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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节

    初秋之夜的湖边竟会这么冷,青婵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起来。刚刚还能听到那边的歌吹声,一声声都擂在她的心上,这会儿歌吹声也没了,整个世界像是突然死了。天边只有弯弯的月亮,月亮或许也会寂寞吧,所以要把自己的影子投到湖心,像是也想找个伴儿。青婵呆呆的望着湖心的弯月,看着它那尖尖弯弯的模样儿。都这样了还能容得下广寒宫吗?青婵突然想,也许那座广寒宫已搬进了自己的心里吧。那天伊凡来找她,在房里呆了几乎半个时辰却终于没能吐出一个字来,青婵看到他腕子上的那串璧舍利,青婵明白一切都结束了。一直以为自己从来不曾抱有过希望的,可是那一刻她知道她错了,她觉得她的心像是突然被谁给摘去,整个世界只剩一抹时断时续的幻影。下午斜阳散下来的时候,她默默流了好多泪,而今却再也流不出了,泪也有流尽的时候吗?
    “真是好月色,对此好月岂能无酒!”身后突然传来浑厚的带着磁性的男中音。
    洛东涯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端着个托盘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也坐进亭子里来:“喂,要不要也来喝上一盅?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嘛。”
    说着洛东涯把托盘里的几样小菜一古脑儿摆上了石桌,见青婵动也未动便又道:“这世上的事都是有两面的,好还是坏,关键看你怎么看它。就说今天这事吧,要是总想着新娘本该是自己——”话说到这里,洛东涯突然打住了,他看到青婵的背影轻轻抽搐了一下。
    “算了,说个故事你听吧,”沉默了半天的洛东涯换了话题,也不管青婵是不是在听,自顾自的讲了起来:“从前在塞外有个老翁,一天家里的马走失了,损失很大,邻居们都来安慰他,谁知他却说这可能是好事呢,果然几天后,他的马竟然带回了好大一群野马。知道这件事后,邻居们自然又要来给他道喜了,谁知这回他竟说这可能是坏事,不久他的儿子就因为骑野马而跌断了腿,人们都觉得这老翁实在是不幸得很,于是纷纷前来安慰,可这老翁倒看得开,只说谁知道呢,这也许仍是好事,果不其然——”
    “果不其然,不久起了战事,他儿子因为折了腿不用服兵役,得以保住性命——这是塞翁失马的故事。”青婵接过话来幽幽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原来你知道这故事。”洛东涯咧了咧嘴角,嘿嘿笑了一下,他有些尴尬,但好在青婵总算开口讲话了。
    “我向来讲不好故事,这个还是听家师讲的。不过……”犹豫了一下,洛东涯还是接着道:“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当年我娘死后我爹续娶,等到他们又有了个儿子时,四五岁的我便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整日对我呼来喝去,非打即骂,一回我气不过跑了出去,原本也只是想气气我爹,让他着急。谁知三四天了也没见有人来找我,当我又累又饿的悄悄摸回家门口时,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正好不快乐呢,哪里还记得我!”
    “那你怎么办呢?”青婵这时已不知不觉的转过了身子。
    “怎么办?当然不会再回去。我一人在街上流浪了将近一个月,天天和小乞丐们混在一起,直到遇着了我般穆和般若师父,他们将我带到域外,教我武功。刚到域外荒漠时,我天天打不起精神,总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于是般若师父就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现在想想,我爹当年不要我也好,否则我现在顶多就是个饭庄的小伙计——你不知道吧,我家原是开小饭庄的。”
    “你,饭庄伙计?”看看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黄脸汉子,便是青婵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这也只是瞬间的事,很快青婵又回到自己凄冷的心境中:“不管怎样你好歹见过你爹你娘,我却连爹娘的姓字、模样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当初他们为何要遗弃我——若非如此,我哪里会落到,落到……”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见青婵的眼光又缥缈起来,洛东涯忙打断了她的话:“世事变幻有时总快过我们的掌控,世间许多不平不是都能问个明白讨个公道的,遭受挫折时更要多想想好的方面,这样才能从痛苦中摆脱出来——我能想像,这之前你藏着那么多心事一定活得很辛苦,如今虽说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不!别,别再说了……”青婵哆嗦着打断了洛东涯,将脸深深埋下。
    “听我说完!”洛东涯深吸了口气,抱着他的小酒坛子坐到青婵身边,他不再允许青婵回避:“如今虽然很失落,但是,假如能换个角度想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已经争取到机会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再不必伪装什么,顾忌什么,从此可以坦荡轻松的面对一切——你已经完全自由了,你知道吗?”
