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纸鸢飞 第八章你凭什么拿公司10%的股份

    走过楚云的办公室，我看了一眼正在整理文件的楚云，一脸认真的样子，上班近一个星期，她已经进入正常工作状态了。
    想想这几天来，楚云上班的情景，真让人心里觉得好笑。
    固执的刘然VS无忌的楚云，PK的胜负结果还真让人忍俊不止呢。
    刘然一丝不苟的工作精神，是一般人都难以忍受的。他要求员工不能迟到、早退，其机械程度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完全以他的手表为准，你提出任何特殊情况的理由都无效。如果三次迟到或早退将扣除本月的奖金，超过的话就要扣工资。
    有一天楚云因为去临近的公司送材料，看离下班只剩一个小时，就到公司大楼对面的咖啡馆去喝咖啡休息一下。她的想法是，在公司里得为别人服务，放松一下心情，让别人为自己服务一下吧。你放松就放松吧，她还坐在大橱窗玻璃边上放松，让刘然在楼上一眼就看见了。
    第二天在公司全体会议上点名批评，让楚云下不来台了。回到办公室就闹情绪，甩小脸子给刘然看，连咖啡也不给他冲了；她趁刘然不注意的时候在刘然背后衣服上别了个小纸条，随风飘扬像个小尾巴，让仪表堂堂的刘然，在公司员工面前出了大洋相（令人同情的是：整整一天就没有人告诉他）。刘然最后找到她这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她威胁说，以后还要用更厉害的手段，倒霉的刘然只好举起白旗，小声对她说，以后不会再这样批评她了，她这才罢休。看来刘然也是怕了她了。
    我敲敲门，听到刘然说“请进。”然后开门走进他的办公室。看到刘然正衿危坐的样子，让我想起刘军，如果是姐夫坐在这儿，该多好啊。我真怀念他。
    经过这几天的工作，我已经对面前这位刘总有了更多的了解。他表面上温文儒雅，讲究礼节，一副绅士派头，但是内在的性格急躁，对下属态度粗暴缺少同情心，在讨论问题的时候，他刚愎自用，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意见。但是因为他是刘军的弟弟，我还是尽量把他往好处想。也许是他的年轻及高学历，骄傲也是难免的，从国外回来对于现在的工作环境还有一个适应过程。我今天来和他主要是想谈一谈，关于公司现在业务上所面临的问题。
    “刘总，对于现在公司的业务，我想和你谈谈我的想法。”
    “好啊，请坐。”
    我在刘总对面的转椅上坐下。
    刘然按下内部通话机说：“送两杯咖啡。”
    “刘总不必客气。”我知道他是对楚云下命令，都是自己人不必要这么客套：“过了‘十一’公司有两个合作项目到期，到年底，还有两个合作项目到期，据说与我们合作的这几家已经有了新的合作单位，再续约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因为对方新的合作方为了竞争这个项目，提出了非常低廉的价格，那是我们不能接受的。如果不抓紧开辟新的渠道，我们公司的盈利项目就太少了，不足以维持公司的现有规模。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把公司自有的网络安全防护系统这个项目尽快上马。”
    楚云进来了，她把一杯咖啡放到刘然的桌上，然后在我面前放了一杯。很职业地说了声：“请用。”
    “谢谢。”楚云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去。
    刘然喝一口咖啡，颇为欣赏地品味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眼睛里是一种不以为然的表情说：“张总，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专业好像学的是服装设计吧？”
    “是的。”
    “你对公司的业务明白多少？你对这个公司又有什么贡献？你在这个副总经理的职位上究竟有什么作用？我一直在奇怪你凭什么拿公司10%的股份？因为是我哥这样立的遗嘱所以我无话可说。但是，如果你要插手我的事情，我想我是不会接受的。”
    我冷静地听着他说的话，虽然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他说的话实在太尖酸刁刻，我心里腾起了一股火。但我一直克制着自己，为了公司，自己的委屈不算什么，不要冲动。
    “刘总，如果你觉得我不称职，你可以让我干其它的工作，但是我对这个公司有我自己的感情，你也说了，这是你哥哥的遗嘱，你无话可说。我不想让你哥哥辛辛苦苦建立的这个基业有丝毫的损失。你认为如果公司的经营情况发生恶化，入不敷出，周转困难，你将怎样承担这个责任？”
    刘然拿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说：“你要听真话吗？”
