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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强扭的瓜不甜

    当阳光从明亮的窗外照射进来,洒到乐的身上的时候,乐还在梦里昏昏沉沉的。因为连续的缺少睡眠和疲于奔波,终于在又一个天快亮的时候安然入睡。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会对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渐渐减少了戒心。总之在乐醒来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沉睡,都感到意外。
    房间很大很宽敞,但显然不是东的卧室。除了梳妆台和电视、音响之类的,没有其他的家具。乐确定,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而已。一个人坐在床上静静回忆天亮之前的一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下体隐隐的疼痛,让她的神经抽搐。看钟——她得赶回学校了,下午还有课。
    乐庆幸自己翻身下床的动作依然利索,可她看见了雪白的床单上,赫然醒目的血迹——那一刻,她来不及面对自己莫大的惶惑和悲哀,她得赶回学校,她还要上课。美姨是在乐望着床单发呆的时候进来的。她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知道乐起来了,才进去的。她只是瞥了眼床单,冷冷地看看还在发呆的乐,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
    “美、美姨早。”
    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美姨的不屑一顾感到无可奈何。美姨点了点头——她更闹不明白,为什么站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会对自己那么尊敬——跟之前的任何一只“鸡”都不一样。也许是初涉人世罢了。
    “桌上的东西是你的。”
    美姨去把窗帘拉开,开始打扫房间。乐走到桌边,桌子很干净,只有一部新款的手机、和一张支票。支票的金额栏内,赫然写着二十万的数字。白纸黑字,不可更改不可涂抹。乐情不自禁地捂住嘴,这一秒钟的百感交集,她早也分不清是喜是悲。她只剩下了仅有的思维——妈妈可以动手术了。她早就和医生商量好了,只要可以先打进一半的手术费用,手术就可以先进行。
    乐的确是有些兴奋过头,全然忘记这几个黑色的数字,她是用什么换回来的。她被可以动手术的喜悦冲昏了头,以至于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包括目瞪口呆的美姨。美姨在乐就要奔出房间的一瞬间,一把揪住了她,指着桌上的手机,没给好脸色:
    “那是东少给你的,你必须随传随到。还有,你去哪里?别以为拿了钱就可以逃之夭夭——”
    “好,随传随到,我现在必须先回学校。”
    乐的笑容无比灿烂,更是让美姨对她愈发轻视。视财如命,竟然愿意用肉体交换。连同尊严一起出卖掉。
    “学校?!你先下楼吃早饭吧。”
    美姨摇摇头,她还好意思说她回去念书?她不再去管乐,毕竟她也没这资格管那么多。关于别人的私生活,关于她老板的一切,她都知道,只是什么也不管而已。
    乐哪还有心情吃什么早饭,在美姨的话还没来得及讲完之前,她已经飞奔下了楼。
    东就坐在大厅的沙发里边看报纸,边喝着咖啡。听到急促冲下楼的脚步声,便抬起了双眸,他讨厌宁静的早晨被这种噪音搅扰。乐简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下楼来的,头发只是随手的整理,依然零乱。长的羽绒服依然将她完好的身体裹了个严实。
    可就在东不屑于乐这过于随便的言行举止之时,他的双眸却无法从乐的脸上移开。他看到她素面朝天的清新亮丽、看到她胜过阳光的灿烂笑容、还有双眸中的神采奕奕——是他从未见过、从不曾遇过的悸动——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到今天,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真正的、算得上是笑容的笑容。
    东对自己诧异,这一切,他又何必在乎!
