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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年少无暇

    心似五色弓,欲张不得发,喜怒哀思怨,丝丝扣心弦!
    ——步天歌
    栖霜殿
    苍西明翘着二郎腿靠在床头看小人书,正看得起劲儿寿公公激动的跑进来,笑的惊惨无比“来了,来了,二皇子殿下,他们来了”
    “来了!”苍西明一张不知道抹了什么而变得苍白的小脸有些激动的红晕,晶亮的眸子更加闪亮,书一扔忙躺下“快,快给本殿下盖好”
    “是二皇子殿下”寿公公手忙脚乱的帮苍西明盖好被子。
    “二皇兄!”苍曳折清脆的童音从门外传来,伴着一串时隐时现的脚步声,可见来人的犹豫不决。
    寿公公忙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药,语气也换成了哀求的哭音“二皇子殿下您不吃药病怎么好呢,奴才求你把药吃了吧”
    苍西明却是抿小嘴不说话,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
    “二皇兄!听说你生病了,曳折来看看你”苍曳折缩手缩脚的走进来,清澈的眸光紧紧的盯着脚上鹿皮小鞋上的丝绒绣物,慢腾腾的向苍西明床边挪去…不知道二皇兄会不会骂他…
    “不喝,拿走”苍西明故做无力的吼道,脑袋微侧,不去看苍曳折。
    “二皇兄…”听见苍西明明明虚弱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还在说赌气的话,苍曳折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三皇子殿下求您劝劝二皇子殿下吧,这生病了怎能不吃药呢”寿公公苦求道。
    “二皇兄,曳折知道错了,二皇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苍曳折用手背擦着眼泪却小心的从指缝间偷瞧苍西明的反应,在看见苍西明面无血色虚弱的样子,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二皇兄身体一向强健,如今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都是自己害得。这样想着就趴在苍西明床边哭道“二皇兄只要把药喝了,曳折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当真?!”苍西明‘费力’的侧头的看他,极尽无力虚弱样……
    “我倒是见二皇子殿下生气勃勃呢!”随后进来的步天歌可是瞧见了苍西明眼中那闪烁的精光。轻声嗤笑道。
    苍西明哼了一声,抬头看向他,语气突然有些激烈“怎么就在你们两个,那个妖孽呢?!”
    “大皇兄他……”苍曳折有些躲闪,目光东张西望,但最后还是求助的看着步天歌……
    “流风说怕你见了他‘病情加重’!是于没有一同来!”步天歌看着苍西明气的发抖的身子,有些幸灾乐祸。哈哈哈,气死你最好,谁叫你一直欺负流风!(原来世界上真有孽缘一说,苍西明和步天歌真可谓是从小斗到大……唉~)
    “这个该死的妖孽根本就是怕本殿下怪罪他不敢来了!”苍西明两眼冒火,该死的,那个妖孽居然没来,很好?!哼,他才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还敢说这样的话
    “咦!!这是?!”步天歌眼尖的看到锦被下露出的一角小人书书页。
    “别动!!”苍西明惊慌的大吼一声,动作迅猛的一把把那小人书死死压在身下,在看见苍曳折一脸莫名其妙和步天歌了然于心的表情,小脸一僵,继而干笑两声,但下一刻,小脸上的神情一凛,狠狠的瞪着步天歌“谁准你随便接近本殿下的!是不是还想挨揍啊!”
    “你!”步天歌气的小脸发青“我看你根本就是装病欺骗二皇子。你害不害羞啊!都这么大的人还做这么幼稚的事,你不觉得可笑吗!”
    “步天歌你真是找揍啊!”假话被揭穿,苍西明恼羞成怒,甩被而起……
    “额……”苍曳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生病了的二皇兄居然还有这么的大的力气和太子打架……看着混战的二人,犹豫不觉,要去叫大皇兄吗……要不,在等下,二皇兄生病了,应该打不了多久的……
    ***
    不算冷的夜晚,却是群星隐没,就连月娥也深埋在浓厚的深蓝色稠云的怀抱中不愿出来。荒芜的院落,半人高的杂草丛生,凄凉诡异。让人很难相信在这金碧辉煌华丽的皇宫中居然还会有这种破败腐朽的遗忘之地。密集的杂草除了靠近殿门的位置有些空地外,可真的是没有一处可立足之地。可见此处是何等荒芜,也因如此,苍泣血在这独自练了三年的剑术都无人发觉。
    苍泣血紧紧咬着唇,已经连续练了二个时辰的剑招,小小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额角的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使剑的力度也开始减慢,但他仍叫着牙认真的挥着手中的剑,一招一式都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的,却看得一旁的黑衣男子不住摇头。“看来在下当初看错了,殿下的聪慧并不适用于武学上!”