    “当然。”
    “我会卖了它！”刘然欣赏着我惊讶的表情，然后得意地夹着雪茄在桌上重重地指点着说：“我讨厌别人说这是我哥哥的产业，我讨厌别人对我能力的怀疑，我讨厌不是我的任命而在我身边工作的人！我要创立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公司！”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想法，不行！我坚决不允许他这样做。
    “这个公司应该不是你自己就说了算的，董事会是不会同意你卖公司的。”
    “我不卖公司，我卖的是我的股份！”
    “你卖给谁了？”
    “这你就管不着了。”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说气话，否则你为什么还要招聘职工，你上星期还在公司说要通过熟人到银行贷款。”
    “对不起，我的这个决定是昨天才定的。你是我这个决定的第一个听众。”刘然也许是被自己能得到一千万的消息冲昏了头脑，他得意洋洋地拿着那只雪茄毫无顾忌地说出实话，怪不得他今天完全是一副嚣张的样子，怪不得他一开始就对我手里的10%股份如此不满，因为他有了新的打算。
    “刘然，根据国家公司法，公司股东有收购本公司股份的优先权，如果你真的要出卖自己的股份，那也得由本公司股东优先购买，然后才能卖给公司以外的人。”
    “行啊，你有钱吗？如果你给我1000万，我就把股份卖给你，否则，我卖给谁你也管不着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召开董事会宣布此事？”
    “很快，下星期一。”
    大华电子公司的注册资金是500万，固定资产和流动资金所加也不值一千万。他只占公司40%的股份，开口就要一千万，说明有人愿意出这个价钱来买他的股份。实际上我知道这个公司真正值钱的是公司的无形资产：两个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项目，一个是硬件加密主机，一个是网络安全防护系统。硬件加密主机是现在公司唯一挣钱的项目，因为各个公司也相继有同类产品的推出，我们的这个产品也面临更新换代的问题，其价值有限。而网络安全防护系统，是一个具有超前意识的高科技产品，其内核和发明原理都是刘军的智慧结晶，且不说它对于姐姐和我的这种特殊意义，单是它本身的价值就超过两千万。
    我坐在办公室里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觉得这里面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有人看中了我们公司，而很可能是看中了这个项目，否则不会开出这么大的价钱来买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公司。可是这个项目是公司的最高机密，外人不应该知道，是刘然自己找的买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知道自己哥哥研发的这个项目有多么重要吗？还是因为他急等着用钱，所以……今天是周末，他料定了我们就算借钱也来不及了，所以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不怕我搞什么名堂。
    我一时想得头疼也想不出头绪，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绝不能让他把股份卖给外人。
    晚上我骑摩托车载着楚云去姐姐家。姐姐还没回来，电话里告诉我稍等一下。不一会儿，一辆切诺基停在我们面前，姐姐抱着田田从车上下来。我看了下驾驶坐上的人，我认识，是姐姐刑警大队的于队长。我马上叫道：
    “于老哥，你好！”
    “小妹，你好！”于队长一边下车一边回应我。
    我笑着和他握手。姐姐曾经跟我介绍别人管他叫‘法西斯’，可是我对他印象不错，没觉得他有什么可怕。
    “于老哥，这是楚云，我朋友。”我向于队长介绍楚云。
    “噢，你好！”于队长握了下楚云的手，挺仔细地看了看她说：“我听张静说过你。来北京还习惯吧？”
    “谢谢，我在这里每一天都过得非常愉快。”楚云笑着回答。
    “姐姐，正好于队长也来了，今天我请客，咱们到外面吃。”
    说这话时，我拉着姐姐，对她做了个暧昧的表情（你和于队长是不是有点意思啊），姐姐甩了我一眼（别瞎扯啊）。于老哥在旁边似乎挺高兴，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好啊，我想去外面吃。”楚云一把抱起在地上欢呼的小田田：“田田告诉云姨，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麦当劳。”
    “麦当劳有什么好吃的，那是垃圾食品，咱们去吃川菜吧。”
    “可是那好辣呀！我怕。”
