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礼物
耿伯依旧每天给我打电话,多半是在晚上固定的某个时段,而那个时段恰好是我和裴南一起鬼混的时间,于是我总是简单的敷衍两句就挂了,即使天天在电话旁边也是如此。
头两次裴南会开玩笑问我电话那头的男人是谁,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后来他便不再问了。于是,我们之间开始有默契,我也不再在他面前提起韩紫凡。早在十年之前,我就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小三了。只是裴南并不知道,我这个小三最后的目的并不是转正,而是报复他的老婆。既然别墅是裴南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资产了,于是我名正言顺地搬去了那里,裴南总是在晚上八点左右过来,十点之前离开。公司的事还是如烫手山芋般摆在那里,所以我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和王小虎无话不谈,但关于报复韩紫凡的事我只字未提。他知道我和裴南又在一起后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不久前我不止一次告诉他说,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但他也知道我本身就是一个性格与意志反复无常的女人,所以,只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之所以如此出色的原因,就是你从来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征了一下,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意识刚处于飘乎的状态我又迅速地把它拉了回来:“还是你最了解我。”
挂了电话,为了怕自己的思想又陷入那个刻意逃避的角落,于是打开了音响,是一首英文歌曲—stayhereforever,原本那音调是轻快而活泼的,在我听来却那么地沉重,没有什么会永远停留。就连记忆亦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走越远,原本清晰的渐渐模糊,原本模糊的渐渐遗忘。
裴南今天晚上没有过来,我突然觉得好寂寞。这种寂寞与他无关,只是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忘记另一张脸。当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耳边的音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有那张脸一直在眼前晃动。他今天晚上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因为就算他打电话过来我的话也不会超过五句:“嗯”,“在公司”,“好的”,“拜拜”。
把茶几上的电脑抱了过来,开机打开msn想找王小虎聊天,但他处于离线状态,却看到耿伯的头像亮着。正犹豫着要不要向他打个招呼,他主动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还在公司吗?”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人都会变得脆弱,我高筑的心理防线被这五个字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于是我老实回答到:“在家。”
“最近是不是很累?”
“还好。”
他以前每每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还会附加一句“公司的事需要我帮忙吗?”,某次我没好气地回答道:“你说这话是故意的吗?公司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只接受你的关心,但不接受你的施舍。”自这次之后,他就不再提帮忙二字了。
“天天的暑假作业全部完成了。”
“哦。”我眯着眼睛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我想,迪士尼可能去不成了。”
“嗯,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他也能理解。”
“我看这个星期天我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还欠着候佩的结婚礼物。另外,天天过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是时候送他回去了。”
他没有及时回复,但是我看到他一直在输入状态中。他大概是想说反正还没开学不如让他再多玩一段时间,但又知道我对天天的归属问题,向来十分敏感,于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只是回复了一个笑脸。
因为那个勉强的笑脸,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合上了电脑,关了音响,关了灯,和衣而睡。
两天以后,我们在机场见面了,我戴着墨镜,一直没有取下来,因为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车子向候佩家开去,我从上车开始就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假寐。车上很安静,我可以听到他的鼻息,我也轻轻的呼吸着,生怕被他识破。或许他是知道的,所以在车子开到候佩家楼下的时候,他把车子熄了火,看了我好一会儿。当然,我没有睁开眼睛,却能感觉到他在看我,我甚至能感觉他的目光热烈又柔和。我不敢睁开眼看他,我怕自己又忍不住,近来的眼泪很不值钱。
“阿艳。”他轻轻地喊我的名字,声音在我的心里低低的回荡着。
“嗯。”我还是闭着眼睛。
“我们到了。”
“嗯。”我只好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穿过茶色的镜片,想在我的眼里寻找些什么。但我显然让他失望了,因为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受伤的神色。
我挤了一个生涩的笑容:“你先去车尾厢拿东西吧。”
他点了点头,开门下车,我才跟着下了车,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面,低着头向候佩家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天天的声音就从楼上飘了下来:“我看到我爸爸的车停在下面了,肯定是我妈妈到了,我下去接他们。”然后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他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妈妈,我就知道你来了。”他兴奋地牵住了我手,又往我身后瞅了瞅:“爸爸呢?”
“他在后面,我们先上去吧。”
候佩叉着手在门口等我,一见到我便恨恨地说到:“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坏女人。”
我心里大惊,候佩怎么知道我没来参加她的婚礼是因为和前夫搞在一起?就算我喝得再醉也不会跟她说这个呀。于是我讨好地挽着她的手道:“没来参加你的婚礼是我的错,但是我那段时间确实是太忙了。”没错,我忙着重新去穿上那件华丽的战衣。
“哼,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又是为的哪一出?”
“你问他。”她伸手一指,正在这个时候耿伯抱着个箱子走了上来,我才明白她说的大概是我们“私定终生”那件已经不会再兑现的事。
于是,我干笑了起来,指着耿伯手中的箱子:“你看了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之后,你就不会生气了。”
耿伯抱着箱子进了客厅,我们也走了过去,天天和浩浩也围了过来,嚷着拆礼物喽。
纸箱里的礼物不止一件,都是上次我在法国上机之前随便扫的,一套全系列的护肤品,一个绝版的手袋,还有一樽精致的镶钻的水晶雕像—被梦幻化的白羊座,也是候佩的星座。
“看我对你多好,你总说你的星座是幸运星座,那你现在可以每天把幸运摆在床头了。”
候佩喜出望外,一件一件地拿在手上然后乐滋滋看着我说:“先说好啊,到时候你们俩人结婚了,我可是送不起这么名贵的礼物的。”
她这话一出口,另外三双眼睛都望着我,天天和浩浩大概是在参加完候佩的婚礼之后,觉得结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稚嫩的眼里竟也满是期待。至于耿伯,更不用说了,眼神里除了有期望,那抹受伤的神色还在。
八只眼睛让我心里发慌,我便转过脸去对着候佩笑道:“你知道最好的礼物是什么吗?”
她见我这样回答,立即兴奋了起来:“是什么?”
“holdyourtong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