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燕子
第二十一章 燕子
我的论文基本完成。王教授说，如果没有其他变化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计划明年2月份出版。
11月26日，我去国际机场接燕子。刚下飞机的燕子没有丝毫的倦意，我推着行李，她在我的旁边叽叽喳喳，我是开着莫的车子来接她的，她还以为我买了车子，可能吗？
回到家里，燕子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还好，没有什么陌生女人的味道。大车，你在家里没有给我惹点什么事儿吧？”
“你看能不能？谁会喜欢我？身高1.76米，体重0.075吨，五官不出众，只有眼睛大点还近视。”
“怎么把自己说得那么惨？那我找你不是太亏了吗？快放水给我洗澡，今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我摆上了燕子喜欢吃的清纯鸡翅和海蛎豆腐，还做了一碗紫菜汤。
不知燕子是饿晕了还是嘴馋，她的吃相特别的贪婪，以前可不这样。
我收拾了碗筷之后，燕子就粘着我了，我把她抱起来试了试：“还好，连刚才吃的饭，84斤。”
“啊？不会吧，我怎么会那么重？我明天要找个秤称称，你吓死我了。”
燕子的身材太苗条了，身上全是骨头。
“大车，你吃饱了吗？你做的菜真好吃，我吃得太多了。”
“我吃饱了，你呢？别撑着。”
“我还要吃。”
“啊？没有吃饱？”
“吃你！哈哈。我要你把我喂饱。”燕子朝我肩膀上就来一口，我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床上被褥、床单全换了新的，还上了点蓝钻妖姬（香水）。房间我打扫得很彻底，一根头发都不会剩下的，我心情地投入地跟燕子滚在一起。燕子真的像要把我吃了，动作猛烈，还喊着号子，一次次地冲锋，不到一个小时我都投降了，燕子还意犹未尽。
我承认，我没有以前那么有激情了。燕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老是想起桑，想起跟她一起缠绵的情景。可能是瘦人的精力更旺盛些吧，我一直都没有看出燕子的疲倦。想起桑的时候我又有了激情。那一夜我把燕子折磨得够呛。第二天早晨我们睡到10点多。这叫什么日子。
燕子跟着我到学校，看着我踢球，拉着我逛街，周末去崇明的朋友那儿。我一直都是被动，但是我不能反对。她安排了行程，并且很合理。
回家的第二天，燕子就开始劝我跟她一起出国，我一直都没有答应。
跟燕子在校园里一起走的时候，有一次碰到了桑。那时候桑和敏敏在一起，手里提着一些塑料袋，好像刚从超市城出来，跟我们走对面。燕子挽着我的胳膊歪着头跟我讲话。看到桑，我的脸色就变了，肯定是没有笑容的。我想推开燕子，可是我又没有推。敏敏笑着跟我打招呼，桑看了我一眼，又说说笑笑地跟敏敏走了。她肯定看见我们了，装得真像。
夜里，燕子睡着了，我打开信箱。桑的信。昨天的信：
“我不想听也不愿知道关于她来之后与你发生的一切，我怕我听完会心痛，会嫉妒，所以我只有选择不见你。如果这也算是一种逃避，那我愿意一直逃避下去。
“想到她今晚就会到家，心很痛。你会像抱我一样的抱起她，对吗？趴在你怀里的不是我，你紧紧搂进怀里入睡的人也不是我，想到这一切我又能坦然地面对，一笑而过吗？‘看得开些！’我无法像你说得那样我做不到，除非我不爱你。如果将你我换位，让你处在我这样的位置上，你的心情又会如何？
“知道吗？她的到来意味着我将要受思念与孤独的折磨。尽管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可怨恨的，毕竟她是你的，你还很爱她。或许我应该再宽容些再大方些。既然我已选择了你，我就没有理由再选择放弃。无论我有多痛多难，我都会忍着。
“我相信有那么一天，你会给我幸福，完完全全的属于我，永远陪在我的左右。
“没有你的陪伴我会孤单，但我会用繁忙来填补你这块空缺。你可以安心地陪她度过这个寒假。
“暂且不要见面好吗？我无法承受这种心碎的疼痛。我已经让了一步，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给桑回信：“桑，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找到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每天都想你，跟燕子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想着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春节过后，燕子就会离开。我和你的事，我还不想跟她说，我不想让她难过，毕竟十年的爱，我不能让她突然遇到这样的变故。我会让它慢慢地淡化。
