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一、故事
从来没看见过一个人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疤,马英奇算是开了眼界了,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很难想象仇天恨到底受过多少磨难,但可以确定的,那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光这一点,马英奇就不得不佩服仇天恨。
特别是三天前,在青城山那一片隐密的冷绿草坡上发生的种种,明明已经伤重不治,气血逆行,要平常人不早已经莎约娜啦,他竟然还可以活下来?而且按他现在坐在池塘畔看莲花的精神看来,甚至比之前都还元气?
这点不单马英奇难得其解,甚至仇天恨自己也不明原因所以,其实这正是养与泄两股力量鼎鼐调合之后的惊人结果,「温养八法」的「养」跟「逍遥剑法」的「泄」,完美且平衡地孕生出仇天恨身体再生与修复的能力,这不只需要天赋而已,而且还要拥有比中乐透彩还难的绝好运气,稍有闪失,不等外力入侵,内部免疫或再生的功能很可能因为细故而瞬间瓦解,所以仇天恨能够活下来,靠的除了运气外,还是运气。
青城山一役仇天恨之所以能够不死,跟之前他把「温养八法」与「消遥剑法」两种相冲相克的内力融会而一有关,这两者本来应该冲突对立的,却因为与生俱来相互牵制对抗的特质,反而获到出人意料的平衡效果,于是奇迹出现了,这两种神功开始产生不可思议的融合效应,以前所未见的和谐型态出现在仇天恨身上。
刚开始,仇天恨只觉得掌握不了体内汪洋一般恣肆的内力,但在离开猴洞往东流浪不到一个月后,他开始觉得身体极端不对劲,无可选择的,在一处穷乡辟壤停了下来,当晚仇天恨就……死了。
很难解释这种能够死而复生的状态,如果从脉搏停了就算死的话,那时的仇天恨无庸置疑,确实是死了没错。
但……仇天恨不久又活过来,当他再活过来时,已经是七天以后的事,那时他还被一层薄薄的土埋着,大概是某个没什么经济能力的好心人,以为他是猝死的乞丐,所以找个荒僻的地方,草草掩了一点土,算作功德,不让他曝尸野外,草草把他葬了。
但复活过来的仇天恨不只完全失去武功,甚至还手无缚鸡之力,跟个废人什么没两样。
他想反正也不知道活着做什么,死就让他死吧,所以更往深山里去,来到人烟罕至的一处溪谷,找了溪旁一处窝了成千上万只野蝠的荒洞,跟野蝠相安无事的住在里面等死,过了几天,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所以出来觅食,九弯十八拐的差点连回洞穴的路都给走丢了,这时突然看见到沿溪的岩壁算得上隐密的地方长了一伞伞火红的野蕈,肚子饿得发荒的仇天恨,顾不得野蕈有毒与否,心想与其饿死不如毒死,所以当下采了一抱的野红蕈回来,连过煮也没的全生吞下肚,不一会儿全身开始发热,不久汗如雨下,觉得昏昏欲眠,眼皮一沉,一觉无梦,醒来之后,通体舒畅,身体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快活,于是仇天恨又把采来的另外半抱的红蕈吞了,第二天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来像熄了火的内力像又给重新点燃的内燃机似,原以为死光了的内力,竟然全都回来啦。
自那天过后,仇天恨再也找不到那群神奇的红蕈,仇天恨不知道,其实他吃的是极为珍贵的「厚生太古菌」,得经过上千年时间才会沉淀出仇天恨看见到时的鲜艳红色,而在没转成红色之前,它呈现的是怪异的天蓝色,这时的「厚生太古菌」,不只不能吃,还拥有剧毒,跟转成红色之后的太古蕈简直天差地远。
恢复原状的仇天恨,内力更胜以往,而且仿佛日进千里之势,但差的还是仍旧无法将隐藏在「逍遥剑法」中的心法跟「温养八法」融会贯通,所以使用起来才会像失缰的野马一样无法控制。
