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竞陵血战（上）

    第二十八章 竞陵血战（上）
    战鼓震天。
    晨曦的曙光照耀在竟陵城头时，江淮军便从四方八面发动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喊杀震天。不但截断护城河的源头，还以沙石填平了主城门外的一大截护城河。
    我，寇仲、徐子陵和负伤的冯歌登上城楼时，只见敌人大军缓缓注到城墙和汉水间的平原中，书有“杜”字的大旗在中军处随风飘扬，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当矢石劲箭像雨点般投下，粉碎了江淮军的另一次攻势后，敌人正重整阵脚。
    我头脑发胀的瞧着布在城外由叁万人组成的庞大兵阵，心中冷然。
    第一次面对着千军万马，我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感觉。
    似乎，这就是一盘棋局。我方处于绝对劣势的棋局。
    我还无法如周瑜般将战争艺术化，却已经能将它游戏化了。
    冯歌颓然坐下。
    七名守城将领来到我们身旁，均是满脸疑虑。
    我冷冷的说道：“千万不要让将士们知道方泽韬的死讯。”
    众将点头应是。
    我淡淡的问道：“你们说，这场仗，能赢吗？”
    寇仲沉声道：“很难。”
    徐子陵问冯歌道：“竟陵究竟有多少可用之兵？”
    冯汉代答道：“山庄本身兵力达叁万之众，若加上临时编整入伍的壮丁，足有五万人。”
    徐子陵奇道：“那岂非比城外的江淮军还多出两万人。”
    冯歌辛苦地咽了一口气，道：“刚才所见，只是江淮军的主力部队，他们尚有数支队伍，在攻打其他城门，合起来兵力达七至八万之多，且他们的士卒无论训练、武器和经验各方面，都优於我们。”
    冯汉接口道：“我们山庄部队共分七军，以庄主的亲卫部队人数最多，兵力在八千人间，其他每军各四千人，大叔和我各领一军，其他领军的都给那妖女宰了，必须重新委任才成。”
    我笑道：“已经没有必要了。”
    没等他们说话，我继续说道：“此战必败。”
    寇仲奇怪的看着我道：“大哥为何如此没有信心？”
    我淡笑道：“任何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都无法改变整个战争的结果。江淮军显然已经准备得非常充分，我想，即使方泽韬不死，依然守不住竞陵。“
    众人皆想不到我会如此悲观，一时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好笑地看着他们，微笑道：“我们无法选择战争的胜败，但可以选择怎么样败。”
    寇仲闻言虎目射出摄人的寒芒，冷笑道：“一场战争的失败，并不能代表整个战略的失败。如果用一场失败能换回整个战局的胜利，那也是值得的。天，战场莫非就像棋局？”
    我惊讶地看着他，想不到他竟然也能看得如此透彻。随即说道：“战争就是棋局，而奕剑术的最高境界不是奕剑，而是奕人，也就是对弈于整个战场。”
    徐子陵猛然抬头，若有所悟的说道：“重少莫非是要放弃竞陵？“
    我笑道：“既然明知是败，为何不放弃？”
    冯汉接口道：“放弃？那城内的百姓怎么办？”
    我依然笑着，说道：“你太小看百姓的力量了。为何打仗的时候你们总是想着要保护百姓，而不是将他们作为一种制胜的力量来使用呢？在劣势下，也只有百姓，才真正能扭转战局。 “
    我看着天空，眼睛似乎穿越千万年时光，喃喃说道：“你们永远无法想像，人民战争有多么的伟大。”
    “当人民形成了一种坚强的信念，战争就不再是依靠训练、武器和经验了，因为即使是一个三岁毛孩，也能制敌人于死地。寇仲，你要永远记住，没有什么比群众的力量更大。”
    寇仲狠狠地点了点头。
    徐子陵说道：“然而如今的竞陵，却根本无法发动一场如你所说的人民战争啊？”
    我看着徐子陵，说道：“子陵认为，我们的将士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
    “士气。”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笑道：“如果我们能发动全城的百姓，让他们站在城头高喊‘我军必胜’，你说，战士们会怎样?”
    徐子陵眼中神光一闪，似乎已明白了什么。
    当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都能够抱着必胜的信念战斗，守城的将士又怎会没有士气？
    寇仲提出了另一个疑问：“怎样才能使百姓们都抱有必胜的信念？“
    我微笑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有办法。”
    寇仲失望道：“那你岂不是等于没说。”
    我继续说道：“我们并不是要使百姓有必胜之信念，而只是要让士兵们相信城里的百姓有必胜的信心。”
    冯汉问道：“这有区别吗？”
    寇仲笑道：“当然有区别。”
    徐子陵也笑了。
    我一直就在笑。
    “我们的战略目标，只是尽量拖住江淮军，让大多数人安全撤离。”
    冯汉似乎还没懂。
    寇仲说道：“若告诉百姓：谁先站在城头喊上几句‘我军必胜’，我们就先送谁走，而且谁喊的声音大谁就可以尽快被送往城外。你说，情况会是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