“我知道我写这些东西并没有真的让你排遣心底的伤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太计较。”
元旦的前一天晚上，桑的班级开了个新年晚会，包了一家酒店的舞厅。所有教过他们课的老师都在被邀请之列，这是他们在校期间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我叫燕子也跟我去，燕子很愉快地答应了，她说她很久没有经过这样的场面了。我只是随口叫的，我并没有要她一定去，我希望她不去，我带她去参加晚会，不是往桑的眼睛里揉沙子吗？
开始的节目是表演，灯光很暗，在学生的起哄之下，我唱了两首歌，一首是《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一首是《朋友，别哭》。大家都放得开，每到歌曲停顿的地方，他们都会鼓掌、狂叫、叫口哨。我相信我一定有唱得走调的地方，但是他们根本无所谓。
谁会真的认真听歌呢？不过唱第二首歌的时候，他们安静多了。我看见有的同学在揉眼睛。
我唱完了，大家又起哄让燕子也来一段。燕子推辞不过，就用湖南的家乡话讲了一段《花木兰》的故事。燕子用了许多的方言口语，逗得大家直乐。
桑一直都没有上场，她一直跟敏敏他们在一起，拍拍打打的，看不出来她不舒服。
后来灯光更暗了，舞会开始。我和燕子跳了一会儿就没有再上场。我和她坐在一起聊天。
又一支舞曲开始的时候，敏敏和桑过来了，敏敏说：“柳老师，桑想和你跳个舞，她不好意说。”我看着旁边的燕子，燕子点点头，我就站了起来，敏敏坐在我原来的位置上，跟燕子说话。我托着桑的背，这是第一次跟桑跳舞。实际上，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跳这种舞了。步子有些生疏，况且有燕子在场，我浑身不自在，如芒刺在背。
桑就在我的眼前，跟我的距离不会超过20厘米，我只要轻轻一带，就可以把她拥入怀里。我一直看着桑的眼睛，暗弱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依然那么清澈，那么美丽。有时候，她会闭上眼睛，跟着我的脚步。我没有陶醉，我不可能陶醉。我还得时刻留心旁边的那双眼睛。我有许多的话想跟桑说，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你咫尺天涯是什么意思？
曲子终了的时候，燕子正跟敏敏聊得开心。我拉着燕子的手说：“燕子，我们回去吧。让他们年轻人在一起玩。”我走之前又看了看别的地方，其他老师也走得差不多了。
激越的DISC舞曲响起，震耳欲聋，我环顾四周，怎么也找不到桑了。
第二天早晨，我在学校的电脑上收到了桑的电子邮件，是昨天夜里发过来的：“跟你跳过舞之后，我也回来了，我不喜欢那里的气氛，我不开心，我现在宿舍里给你写信，被窝里很温暖我的心很冷，手上还留着你的余味，我很想你，想得很苦很无助。你还在舞会里吗？”
还有一封信，也是桑的：
“我来了又能怎么样？只会增加我的悲伤，我又何苦呢。
“没当我听到你说爱我，我就会觉得你很虚伪。我很清楚你在我与她的面前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才不至于惹恼我们俩。我与她，你总要失去一个的。有时候没必要强求的。
“或许直到今天我才想通这一切。其实你们俩都是很爱彼此的都不愿伤害对方，爱我，你只是一时糊涂而产生的错觉罢了。总有一天你会从这段感情里醒悟过来的。有时候想到你们在一起那么相爱那么幸福快乐，我倒觉得自己是一个破坏者是一个多余的人。”
1月下旬，学校放暑假了。桑走的那天，我去车站送她，她走在我旁边，一直都没有哭，我也想不出来什么样的话才能让她开心。没有拥抱，没有握手，我目送着桑走进候车室。桑还回头看了我几眼，看得我眼泪老是在眼眶里转。
本来打算买一张票，哪怕送到南京也好。可是春运期间根本买不到这个车次的票。本来两个人的旅程，现在只有桑一个人了。虽然今年的寒假比往年要短一些。但是桑一旦离开，离我那么远。我的心还是不能承受。心疼的感觉是如此真切。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呼吸都要困难。出了火车站，我感觉空气特别的冷。地铁里有空调，有拥挤的人群，可是我的心冷到了极点。