时间过得很快,仇天恨在野蝠岩洞里又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有一天,仇天恨情绪十分低落,连着几个晚上,他都梦见到云岂弱,仇天恨心想自己应该还暂时死不了,是该离开岩洞的时候啦,于是驿马星动的他离开打剑炉茂郁的葱葱古林,下到平地,进了打剑炉首府云山市,接下来发生的事,看倌就都知道了。
也因为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一直过着跟野人没什么两样的穴居生活,完全与世隔绝,这也之所以他对四春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却毫无所悉的原因。
眼前的环境只能用世外桃源可以形容,仇天恨坐的莲花池塘有半个足球场大,放眼望去除了远山氤氲的山水画里才有的景色外,池塘以外满目都是一畦畦新绿的稻田,仇天恨住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宅院,只是两进式的小农舍,苏玄姬住在里面,马英奇则与仇天恨分别住在前房的两侧卧室,房子虽小,却十分雅致,该有的一样也不缺,而且还别有一番打剑炉才有的特殊风味,这时三人刚用完早膳,还没等主人招呼,仇天恨一话不说就独自一人走了出去,绕过类似泮池的池子,出了环抱式的花圃,就在莲花池畔上坐了下来。
跟在冷山草坡上,一娇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不可同日而语,此刻的苏玄姬不只温柔婉约、甚至还楚楚动人。
她那一身浅浅的鹅黄配上皂黑的围巾,把本来就长得冶艳的她,衬托得更是风情万种,那挺小巧的鼻子及微翘的唇,跟中土与四春的美人不同,多了一股亲切跟热力,这时的苏玄姬像池中的新莲一般,美得可以出水,一对亮闪着千万颗星星多情的眼光,此刻因为难以欢展的心事影响,让重帘般的眼皮给遮了一半,马英奇回过头来,看见眼前这位女中豪杰,不禁怦然心动,「真是个好女人。」马英奇暗暗赞道。
「想不到我误会仇天恨了,对于田开疆遇伏而亡这事,我想他比我还要痛苦。」苏玄姬脸上浮出一抹羞红,侧着头看前方不远莲花池边的仇天恨。
「田开疆的死,理应正确没错,可是……我母亲…唉,每想到她我就……,不谈这个,几天前,她稍信给我,提到田开疆,她说,田开疆可能还没死!」马英奇话才说完,苏玄姬已经惊讶得把一对明眸睁得跟铜铃似,心中大概在想,你想安慰我也不用扯这不可能的谎哄我吧,说︰「你是在开玩笑对吧?真的很不好笑耶!」
早料到苏玄姬会有这样反应,马英奇正色说︰「我只说可能,但既然我母亲在信中提到,就有再深入调查的必要,本来在还没有确定之前,我是不说的,但看你们一个个消沉的模样,我想了想,还是说了,但这一切仅止假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这也之所以我会离开龙马派,到我一直不想去的山海盟的原因,我想藉作客之名行调查之实,一开始我就把目标锁定云岂拾身上,在见到他率麦佳燕等高手离开山海盟,我猜想该不会跟田开疆有关?于是尾随而至,没想到竟然上到青城山来……」
喃喃自语不像在跟马英奇说话,苏玄姬若有所思地说︰「田开缰还可能活着?」
「如果知道云岂拾上青城是为了要杀你们的话,请相信我,我会加倍乐意跟踪他进而阻止他,至于田开疆死没?那只是一种臆测,但不管田开疆是死是活,春东不能再死人了,山海盟为了一统四春武界,杀了太多春东菁英,相信我,我真的很高兴能帮到两位,虽然,我还是救不了牛仙道及东山派的三位前辈。」
「马大侠,你救我们这事,我苏玄姬这辈子都不会忘,但……当春东有事,甚至田开疆遇袭身亡,还有我那成都的叔叔出卖春东群侠,让春东遭受浩劫之时,马大侠你在哪里?自诩春东名门大派的龙马派又在哪里?」这话不带愠,甚至也知道答案,但像炊饭先得烧火一样,苏玄姬还是得问上一问。
