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还是她
第十六章 还是她
我是躲避不了桑的，因为我爱她，并且盼望着每天都能见到她。看着她纯真的笑脸，我有时会有罪恶感，但更多的时候会添上许多责任。我想我应该让她幸福，让她能够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子享受到爱的美妙。
可是燕子要来，我的心里又多了慌乱。
十一长假到了，九月三十日黄昏的时候，我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我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走，旁边的店铺里的灯亮了，后来路灯也亮也起来，街上各式各样的车子窜来窜去，我想，把这些车子里的人的心情和故事加到一起，一定会是一个多彩的世界。可是我没那种心情。
日子像流水，烦恼像沙子，流过的水越多，烦恼也会越多。有时候流水可能会带走一些沙子。可是总是有那么多沉淀下来。后来想想，只是自寻烦恼而已，该来的来，该走的还是要走的，不必强求什么。有一次看一部老片，里面有一段对白蛮有意思。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被坏人抓住了，蝙蝠侠救了她，她非常崇敬救她的蝙蝠侠，可是蝙蝠侠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她说的一句台词是：“Well,thatwasverybrief.Justlikeallthemeninmylife.”如果我能够像那个女子一样看得开。也许我就会少那么多的烦恼。
手机响了，我打开翻盖接听。
“柳杨，是我。”王海琳的声音。
“有事吗？”我心不在焉地问，现在，谁也不能让我的心再起波澜了。
“你来一下好吗？我在星期五，我有事。”
“好吧。”我关掉手机，我不想再接任何人的电话了。我想看看王海琳到底搞什么明堂。只要与工作无关，我就走人。
我到那里的时候，那里瞭播放着一首歌，一首老歌，我记不得歌名了，只听到里面的几句熟悉的歌词：“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只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失去力气……”
王海琳的跟前仍然放着一杯咖啡。
我坐下来的时候，她抬眼看了我一下。面无表情，应该是面无血色！
“你怎么了？身体不好吗？”我相信我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明天，他们，举行婚礼。”王海琳的声音像蚊子在叫。
“国庆是个好日子。他们？指谁？”
“北京的那个，还能是谁？”
“你们不是早就散了？他告诉你的？”
“我们早就散了，我早就不在乎了，我才不在乎呢！”王海琳说话的时候，眼里已有泪光闪动。
“他们，总是要结婚的，早晚而已，你也是，找个爱你的人，你也一样幸福。”
王海琳抬起头看外面的灯光，她眼泪最终也没有流下来。
“我能帮你什么吗？”我自己都听得出我的话很冷。
“我只希望你能陪我喝两杯。”
我当然可以陪的。这样的情况，换了谁都不能离开的。
“没问题，喝醉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好吧，不过你不能喝得太多。伤身体的。”
我叫来了一打啤酒。我打开一瓶递给她。
啤酒顺着玻璃杯的边上流下去，细细的泡沫香香的味道。真是好东西。我举起杯跟王海琳轻轻碰了一下。我一口下去了二分之一。我抬眼看王海琳，她的杯子已经见底了。我又重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啤酒真好，凉爽又温暖。我喜欢啤酒的那种幽深的淡黄，喜欢那种浓浓的麦香。
王海琳跟我喝得一样猛。喝了三瓶酒之后，王海琳的脸色好看多了。
拼却一醉为红颜吧，我再次举起杯子。杯子碰在一起的时候，清脆、响亮，杯里装了啤酒，沉甸甸的声音，这可能是世界是最令人快乐的声音了。
王海琳为了她的男友，我为谁？为燕子，还是为桑？
王海琳为了失去的爱，我为什么？为了不知道该拒绝谁？
我想得头疼，把最后一瓶啤酒也打开。
“王海琳，还能喝吗？”我醉眼朦胧地看着王海琳。
王海琳左手支着下巴，右手举起了杯子。她面色潮红，闪着醉人的光泽。
“继续喝，这才刚开始呢。”
我又叫了四瓶。我知道自己的酒量，却不知道王海琳的。
没想到王海琳这么能喝，走出星期五的时候，我走路有点打晃了。她也只是有点打晃。
“王海琳，我送你回学校。”
“好吧。”
我把王海琳塞进出租车，自己也坐了进来。
“柳杨，我们这样回学校，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传了出去，我们的名声就完了啊。”
“也是，你还算清醒。我们住宾馆吧。”
“你带身份证了？”
“带那个东西干吗？”我这才知道，未雨绸缪还是很重要的。
“没带身份证，被抓到了，让学校过来带人，还不是更糟糕。”
我刚要说话，王海琳“哇”地一声吐了。
司机生气地说：“怎么这么喝，你们两个到底要去哪里，我的车都弄脏了。刚打扫过。”
