾巴。
    爸爸问过我考试的结果，我说不知道，要等通知。
    “你呀，没事干跑去考什么试！家里也需要人，就是考上了，怎么脱得开身呢？就当作去玩一玩好了，也别太放在心上。虽然说你比人家多看了一点书，毕竟几年的差距摆在那里，我看，考上是不太可能的。”爸爸如是说。
    妈妈怕我受打击，赶紧安慰我：“别听他的！也许就考上了呢？不过考上考不上都没关系，反正你都是妈的好女儿。”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我不知道对于这个话题，我能说些什么？只有等。
    其实爸爸说的话我考完之后也曾想过，主要是家里确实离不开人。假如我念书去了，难道要妈妈回家照顾外公外婆和小妹，把爸爸一个人丢在异地？现实的问题摆在这里，就是考上了，出去读书的可能性也很低。
    午后，爸爸妈妈在厨房跟小妹说笑，我躲回阁楼看校旱。
    听到邮递员那辆老旧而耐用的凤凰牌自行车特有的沉重声响停在我家门前，我竖起了耳朵……
    “张珊，张珊，张珊的信！”
    我心里一紧，起身正待下楼，听到小妹叫着：“我姐姐的信吗？来了来了！”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有人去拿信了，我不必跑了。会是录取通知书吗？
    我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因此我重又坐了下来，想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
    “姐！姐！快点下来啊！你考上了！你考上了！”小妹在楼下兴奋地大叫。
    努力地调匀呼吸……真的考上了？真的考上了！我……我怎么办？
    ……我不可以那么自私，我不能丢开家里的责任，而且，这种自费的学校，要花好多钱。
    最终，这场成考，只是一次游戏罢了！
    ……无论怎么说，毕竟，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我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收起书，慢慢走下楼去。
    爸爸、妈妈、大哥、小妹，都站在天井里，围观着一张纸。
    我接过了这张纸，手很平稳，没有发抖。
    至少，我看过了录取通知书的样子了。我这么想。
    我平静地看着上面的字：调剂录取通知书。
    调剂录取？什么意思？不是我原来报考的学校啊？那吴苹呢？
    不待我细想，爸爸又拿过了那张通知书，问我：“这个……录取了读的是什么？中专吗？”
    “不是，应该是大专吧？反正跟中专也差不了多少……我只是闲着无聊考着玩儿罢了，不一定要去念的。”我平淡地说。下楼之前，我就已想得很清楚了。不管是中专大专，我都不能去。可是我知道，哪怕我表现出一丝丝的渴望，爸爸也会觉得为难。
    “怎么会差不了多少！大专啊！是属于大学的！怎么就考上了呢？”我这才注意到，爸爸很激动，他拿着通知书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看看爸爸，看看妈妈，再看看大哥和小妹。我突然发现，除了我，每个人都很兴奋。
    “既然考上了，就去念算了！”爸爸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我呆住了，口中下意识的问：“真的？”
    “只要你念得来！”
    “家里怎么办？”
    “家里总会有办法的……既然你有本事考上，我这做父亲的，又怎么会拖你后脚？我以前让你不要当真，只是怕你期望太深，考不上会受不了打击而已＃涵能想到，谁能想到，你居然真的考上了！”
    爸爸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当然要去，一定要去，怎么能不去？人家没机会的还要花钱买去，我女儿连通知书都拿到了，怎么可能不去？”
    我的心开始狂跳，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小声说：“可是……自费是很贵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安心读书就是了！”大哥微笑着说。
    妈妈搂住了我，很是欣慰：“以前总是叫你不要整天看书，担心你看成个书呆子，反正都已经不念书了！没想到，看书还是有用的，居然让你给考上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我红着脸，大声说：“不是的，是林秀和吴苹陪着我去的，大部分……都是抄的！”
    “嘘！”爸爸做噤声状，转头看了看还没有掩上的大门：“不许乱讲！既然已经考上了，不管是怎么上的，考上的也都是你……不要乱讲话给别人笑！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省得人家嫉妒！”
    呃……是这样的吗？嫉妒？
    看到他们那么的兴高采烈，我点了点头，决定还是不要泼冷水好了。
    我拿着那张通知书，有种做梦的感觉。
    因为怕寄望越深失望就越深，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总是对自己说：只是玩玩而已，只是玩玩而已……
    当这一切突然变成真实，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牛头，你知道吗？我很快就可以踏上你的梦想之路。
    我晃了晃脑袋，抛开杂念，去找吴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