无庸置疑,马英奇是个好人,却经常没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现在如此,不久的将来,也将会如此,这毛病最后害得他把命都赔了,但这是后话,在这里不作赘述。
俊秀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羞红,苏玄姬问的,都是马英奇这些日子来忐忑不安的心事,说真格的,他真的托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这跟他是否贪生怕死无关,之所以见死不救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那就是……他母亲不许。
马夫人的态度,全春东都知道是左右武功不俗的马英奇之所以不出手的原因,苏玄姬当然也知道,看马英奇的脸越来越红,苏玄姬知道该见好就收,毕竟马英奇这人不错,这也是四春武界普遍的共识,不光苏玄姬这样认为而已。
「在青城山上,你帮我们脱身,却为什么不杀云岂拾这个春东叛徒?难道这也跟你母亲有关?」苏玄姬继续把马英奇不愿意答的问了。
「苏女侠,您也不是春东人,却要杀云岂拾,所以杀云岂拾跟是不是春东人应该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我不碰云岂拾,自然有我不得以的苦衷,无论您谅解否,我都只能说抱歉啦!」
「你不说,我们都知道是因为令堂的关系,算了,反正不管你承认或不承认,对事实也不会有什么帮助,这话不谈,谈点有建设性的吧,你说田开疆可能没死,那在你认为,田开疆没死的可能性有多大?」苏玄姬把话题一转,回到她再关心不过的正题来。
知道心爱的田开疆死亡这事之后,让苏玄姬成长许多,原来就具有殊少会在女人身上出现的英气,现在又多了一份领袖气质,大概是因为经过一年多这许多风风雨雨之后,原来该田开疆扛的担子,由爱屋及乌的她全担了下来之后,因此触媒产生而成。
刚让「大风会」给灭了「赤城派」的田开疆,那时因为盛传他是韩墨传人(其实田开疆不过是在黑蚊岛上,练读过韩墨随笔写在石壁上的武学心得而已,他自己也极力否认曾经见过韩墨,但事情就是这样,你越否认人家就越相信),所以「白霭门」掌门云向南顺水推舟,跳过嫡子云岂拾而将掌门之位传给乘龙快婿的田开疆,还藉由田开疆跟他女儿云岂弱的婚事,在春东群侠包括马英奇在内齐来道贺难得的盛大婚宴上,力倡反温同盟的建立,大家既然坚信田开疆是韩墨传人,而放诸中土与及四春只有韩墨可以与号称天下第一的武天英抗衡,如果能让田开疆成为盟主,自然可以吓阻春西温小斋「山海盟」的野心,甚至让中土武天鹰的「天英盟」投鼠忌器,所以心无大志的田开疆,就在春东侠界这样病急乱投医的慌乱气氛底下,意外的给黄袍加身,也间接一圆云向南想成为「春东盟主」的春秋大梦,但这却深深恼火了当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人,那就是……云岂拾。
知道自己与「白霭门」掌门无缘之后,云岂拾性情丕变,他决定毁了原该他的却全离他而去的所有,所以他告诉了田开疆云岂弱与仇天恨有染的真相,田开疆在获悉云岂弱与仇天恨之间不可告人之事后,追上想从此浪迹天涯的仇天恨,要押仇天恨回来跟与他珠胎暗结的云岂弱成婚,不料却因此杀了抵死不从的仇天恨,
以为错手杀死仇天恨的田开疆于心有愧,为了保护已经怀胎数月的云岂弱及她腹中仇天恨的骨肉,田开疆要求云岂弱跟他成婚,所以他们的婚事在春东群侠祝福下完成。
这中间其实还有一段感情迅速发展中,那就是苏玄姬与田开疆,起初是苏玄姬主度追求田开疆,逐渐的田开疆也开始对苏玄姬产生了奇妙的情愫,但基于对云岂弱的承诺,田开疆认为他跟苏玄姬之间绝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不轻易放弃的苏玄姬却仍然不死心,一直到婚礼确定举行之后,苏玄姬这才心力交瘁失望地离开田开疆。