“大哥，过会多给车钱吧，这是我的一个同学，失恋。”我对司机说。
“唉，这些学生。”司机摇着头，“我也不多收你们的车钱了，现在去哪里？”
“浦东，就这儿。”我把我的名片递给他看了一下。
司机关上车内的灯，开始加速。
司机打开了车窗，温热的夜风吹了进来，吹在脸上却带着凉意。
出租车吞噬着城市的街道，风吞噬着我们，我就像风中的飞絮，我不知道最后将飘向哪里，自己决定不了自己的方向。未来像一条夜晚的大道，能看到方向，却充满着迷惑与鬼魅的笑影。
下了车，王海琳基本上就是根面条了。我扶着王海琳一步一个台阶往上挪。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楼梯的灯就亮了。灯光下站着一个人。长头发，很漂亮，肩上好像还是挎着个包。
天哪，是桑！
我指了指手臂上的“面条”，示意桑到楼下等我。
刚进屋，王海琳又吐了，弄了我一身，我没穿多少衣服，感觉身上粘粘的，非常难受，我把王海琳扶到床上之后就冲进浴室。
等我换好衣服关好灯冲到楼下的时候，楼下只有夜风和灯光，桑已经走了。我打桑的手机，听到几声振铃响了两声就关掉了。再打，关机。
我呆呆地坐在花园的矮墙上。夜风变冷，我的酒气也慢慢地散尽。
我回家。
打开灯，我看到了床上的王海琳歪歪斜斜地躺着，幸好没有再吐，我找块湿毛巾把她的嘴擦干净，又弄了条薄被子给她盖上。她嘴里哼哼着，说什么话我是一句也听不清。
我回到客厅，打开音响。把声音开得低低的，然后躺到沙发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中间醒了一次，看看表，凌晨三点多，王海琳在说梦话。我倒了杯水给她，把她扶起来，把水送到她嘴边。她的眼睛仍然闭着。咕咕噜噜就把一杯水喝完了。喝完之后又倒在了枕头上。我头痛得厉害，又躺到沙发上睡着了。
我是被王海琳叫醒的，王海琳已经洗了头发。湿漉漉的站在我的面前。
“柳杨，真是对不住了，害得你睡沙发。”
“没什么，同学一场，这不算什么，心情好点了吗？”
“没什么，我也想开了。算了，我回苏州住几天。你好好在家里休息吧，昨天夜里谢谢你喂我水。”
“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真睡得很沉呢。”
“我也是迷迷糊糊。我能感觉到，可是实在头太沉了，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的说不出来，谢谢你照顾我，我走了，你保重吧。”
王海琳走的时候对我微微笑了一下，那笑里夹着苦涩。
我打开电脑，给桑发邮件，把昨天晚上的事都说给她听。
我先收到了她的邮件：
“我好久没有到你那儿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我没想到你会这样。你好自为之吧。我昨天晚上，在你家的楼下等了你半个小时，我对你还抱有一丝希望，我希望我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那时候还傻傻地等你给我解释。
“后来，你房间的灯灭了，我彻底失望地走开。我提心吊胆地坐着出租车回学校，过杨浦大桥的时候，我真想叫停车跳下去。可是为你跳下去太不值了。算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清醒了。
“我没有想我们的爱会这样结束。我实在不甘心，可是我无法左右你，就像一开始我无法左右我自己。听过一首歌吗？有一句词是，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就是那样，明知最终我什么都得不到，但是我无法克制住自己不爱你。我还以为我至少可以爱你到毕业，现在看来，不可能了。我注定了只能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只是结束得太匆忙。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哭了。我哭的是我对你的感情，我还以为是甜美的蜂蜜，现在看来，是泪水。我写不下去了。你要好好对待自己，不要再干傻事了，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爱的人像你这样。燕子应该也不会例外。你必须抛弃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然你不会幸福的。最后，我还是祝福你吧。毕竟我曾经那么的爱过你。”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希望我们不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坏了感情，我对你是真心的，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次是事发突然，身不由己。”
可是我知道，桑的生气了，不会短时间内消下去。所以我会耐心地等，等着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等她跟我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