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白色的伤害
我讨厌白色,讨厌奶油蛋糕,因为我害怕,因为他们让我看到了死亡。——尹安游
“为了你……我会活下去。”吃力的话语,细弱的声音,却是给此刻理智崩溃的尹安游最好的支撑,下一刻米晓握着自己的手,无力的滑了下去,他抬起头看着米晓的眼,无力的闭上,轻轻的……毫无声息。
尹安游眼前一片黑暗,头上的晕眩带着钝痛感袭来,昏睡前,他听到了救护车响铃的声音,米晓……为了我活下去,不要做逃兵。
米晓说,你是我的战场,我是你俘虏的兵,这辈子都逃不出去,所以米晓,死亡是最懦弱的逃离方式,我不喜欢懦弱的兵,米晓为了我活下去吧,我们一起坚持到最后,不为别的,只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事都没完成,你说过会在教堂里在家人朋友的祝福目光下,亲手为我戴上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你说过毕业了要先带着我大江南北的玩上一段日子,我们说好的明天带着水清回家,家里下了圣旨的……我们说好了,毕业后我做你的副手,一起把叔叔的公司做大,说好了……老了一起躺在躺椅里去沙滩晒着午后的阳光。
“米晓……”尹安游睁眼睛的时候,一边白色入目,这是他讨厌的颜色……浓重的消毒水味传入鼻腔,他在医院,下意识的伸手,发现上面吊着点滴,额头依旧疼痛难忍,但他咬咬牙支起身子,却见不到米晓的踪影。
“你醒了,别起来,快躺下。”水清手里拿着水瓶进来,匆忙的放在床头,按住尹安游的身子,强行让他躺下。
“米晓呢,告诉我米晓呢!”尹安游情绪有些激动的说着话,一只手抓着水清瘦弱的手臂,手上吊着的吊针不住的晃动着,手背上的针管开始回血。
“别动,他也活着,但是比你伤的重,还没醒呢,你要先养好自己才能顾好他。”水清按着他的手,看到血液倒回去,才算舒了一口气。
“没……骗我?”尹安游听到米晓还活着的时候,胸腔因为瞬间大口呼吸而产生一阵钝痛,但是此刻都顾不得,当看到水清郑重点头,眼里满是真挚的时候,尹安游哭了,无声无息的落泪,透明的液体划过眼角和白皙的皮肤,落在白色枕头上,他不喜欢医院,不仅仅因为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还因为这是白色的……奶油蛋糕……从此成为他最讨厌的东西,没有缘由,只是觉得,白色让他害怕。
“好好休息,他在加护病房,医生说他的伤重麻药重了一些,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水清正说着话,任毅和秦风也从外面进来,包括穆沉,看到尹安游苍白的脸色,任毅上前拉着他另一只没有打吊针的手,嘴角蠕动颤抖了半天也只能张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醒了就好,我们刚从医生那里过来,米晓晚点也会醒,别担心。”秦风倒是比任毅镇定多了,这么长时间尹安游见到他崩溃的唯一一次,就是任毅离开他回家的时候,听到秦风这样说,尹安游无力的眨了下眼睛,只要米晓没事就好。
“还好……你和老大都还活着……”任毅抓着尹安游的手指尖都泛着白色,最后尹安游听到他低沉嘶哑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里,他哭过了吧?这个最重情义的兄弟,尹安游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只是冲着他无力的微笑,带着劫后重生的味道。
“车祸的事,我还在调查,安心养着吧。”秦风站在任毅身后,手一直放在他的肩膀上,那是无声的支撑,尹安游知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去看他?”尹安游点头示意他明白秦风的话,病房里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的人就是穆沉,他的稳重完全不是一个十八岁年纪该有的,直到后来尹安游才知道……那是一个习惯了死亡的人才有的平静。
“打完这个吊针,医生说你可以坐着轮椅,活动几分钟。”水清回话,倒了点温水放着吸管递到他嘴边,尹安游看到水才感觉到有些口渴了,顺着吸管吸了一口,水就被水清撤走了。
“胸腔受到撞击,暂时不能给你喝太多先忍忍。”清冷如水清,十二岁的孩子,此刻对着他解释,照顾着他,似乎想起他们相遇时自己喂着他吃粥的时候。
“家里那边是不能回去了,尽量瞒着,这段时间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水清你打个电话回去吧,理由的话……尽量说个好点的借口。”本来打算明天回去,和和美美的过上一大家子的团圆生活,算是过了这个年,但是……因为蛋糕,都是因为蛋糕……
曾经的慈爱父亲,因为蛋糕失去生命,现在的他和米晓,因为蛋糕躺在医院病床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随时都能夺取他生命的危险,人生没有任何演戏,到现在他都在后怕,如果……如果就这样一睡不醒该怎么办?还好,心脏还在跳动,你还活着。
“嗯,家里那边我打好招呼了,不过……”水清欲言又止的样子,回头看看穆沉,尹安游看着穆沉点头,随即他看看任毅和秦风,看着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一定有事情发生,他们一定还有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牙齿紧咬着下唇。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米晓的腿……可能废了,医生说车子直接正面冲击的就是他的膝盖关节,以后还能不能走路,还要等米晓醒过来才能确定,不过复健之前他只能靠轮椅生活。”水清低调的话语,听在尹安游耳里犹如晴天霹雳,他们的生命都还太年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是不是车祸让他的耳朵暂时失灵了,但是……他相信他看到水清一张一合的嘴唇,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唇语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此刻有力气,他一定会大吼,但是他没有,他只能懦弱的躺在这张病床上,流眼泪,无声无息的流着,连大哭都办不到,胸腔没由来的拼命的疼着,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皮有些沉重,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听到水清任毅在耳边焦急担忧的呼唤声,最后还是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