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问心无愧

    “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用。”青玄揉了揉仍在发涨的脑袋说。
    云夕则投来一阵怨恨的眼神，说不出的吓人，然后低头，又继续寻找他那“美丽可爱”的钱袋的遗体。
    青玄叹了口气，“杜兄弟真对不起，兄弟我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又见云夕投来一个你是不是在打击我的眼神，青玄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停了口。
    “小洁，我找到人救你爷爷了，走，我们回破庙去吧。”青玄正要抱起小洁回破庙，才发现小洁已浑身冰凉，脸色发青，手脚都硬了。青玄立马慌了神，抓起小洁的手又撮又捻的想让小洁的身子暖起来，但小洁的身子冷如一块冰，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云夕也不再找他的钱袋了，连忙跑过来握起小洁的手为小洁把脉，轻轻探了探小洁的鼻息，又趴在小洁的胸膛听了听小洁的心跳，最后束手无撤的放下了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死了。”
    青玄心一沉，“咚”的坐在地上，“你开……开玩笑的吧。你别别玩了”青玄拍着云夕的肩膀。
    “我也希望小洁是在和我们开玩笑的，但……”云夕望了望青玄，脸色很是严肃。
    能让嘻皮笑脸的云夕静下来，这消息是真的，青玄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眼中有透明的水珠沿着青玄的脸浃滴在小洁的额头上。
    青玄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嘴里念着：“我还是没来得及，没来及……”
    “不”云夕一把拎起青玄，“至少你问心无愧了。”
    “但她还是死了……还是死了……呵……呵……我这人连做个英雄也那么失败，不，我这人算哪门子英雄，犹豫不决，拖死了小洁。”青玄苦笑着说，说得很是凄凉。
    “拖死了小洁我也有责任，不过至少我还知道我们再拖下去会连小洁她爷爷也拖死。”云夕皱着眉头甩开青玄，“小洁死之前应该和你说过话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小洁和你说了什么。”云夕说完，翻身上树去取蛤蟆血了。比起地上的，树叶上的蛤蟆血要干净。
    “楚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是小洁最后的话，青玄在心里念着。“为什么你知道我会来呢，你在看着我吗？小洁。”想起自己刚才悲哀颓废的样子，小洁一定不会喜欢的，青玄突然心中一片释然，“小洁在天上看着我呢，我怎么这么消极，小洁，楚大哥不失败，因为有你的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了。”想到这里，青玄松了一口气，然后把小洁轻轻平放在树干边一个较干净的地方，也拿出铁撬和云夕一起刮着树干上的蛤蟆血。
    “杜兄弟，别刮树叶上的，树干上的蛤蟆血更厚更多，而且也比较干净。”青玄说。
    回头看了看脸色已经正常了的青玄，云夕欣慰的一笑，答了一声“哦”便也跳下树来，学青玄那样刮起树干上的蛤蟆血来……
    破庙里，乱草丛里那具像是被风干了般的老乞丐迷迷呼呼的醒来，刚才西树林里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他这离西树林进，感觉得特别清楚，也是这一巨响把他惊醒，不过只能说是他的脑醒了，不但身子动不了，眼睛又是瞎的，再加上这几天吃不进一点东西，都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听前面有脚步声，老乞丐以为是小乞丐回来了，正要高兴，但仔细听这脚步声又不像小乞丐的，听这声沉稳有力，应该是个男的的脚步声。当老乞丐正在想着谁来了的时候，身子被人扶了起来，来人给他塞了一口药，这药又腥又涩，很是难喝。
