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大婶的一把火
最近大婶总是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眼皮吧嗒吧嗒地跳得她心烦意乱。
果然,亚娃提着一个包裹来了,哭丧着脸,一副很少疲惫的样子,一进门就抱着大婶哭了起来。
“怎么了?给妈说说,是不是谢岗又欺负了你呢?”
“没有。”
亚娃只是埋头哭泣,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大婶一眼,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告诉大婶这些事,心里像揣个小兔子蹦蹦地跳个不停。
“别哭了,有事就说,老哭啥,没事就没事,有事别怕事,你哭顶啥用?”大婶一把扯开怀里的亚娃,生气地骂道。
“妈,我,我们离婚了。”
“说什么疯话?你拼命跟的男人,怎么会发展到离婚?是不是谢岗那小子又跟那个女人搞在一起了?”
“不是的,谢岗没有。”
“谢岗没有?难不成是你?”
亚娃点了点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她在担心,担心大婶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你,你……”大婶的牙关哆嗦着,一句话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亚娃急了,急忙拽着大婶的衣领没命地哭喊着:“妈,妈,你醒醒,你听我说,我是被骗的。”
亚娃厚着脸皮给晕过去的大婶做着违心的解释,谁又说亚娃不是心甘情愿得呢?只不过,在大婶一再盘查后,她只能将诸多的不是都推给了那个压倒她的男人。
亚娃打来一盆温水,急忙给大婶热敷。
大婶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隐隐地疼痛,她不相信一向乖巧的亚娃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宁愿相信谢岗背叛了亚娃,也不愿意相信是亚娃背叛了谢岗。
亚娃的心里更是安宁不了,怎么跟大婶说这些丢人的事呢?
亚娃轻轻地推开门,从窗户里反射进来的一丝光线投射在大婶的炕上,那张淡黄色的床单依然那么绚丽,好像从没有用过一样。
“这死亚娃,怎么回事啊?真的药闹到离婚吗?这到底丢人不丢人,让村里人怎么说呢?唉,我怎么这么苦命啊,杏儿的使刚完,亚娃又跟上了,死老头子,你倒是死得轻巧,现在留下我一个人,照顾这个照顾那个还不得安稳,这到底让我这个老婆子还咋活呢?”
大婶看见亚娃走了进去,故意将身子侧在一边,眼睛微闭,不住地叹息着。
“妈,您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不好,是我太大意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除了离婚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婶一骨碌爬了起来,睁大眼睛,指着亚娃的额头骂开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你说你做得什么事?不光你在村里难做人,连我都要低着头走路,你说,我到底欠了你多少啊?你爹染上那种怪病,去得早,你们姐妹都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可我怎么没想到,亚娃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亚娃,你知道吗?我的心都碎了,为你们操心操到什么时候,你说?”
亚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妈,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我也没有到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谢岗对我不好,是我不懂得这个社会的阴险。”
大婶平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叹息道:“算了,也是你的命!离吧,看离了谢岗还能找个啥样的?”
“妈,我不想找,我想陪着您,伺候着您。”亚娃说。
“胡闹!你陪我?伺候我?不用了,你还是早点为你以后做准备吧!要真的孝顺老娘,就做个规规矩矩的女人,从一而终。”
大婶瞪了亚娃一眼,将两腿翘起来,斜倚在被子上抽着一根卷烟,烟雾缭绕的时候,她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睁着,咳个不停。
“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现在我能去哪里啊?我已经没地方去了啊?”亚娃乞求着,希望大婶能给自己陪伴她的机会,好让她好好守在大婶身边尽孝,毕竟大婶为了抓养他们姐妹几个,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大半辈子过来了,大婶却还是为她们奔波操劳,亚娃想趁这个机会,好好陪大婶一段时间。
“好吧,那就暂时住我这里,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必须早点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尽快找个合适的搬走,我这里不是你长久呆的地方。”
“哦,知道了,妈。”亚娃回答。
亚娃知道即使大婶想留她一段时间,可不是还有弟媳吗?时间长了,弟媳肯定会和自己闹别扭,俗话说,牙齿和舌头那么好都有碰上的时候,还别说不是一奶同胞的弟媳和小姑了。
谢岗像一具行尸走肉行走在郊外,他觉得看到亚娃那一丝不挂的样子,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的心里脆弱得经不起一点点打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亚娃这么柔弱善良的女人怎么会背叛他呢?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接受不了亚娃刚进他们家的那份执着,那个时候他还子啊监狱里,没有人陪他说说话,每一次来信,亚娃总是期望他们在一起的快乐,可真正在一起了,还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因为那个生气,现在倒好,亚娃和奸夫在一起的情形活生生地映在他的眼帘里,这让谢岗怎么接受?
亚娃在厨房里帮大婶收拾着一些碗筷,心不在焉,忽然,一只碟子从案板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大婶惊愕地跑了过来,站在那里怔了一会了,无奈地摊出两手:“完了,这就是你们的结局?彻底碎了!”