    “你跑步挺快。”
    东在张口说问话后,更是对自己的言行感到莫名。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乐冲向大门时突然会产生失落。情不自禁地,他想留祝糊。乐这才注意到沙发里的东,猛得停下来。转身面对东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已经不完整的自己。她只是看着东有几秒钟的时间,突然冲到东的跟前——她还是兴奋的,不管这个男人是怎么会给她这一笔钱的——可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没有在东的脸上吻下去——她想她不可以、没有这个资格——
    “对不起,我有点兴奋过头了。我会随传随到的,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这是东遗忘很久、摒弃了很久的真诚。他疑惑地抬眸,却只望见乐飞般离开的背影——为什么在她想要吻他的那一秒钟,他没有拒绝?为什么在闻见她的呼吸的那一刻,他会心惶失措?为什么她终究没有吻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要怅然若失?为什么他不想她在眼前消失——东竟然站了起来,却只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回头,美姨正在楼梯上,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东重新坐回去,却再也看不进任何一个字。
    “美姨,我遇上了妖精。”
    美姨笑笑,指挥着家佣做他们该做的事。过来给东加咖啡。她带东长大,在他们东家做了一辈子,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东动情的表情。
    “傻孩子。”
    她不想多说什么,对于东自己的感情生活,美姨虽然心疼却是爱莫能助的。爱上了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无论对方是金枝玉叶,还是庸脂俗粉,他有选择的权利么?她心里明白,而东、更清楚。
    戒独自坐在门沿上抽烟,一支接一支。
    当再一次有响动惊动他的时候,他抬头,很高兴、他终于看见了乐的身影。他在这里、从五点钟等到了日上三杆。没来由得,他就是担心乐、就是心疼得紧、就是放心不下。
    乐很意外,会在家门口看见戒的一张隔夜脸。
    “我妈勒?”
    “放心,我让护工看着呢。”
    乐点点头,第一次发现自己跟戒会没有话题可讲。可她知道,这样的沉默,是为了什么。戒果然憋不住,还是问了她:
    “喂,你觉得怎么样?”
    乐低着头,不出声。戒傻站在一边,不知乐咋样了,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来错了——乐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刻,看见戒。看见戒,竟然有种流浪以后的归属感。她竟然在这一刻让委屈在心头崩塌。忘记了前一刻的兴奋。而这一夜的翻云覆雨,一幕一幕在脑海中萦绕——司机的质疑、管家的鄙视、还有东灿的侵蚀——在她的身体里面、在她的灵魂深处、这一夜,她把自己的灵魂连同尊严,统统出卖掉!
    就在这狭窄、铺着青石路道的弄堂里,乐失控地扑进戒潮湿的怀抱。戒只是愣了一秒钟的时间,便张开了自己有力的双臂,将乐紧紧圈在怀中。他的叹息穿透乐柔顺的发丝,烙入乐的心底。
    乐哭了,竟然在戒的怜惜里、狠狠地哭了。
    戒的心扭成了一团,说不出的愠怒、道不明的疼痛、理不清的无奈。他只是、只能紧紧将装作坚强的乐抱紧。他无法抚平她心头从此烙下的伤痕,却明白,从此他不能再离开这样坚强、却曾经受伤的严语乐。
    戒一直攒着那张二十万的支票,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现实和现实的残酷。他呆呆地坐在饭堂里,直到不经意地抬眸,竟然望见穿着一袭绿色连衣裙的乐。
    乐麻木地站在镜子的前面。扬起了下巴,冷冷地望着镜子里曾经美丽的自己。她知道,她已经没有资格再穿着这一条她仅有的裙装。那是蓝对那时候的自己的欣赏。她想起了蓝,想起了曾经可以骄傲微笑的严语乐——可是现在,她站在这里,冷冷得、冷冷得……
    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乐这他从未发觉的美丽。可只是几秒钟的惊艳,他让自己不以为然。
    “行了,别臭屁了,你还得回学校呢。”
    乐回过神,被戒这么一逗,心情也好了些。没跟他回嘴,换了衣服,俩人就一起去了医院。很顺利地办完了手续,然后看了一下妈妈,搪塞了几句,也没明讲手术费的来历。之后出了医院。戒要送乐去学校,乐不让。戒不肯。乐急了,恨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没事儿,不就被操了一晚上么。”
    “闭嘴!”