回到家里，燕子说我的脸色特别的难看，她用手搓着我的脸，我说外面冷，一会儿就好。燕子倒了热水让我洗了把脸，我的气色才好起来。可是心里仍然被什么东西塞着。桑回家了，我的心里就空了。
跟燕子在一起的日子是循规蹈矩的，她计划好每天的行程和家里要添的生活用品。每天吃什么都上账本，她说这样有数，能注意到营养的均衡。一个寒假我们做了两件事，一件看我的父母，一件是看她的父母。她计划得很周详，给什么人买什么礼物，花费多少，给孩子的压岁钱也考虑到了。跟燕子一起，我活得清清楚楚。燕子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情人节过后，燕子开始收拾东西，她要走了。再上两个月就能毕业了，她并没有劝我一定要出国。但是从她的计划来看，已经把我算计在内了。我应该设法阻止她的，但是我没有坚持要她回上海，毕竟，那是她的打算，我不想轻意地改变她的决定。
桑是开学的前一天回校的。后来，她告诉我，她不想早回来就是怕回来早了见不到我会很无聊，会生闲气。
我给她打电话，我说我在莫怀慈的那个房子里等她。叫她报到注册之后就过来。
莫的房子前一段时间租出去过。租给几个青年人，好像是搞游戏软件开发，他们都是毕业时间不长，我还找学校里懂法律的同学弄了份租用合同，无非是不可以搞非法活动，按时交房租什么的。其实从后来看，也没有什么必要。那个什么破合同还是莫签的，因为他是房主。1月底，也就是春节前，他们就退出去了，做不下去了，想先到其实的公司打打工，挣点钱再做。他们走的时候，1月份的房租都交不全了，4千块的房租只能交2千，还好，他们态度还不错，我也就只收了1千，嘱咐他们搬走的时候，能让房子恢复原样，别像遭了扫荡似的。到底是名牌大学的学生，素质很高。我过来收房的时候，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得非常彻底。
我打开窗户吹了一会风，屋子里的空气好些了，我就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打开空调。我把衣柜里的两床被子拿出来，铺了一床，另一床放在旁边。等室内的温度升起来了，我洗了一下热水澡。
桑是带着股寒风进来的。我把桑放在怀里，桑本来就白皙的脸更白了，冷得有点青色。我认为这是一种冷艳的美。好在室内的温度高，桑很快就恢复了知觉，手开始不老实了。
整整一下午，我和桑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累了的桑笑靥如花。我身上的汗也慢慢地干了。我说桑：“我一个寒假的激情也没有今天一个下午的多，桑，你把我想死了。”桑美丽的眼睛微笑着看看我，她的手一直没停下，一会拽拽我的眉毛，一会拧拧我的鼻子，把我的嘴巴挤到一起，我任由着“胡作非为”。
天黑之前，我回家，桑回学校。桑问我什么时候再来，我说燕子很快就要走了，过几天就走，我们就不要来了。别让燕子怀疑什么。回家之前，我又洗了个澡，把身上的味道全部去掉。
可怜的燕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大车早就背叛了她。
回到家里的时候，燕子正在网上看电影，我看了一眼就躲开了。她看的是部老片《河东狮吼》。里面的内容就是三角恋爱。
果然，晚饭的时候，燕子问我：“你知道我们这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忠诚。”
我应该跳楼！
这就叫无地自容。
2005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晚，过了春节还下雪。我还要穿保暖内衣。
送走了燕子，我以为我会轻松，谁知心情一样深重。
燕子走的时候，哭得像个泪人，她问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我说：“很快就会见面的，你毕业了不就见面了？”
“我不想再这样分下去了。”
“好好学习吧，以后什么都会好的。别到美国去了。回来吧，我不想离开这里，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如果你不去了，我也就不去了。我不想跟你分着。你要保重，别受凉，吃饭要有规律。”
“你也是，毕业之后快点回来，别让我等急了。”
我一直都没有哭。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