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死讯
终于将思绪理顺了,小许走进了高瞻的病房,而云汐正静静的趴在他身边,并拿面巾纸帮他擦拭着面庞,见小许进来了,她便赶紧低声说:‘小许,帮我去买条毛巾吧!我想帮他擦一擦,他的身体还是湿的,而且好冷,这样他会生病的!‘她说着又将头转向了高瞻,眼睛一刻也不愿离开他.
小许想对她说,已经没有必要了,但话却哽在了喉间,无法说出口.既然已经这样了,就随了云汐的心愿吧,他于是出了门,想在就近的超市里帮云汐买毛巾.
不多时,高瞻的手指动了一下,云汐惊喜异常,她瞪大了眼睛,赶紧大叫道:‘医生,医生,他有反应了,他他真的有反应了‘说着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医生跟护士立刻赶了进来,但却只是象征性的做了一下检查,好象只是在安慰云汐.医生的表情仍是很凝重,半晌才对云汐说:‘他现在有一点知觉了,有什么话赶紧跟他说吧!‘
云汐的笑容凝固了,怔怔的盯着医生道:‘什么意思?‘
医生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正巧小许进来了,医生跟护士如蒙大赦,给小许递了眼神之后便出去了.云汐尚未弄懂医生的意思,此时只管兴奋的将小许拉到病床边对他说:‘刚才他有知觉了,真的!‘
而小许的反应却很冷淡,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便将毛巾递给了云汐.
云汐想到卫生间里将毛巾弄湿,正准备转身离开,有人却费劲的拉了拉她的手,是高瞻!云汐伏下身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并放在胸前,一时竟激动的身体都颤抖起来.高瞻的头动了动,但却没有睁开眼睛.小许这时也来到了高瞻的床边,伏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高瞻,你有什么话想对云汐说,现在赶紧说吧!‘
高瞻动了动嘴唇,然后爸爸妈妈的乱咕哝了一通,但始终都没有叫出云汐的名字.而云汐正急切的盼望着,虽说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但见他已能开口说话,已经很知足了.之后高瞻竟完整的说了一句话,虽说很缓慢,有点断断续续,但云汐跟小许都听清了话的内容.
‘我想看到我的孩子出生!‘
小许傻眼了,立刻问道:‘你的孩子?他在哪?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有孩子?‘
而高瞻却不再说话了,被云汐紧握着的手也失去了生气,似乎要从云汐的怀里滑落.身体更是在突然间松懈了下来.云汐与小许面面相觑,小许赶紧叫起来:‘医生,医生‘
不多时,医生跟护士再次赶了进来,医生在翻看过高瞻的眼睛之后,极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候在身旁的护士,而护士于是赶紧过来将高瞻的被子拉了上来,直至盖住了他的脸.
云汐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做着这一切,之后怔怔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说着便将刚刚盖上高瞻面部的被子掀开了,并继续道:‘别这样,这样他会不舒服的,你们别这样‘说着竟又哽咽起来.
小许在踌躇半晌之后拉开云汐的手,对她说:‘高瞻已经去了!抓紧时间跟他道别吧,马上护士们要把他送去‘
听到这话,云汐一时竟懵了,她呆呆的看着高瞻渐渐苍白的面孔,小心的将手伸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然后便触电般的将手抽了回来,惊慌道:‘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凉,他是不是太冷了?在水里泡过对!一定是这样,我得想办法让他暖一暖‘云汐说着伏下身,将高瞻紧紧的拥在了怀里,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哝着:‘他这是怎么了,还要跟我去见爸爸呢!今天可能去不了了,那明天吧!明天不行的话就后天‘
小许知道云汐此时的神智有点一时也不忍心再次告诉她实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神情很是肃穆,希望云汐能够快一点回复理智.护士们守在病房里,想将高瞻推去停尸房,但见云汐的状态,谁也不忍心去拉她,怕她出意外,只好也在一旁等着,希望她的思绪能够快一点回到现实中来.