    戒发了脾气,乐才缓回神儿,她这是怎么了?
    “你丫今后再敢胡扯,看我不把你吊起来抽个半死。”
    事情已经发生了,谁没法改变的事实,乐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再多的解释与狡辩,也拗不过一个残忍的事实。戒只是懊恼自己的无能,眼睁睁看着乐这样无奈的沦落,却无能为力到让自己对自己恼恨。
    只是,谁、也不想的。
    “我送你去学校,一起吃个饭。下午你上课,我上班。”
    “可你一晚上没睡。”
    “别叽叽歪歪了,烦不?!”
    “那你要不要叫上小妮?”
    戒笑,乐也笑,虽然笑容里面藏尽了凄凉,可在这样的阳光下走着,他们还是应该可以快乐的……
    已经过了食堂每日中午时候的高峰时刻,人渐渐开始少了。乐回寝室去找小妮,希望小妮还没有吃过。戒先去食堂打饭。似乎所有的大学都一个鸟样儿,伙食都他妈的够“味儿”。是乐坚持要回来食堂吃,美其名曰:勤俭。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忍受一下食堂的大厨们的大作。
    戒打完饭,找位置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独自坐在窗边的小妮,桌旁还站着俩,男的,显然是追求者。戒径直走了过去,敢在他眼前泡他的妞儿,真是活腻味了。
    “你们俩,缠啥呢?不知道人都名花有主儿了么?”
    分贝不高,但带着几分杀气。桌旁的男生回头看了眼戒,一头爆炸式的不羁,看上去不是什么好惹的祸色,再加上还想在小妮面前装下绅士,只能灰灰地离开了。戒冷哼一声,在小妮对面的长板凳上坐下。小妮对突然出现的戒感到十分意外,更对他毫不避讳地坐在自己面前,十分不满。起身,要走,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戒斜了眼一脸愠怒的小妮,拉长了嗓门,阴阳怪气,他早料到她有这一招。
    “得了,别十万个不情愿的。乐回寝室找你去了,一会儿就来。一起吃个饭,你至于么?又不是没吃过。”
    说着伸手,稍一用力,小妮便一屁股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小妮知道拗不过戒,只好阴沉着一张脸,继续心情恶劣地对着戒,也吃不下饭。戒喜欢看小妮被惹得没辙时的娇样儿,正想逗她,偏偏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还很礼貌地跟他打了招呼。
    “你好。”
    真他妈别扭!
    戒瞪了眼微笑着却比哭还勉强的蓝,没回话。他可不爱装绅士。在他眼里,什么绅士不绅士的,全是闷骚的种儿。蓝碰了一鼻子的灰,也没多大介意。本来他只是做下表面工夫而已,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这个最不想看见的人。可是——
    “怎么你一人?严语乐呢?”
    蓝坐下来,仍然很礼貌地说话。戒抬眸,奇怪地看着说话刻意的蓝,他为嘛要特地叫乐的大名?
    “你好像很关心她。”
    戒不回答,想点烟,但看见了不远处凶神恶煞的食堂管事,不想自找麻烦,没点。蓝一愣,眯起眼回视戒,没了先前的客气,口气有些冷。
    “我只是好奇,你会在这儿,总是因为乐。”
    “为嘛一定要为乐?”
    戒觉得有趣。他就不认为他会来找小妮?小妮有些不安,一直不敢动弹不敢出声。她怕戒会胡搅蛮缠,只是即使再担心再害怕再祈祷,事情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戒突然不屑而嘲讽地笑了笑,说:
    “我喜欢这妞儿,你丫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行了,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小妮一慌,脱口而出,然后想拉蓝走开。戒到底还是被惹恼了,强行被压制着的怒火,还有是他压根儿就受不了的窝囊气,一股脑儿全冲了上来。他凭什么要把自个儿心爱的妞,拱手让人?他凭什么要跟他们一起吞吞吐吐、要爱不爱的?凭什么!