    “毒已经解了，只是长期饮食不当你的身子就是这个样的了。”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喝了药后，老乞丐能讲话了，便问：“你是什么……”然后后背被拍了几下，那声音又说，“用银针帮你活血排毒，不过你的眼睛是天生瞎的，短时间内治不好。”
    老乞丐感觉身体突然舒服多了，语气也变的平和：“你是什么人？”
    “我是小……小乞丐的朋友，你前几月吃的蘑菇有毒，我受小乞丐所托来救你。”那声音说。
    “别忽弄我，这蘑菇我吃了几十年了。”
    云夕摇了摇头，“可前几天来了一毒……”说到这，见青玄抱着小洁从门口走进来，云夕心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伤痛，要是当时早点去，他早来几天，早点通知小洁别进树林，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青玄轻轻放下小洁，从小洁的口袋里掉出一朵蘑菇，褐黄的骨朵上一圈乳白色的斑点，这正是再普通不过的野冬菇。
    云夕拿起菇来，说，“小洁……小乞丐一直没舍得吃过这菇，为了帮你治眼，她把蘑菇一半给了你吃，一半卖给了黄员外他老婆。这菇本来没有毒，只是前几天来了一毒蛤蟆，毒染菇上了，吃下来就是没中毒的特征，就是全身动惮不得。”
    老乞丐听了，长叹一声：“怪不得她那么瘦小，怪不得她说有钱给我治病，可她这几年是怎么挨过来的啊，对了，那小家伙呢？”
    两人都静了下来，好一会才有另一个声音说，“她在我这，她现在累了，正睡在我胸口。”
    “哦，睡在你胸口啊。”老乞丐安慰的一笑，“小洁算是找到个好人啦，这位爷，小洁其实很命苦的，她家嫌弃她是女孩一出生就把她丢了。”
    “又是个嫌弃女孩的。”云夕握紧了拳头，一副比那被丢了的女孩还要生气的样子。
    “我这老家伙当初捡她回来本来也只是那她骗点同情讨点钱，没给过她好日子，谁也没有想到我病了她不但不报负，反倒死死的守着我，你看这么好的女孩儿连我这没良心的老头子都感到愧疚。”
    “是啊。”青玄答应着，小洁的善良纯洁与信任能让所有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感到愧疚。
    “那这位爷你把她带走吧，跟着我这老不死的家伙只有挨苦的，小家伙，怎么不回答我啊！”老乞丐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小洁的胳膊。
    青玄想把小洁的手拔回来，又怕惊动了老乞丐。
    “小家伙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老乞丐摸着手中小洁像冰块一样的手杆。
    “她睡了，手……手露在外边……风吹凉了。”青玄动用着满脑子的词汇圆着这慌。
    “哦。”老乞丐把身上那床破被一股脑的叠在小洁身上，“别凉着了啊。”当然，小洁永远也不会冻的了。
    青玄忍着泪，用袖子插了插眼睛，“老人家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让她冷着的。”然后把被子还给老乞丐，老乞丐半坐在那，嘴里带着笑，并没有接被子。
    “老人家？”青玄以为老乞丐不想接被子，正要把被子给老乞丐盖上，谁知一碰到老乞丐，老乞丐就这样横着倒了下去。
    “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青玄望着倒下去的老乞丐，惊呼着。
    云夕并不惊讶，令他惊讶的是在“历史鉴”（后期会专门介绍这个法宝）上的记载，老乞丐的寿命早在一个月前就结束了，可他居然活到了现在。
    “其实老乞丐的身体跟本受不了这毒，一直留着这口气就是不放心小乞丐，如今心放下了，也就安心去了。”云夕说。
    “我还是什么也没能帮上。”青玄苦笑的摇着头。
    “至少你问心无愧了，把他们埋了吧。”云夕拍了拍青玄的肩膀说。
    “问心无愧，我能做到吗？”青玄自言自语的说着。
    “要为他们题首诗吗？”云夕想缓解一下气氛，不过见青玄不与理睬的模样，云夕自讨没趣，只能悄悄蹲在一边，在破庙里的某个偏僻的角落里写上了这么一首短词：
    风尘红尘身是尘，
    水冷谁怜听者痴。
    昨夕小聚人还在，
    今朝旋灭散复来。
    忽儿征求寒到骨，
    梦醒才知梦始空。
    西林长年多少事，
    看似风笑无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