“妈,不就是一只碟子吗?不要那么迷信好不好?”解放媳妇迎了过来。
“可是你说,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间摔了碟子呢?今天是初一,。这种事情很灵验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好多事情不是我迷信,是生活的预报信息,你们都不懂的。”
大婶的解说让亚娃的媳妇变得哑口无言,正在洗碗的亚娃看到大婶认真地分析这事,急忙拿了簸箕和扫把去扫地上的碎片。
“别动!先别动!”大婶拦阻住了正要清扫碎片的亚娃。
“怎么了?妈,碟子都已经碎了,还要一堆碎片干嘛呢?”
大婶急忙端来金丝猴的酒壶,点了三支香,在有碎片的地方浇上酒,烧了黄纸,一把拉下亚娃,命令道:“快跪下,给你死去的爷爷奶奶说说,兴许他们能帮你度过这一劫呢?”
亚娃没有反抗,稀里糊涂地跪下。
大婶不知道再嘀咕着什么,一会往亚娃头上喷洒酒,一会拿着点燃的黄纸在亚娃身上绕来绕去。
“妈,您这是做啥?不就打了一只碟子吗?这活都烧到我头上来了。”亚娃抱怨着。
“死丫头,住嘴!”
大婶咒骂一声亚娃又接着嘟囔开了。
一阵嘟囔之后,撒在碎片上的酒借着烧黄纸的劲上,一下子遍地燃烧了起来,亚娃见情况不妙,赶紧把大婶一把推开,急忙从水桶里舀出一勺子年水,想直接泼到顺势蔓延的火苗上。
“你干什么?用脚踩,踩灭这些火,你和谢岗就没事。”大婶命令亚娃用脚去踩灭这些火。
亚娃犹豫了,担心大婶是因为自己的事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凶猛的活,自己用脚踩,那不是等于葬身火海吗?看看自己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用这双老布鞋去踩灭这些熊熊的烈火。
“踩啊,你愣个什么?快点踩。”大婶站在一边,厉声命令亚娃。
解放媳妇急忙奔了过来,大声喊叫着:“妈,快点灭火,再不灭咱们就要被火烧了。”
“亚娃,快踩啊,再不睬咱们都会被烧成灰烬的,你怎么忍心看见你的弟弟,弟媳,侄儿无家可归呢?”
亚娃咬了咬牙齿,闭着眼睛走进活里,解放媳妇一看,急忙拽住亚娃,大声喊叫:“你疯了吗?这么大的活,你怎么可以踩灭啊?你不是找死吗?”
“解放!解放!你快出来看看啊。”解放媳妇一看自己有点把持不住局面,一手抓住亚娃的手,一边向门外干活的解放喊叫着。
“怎么了?怎么了?”解放跑进来一看,半个院子里都是火,急忙将厨房地上的两桶水泼到了正在燃烧的火上,那些火一下子变得小了许多,个别的地方没有了火,只见黑乎乎的地面,露出中间的一对碎片,也烧得黑乎乎的,亚娃立在一边,看着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上边冒着气,心里不由打了个寒战。
解放把水桶一扔,生气地冲着大婶喊:“妈,你是疯了吗?这么大的火,怎么让姐姐穿个布鞋去踩呢?你看看,那些碎片被火烧红了,别说布鞋,是铁鞋都抵不祝狐的烫热程度,这幸亏我及时浇灭了不少,要不然,这院子里的房子都会烧个一干二净,弄不好还出人命,你迷信怎么就迷成这样?”
“你别说我迷信,是你姐姐她不守规矩,理应受到惩罚。”
“妈,不会吧,你是想烧死我姐姐吗?我看你是疯了吧。你怎么没有想到两个人能闹到离婚,并不全然是一个人的错误,我姐姐什么脾性难道你不知道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谢岗他深更半夜地跟那个臭女人见面,我姐姐好欺负?按理说,这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解放心里着实不好受,他理解亚娃,每次受了委屈,她都独自默默的忍受着。包括谢岗和李昌朵半夜私会,恐怕亚娃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亚娃不想让家人担心,从小,她就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家里有纷争,她总是在外人面前极力维护着,生怕外人知道了笑话。
“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么说来谢岗和那个李昌朵还在一起,不会吧,我明明看看谢岗还当着我的面打了李昌朵一个耳光呢?他怎么还会跟她再一起呢?”
“我说妈呀,你是说那天在玉米地看到的那一幕吧。老实说,谢岗老早就发现了你,因此后来你所听到的那些鬼话都是骗你的,至于,那一巴掌,谢岗不打那个女人一巴掌,你还会心谢岗的话吗?总之,是谢岗和那个女人给你演了一场戏而已。”
“我呸呸!谢岗,好你个混蛋!骗我女儿,竟然连我也敢欺骗,我看你小子是长了几个胆?我非拔了你的皮不可!”大婶的眼睛里似乎都要蹦出火光来。
“妈,您要冷静!这个时候,怪就怪我们没有活生生的证据,摆在我们面前的是谢岗给我们的证据,因此,我们只有忍耐,看看谢岗那小子什么动静?”解放急忙拉住大婶,大婶痛恨得直跺脚。
“亚娃,你说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大婶一步跳到亚娃面前,咄咄逼人。
“嗯。”
“那你哑巴了,你怎么不跳出来当场捉祝蝴们?你怎么不会?看看那个李昌朵,多么有心计,你怎么就成这样了,难怪任由人家欺负?”
