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伊人行 第十一章 杀人凶手

    “小艾，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不是不同意你的看法，只是这件事情太让我震惊了，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能出卖朋友？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可以杀人？我真的不能相信阿强是这样的人。咳咳——”
    展鹏说这话的时候，流下了眼泪，最后的几声咳嗽让蒋阿姨心疼地为他拍拍后背。
    “大学的时候，我们俩是上下铺，四年的同学情谊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我们俩一块来美国考研，又在硅谷一起创业，一步步走到今天，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他怎么会这样做？我真的不相信啊，除非他亲口对我说！咳——”
    “记得那年我的博士生论文答辩的前一个星期，因为学习的压力和过度的疲劳我病倒了，是阿强把我背到医院，为了给我交住院费，他每天去打工挣钱，甚至在学校发起募捐，让同学救助我，这才帮我交了住院费，让我顺利地通过了论文答辩。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看展鹏说的情真意切，我也不能断言我的猜测就是对的，现在确实不是下结论的时候，于是我说：
    “我不想破坏你的同学情，但是你怎么能解释清楚小敏的死因和阿强的失踪？”
    “只要找到阿强，我想事情会找到答案的。”
    我点点头：“希望警方能够抓到他。”然后对一边的蒋阿姨说：“蒋阿姨，您曾经是小敏的领导，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怎么给她办理后事好吗？”
    “好好，我已经拜托展鹏的秘书把所有需要办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该做的我都会做好的。你现在需要休息，这儿的事就都交给我吧。”
    “小敏，我妈说的对，你先回去休息。”
    “蒋阿姨，谢谢你了！那，我先回去了。”
    我拉着楚云就走。
    “小艾！”
    我站住问：“什么事？”
    展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对不起，我……”
    “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你要当心！”
    “我知道。”
    从展鹏的病房走出来，在走廊上遇到了威廉医生。
    “小艾，刚才他们送你来医院是我给你看的。”
    “谢谢威廉医生。”
    “你现在的身体有点虚弱。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需要帮助的话，请不要客气。”
    “威廉医生，我很好，只是我的朋友……不太好。”
    威廉医生以为我说的是展鹏，就说：“展鹏的胸部的外伤肋骨愈合得还不错，只是他的肺部会留下点后遗症，他的腿伤虽然也基本恢复，但是以后走路可能会有点跛脚。”
    “真的？不能恢复了吗？”我有点惊讶，展鹏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就是想跟我说他的病情，可是看我太伤心就不说了。
    “肺部的伤要靠调养，这方面你们的中医最善长，而他的腿，骨骼已经定型，除非做腿的整形手术。”
    “那就做啊！”
    我马上转身返回展鹏的病房。
    “展鹏，我支持你做整形手术！”
    看着紧跟而来的威廉医生，展鹏当然知道我突然这样说的意思。
    “小艾，我不是怕做手术，我当然不希望自己是个瘸子。关键是我想再等等，我住院的时间太长了，我的工作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公司……”
    “是不是工作比身体还重要？是不是如果没有了这份工作你就要去当乞丐？是不是在你的生命中还有比自己更重要摆在第一位的事情？”我毫不留情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不要做！”
    看着被我训斥得楞在当场的展鹏，我拉着楚云就走。
    我还从来没有在展鹏面前如此的表现过。记得我一开始接触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在他面前扮演淑女的形象。今天这番表现，也实在出乎我自己的预料，可能是因为小敏的死，对我的刺激太大了，我对事物的表象都不在乎了，只想凭心而做。