    “开玩笑?我为你跳黄浦江的时候,你咋不说我跟你开玩笑?”
    小妮惊慌地望着愤怒的戒,他的吼声引来了周围人的注视。蓝的脸色更阴沉了,只是沉默地凝视着戒的恼怒——本来喜欢小妮,不足为奇,可是他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如果是小妮,那么乐在他眼里心中又算是什么?
    戒低头去扒饭,不理睬此刻充满火药味的沉默。小妮有点急了,涨红了整张脸,对着戒,结结巴巴:
    “你、你、优子戒,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
    戒一口饭没吞下去,有点含糊地反问。他恨小妮的世俗,却仍然无法割舍掉心头这份赤诚的爱慕。咽下口里的食物,挑衅地说:
    “哦,我忘了,我是严语乐的男朋友。”
    他故意把“严语乐”叁字说得一字一顿、加重音量,他倒想看看,这场闹剧究竟还有完没完。果然,这样的游戏,激怒了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蓝。蓝猛地扔下盘盆,响声震天。他一把揪起戒的衣襟,把戒从板凳上拉起来,瞪着戒的眼里在喷火。周围一片骚动,小妮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可是,戒的话,终于将她的自欺欺人彻底击碎。
    “你丫有种就抽我。但在你下手之前先想明白一件事儿,你抽我,究竟是为了谁!”
    蓝的脑门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棒,愣在当场。他的失控和愤怒——是因为看见眼前的男人玩弄、玩弄乐的感情!手松了松,戒狠狠地一把推开蓝,眯起眼,对着小妮吼过去:
    “梁小妮,你丫给我牢牢记住。为你跳江的是我、为你挡刀子的是我、可以为了你去死的,还是只有我优子戒!”
    音落,一张大手掌挥过桌面,盛饭的盘子应声落地,也彻底将小妮的心击得粉碎。戒愤怒地扬长而去,小妮却只能恐惧地望着也在失控边缘徘徊的蓝。蓝的暂时沉默,只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只能让小妮更加惶恐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蓝强压着怒火,回头逼视小妮。小妮因为紧张和恐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张了几次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蓝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狠地连他自己都对自己吃惊。他吼:
    “你骗我!优子戒根本不是严语乐的男朋友!”
    小妮再也无法直立在蓝的眼前,腿一软,瘫坐到板凳上——她不想的、不想的、是的,这不是她的本意的、不是——眼泪静静地流下来,一行接一行,她没法控制。她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激烈和转折。她只是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乐!乐在哪儿?她需要乐、乐——
    “你!别再让我看见你!”
    蓝有一种被愚弄过后的懊恼。只是所有恶毒的言语,都在看见小妮的柔弱之后被生生吞了回去。但他还是下了狠心,说了狠话。即使他深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梁小妮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会置小妮于万劫不覆之地,可他还是说了做了。他实在无法再克制自己、无法再让自己平静——他伤害了谁?他都把谁伤害了!
    转身,目瞪口呆的乐就站在他的面前,可在这一分钟、这真相大白的一分钟里,他竟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乐没有阻止蓝的离开,她更关心的,是为此承受了巨大打击的小妮。蓝走以后的乐,一把拉起小妮,离开了这该死的食堂。无论谁是谁非,蓝这样对待脆弱的小妮,实在说不过去。
    回到寝室以后,小妮一直在打着冷颤,不断地因为哭泣而抽搐着。说不出话,几乎喘不出气。乐不停地帮小妮抚着背脊,让她哭,让她把积压的痛苦统统发泄出来。小妮终于倒在乐的怀中“哇”地哭了出来,喃喃地,她数落起自己的不应该。
    “我、我不想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怎么做、乐、乐——”
    “好了,我知道,你乖,别想太多。这事儿,回头我帮你解决。你乖——”
    乐心疼着面前几近晕蹶的小妮——只是、谁来心疼她的无可奈何;谁来抚平她心头烙下的伤痛……
    谁#涵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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