    洛东涯说得很快,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说完便盯着青婵,直到青婵重新抬起头来。
    “就像这月亮,别看它现在是弯弯的,可用不了多久还能圆起来,最弯的时候就是圆的开始。”洛东涯夹住酒坛子一边微笑着用手冲青婵比了个圆。
    “可是月圆了便又得走向缺呀。”
    “嗯?”洛东涯愣了一下,挠了挠头笑道:“看来,看来这个比喻也不是很好……可是为什么要想着缺就不好呢,弯月也有弯月的好处,月弯时星星就多了呀。凡事多往好的一面看,才能多一点快乐,多一点洒脱。”
    见青婵呆呆的望着自己,洛东涯心里微微一动,将手上的酒坛子递了过去:“来,喝一口,酒是好东西!”
    “是——是伊凡的喜酒?”盯着酒坛子,青婵不觉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她将脸埋在两臂之间,艰难的问道:“他……他还好吗……”
    “能有什么好,也是忍气吞声,有苦难言……”洛东涯也叹了口气,又催促道:“喝吧,别想那么多,谁都不容易,学会解脱才是最重要的——”
    是呀,是呀,学会解脱!青婵一把抢过洛东涯递上来的酒坛子闭眼猛灌了两口,顿时一股辛辣滑过喉咙直冲进心里,心底那些早已凝冻住的苦涩便重新激荡起来,竟让她在一阵颤栗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头顶上刚才还寒得刺目的冷月晃动起来竟也成了灰黑模糊的一团。到底是从没喝过酒的人,青婵当即呛了个面红耳赤。
    “不是这样喝的,”洛东涯忙制止了她,替她端住酒坛:“酒得慢慢喝,一点一点的品……也别喝空酒,来,吃些菜,对……怎样,可是好酒……”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青婵就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原是靠在洛东涯的肩上睡了一宿,身上还披着洛东涯那间粗布长袍,她惊得跳了起来。
    “睡得还好吧。”洛东涯瞧着她,口气平静得很。
    尽管头还有些晕晕沉沉,青婵仍记起了昨晚的事。自己喝酒了,还喝得很多,石桌上的盘子也全空了,地上一片狼藉。见洛东涯正静静的望着自己,青婵脸一红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亭边的木栏杆默默往外走去。
    “喂,”她听到洛东涯在身后喊:“记住我的话,从今后该笑就笑,想哭就哭,要学会发泄,活得坦荡些,懂吗?”青婵站住了一小会儿,接着缓缓出了园子。
    去哪儿呢?她不知道,然而双脚却将她带回了自己那间在花园拐角处的小屋。推开门,房里暗得很,天还没完全亮呢,他们都还在睡梦里吧。想到这,那个名字又跳进了她的脑子,烧灼着她的神经,青婵痛苦的哼了一声,抱着头蹭着门边蹲下,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浓重的阴影里。幸好昨夜有洛东涯陪着喝了那么多酒,否则怎么挨得过这漫漫长夜呀!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东西撞了她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哎唷”一声。
    “青婵,你怎么,怎么蹲在这儿?”
    来的是韵娘。韵娘到底放心不下青婵,天一亮就起身过来瞧瞧,先到醉月亭时正见到洛东涯,听他说青婵可能是回了屋,这才又找了过来,远远就见青婵的房门大开着。韵娘只顾急急的跨进去,不想竟一不小心绊到了隐身暗处的青婵,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当下一边问一边拉起了青婵。
    青婵垂着头没有作声,任由韵娘将她拉到桌边坐下。
    “青婵,事已至此,想开点!”说着她从带来的小提篮里掏出几个热乎乎的馒头:“昨儿一天都没吃吧,我去厨房拿来的,可惜只有这个是热的了,先凑合着填填肚子也好。”
    青婵默默接过馒头,轻轻咬了一小口,然而在嘴里含了半天也没能咽下。
    韵娘叹了口气:“我这人读书不多,不大会说话,更不会安慰人,可是青婵,人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谁都一样。就说彩月吧,虽如愿以偿却也未见得就真……说到底是得了伊凡的人未得他的心,我们还真替她担着忧呢。至于伊凡就别怪他,他心里苦得很,你明白的,他也是为形势所迫身不由己……”
    “我不怪他,谁也不怪,我……”话没有说完,心底一阵翻腾的苦涩已逼得她低下头不再吭声。
    韵娘怜惜的将青婵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我虚长你几岁,喊你一声妹子不为过吧。青婵妹子,我与你白大哥商量好了,今日你先静养一天,等到明日咱们将全新的你重新引见给大伙儿,你看好不好?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让姐姐费心……”青婵轻声道:“不过……不过小离谷的即隐曾邀我去他那儿,我想……”
    “怎么,你要走?”韵娘急到。
    “姐姐放心,我既出来了,就再不会回去为天矶帮做事。”
    “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真得很想你能留在这儿,天矶帮无恶不作,你也是身受其害啊,咱们一起对付它不好吗?”说着,韵娘满眼盼望的盯着青婵。
    青婵埋下头半天没有吭声,过了好久才缓缓摇了摇头:“我,我觉得好累,真的不想再涉足江湖……”
    “那么你是下定决心要隐居小离谷了?”韵娘有些失望,但想一想她也能明白青婵的苦处,便叹了口气道:“也好,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的好本事啊!”