    苍泣血紧咬着唇,没有说话手中的剑硬生生又逼出几分力道,舞得更加卖力。却换来男子压抑不住的冷笑。
    “殿下还是好好看看什么才是剑,什么才叫使剑!”男子不知何时来到苍泣血身边。
    苍泣血甚至连剑何时转移到男子手中都不得而知,但他来不及思考这些。目光就牢牢的被男子轻灵诡异的身法吸引。
    “兰,花中君子!竹,素有隐者贤士之号!而剑!却是集合了他们两大优点!贵而不俗,雅而不染。曲缩之间却又挥洒自如”男子身形几番起跃转换,洒脱盎然,不羁放浪,但手中舞动的长剑却夹着凌人冰寒的剑气庄严威凛,而银色的剑光在时快时慢的挥舞流转,挑,刺间仿若要划破夜空,将那深埋的皓月揪出来,与之比较究竟谁的光芒更甚!“剑,兵之君子,兵之王者!从不辱人手下,因为,它,是王者!”
    苍泣血突觉颊边一股冰寒,下意识的用手抹去,却摸到几缕断落的发,而同一时间,身后的纷纷落下层层树叶,无一不是被均匀的从中心划痕整齐的分成四瓣,却又未伤及叶脉,仍是完整的一片叶子。苍泣血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而男子却是抚剑站在离他五丈外那纤细的茅草尖上,恍如一个毫无重量的幻影,又恍如一个暗夜的魔魅,冷冷的藐视天下!
    ****
    “你想变得和我一样强吗?”黑衣男子突然开口。
    苍泣血郑重的点头“恩!”他要教自己这样厉害的剑法吗!其实苍泣血不知道的是,这招式靠的不是剑法,而是内力。而这,却是他苦苦寻不得的!
    男子沉默了,良久,才如一片黑色的飞花,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你应该知道自从三年前你的身子就不能承受太大剧烈打击,练武,可以。想要大成,却是痴人说梦”
    苍泣血两手紧紧握住,直直的看着男子,低吼道“我可以的。这三年我不都天天在练武吗?”怎么可以这样,他一直苦苦坚持努力了三年成果,却在这人眼中一文不值。
    男子轻蔑一笑“也许如今的你能和二皇子殿下一见高下,只是可惜,你放弃了这个你唯一能赢过他的机会。”握剑在手,男子向他走来,难得用严肃的口吻说道“大皇子殿下,你的学武生涯已经结束了!”
    “你根本就是不愿教我才会说这堆假话来骗我,我才不会相信你!”苍泣血紧紧捏着小拳头冲男子大吼道。是的,他不信,他不会相信…
    男子轻笑两声,看着夜色中倔强站得笔直的孩子,毫不掩饰的道“不错,我是不想教你。”
    苍泣血一愣,他居然真的不愿教他。
    “我早就说了,你父皇带来的,并不一定是朋友”
    “但你答应父皇要教我的”苍泣血有些无措,但仍极力保持冷静。
    男子沉默不言,漠然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只要我打败你就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如今你却耍赖,一定是怕我学会了你的武功,你会被我打败,你…怕了。而你的名字一定是很难听很难听的”苍泣血知道这样说一定会激怒男子,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能放弃。是以看着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也没有住口的意思…“所以你是怕我超越你,所以才不教我的!”
