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彼岸花 第七章 两个男人,你选择哪一个
“你怎么了?想心事呢?”
小敏一边吃一边问。
“一会儿我有个朋友来。”
“什么朋友?”
“男朋友。”
“你有没有搞错,你哪有什么男朋友?”
“呆会儿来了你就知道了。”
我满腹心事不知其味地吃着点心,眼睛不时地漂向门口,陈少峰刚一推门露出半个身子,我就看见他了。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我对自己的做法后悔了,我连忙起身跑到门口,把他堵到门外。
“真不好意思,一帮朋友在这儿玩,你都不认识,我和他们说一声,咱马上就走。”
陈少峰对我点了点头,又向我身后看,我回头见是小敏。
“小敏,要不你帮我跟展鹏说一声……”
小敏还没有说话,展鹏从小敏的身后走出来,他已经看见了陈少峰。
“别走啊,叫你的朋友进来一块玩儿吧。”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反正心里头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倒是小敏的反应快:“展鹏,这是我的朋友谷异,年轻有为的网络作家。”
还是那次爬山的时候,小敏见过一次陈少峰,那时我给小敏介绍的是他的笔名,没想到这个鬼精灵记性还真好,竟然用这个方法为我圆场。
陈少峰反应好像迟钝了一拍,但旋即又好像觉察出什么,对她的错误也不解释,看了我一眼,友好地伸出手和展鹏握了一下。
“欢迎你,我姓展,展昭的展,李鹏的鹏。快请进。”
“谢谢,如果不打扰,我就呆会儿吧。”
走在前面的展鹏回头看我,我马上低下头回避。
陈少峰看着豪华的包间,低声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歌厅。”
我说:“今天是展鹏请客。”
“噢!”
陈少峰似乎明白的表情在我看来有些夸张。
小敏把陈少峰介绍给其它几个人,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在介绍完之后,她对陈少峰说:“展鹏和他的这几个同学最低都是博士学位,展鹏不但是双博士学位,而且在美国已经拿到了绿卡,年薪几十万美金呢。”
她一边说一边让陈少峰坐下。
她这一手可真厉害,竟然不着边际地把陈少峰安排在我的左边,而我的右边是展鹏。这个“叛徒!汉奸!”,我心里开骂,身上却一阵的燥热。
展鹏拿起一瓶人头马,倒了两杯,然后端起来递给陈少峰一杯说:
“认识你很高兴,来,我们喝酒。”
陈少峰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谢谢!”然后一口就干了。
“好!小陈还真是个爽快人。”
展鹏把酒杯放在嘴边,慢慢地呷了一口,才略带回味地说:“这种酒还是不要干的好,像喝白酒那样喝的话,就暴殄天物了。”
我看到少峰的脸有点微红,他直望着展鹏并不说话,拿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上一杯,然后又一口喝干。
我一把抓祝蝴又要去拿酒瓶的手说:
“你不要再喝了。”
少峰看看我,把手放下。
我马上叉了块苹果递给他:“吃点水果吧。”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不说话,空气好像凝重了起来,我看了展鹏一眼,只见他盯着少峰的眼神有点不对。
“小敏,你刚才不是给我点了一首歌吗?”
“对呀,该你唱了。”
我起身去拿话筒,离开了他们两个人的夹击。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我唱的是我最拿手也是最喜欢的那首赵咏华的歌《最浪漫的事》。
一定是我的歌声太感人了,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这个歌的歌词写得太好了,我一唱,就全情投入。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歌唱完了,有一秒钟的静场,然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淘米尖叫着说:“唱得太好了!”
莉力说:“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不错,声情并茂。”是眼镜强的声音。
展鹏大声地说:“你的嗓子太棒了,如果去当演员,一定是大明星。”
果然,我的歌声化解了刚才浓重的敌对气氛,唱歌跳舞继续,场面热闹了起来,不愉快的一幕似乎过去了。
小敏在门口做了个人人都知道的上卫生间的手势,我站起来跟着她走出去。
我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果然刚出了包间,她就劈头盖脸地说:
“小艾,你觉得这样做好吗?让两个情敌见面,天晓得你是怎么想的。”
“你这样说有点偏了,他们俩都是我刚认识的,怎么能说是情敌?”
“我跟你讲,你不了解男人,他们的心眼可小了,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看他们两个刚才,像斗架的公鸡。”
“咳,我做的可能是过火了。”
“要我看,你别犹豫了,展鹏多好啊,他对你的样子你还看不出来?绝对动心了。”
“可是我比较喜欢陈少峰。”
“喜欢可以做情人啊,不一定非要结婚。你一定是觉得他们俩都不错,想放在一起做个比较吧?”