    青婵沉默,韵娘想了想,又重提起精神道:“不过,妹妹,我知道即隐对你原是极好的,他人也很不错,这回去了小离谷……”
    “姐姐别说了!”青婵立即打断了韵娘的话。
    韵娘只有轻轻的叹息了,便又问她预备何时动身,青婵说还没有决定。
    “到时一定要跟我们打声招呼啊”韵娘说。
    等到第二天韵娘牵着青婵的手,将她带进白庄大厅时,满厅的人立即都安静下来。人们望着青婵,心头泛起了各种各样的滋味。虽说也相处了三个月,彼此都熟悉得很,可是毕竟如今青婵的身份变了,而且变得那么厉害,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很有几分不习惯。青婵迅速扫了一眼大厅,还好,没见到伊凡,章家一个人都不在,她明白,这也许是韵娘他们的刻意安排吧。
    “青……呃,青婵,坐我这儿吧。”喊青婵的名字时仕川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确定了这个称呼。他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青婵。
    “那怎么可以……”青婵犹豫着。
    “就坐那儿吧,”一旁的江一春这时道:“按在江湖中的身份、影响排,你也该坐个上坐。”
    “坐吧青婵,你知道吗,因为你,我们大家可是感到好生失败啊。”仕原咧着嘴,半笑不笑的说道:“谁能想到把我白庄诸位英雄搞得头晕脑胀的竟是你这么个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仕川的位子如若都不肯坐,恐怕得我让座才是了。”
    青婵知道仕原又在开玩笑了,可是经他这样一说,自己就算想推辞也无从推辞,只得在仕川的位子上坐下,谁料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人们似乎都变得拘束得很,场面多少有些尴尬,还亏得仕原和韵娘有一句没一句的与青婵闲扯,这才重新将气氛活跃了起来,不管各人心里怎样的想法,好歹表面上得有个笑脸儿。于是众人争相询问起了天矶帮中的情况有的还涉及到青婵从前在天矶帮包括在太欲天矶时的一些事情。青婵很不自在,从前的一切她不愿意再多想多讲,可看看如今的局面,她心里明白,在白庄是待不下去了。
    尤其是再见到伊凡时,青婵更下定了决心。
    那是伊凡成亲后的第三天,按风俗新娘子要回门了,彩月的娘家已经不在,于是便由伊凡陪着,象征性的从章家小院回到白庄正厅白燕堂,那里翁老道、江一春等都在,权充是彩月的亲人。青婵就站在遥遥对着白燕堂的一处花台下,将身子隐在一大株芙蓉后面,她不敢靠过去,只想远远瞧一眼伊凡。
    透过大开着的窗,青婵看到坐在彩月身边的伊凡神情很有几分落寞,旻、昊、晟等人正围在那里,也许是在开着什么玩笑吧,就连彩月也放下了矜持与他们有说有笑的,可是伊凡却始终严肃,没露一个笑脸。忽然伊凡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青婵心里一阵慌乱,竟忘了躲藏。显然,伊凡已看到了自己,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上立刻笼上了一层白霜,连眼神儿也变了,他似乎张了张嘴,然而章老爷子恰在这时喊起了他的名字,于是伊凡很不情愿的扭过头去。
    青婵也忙缩回到树后,她知道伊凡并不快乐,她想这都是自己的罪过!还是赶紧离开吧,虽然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舍不得,但成天这样晃在伊凡眼前,除了白白给他添痛苦外,还能有什么呢?想到这里,青婵的心里卷起了无限的悲凉,她撇过头去叹息了一声,对伊凡她只有歉疚了,深深的歉疚,深到有时她都没有余力去顾及自己的痛苦。
    然而这一撇头却意外的发现在十几步开外竟还有另一双深沉的眼睛在静静注视着自己。洛东涯!青婵心头一惊,自从有了上次在醉月亭的接触,好像很久都没见到他了。对洛东涯,青婵心上已很有几分说不出的味道,是尴尬吗?似乎又不是。
    “走吧,不是你的注定就不是你的,何苦自扰呢。”洛东涯手里仍拿着他那个乌黑发亮的小酒坛,见青婵已发现了自己,便缓缓道,末了还习惯性的将嘴角挑了挑。然而青婵的心情不好,在她看来那竟成了一个嘲笑的先兆。
    青婵红着脸瞪了洛东涯一眼,低头走开了,她只想赶快躲到自己的小屋里去。谁知就在离小屋不远的一棵大竹子旁,她竟又看到了鬼影子一样的洛东涯——这家伙是怎么无声无息的跑到自己前头去了呢?可不是吗,洛东涯正斜靠着竹子打量着她,时不时还端起小酒坛子喝上一口,看样子他在此已等上一会儿了。
    “喂,我这一两天就要走,你呢?”见青婵仍然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走过来,洛东涯突然问。
    “要走就走,与我有甚么相干。”
    “怎么,你还打算留在这儿?”
