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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煲粥

    耿伯办理退房之前,打内线问我:“你真的没打算过开口要我留下来吗?”
    “你是才认识我吗?”我正要负气挖苦他一番,一时鬼使神差却不由自主地转换了口气:“如果你有心留下,何需我开口?如果你执意离去,我开口又有何用?”这是第一次,理智打败了冲动。
    他立即会意,便笑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留下,你不会再赶我走了?”
    “这个地方不是我的,我有什么权力赶你走?”
    “我可不可以曲解为你是在变相的挽留我?”
    我轻轻地笑了笑:“何来挽留之说?”
    “是,是我错了,是我要死皮赖脸赖在你隔壁的。”他用劲地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住两间房很不环保吗?”
    “然后呢?”
    “我们可以拼床睡,让一个房间给有需要的人们,现在是旅游高峰期啊。”
    “哈哈,我没你这么伟大,不过你的床有那么宽,你也可以分租一半出去,好像单身的女游客也挺多的。”
    “我的床不出租的,我身边的空位是为某个女人而留的。”
    我又哈哈的干笑起来。他便问我:“你现在心情很好吧?”
    “如果我说是,你会打算说什么扫兴的话了吗?”
    “如果我说了,你会挂我的电话吗?”
    “我是这么无礼的人吗?”
    “不,你温婉有礼,贤淑大方。有婉”
    “原来你哄女人的手段这么老套?”我故意轻蔑地说了一句:“这种赞美词,我早就听厌了。”
    “我没哄过女人,你是第一个。”
    “嗯,还是老套。”
    “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没新意。”
    “你误会我了,我对你只有满满的心意。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再说,我相信你又怎样,不相信你又怎样?”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也是,要你相信我不亚于重造一个金字塔。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对你的心都是日月可昭的。”
    “请问你每每身在异乡时都会这么放肆和轻佻吗?”
    “请问你每每身在异乡时才会这么任人放肆和调戏吗?”
    “原来你的调戏这么肤浅的?之前是我高估你了。”
    “嗯,我也觉得不够深入。那现在换你调戏我,我跟你学学。”
    “我不收徒弟的。”
    “那我免费让你练功还不行吗?”
    “我目前的功力够我受用一辈子了。”
    “那还有下辈子呢?”
    “下辈子?这辈子作孽太多,估计下辈子很难再托生为人了。”
    “那你想托生为什么?”
    “这又干你何事?”
    “当然关我的事。如果你托生为一朵花,那么我愿是一棵树,为你遮风挡雨;如果你托生为一片树叶,那么我愿是一丝微风,永远追随你;如果你托生为一颗雨滴,那么我愿是一抷黄土,紧紧拥抱你。”
    “嗯,这个说法倒挺稀奇。不过,你不觉得以你现在的年纪说这些话,有些不伦不类吗?”
    “情话不分时节,年纪无关情趣。”
    我掩面暗自笑了笑:“你说,是我以前不够了解你呢?还是你变了呢?”
    “你说,是我为你而改变呢?还是你让我找回了真自我?”
    “看样子,是我不了解你。”
    “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现在精神这么亢奋,是打了**血还是k粉?”
    “嗯,现在确实打了一剂强心针,不过绝对是无毒无公害的。”
    我知道他准备说了什么,便又干笑了两声,顺手拆了一袋干果,这几天吃什么都觉得寡淡无味,中午也是胡乱吃了几口,到现在居然有些饥饿的感觉了。我瞅了瞅时间,其实刚好到时间喝下午茶,但不想这通电话就此打断。
    “你现在还紧张吗?”
    “紧张什么?”
    “明天要见面的事。”
    “本来不紧张的,经你一提,我倒真紧张了。但是总不能不见吧。”
    “我陪你去吧。”
    “不要,这是我的家事。”
    “早就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么你的家事自然也是我的家事了。”
    我没说话,趁机吃了几颗榛子。暗忖到我们明明才一墙之隔,却谁也不愿意先放下电话,因为这种感觉不仅新奇,还有些甜蜜的悸动,与情欲无关。至少给我的感觉与情欲无关,他在电话那头怎么样,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不知扯南拉北聊了多久,最开始我是握着听筒的,后来索性按了免提,把所有的枕头都叠高了靠在床头,聊着聊着,我竟然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这一觉,香甜如饴。一看电话,居然还在通话状态,于是下意识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睡醒了?”
    我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怎么电话还没挂?”
    “你不挂,我怎么敢先挂呢?”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吉利啊?”我挣扎着爬了起来,饥饿的感觉也跟着醒来了,于是又接着说到:“肚子好饿,你吃过了吗?”
    “你不吃,我怎么敢先吃啊?”
    “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我低声吼了一句,脸上确是带着笑的。
    “你想去哪里吃?我听说离这不远处有一个很有格调的荷兰菜馆,要不要去试试?”
    “不要,就在楼下吃好了,觉得好累。”
    “嗯,你说了算。”
    “那把电话挂了吧,我梳洗一下就走。”
    “嗯,你说了算。”
    “你以为你复读机啊,烦不烦?”依旧是带着笑意,轻吼着挂了电话。
    换好衣服开门,他居然又站在门边等我,我当即就笑了:“如果你再站上两三个小时,酒店工作人员会以为你图谋不轨。”
    “不,他们肯定以为我是因为不听话被罚站了。”
    “哈。”我一边说一边在前面走:“有哪个老师敢罚你?”
    “康老师喽。”他不由分说挽起了我的手,一起走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有一对年过六旬的老人,其中一位拄着拐杖,他的妻子双手搭在他另一只手上。我看着他们苍老而佝偻的身影,心底的某个地方又被触动,一时之间难以言喻。
    到了餐厅,心情还是有些恍惚,曾经以为一辈子很长,曾经以为我的生命可以肆意挥霍,但是有谁会陪我地老天荒?有谁在我满脸皱纹ru房下垂的时候还守在我的身边?当青春不再,激情褪去,谁还会睡在我的枕旁?
    耿伯点了菜,才似笑非笑地问我:“你被感动了吧?”
    “感动什么?”
    “白发苍苍,拐杖,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他说中心事,我有些心虚,把头扭向了窗外,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你说,有一天我们老了是什么样子?”
    “等老了就知道了。”我还是看着窗外。
    “有一句话叫做‘先生先死’,我比你早生了十多年,大概也会比你早死十多年吧。”
    这话犹如一记闷雷,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以至于我立刻转过脸来,不可置信而惊恐地看着他,怎么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又想起前两天候佩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更无所适从了。
    “不过,”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一定会努力多活几年的。”
    乍然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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