小敏说的没错,我当时叫陈少峰来,潜意识里就是这个想法。不过小敏的做情人和结婚的理论我可不敢苟同。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你现在让他们俩见面了,以后想脚踩两只船都不容易了,看来你得尽快做决定了。”
我点点头。是啊,是要做决定了。
回到包间的时候,我发现陈少峰不见了。他也去洗手间了?我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忍不住了,就打他的手机:“喂,你在哪儿?”
“我出来了,里面空气不好,我不习惯。”
陈少峰的语气有点冷。
“那好,你等我,我马上出来。”
我站起来对展鹏说:“对不起,我有点事要走了。你们继续玩吧。”
不等他说话,我转身就走。
“小敏,你好好玩啊,我先走了。”
我走出包间,展鹏跟着我走出来。
“他说,他是你的男朋友。”
我转身看他,他的眼神有些伤感,
“我等你,你有我的名片,不管什么时候,打我的手机。”
有时候选择是一种无奈,是一种赌博,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做,毕竟和峰在一起是那么的美好,那是我知道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陈少峰看见我说:“你为什么要叫我来?”
“我……当时我……我没有想好……”
“现在你想好了吗?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
“不过我对你今天的做法有点不满。”
“你生气了?”
“是有点生气,你觉得同时有两个男人在追求你,是很荣耀的事吗?”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虚荣心是比较强,可是我让你来的最开始的动议就是让你的出现摆脱他对我的纠缠。”
“噢,是么?”
“当然,只不过我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我的后悔是因为怕你在这种场面上难堪。”
“那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他一脸的云开雾散,拉起我的手,慢慢地在街上遛达起来。
“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在我心里,可能一时没有想明白,可能会在你们两个人之间做比较,这是我非常真实的心理,你觉得不满也不是没有理由。”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知道我看见你出来,心里非常的高兴。我还真的很害怕你不出来呢。”
“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夕阳下的荷花公园有很多游人,这里现在已经成了北京的一处旅游风景胜地,环绕着后海建造的一个个风格各异的酒吧饭店,依傍着湖水碧波杨柳堤岸,展示北京文化和各国外来文化交相辉映的另外一种独特风味。我们在一个酒吧前的露天座位坐下。
峰穿着白色短袖,衬衣下摆束在黑色地西服裤子里,穿着黑色的皮鞋。他是那种胖瘦高矮适中的男人,脸型略瘦,高挺的鼻梁是他五官中最好看的部位,眼窝有些深,眼睛细长,下巴泛着青色,如果不是刮过了,应该长着很浓密的胡子。
我很奇怪,以前不太敢正面看他,所以对他的长相只是笼统地印象。现在仔细端详他,觉得他长得挺适称的,特别是那腮上唇边的一抹匝青,勾勒出男性性感的线条。
我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我。
“小艾,你每天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
“是吗?”
“第一次见你,你穿的是牛仔裤,给人感觉清纯得像个大学生;第二次见你,你穿着运动短裤,浑身充满活力,像个运动员;上次见你,你穿着长裙,优雅大方,像个白领上班族;今天你穿着白色连衣裙,腰间细细地一个红色皮带,我觉得你好美,像仙女下凡。”
“嘻嘻,你太会形容了,也不要这么夸张吗?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他每次都这么在意我,让我感到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有一种感动。
“我不是恭维你,是真心话。刚才在钱柜你唱的那首歌《牵手》,真是太好听了,你是用真情在唱,我听得出你内心对那种天长地久的爱情的渴望。”
“可是你刚才是唯一没有为我鼓掌的人。”
“我现在补上。”
他合手鼓掌,我脸红地说:
“你可挺能喝酒的,刚才我都担心你喝多了呢。”
“你不要忘了,我们四川可是出酒的地方,凭我的酒量那一点酒根本不算什么。我们现在喝点什么?”
“你喝酒,我只喝饮料。”
“不行,今天是个好日子,我高兴,我们喝酒庆祝一下。”
“好日子?”
我一时没有明白。
“你和我的好日子。”
“噢,你是说刚才我选择了你?”
“你知道我当时太紧张了,像是在等待你的判决。”
“你想知道原因吗?”
“告诉我。”
“没有!没有原因。如果非要说出个原因的话,那就是感觉。一个女人对自己感情的感觉。向左还是向右?全是跟着感觉走。”
“这就是女人的思维。男人对于自己想要什么是非常理性的,而女人太笼统,太感性,完全是赌博式的。”
“而这种赌博的结果要用生命的历程来验证,代价太大,所以说女人是输不起的。”
“我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好吧,今天我陪你喝。不过喝啤酒吧。”
“行!就喝啤酒。”
我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天。
“你的校旱我看完了。”
“你怎么不早说,快,提提意见!”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少峰很认真地看着我:
“如果是我的作品的话,我会重新写。”
“怎么?一无是处?”