    “那就去吃‘老北京’。”
    我们在饭店坐下，点好了菜，我把今天刘然跟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姐姐，于队长算个旁听，我没有避讳他，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加上我个人觉得他对我姐姐有着特殊的关系，多他一个智囊，可以给我们出出主意。
    “刘然怎么会这样？”姐姐完全不相信地问。
    “姐，你不会认为我在说瞎话吧？”
    “那倒不是，我怎么也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啊，他一直对我们母女挺好的。”
    “我觉得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关键是他要得到一大笔钱，他觉得人家给的这个数目太值了，他才会动心的。”
    楚云也点头说：“小艾分析的对，他本来没有这个想法的，他没有想到有人会给他出这么好的价钱。”
    “小艾，如果真有人要买，咱也挡不住啊。他的股份真的让别人买去的话，对咱们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姐姐，姐夫辛辛苦苦创下的事业容易吗？他临死对我的嘱托让我帮他管好这个公司，可是如果40%的股份都落到别人手里，还有20%的散股被有心人收购的话，公司的大权就将落到外人的手里了。再说，我总觉得这背后拿出一千万收购的人有什么目的，咱们现在无法知道，他究竟是要干什么？如果是为了姐夫研究出的那个高科技项目，我觉得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
    菜上来了，姐姐给田田一边挟菜一边说：“这可怎么办？咱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呀，不是只能干看着别人把你姐夫的成果拿走。”
    “咳！如果是钱的问题，你们就不用那么紧张了，小艾你忘了，我这儿有钱啊。”
    我怎么能忘了她有钱，她的一百多万美金在卡上，我能不知道吗？刘然和我说一千万的时候我脑子里就闪出这个念头了，可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呀，现在她主动提出来，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早就预谋算计她似的。
    “楚云，你真的有那么多钱？”姐姐难以置信地问。
    “当然，小艾知道。还是她帮我找律师卖房子的钱。”
    “楚云，如果你真的对这个公司有兴趣，你可以找人评估一下公司的总价值，看值不值，这样才慎重一些。”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没有吱声的于队长说话了：“这件事情我是这样分析的，第一，刘然要卖股份可能是出于有人肯出高价，其实他自己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如果是这样你们就非常有必要找出这个幕后的人，看他是不是别有用心。第二，对方如果没有什么其它的目的，只是普通的商业运作，你们要摸清对方究竟愿意给刘然多少钱，知道这个底价就会避免他抬高价钱让你们吃亏。”
    不愧是刑警队长，分析问题就是透彻。我高兴地说：“于队长，查幕后的事我们哪儿有办法啊，能不能你帮我们？”恳求的眼神同时也看向老姐。
    姐姐当然知道我的意思说：“是啊，于队，你能不能帮个忙。”
    于队长笑了笑说：“别人求我我不会管的，你求我，我就不能拒绝了。不过我是用业余时间啊，这可不算假公济私啊。”
    “太好了！于队长，你帮我们这个忙，可不是白帮的，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我一阵阴险的奷笑，被姐姐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收起笑脸对楚云说：“楚云，因为优先收购公司的股份必须是公司的股东，所以你这笔钱算是借给我的，我们明天就去做相关的法律手续。之后做为还款，你将拥有公司的股份，成为这个公司的股东，我保证你的这笔投资会有很大的回报。”
    “小艾，就不说回报的事了，咱们是好朋友，这钱本来就不是我所看中的，我能用这钱帮你，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再说我自己还能做老板了，这公司算是咱们自己的公司了。”
    “那楚云，姐姐就谢谢你了。”老姐高兴地握住楚云的手，我把于队长的手放在她的手上，然后把自己的手也搭在上面说：“咱们加油！”
    “还有我呢，加油！”小田田把自己的小手也放在我的手上，我们高兴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