但成婚完成当晚,作为云岂弱大哥的云岂拾竟然私下谎称他知道仇天恨的下落,要带她去找仇天恨,云岂弱因此不告而别,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而……云岂拾却假云岂弱的名义,留下一封遗书,说她对不起田开疆,要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一死百了。
看见这样的噩耗,田开疆当晚毫无方向地追下山去,这时云岂拾早已密谋他已前视为寇雠的春西「山海盟」,大军杀到「白霭门」,酒酣耳热的春东群侠猝不及防地让春西人杀个措手不及。
武功厉害一点的狼狈逃下山去,许多人却因此葬生在这次偷袭中,当时情势险恶,云向南率门下菁英及数位掌门,逃进之前关仇天恨的「鬼泽离山阵」中,不意这精巧玄秘的布阵竟然一下就给破了,这时云向南才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云岂拾出卖了自己,而云岂拾为了向「山海盟」表现自己的赤诚,竟然……手刃亲父。
「白霭门」大屠杀发生第二天,云岂拾就对外宣传,是田开疆勾结春西,残杀春东盟友,意图将这所有嫁祸给田开疆。
看见春东分崩离析的惨状,眼看就要让春西一一击破,一统四春武界了,所以遍寻云岂弱不着的田开疆,使命感油然而生,在秀巫山上被推为盟主的他不来团结春东,难不成眼巴巴看春东步入覆亡,虽然这盟主的位置它情非自愿,但既然是他了,就不能不荆蝴该尽的责任。
所以田开疆开始以诚意化解误会,并把他自己都知道不是事实的……他是韩墨弟子的这个卖点,喊得震天嘎响,不久就将春东所剩不多的力量纠合到一块,成为「山海盟」口中的「反温集团」,从此田开疆居无定所神出鬼没,隐藏在幕后,保护着春东各派。
为了要逼田开疆出来,投靠「山海盟」的云岂拾动用他暗藏的王牌,想藉此抬高他在「山海盟」的地位,他利用田开疆、云岂弱与仇天恨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隔,想抓仇天恨,来引田开疆出洞,至于怎么抓仇天恨?好狗运的他好死不死因为白狼救仇天恨的缘故刚好知道仇天恨的下落,他知道仇天恨不只没死,还躲在了无人烟、与世隔绝的「猴谷」里。
这也之所以两年前云岂拾会来已经让他砍伐殆尽的强鬼林,假田开疆之名要骗仇天恨出谷的原因。
接下来的事,看倌想必都已经知道,那是一连串的出卖与欺骗,云岂拾得到比他料想更多,包括治好那挥之不去恶梦般的宿疾,还有全天下人遍寻不着的「逍遥剑法」,而相对的,因为失于对云岂拾的心防,仇天恨损失惨重,他失去了田开疆,也失去了白狼,还有四季如春的美丽猴谷,更令他痛心的是,之所以他会失去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救了天杀的云岂拾。
救人不该都是好事吗?但至少这一件就不是,以后会如何?没有人知道,但就目前看来,救云岂拾绝对不是件好事。
眼前这看似弱小好欺侮的秀丽佳人,从全身散发的气质与坚定的眼神可以感受到一股不怒而威的魄力,很难想象这是苏玄姬这样的小女人应该拥有,马英奇脑中这时出现几个人的影像……田开疆?他的眼神清亮明澈、虽然慧黠却不够坚毅;而仇天恨?那厮眼神失之太野,看人喜欢,也不是领袖之才;而云岂拾?这个人得分两个阶段说,遇到毒休菇之前,他诚恳认真,却患得患失,成都回来之候突然变了个性,眼光总是飘浮不定,时而凶光露显,时而妖邪透现,他要真成了人物,不尸横遍野才怪。
而眼前的苏玄姬那特殊且高贵的眼神,是这些男人所没有,连马英奇自己也自叹弗如,他唯一看过也拥有这样眼神的,只有一个人,那人就是温小斋,母亲口中的……他真正的亲生父亲。