    男子yin森森的提着剑向苍泣血走过来,一张俊颜扭曲的可怕,紧咬的牙缝里蹦出来的话似石头一样生硬“我倒是小瞧你的胆色”
    望着男子那森森白牙,若男子会突然扑上狠狠咬他一口,苍泣血也丝毫不惊讶…但毕竟是个孩子,面对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身子还是不可抑制的轻颤,但嘴上却仍是不示弱“我说的是事实”
    “好,既然你这么想学,我就教你”男子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苍泣血却没有看到,心思全因男子的话而欣喜万分,他答应教自己了。突然身子一轻居然凭空离地三尺,而衣衫的紧致拉力让他明白自己被人拎起来了……“你要干什么,放我…”苍泣血挣扎着,却不想男子随着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他就不能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殿下,这条路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么可就不能半途而废了哦!”死小孩,看老子这下怎么治你。
    “咻!”一朵艳红的烟花乍然锭放在漆黑的夜空,点亮了一夜的寂静!
    男子有些吃惊的看着天空中炫目的焰火;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又瞅了眼拎在手中的苍泣血,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微低下头“真是抱歉啊殿下,在下有些要事要去处理!就不陪你了。”将被点了穴的苍泣血往树上一放。笑容诡异“殿下若真想练武,还是先练心吧!在这寂静的夜晚,平复心思。等灵台清明了,日后练武才不易走火入魔!哈哈!”死小子,你就在这吹冷风吧!说完,毫不负责的走了
    被点了穴的苍泣血看着男子像一抹暗夜流星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层层宫围中。天青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平复心思?是平心静气吗?想起书中是有看过武林人会因为心志不坚而走火入魔想着,心中一吓忙闭上眼睛,按男子说的去做……
    (插花;男子给苍泣血点的穴道在三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只是这期间……神啊,初秋的夜晚可真冷啊~~~~~)
    ***
    第二天。
    “流风,你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步天歌担忧的伸手去摸苍泣血的额头想试试温度,苍泣血想闪身避开,却不想有人比他更快……
    “大皇兄你也生病了吗,曳折看看”苍曳折挤进两人中间,一双浸着清晨露珠的晶莹眸子有些忧愁。小手抚上苍泣血冰凉的额头,软软糯糯的童音有些低泣“大皇兄怎么也生病了”
    苍泣血淡淡笑了下“许是昨晚睡觉踢被子着了凉,吃附药就好了”吹了大半夜的冷风,大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孩子~~~苍泣血突然瞄到步天歌眼眶的青紫,疑惑道“太子的眼睛怎么了?”
    “额~~没什么,早上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被晾在一边的步天歌见苍泣血终于看到了他,不顾眼睛的痛,笑的极为开心。流风在关心他呢!呵呵!
    苍泣血见他笑的开怀也就淡淡笑笑,没说话!
    ***
    下课后
    今天苍西明依然没有到书院,只是却没有提起他。苍泣血看粘着他的苍曳折,暗想,曳折这么放心,看来西明病的不重……
    步天歌瞄了眼趴在苍泣血身上的苍曳折,轻咳了声“三皇子,刚刚陈太傅说的尚书-洪范你可明白了”
    苍曳折摇摇小脑袋,仍是趴在苍泣血身上,苍泣血也纵容的没有说话“那个老头一嘴的知乎者也,兮也兮也的,听得曳折头都大了”又往苍泣血怀里钻了钻“太子听明白了吗?”
    “自然明白”步天歌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他还要趴多久…
    “陈太傅还没有走远,三皇子还是快些追去,问问明白的好”步天歌说的咬牙切齿。
    “恩。曳折,若真不明白洪范的意思可得问仔细了。”苍泣血拍拍苍曳折的肩,有些无奈。这个和自己同龄只比自己小四个月的皇弟虽极为乖巧,但读书这事上,就颇让人头疼。
    “恩,那就请大皇兄教曳折吧,陈太傅说的曳折听不懂!”苍曳折撇着小嘴,难过的看苍泣血。
    “你呀”苍泣血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到晴雪宫我教你”
    “呵呵,我就知道大皇兄最好”苍曳折咯咯脆笑又往苍泣血怀里钻里钻……
    步天歌嚅嚅嘴,却发不出一个音。只得生闷气的撇开头,却看见不远处的长廊上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秀孩子。苍西明!他在那干什么?
    苍西明轻视的撇了他一眼,大步走了过来。步天歌本能的挡在苍泣血前面…
    很多年后,当步天歌再次面对苍西明时,他一直坚持的守护…犹豫了…
    看着跟在苍西明身后不断回头的苍曳折,苍泣血不知道心中奔腾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仰望天空,南归的北雁一字成行,渐飞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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