    回到家，我把窗户、门都关好，虽然有楚云这个一流高手的存在，但是能做的防护工作还要做好的。
    然后我拿出纸和笔开始画画,楚云坐在我旁边一声不响地看我画。
    轻描淡抹，小敏的脸庞渐渐跃然纸上，微笑的小敏长挑的眉毛，温和的笑靥，蓬松的短发，动人的双眸，一一在我的笔下展现，我画得很投入，很仔细，每一笔都饱含着我对小敏的情义，终于觉得满意了，我把这画像放在靠墙的桌子上，摆上几个水果，做一个祭奠的灵台。
    合掌闭目，默默地祈祷：小敏，你一定在天堂里看着我吧？你会在天堂遇到许多好朋友，你一定不会孤单。小敏，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梦里相见？究竟谁是凶手？这血债一定要他血偿的。小敏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把你带回北京，让你看见你的父母，你的女儿，还是和家人在一起好，你说呢？
    身心疲惫地坐下，想休息一会儿，看见楚云正拿着笔，也在装模作样的画画，就探身去看楚云在画什么。
    从已画的底稿上看，画上有两个人，楚云正在画背景，似乎是一条河。楚云画得非常投入，拿笔的手也显得挺专业的，好像曾经学过绘画。我饶有兴趣地看她画了一会儿，觉得困乏了，就进到卧室睡觉去了。
    睡梦中，有人推我，我睁眼看是楚云。
    “楚云，我还没睡醒呢你就叫我。”
    “有人敲门。”
    “谁？”
    看着楚云脸上有一丝迷惑的表情，我马上下床向大门走去。此时天色已暗，透过门镜往外看去，眼前的人虽然有些模糊，但我还是看清楚了，是吴国强！
    我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办，杀害小敏的凶手就在眼前，报警吗？展鹏的话在我耳边响起，“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能出卖朋友？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可以杀人？我真的不能相信阿强是这样的人。”他究竟是不是杀死小敏的凶手，这也是我一直疑惑想要搞清楚的问题，会不会另有隐情呢？ 只要找到他，一切疑惑就会搞清。
    吴国强可能是等了半天见没有动静，转身往外走，已经走到小院的门口，此时报警等警察赶到他也走远了，不如先稳祝蝴。我立刻打开门。他听见门响，立刻回头，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边走过来边说：
    “小艾！你在家？我敲了半天门不开，还以为你不在。”
    我默默地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他看着我和站在我身边楚云，笑了笑说：“你们怎么一副怪怪的表情？”接着还抻着脖子往我的身后看：“小敏呢？她应该在你家吧。我回家看见她不在，心想她一定在你们这儿的。”
    “你说什么？”
    我惊讶地大声问道。他仿佛很吃惊的样子说：“你那么吃惊干什么？”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小敏死了！是被人勒死的！那个人不是你是谁？”
    “什么？！你说什么？”
    吴国强的脸变得扭曲了：“怎么会？小敏她昨晚还是好好的。”
    “昨晚？你什么时候离开她的？”
    吴国强好像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为小敏设得灵堂，惊讶的表情变得非常痛苦，他上前抓住小敏的画像，喃喃地说：“你怎么会这样对她，她好好的啊，你怎么要这样供着她。”
    此时吴国强的表情完全不是能装的出来的，我相信即便是最出色的演员也不会演出他此刻的神态，悲愤、迷惘、痛苦……。
    “小敏真的死了吗？”
    吴国强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平静。
    “是的。”
    “她在哪儿，我要去看她。”
    我点点头说：“我带你去。但是在这之前，我要你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昨天晚上，小敏让我给你们打了电话之后，说有点饿了，想吃披萨，就在我家旁边不远有一家披萨店，我说我给你打电话叫外卖吧，她说不行，她要吃刚出锅的，我就马上跑去给她买。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从我家的院子里跑出来，我看清楚了是彼特，他手里拿着个东西，我认识，那是展鹏的手提电脑。我当时想也没想，就对他喊：“站住！”彼特跑得更快了，我知道那个电脑里有展鹏发明的软件，这软件对于展鹏来讲，是他的心血结晶，可千万不能从我的手上丢了，我就拼命追他，我看见他冲进火车站，上了一列火车，我也就跟着他上了那列车。我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找，可是，一直到列车到站，却怎么也没有找到他。我想也许他中途下了车？没有找到他，我只好再坐火车回来。到家后见小敏不在家，就到你这儿来找她了。没想到她……我不该去追彼特的，如果当时想到小敏有危险，先去救她，也许她不会死，这都怪我，都怪我，我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狠！”