对于知道温小斋才是马英奇父亲这事之后,马英奇前所未有的跟母亲生了好一阵子的气,在成都才向群侠宣称他不是「龙马派」掌门马伯乐亲生的,他的父亲是「长生门」的仇雄,不久见了温小斋,母亲却又说温小斋其实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马英奇何得何能可以拥有这么多父亲?什么东西可以多多益善,父亲可没听说过越多越好,看着母亲一直替他换老爸,马英奇虽然羞愤,但一想到母亲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他好的这层,再生气总还不到要断绝母子关系这个程度,但要他认温小斋是亲生父亲,那是绝计做不到,他的父亲既不是温小斋,也不是仇雄,他的父亲再真切不过,是马伯乐,所以他不会是温英奇或是仇英奇,而是如假包换的马英奇。
听母亲说,她原本就是温小斋的妻子,温家「山海寨」让春东给剿灭了之后,温小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所以怀着刚出生不久的马英奇的马夫人,只好暂时躲到西南一角的乡下避难,孤母寡儿的很难在穷乡僻壤生活,迫于无奈凭她弹了一手好琴,在一家破栈里卖艺,乡下地方出了个像她这样的美女,当然引人侧目,酒栈里因为她生意好得不得了,「长生门」掌门仇桐的独生子仇雄痴迷地爱上了她,倾其所有,大方的妥善安顿马夫人与她襁褓中的孩子。
有一次,仇雄藉酒壮胆,竟然想强暴了马夫人,仇雄并没有要伤马夫人的意思,但因此马夫人好久的时间都不理仇雄,仇雄千般委屈万般哀求,这才让马夫人接纳了他,当然这跟残酷的现实有关,有仇雄,她跟马英奇都可以高枕无忧,没有仇雄,她们母子搞不好得餐风露宿,那一夜,对那档事一向还没进女人那罅就泄了洪的仇雄,第一次尝到男女交欢的妙处,自此仇雄更加离不开马夫人。
虽然仇雄痴恋马夫人,但毕竟仇雄是「长生门」掌门仇桐独子,是未来「长生门」的接班人,而马夫人不只出身不明,还带了个拖油瓶,所以仇雄父亲跟他的忠仆阿五全都大力反对。
马夫人当时逐渐明白看似光鲜的「长生门」,不过是个过气的门派,剩的只有一副连唬人都难的空壳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所以当着仇桐的面反讥仇雄不够资格娶她,这也之所以在马夫人弃仇雄而去之后,游戏人间的纨裤子弟仇雄,会突然发愤图强,愿意接任「长生门」掌门的原因,因为他想证明,「长生门」不只没有没落,他也是大有出息的。
在发生这些事之后,马夫人知道她只有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美色,才能保护她跟她儿子,因此攀到了春东豪霸一方之雄的「龙马门」掌门马伯乐,马英奇这才落籍马家,名字甚至也是马伯乐取的,成了膝下犹虚的马伯乐的孩子。
母亲马夫人跟苏玄姬在某方面很像,譬如她们都敢爱敢恨,比一般男人都要爽脆俐落,但苏玄姬却又比马夫人多了那拿得起放得下的英雄气质。
瞧她在成都为那些落难的春东群侠挺身而出的气魄,千万人吾往矣地力战春西与成都群雄,那股豪情感动了马英奇,让原本打定主意壁上观的他,最后决意暗中帮她。
当时苏玄姬并不知道是谁救她,是在经青城山这次风波之后,她才知道救他的是马英奇。
不知不觉中,马英奇有种奇异的情愫萌芽着,此刻连看苏玄姬的眼神都抹上一层淡淡的柔情。
「马大侠还会继续追查田开疆的生死之谜是吧?如果可以,是否让我随旁协助?」苏玄姬挂念着田开疆,虽然她知道田开疆活的机会不大,但就算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燃起她无限的希望。
「苏女侠愿意援手,那当然再好不过,只是光靠我们俩,就算再加上仇兄弟,以这样阵容上山海盟,自保或许可以,要成就什么事的话,力量还是太过单薄……要是我的恩师可以……唉!不过那是不可能的。」马英奇支吾其辞,苏玄姬不了解他想说什么。
「喔,对了#旱到这里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两年多以前,我在山草小栈遇过他,记得他长得有一百八十公分高,年纪却仅仅十二、三岁,记得他拿的是一把超乎想象的大刀,玩起刀来有如狂风暴雨,好几个春东高手都在他手上败下阵来,而我则侥幸跟他打个平手,完全看不出他只是个少年,当时我就预见这人未来必定无可限量……」有这样的人苏玄姬竟然不知道,她兴味浓厚的听马英奇继续说下去。