    “留不留是我的事。”青婵口气仍然淡淡的,从洛东涯身边擦过。
    洛东涯未曾在意:“看来是我瞎操心,原以为你要去小离谷,还打算送你一程”
    青婵却并不领情,当即截断了他的话:“我自己能去!”
    “所以我说是我瞎操心。”说到这里洛东涯已挡住了她路:“犯得着这样整日冷着一张脸吗?还嫌过去那些冷冰冰的日子过得不够?”
    “够了!”青婵拧起眉:“洛东涯,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懂吗?我,我……”
    见青婵眼里竟突然闪出了泪花,洛东涯一时也愣住了,他默默侧过身去让出一条道来,等青婵低着头走过去了才又叹口气道:“你这样成天闷闷不乐的很伤身子。还有,小离谷离这里有挺长一段路,你一人去路上会不安全。”
    青婵站住了,但没有回头。
    “即隐出事了,你知道吗?”沉默了半天,洛东涯突然道。
    “什么?”青婵这回着实吓了一跳,忙转过身盯住洛东涯:“他出了什么事,难道不是回小离谷了吗?”
    “他中毒了,不提防着了校耗的道儿,就是你原来手下的那个桑侬。”
    “校耗会向即隐下手?”青婵惊道,见洛东涯脸色挺平静,她顿了顿,也平静下来:“到屋里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回到屋里坐下,听完洛东涯一番讲述,青婵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原来当日即隐将自己交给伊凡后,果然立即就去找了般若夫人,而校耗得知青婵竟是她的左护法何辛荑后又急又气,就在般若和洛东涯赴一笑阁之约的那天,她趁着看管她的即隐一个不留神,向茶里下了毒,等即隐着了道儿她便逃之夭夭。其实校耗一进天矶帮就被雷寄予看重,她是雷寄予的人,是雷寄予准备安插在青婵身边的眼线。
    “难怪那天一笑阁里始终没见到即隐的影子。这校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说着青婵又皱起眉来向洛东涯道:“亏你和你师父自诩能人,原来连个小丫头也看不住!如今即隐到底怎样了?”
    “你倒会埋怨人,自己的手下塞给别人打发。那丫头难缠的很,先是挑唆着我师父去离谷,半路上又突然改了主意,竟暗暗勾结着天矶帮的右坛阻我去路——不过你倒着实要谢她,如非将我们阻回了京城,即隐如何找得着我们,我们如何能知道你的身份,我师父又如何能替你解毒?”
    青婵埋下了头,她知道此次能解去沁心丸的毒性多亏了洛东涯师徒,自己欠着他们天大的一份人情呢,想到此处,再看看眼前的洛东涯,她已觉得没话可说。再者她想,般若既然连沁心丸的毒都能解,那么即隐中的毒也许就更不在话下了吧,于是又稍稍放了些心。
    果然,洛东涯又道:“不过你也放心,有我师父在即隐的毒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解那种毒要费些时间,我来时他还没能完全清醒,师父已带他回了小离谷,你要不要去那里看看他?”
    青婵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即隐不会有什么事,便也不用着急了,倒是眼下她还另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你,你能陪我去一趟京城吗?”青婵犹豫着问。
    “京城?去那里做什么?你不去小离——”
    “我有一样东西丢在了京城,必须去拿回来。”青婵打断了洛东涯,然而她并不打算说得太详细。
    望着青婵洛东涯咧了咧嘴角,抛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青婵一下子红了脸,她猛然记起就在刚才自己还曾斩钉截铁的告诉洛东涯根本不用他护送的。
    “那好,我陪你去。不过要不要先跟他们打个招呼?”洛东涯没再盯住青婵,只是笑着用他那略带些沙哑的好听嗓音建议:“或者只跟白庄主夫妻俩招呼一声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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