而等了大半天,云汐只管趴在高瞻的身上,嘴里喃喃自语着,并没有起身的打算.护士们等不住了,便上前准备拉开云汐,云汐奋力挣扎着,并恐惧的嚷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小许无奈,只能再次告诉她实情:‘云汐,放手吧!高瞻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云汐立刻紧紧抱住了高瞻,大声嚷道:‘你瞎说,你们瞎说,他没死,他不可能死,他不会死的,我们我们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她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说道:‘对!一定是这样,他只是睡着了!是植物人!他没死!真的!求求你们别带他走,你们要带他去哪里?别带他走我可以照顾他,一百年,一万年我会好好照顾他,你们别带他走,他真的没死,只是睡着了而已,真的‘
门口已经围拢了好些人,护士想要赶紧将尸体拉走,但云汐还是死抱着不放,有人看不下去,也进了病房,大家奋力将云汐拉开了,并将高瞻推了出去.小许赶紧跟在后面去办理手续.
等他办好了手续,眼看着医工们将高瞻的尸体放进了停尸间的大抽屉里,然后折回了高瞻的病房,却不见云汐,有人告诉他云汐在另一个病房里.小许进去时,发现她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已经挂上了葡萄糖,好象已经睡着了,但更可能是晕过去了.小许走到近前,见她面色苍白,一时心里竟没了底.不知接下来的日子里该怎样面对她.
说起来,高瞻的死自己也有过错,惹恼了符冲的党羽,自己尝到了报复的快感,但却使云汐背了黑锅,更是将高瞻推向了死亡.他这时懊恼难当,但又不能跟警察合作,所以此时虽出了人命,也没想过要报警.还好,那两个刽子手看样子也活不了,无论如何可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了,所以对于此事他并不想深究,但却不知符冲的那班党羽是怎么想的.
小许掏出手机联系了自己的助手,还有火葬厂,由于心情太过烦闷,并不想亲自处理这件事,所以就想着让助手来处理这一切.他坐在沙发里,忽然感到好累,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向病床上看去,却吃惊的发现云汐竟不在上面.他赶紧跑去门去找,生怕她会出现什么意外.到处也找不到她,正在这时,有护士急匆匆的来找他,说云汐正在停尸间的门口,缠着医工非要进去.小许于是赶紧赶到了停尸间,果然看到云汐跪在地上,正拽着医工的手痛哭流涕,而且还在苦苦哀求着什么.
医工一脸的无奈,见小许过来了,好象见到了救兵,立刻对他说:‘赶紧带她走吧,她再这样会出事的!‘
小许走到了云汐的近前,想要劝劝她,但自己还未开口,云汐便抱着他的腿说:‘求你让他打开门吧!我就看一眼,真的!我只想看他一眼,不然,这辈子我都见不着他了!‘
小许见云汐甚是可怜,顿时也心软了,于是示意医工,让他把门打开,并保证有自己在,不会出什么事.医工犹豫了一番,然后拿钥匙开了门.云汐见门开了,立刻起身冲了进去,然后便在满墙的抽屉里找了起来.一向胆小的她,此时面对着如此之多的尸体竟毫不畏惧.小许赶紧走到了她跟前,制止了她,然后将她拉到了一个抽屉前,并拉开了那个抽屉,尸体装在黑色胶带里,小许将袋子打开,于是高瞻那惨白的脸便露了出来.
云汐怔怔的看着,面无表情,既不哭也不说话,而小许此时却更担心了.半晌,云汐忽然淡淡的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
‘火葬厂已经联系好了‘
云汐忽然眼睛一瞪,厉声道:‘你们想把他烧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小许感到云汐的神智还未恢复,于是只好应和她说:‘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给他买块好墓地吧!‘
‘现在?恐怕来不及吧‘小许正说着,云汐已经向停尸间的门口走去.他忽然想到林总过去为自己买过一块墓地,但她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是死是活?离开这么久了,竟也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看样子凶多吉少啊!小许在心里感慨着,目光又深邃起来,不知她知道了小儿子的死讯会怎么想暂且不想那么多,处理手头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不然就先将高瞻安葬在她的墓地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