「果然,有消息由江湖报马仔传来,十天前打剑炉四年一度的赛雄会,让一位桀骜不驯的刀客给毁了,无论参赛者或裁判,全都败在他的手下,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就是作为总裁判,春西六奇之一的恶鬼镰庞德山也让他杀得弃盔投甲,灰头土脸的气回四春,但他们都不知道,这称霸会场的高手,其实才十五岁不到,他丢了个响亮的名号,自称作狂刀万流!」
一想到嚣张跋扈的「恶鬼镰」庞德山让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修理得抱头鼠窜,苏玄姬就觉得过瘾,问︰「狂刀万流?好狂的称号,一听就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意思,你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找他帮忙?」
「这年轻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之所以闯入赛雄会,听说不是为了比武,而是为了找人,他把赛雄会毁了,却只悻悻然的留下一句,连个鬼影也没看到,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就算看到他,想找他帮忙,依他那暴烈的个性,就算答应,我看也不见得对我们有利!」马英奇想起在「山草小栈」跟万流过手的经验,悲观地摇了摇头。
「还是……号招春东各派,从里头挑出人来,春东这边挺住没垮的,大都还信得过我,所以这点我还办得到。」苏玄姬建议说。
「苏女侠广孚人望,要从春东调人,当然不是问题,但春东侠界的能力,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光以刚才提到被万流所败的恶鬼镰庞德山,除了我们三人,在春东你还找得出有谁可以与之匹敌的?」
的确是没有,难不成从海外蓬来调高手来,不可行的原因,其一当然是旷日废时,其二她这次违反门规,擅自出门,而且还将她自己的叔叔打残,蓬莱家乡那边不找她麻烦就好了,怎么可能还派人帮她。
正苏玄姬陷入长考之际,从外头一匹快马加急,勒地一声停在农舍门前,翻身下来一位「龙马派」门生。
知道有事发生,马英奇轻逸地虚蹋着脚步,尖不点地,无声无息地跨出门槛出来,而地表却微微颤着,苏玄姬见状深感佩服,想不到马英奇驾驭内力的能力已经臻至如此出神入化之境,既能脉动地表又能轻蝶漫舞,沉缓轻疾之间,信手捻来不凿刻痕,果然一如马英奇彬彬君子之风,让人看了说有多舒服就多舒服。
但……这内力马英奇又是如何学来的呢?记得在成都,马英奇的「长生剑法」纵使厉害,但内力却普通得可以,一定是遇到什么奇缘,让他拜到名师,才让马英奇学到过人的内功心法,他刚才提到恩师两字,应该是他教马英奇没错。
紧随着马英奇后面,苏玄姬也跟着出去,她有预感,这快马加急一定跟田开疆有关。
独自坐在莲花塘边的仇天恨,丝毫不受影响,他正打算跟马英奇谢别,然后自己上「山海盟」找云岂拾算帐,特别是问出云岂弱她们母子真正的下落,他相信云岂拾说的一定不是实话,因为……他从来就没说过实话。
看完书信之后,马英奇把信优雅地折了回去,苏玄姬问︰「是田开疆的消息?」
「是有关他的消息没错,但信里没写确定,只说如果田开疆还活着的话,极可能被关在……傲来山甲午峰。」
「你意思是说……田开疆真的可能还活着?」听苏玄姬说到田开疆还活着,仇天恨把脸朝这边看了过来。
如果田开疆真的还活着的话,即便机会再渺,他们三人都会想尽办法救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