“不是一无是处,而是作品的整体结构太散,有点像散文,当然这种体裁的校旱现在也挺流行的,可是如果要写这样的故事,需要很吸引人的情节,在大悲大喜的抒情中,挥撒你的笔墨,别人在看的时候会被你的情绪带动到你的情节中去,可是你的校旱,却是属于温情的,故事很简单,完全是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的展现,这样的校旱不会有很多读者了。”
“我明白了,你是面对市场在评价我的校旱。”
“确实是这样,因为不看市场的需求,校旱就不会有销路。”
“如果我说我的校旱不是要卖的,我的校旱是让朋友看的,是我内心的独白的话,你怎么看?”
“这是你的原创目的?”
“是的。”
“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喜欢你的校旱,因为那是你自己的写照,优雅,恬淡,深情,自我。如果你愿意,凭你的功力完全可以写出很好的作品。”
“我知道了。”
我陷入沉默。
我能够理解到少峰的意思,之于校旱,我们在初衷上是完全不同的:他是以写校旱为生的,而我则是完全的自我爱好,那我可不可以也以此为生呢?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彼岸花是一种什么样的花?”
“那是传说中的花,没有人会看见它,因为它是人们去往阴间的接引花,喝过孟婆汤转生的人,就不会再记得这花。不过传说这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欣,有叶子欣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看来这花是悲情花。花和叶的悠悠情丝,悠悠爱恋,清纯至极,也幽怨之极。你是这个故事的制造者,用你的手制造出这样的悲剧,一对深爱的人被变成彼岸花,让他们永远无法相见,真是最残酷的处罚啊。”
“是啊,这就是我这个校旱用‘彼岸花’来命名的意义,这是上天对于他们的爱给予的最残酷的考验。让他们亲眼看着一对对情人在黄泉路上劳燕分飞,而他们则生于同根无法相见,在这样残酷的现实中,还能否坚持那永不变心的爱情誓言。”
“你好残忍。”
“不是我残忍,你不是说了吗?如果你的作品,带给读者的是失望和痛苦,比之现实还悲惨,那么他们在现实中的失望就会减轻一些。”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那当然,你是我的老师吗?”
“老师可不敢当啊,折杀我也!”
我笑着看他不知是因喝酒还是害羞而红了的脸说:
“少峰,我有一个提议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
“我们成立个工作室。”
“工作室?”
“是啊,这是一个很前卫的作法,当下很流行啊,我们两个成立一个工作室,专门从事校旱撰稿。”
“工作室我知道,可是……”
“我这个人啊,有点懒,如果能够当作一个事业做的话,给我点压力,我会认真地去做,你来当领导吧,我可以随时接受你的辅导,我有一间房子,做我们的工作室好不好?对了你也可以把现在的租房退掉,白天做我们工作室,晚上就租给你住。租金吗,什么时候有稿酬了,什么时候付,怎么样?”
这随机而来的动议来还真是一箭双雕啊,我心里不禁欣赏起我自己的聪明才智来了。
“这不太好吧?小艾,你是在帮我。我知道你的用心,可是……”
“你也在帮我啊,别可是了。咱们说好了,今天你就搬。”
“今天?!小艾,我陈少峰是个男人,如果你尊重我,就不要勉强我做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你对我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点了点头说:
“这样吧,你交的房租算我们俩的伙食费,虽然你稍占便宜,不过很公道,你说是不是?关键在于,工作室的名字,你是个文豪,你来起名字。”
陈少峰眨了眨眼睛:
“工作室是不是再缓缓?”
“不行!你必须马上做决定!”
“其实你的这个主意还是挺吸引我的,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好像我占了太多的便宜,让我有点受之有愧。”
“你可别想得太便宜了,你要辅导我写作,承担伙食费,我呢除写作外,帮你做市场攻关,我还没告诉过你吧,我的一个朋友可是在出版社工作。也许……说不定能帮上忙……,我们可是合作的关系。”
我觉得我此时的样子肯定像个奷诈的商人。
我心里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出来,姐夫的事对我的刺激挺大的,人生那么短暂,都知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的道理,可是能珍惜眼前的幸福的人太少了。现在的姐姐,多么希望姐夫能在她身边多一天呀!我不想让自己感觉美好的东西一瞬间还没有抓住就在眼前消失,我要把握自己的幸福,机会就在手边,抓住就有,放开就没。
陈少峰的东西不多,经过精简,保留了四大件:被褥,书籍,衣服,电脑,而大部分多余的东西都留给蔡小九了。我和他把东西搬到出租车上,蔡小九也一起送了出来。
“少峰,你是交了好运了。加油啊!”
看着蔡小九望向少峰的暧昧的眼神,我知道他没说出口的潜台词。
“谢谢!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