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少年心怀 第十五章 林秀与吴苹（下）

    很奇怪，一个念完初一就离校的女孩，和两个高二的女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玩在了一起。
    总是林秀带着吴苹来找我，然后一起四处乱逛。
    林秀是从无意外的领头鸟，吴苹是理所当然的追随者，而我，就跟在旁边看。
    林秀找我的时间，比找二哥那一伙人多得多。她仿佛觉得，找我这个毫无投入感的人玩，是一件更加有趣的事。
    别人看着莫明其妙的三人组，就这么莫明其妙的形成。
    说到这里，觉得有必要重新介绍一下林秀和吴苹。
    我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林秀看上去又黑又小，像个小男孩似的。
    我心中甚至隐隐有些同情：一个女孩子长这个样子，恐怕是吸引不了几个男生的。
    事实证明我看走眼了。
    她是长得细瘦，却一点都不小。165的个子，在女孩中也算偏高。之所以看上去小个，却是因为她长了个古代美人的那种削肩——也就是我，看的乱七八糟的校旱不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削肩长得这样——她的肩膀很宽，但是慢慢下削，与等高的人并立，看上去只觉得脖子特长……再加上过分灿烂的笑容和晒得发黑的样子、中性的打扮，让人误会是个小个子男生也属平常。据她自己说，有好几次，差点被人从女厕所给赶了出来。
    她看上去很瘦，绝对的纤腰一握，没吃早饭的话，也就一尺55的样子。就是吃得撑了，不过一尺七——她和吴苹，都热爱运动。可能是这个缘故，所以超乎想像的能吃，一口气吃个三大碗只能算是寻常表现。
    她热情、好动、擅长长跑、喜欢交朋友、不爱读书……
    这样一个女孩，朋友多是正常的。可她的朋友却多是长得很帅的男生，而且都很喜欢她。
    林秀以前总是带着吴苹一起去找这些朋友玩，现在改为总是带着吴苹和我去找她的朋友们玩。
    我看得出来，她的朋友多是一些自命不凡眼高于顶的角色。他们的热情只给林秀，吴苹算是捎带，我最多是陪衬。
    这没什么奇怪。高中生对于早已不读书的乡下妹，能有个礼貌的表现，已算得上是有涵养的少年了。我自有我的骄傲，再加上对“玩”的兴趣从来不大，所以往往推辞不愿随林秀和吴苹出去。
    而林秀总是要想尽办法说服我去。
    她总是说，你应该多接触一些同龄人，不要总像个小老头似的与世隔绝。
    这时吴苹就在旁边帮腔。
    我似乎不擅长面对热情，也不擅长推脱，每每就这么被拖了进去。
    吴苹和林秀，几乎可说是形影不离。
    同桌，同宿舍，下课了一同去玩。
    虽然她比林秀大一岁，但却像个孩子似的，整天蹦蹦跳跳。
    吴苹个头不高，长得很壮实——我在被她们教导前，还不懂得欣赏女同胞的身材，所以并不知道她不高的身材长得圆润而不肥胖得叫“丰满”——只是看她超好的弹跳能力和极强的爆发力，得出她的身体很壮实的结论。
    奇怪的是壮实的、年纪最大的吴苹，却最喜欢撒娇。
    这可能是因为，她是家中的老小，上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老小总是最得母亲的宠爱，她是在溺爱中长大的，吃妈妈的奶一直吃到上小学。
    她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像个童话里的小公主一样，穿着雪白的沙裙，被一群人放在掌心小心地呵护着。
    这样的心态和行为，使她看上去永远像个天真的小妹妹——这表现跟我小时候对她的认知实在是相差颇大，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令我觉得相当的不适应。
    跟她熟了之后，发现她总是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就像个会跳动的开心果。
    她是林秀最忠实的追随者，总是毫不挑剔地全盘接纳林秀的朋友，努力融入林秀的圈子，所以很快就能成为其中一份子。
    这一点可以以我为例。我知道如果不是林秀的缘故，按她本意不会想要和我这个同村的“小妹妹”有半点交集。现在的她，至少在表面上是完全平等的接纳了我。
    而我，张珊。
    除了爱看书，不会玩、不懂与人交往、不在校、不喜欢运动……却因为林秀的热情，有点不由自主的栽了进来。
    扪心自问，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林秀的热情让人无法拒绝？
    不只是这样。
    还因为我心中对同龄人的世界其实有着几分好奇和期待，我很想知道，还在校的她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我也想知道，别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以对于自己冷眼旁观、可有可无的存在，我并不太在意。
    林秀、吴苹、我。
    三个性格脾气完全没有共同点的女孩。
    渐渐地，她们从我二哥的朋友，变成了我的朋友。
    当我对林秀已经完全没有了对陌生人的礼貌和戒备之后，我问她：“为什么不再去找他们玩了？”
    林秀神秘一笑，看看左右，然后叹气说：“不方便！”
    “为什么？”
    “我会认识你哥他们，完全是牛头的缘故……牛头这个人，很罕见的清澈，感觉就像不是世俗中的人一样。”她悠然说着，带着几分的回味。
    的确，牛头长得很清秀，说话很斯文。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这样的人，只是很欣赏这种清澈，所以常来找他玩。没想到，他居然喜欢上我了！我又没有这个想法，只好躲了。”
    啊！牛头喜欢林秀？我十分诧异：“不会吧？”
    “真的！”
    我再度认真地看看林秀。她在我眼中依然黑黑小小，看不出半点女性的味道。
    我心中十分的不信。我想林秀多半是误会了。
    除了林秀之外，牛头是我所见过最热情的人。
    在清楚了我不爱搭理人的怪脾气之后，二哥的朋友中，只有他保留了一贯的热情：见到我总会笑着打招呼，有空总会和我说几句话，几年来一直未变。对我这样的人都如此，何况对林秀？
    不管怎么说，也许正是这个误解成就了我和林秀的缘分。看看林秀肯定的表情，我不说话了。没有必要分辩，我这个旁观者，决定继续保持旁观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