    我从吴国强的一番话里找不出什么漏洞，凶手是彼特？但是这毕竟是吴国强的一面之词，我不会完全相信。
    “现在我们已经报了警，恐怕没有搞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你还脱不了凶手的嫌疑。”
    “我是清白的，带我去见小敏。”
    再次进入太平间，吴国强默默地站在小敏的身边，他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面颊、嘴唇，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小敏，这是对结婚戒指，本来就是要在明天的婚礼上给你戴上的，现在，我给你戴上。”
    他拿起小敏的手，把一枚戒指给她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又拿出一枚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
    “小敏，我愿意娶你为妻，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足，不论是健康还是疾病，都要彼此相爱，彼此鼓励，永不分离。小敏你答应嫁给我吗？”
    “好，你终于答应我了，你是我的妻子了。”
    吴国强给小敏盖好被单说：“你好好休息，等着我。”
    吴国强走出太平间，我们都不作声，一起来到展鹏的病房。事先我已经让楚云先过来把吴国强去看小敏的事通知展鹏了，看见吴国强进来，展鹏忙叫道：“阿强，你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阿强也不说话，他低着头坐下，还没有从悲哀中走出。
    我便把阿强对我说的那些告诉展鹏，展鹏听了忙问：
    “阿强，是这样的吗？”
    “是！彼特把你的笔记本电脑抢走了，小敏是因为它被彼特勒死的。我没有抓到他，可是我一定会抓到他的！”
    “阿强，节哀！我真没想到，因为我的电脑笔记本会发生这样的残案，虽然那个软件确实重要，被人偷走对我来讲是很大的损失，可是，再重要也抵不过小敏的一条命啊！小敏，都怪我，是我对不起你。”
    阿强冷静地说：“现在想起来，那天我们送小艾出院回家，碰到了彼特，我们以为彼特走了，这件事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看见了我手里提着你的电脑，他已经在那个时候动了抢走电脑的心思。我把电脑拿回家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这可是展鹏的命根子，得把它保护好’，小敏就记住了，她为了阻止彼特拿走电脑，竟然牺牲了自己……”
    我哭了，在场的人都哭了。
    “我们要马上报警！”展鹏突然清醒过来：“不能让彼特逃跑了。”
    “对，我去吧！”吴伟强站起来说：“反正他们正在抓我，我去讲明情况。”
    我马上说：“那我陪你去吧。”
    吴伟强感激地说：“谢谢你！”
    “我马上通知我的律师陪你们一块儿去，有什么事，你们不了解法律上的事情，让他出面比较好。”还是展鹏想得比较全面。
    当我和楚云陪着阿强一起来到警察局，展鹏的律师托尼已经在门口等候，我已经和他是熟人了，我们把情况和他详细地说了一遍。
    托尼律师说：“好，整个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两位小姐就不用进去了，这里的事都交给我就好了，你们放心。”
    “那阿强就拜托你了。”我对托尼说。
    看着阿强和律师走进警察局，我和楚云打车回家。
    想着那天，我还对彼特非常同情，觉得他为了完成任务而失去了爱情，觉得他很可怜，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此不择手段！回想起他的那张脸，我当时觉得他挺个性的，可是现在想想，那张脸就是杀人凶手的脸，上面写着残忍！写着血腥！写着血债血偿！
    我抓着楚云的手，问她：“你知道吗？那个彼特杀了小敏。”
    楚云点点头说：“我都听见了。如果我再看见他，不会相信他了。”
    黑暗中，看见楚云闪亮的眼睛，有一丝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