“哦,对了,妈,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解放媳妇说着。
“什么事?”
“上个礼拜,我堂妹结婚,我随礼的时候在饭桌上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话特别多,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跟她旁边的一个女人说什么,要换了她,谁跟她抢男人,她就让那个男人看到她最羞耻最下作的一面,当时我也没在意,只是觉得这女人好阴险,后来走的时候,听那个女人叫她昌朵?会不会是李昌朵对姐姐做了什么手脚,故意拆散姐姐她们夫妻的?”
“哦?会有这种事?这个李昌朵,阴险狠毒,竟然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要了,上次因为假怀孕的事推倒了自己的母亲,就从此没了音信,以为那一次她会死心,没想到她还在暗地里害亚娃。?
“这个很难说,为了男人,竟然连自己亲妈都推倒的女人,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呢?”解放分析着。
“亚娃,说说那个男人是谁?我像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和李昌朵有什么牵连?”大婶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
“就是咱们以前的邻居李仁勇。”亚娃低着头,语速并不是很慢。
“啊?姐姐,李仁勇正是李昌朵的堂哥,你八成是被他们暗算了?”解放一阵见血地回答。
大婶扑了过来,两手叉在腰间,愤恨地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心眼的东西,你怎么这么大意呢,按解放和解放媳妇所言,你就是上了李昌朵的贼船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说,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换来的是什么?你的柔弱和善良更好给阴险毒辣的李昌朵一个攀爬的机会,你清醒了没有。”
大婶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大叫了一声:“啊!我要杀了李昌朵这个婊子!竟然唆使她的堂哥李仁勇来暗害我女儿,我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还真是对不起我女儿了。”
“妈,不要啊,我们犯不着跟这种下三滥的人计较,我们等着寻找机会,现在我们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只要他们稍微有动静,我们就来个顺手牵羊,姐姐这段时间不要提离婚的事,一切要等真相大白,谢岗那边自然不需要我们大费周折地解释什么?”
大婶觉得解放说得蛮有道理,就没有再做更多的抗议。
解放媳妇扶着亚娃,走进了屋子,屋子里乱七八糟的,炕上堆满了孩子的衣服,鞋子等等。
“姐姐,你先休息一下,我把炕上收拾一下,这几个娃娃把炕上弄得跟猪窝一样,我也没空收拾。”
“不用了,都是自己家人,这么客气干嘛,我坐会。”
解放媳妇笑着说:“姐姐,妈说的话别往心里去,李昌朵那个女人的心计就是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仁勇正是受了她的唆使,不然,这么多年,迟不找你,早不找你,为什么现在去找你呢?”
亚娃怔住了,确实,解放媳妇说得没错,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而且每次她都觉得李仁勇都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但令亚娃奇怪的是,为什么每一次霸王硬上弓她都没有反感的意思,而是充满了希冀。
“看来,我是真的跳进了李昌朵设计好的一个陷阱里了,这个女人,天下是不是没有男人了?”
“是啊,姐姐,你不要那么善良,把别人想得那么好,看看李昌朵,为了能嫁给谢岗,不惜假怀孕,被她母亲识破后,她不惜推倒自己的母亲逃走,想想,这个女人多么有心计,姐姐你也不是那种人,但在男女问题上,我觉得你还得学学李昌朵的心计,不然,吃亏的总是你自己。”
“嗯,姐姐明白。”亚娃点了点头。
解放将大婶扶回她的房间,大婶一把甩开了解放:“我又没病,你扶着我干嘛?”
“妈,你知道吗?你差点闯了大祸了,还说你没病?”
“那像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直不相信你姐姐能做出这种事?想用这个吓吓她,没想到她居然闭上眼睛往火坑里钻,唉,我怎么就生了你姐姐这么固执的一个丫头呢?”
“姐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小的时候,家里你和爸吵架,她老是在外人面前极力掩饰,而我和哥哥还实实在在地给别人说,回来就被姐姐训斥一顿,还骂我俩是傻子。”
“对对对。可怜我亚娃了,你说谢岗啥时候勾引了这么一个狐狸精,这会谢岗准是再盘算着怎么和那个狐狸精幸福呢?”
“他敢?再要让我发现,我非劈了他不可!要不是因为他,李昌朵怎么会有胆量去陷害我姐姐呢?”
解放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想着怎么为亚娃出这口气,而大婶也是,她低着头,回想着解放和解放媳妇反应的情况,总觉得这样阴险的女人肯定还会对亚娃不依不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