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小道消息
赵之为脸红了红，心里并不服气，他本来在大学教书，并非无能之辈，后来搏击股市，他才带着自己的学生又开起了财务咨询公司。 赵之为的心里一直窝着一股火，直到现在他的一条腿每到风雨天还隐隐作痛，晚上睡觉的时候，时常被噩梦惊醒，总是梦见自己被高高地掉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四周白茫茫的啥也看不见。他知道那已经不是梦，而正是现实的延续，公路大桥下的惊魂一刻，已在他的心里留下阴影，甚至有时一觉醒来，竟萌生退意，再也不碰股票，这太可怕了，还是回大学教书，作个安安稳稳地作个教书匠得了，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那份恬淡自然、自由自在却是与在股海里煎熬、生死难料无法比拟的。 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一早便被传传的沸沸扬扬，先是在公司中高层里窃窃私语，然后干脆就公司内外全知道了，甚至还波及到股票交易大厅里的散户。昨晚各主要电视台、电台的财经节目，不少散户是每天必看的，无一例外的都指出当天的异动股——银泰实业，各种分析都有，但总体上是看空消息站了上风。 小道消息早风传：证监会在查银泰实业虚增利润的事，时代证券坐庄银泰实业也被证监会稽查局盯上了。坐庄主力内讧，银泰要一落千丈等等。一时间持有银泰实业的中小散户奔走相告，以讹传讹，颇有大祸临头的征兆。而时代证券的大户室里也有不少人向公司高层悄悄询问，消息到底准不准时，没有一个人敢说半个字，连他们也不清楚昨天银泰实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邓哭丧着脸在人群中进进出出，打听着传飞了的小道消息，只要听见银泰实业几个字，他准要问个水落石出。原来他禁不住银泰实业的连日拉升的诱惑，大跌的前一天，全仓杀进，结果正好被昨天的大跌逮了正着。真是人要是倒霉，喝冷水都塞牙。老邓的腮帮子肿的老高，估计是上火了，说话一丝一哈，含糊不清。他昨晚想了一夜，觉得有些不妙，决定等今天一开盘，只要一反弹立刻抛出，少赔点也没关系。此时他正心急火燎地等着开盘。 吴世鹏今天来得也特别早，坐在办公室里圆睁着一双熬的通红的眼睛，盯着窗外发呆。昨晚他给肖雅琳和陆成挂了好几遍电话，答复他的无一例外都是“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吴世鹏气的把家里的电话扔到墙上，摔得稀碎，把老婆惹得很不高兴，刚数落了他一句，他就痛快淋漓地把老婆骂了一顿。老婆跑到卧室哭个没完，吴世鹏就当没看见，哪还有心思管她。 昨晚的电视他看了，银泰实业是当天的明星，而且还上了跌幅榜。那些所谓股评家的言论他听的火冒三丈，一群光会学嘴的鹦鹉和八哥，满嘴里股市名词，一肚子都是铜臭味。吴世鹏历来对这些人嗤之以鼻，虽然他的公司就养着这样的一群人。不过，他也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是一夜之间就冒出这么多关于银泰实业的负面报道，如果这里不如人为因素，反映的也太过分了。 肖雅琳和陆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吴世鹏也没工夫在找他们了，他让人叫来，财务部经理刘德林，准备破釜沉舟大干一场，虽然这么干有很大的风险，但只要度过这个关口，只要再把银泰实业的股价就拉起来，他仍有把握把钱赚回来，到那时他仍是一条韩寒，就这样被打趴下，他实在不甘心。 吴世鹏问：“咱们公司现在还能有多少钱？” 刘德林：“现金一共也就三百多万吧，其余的就是客户的保证金了。” 吴世鹏到这关口也犹豫了，毕竟这是要坐大牢的，弄不好还要掉脑袋的买卖，但是他又一想到被人耍弄，被人踩在脚下，就眼不下这口气，将心一横，豁出去了。“我想用一用客户的保证金，你的意思怎么样？”吴世鹏看着刘德林，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刘德林心里暗吃一惊，吴世鹏不是昏了头了吧，炒股赔了只是经营问题，要是挪用客户保证金那可是违法，是要坐牢杀头的，他决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还是该劝一劝：“吴总，那个钱我们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的，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吴世鹏不耐烦地一摆手，心里说，我还不知道这些，如果能弄到钱，谁愿意冒这个风险。他知道再刘德林那里找不到支持，算了，有没有他的支持，都无所谓。 “好了，你照我的吩咐去办吧，有事我担着。提五千万存入公司的自营账户。”吴世鹏轻声吩咐道。 刘德林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吴世鹏的办公室。这么多年在一起工作，他太了解吴世鹏的为人，既然他决定铤而走险，决定拼死一战，那就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可以劝的回来的。以吴世鹏的脑力，他一定是认真考虑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和风险，既然他什么都清楚，而且还要这么做，就不需要自己多言多语了。 刘德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很清楚，他是不能按照吴世鹏的吩咐去办的，就是你吴世鹏不想活了，他刘德林也没理由给你做垫背的。说的好听，有事你担着，天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该说的都说了，不听就是你的问题，对不起，惹不起，我躲得起。刘德林收拾好自己的包，跟屋里的人打声招呼，说家里有事先走一步。出了公司之后立马关掉手机，驾车扬长而去。 吴世鹏看不见刘德林的踪影，打电话也关机，就知道这小子是胆小怕事溜开了。在心里把刘德林的祖宗八代挨个骂了遍，然后打电话叫来了财务部的出纳，命她先从公司的客户保证金账户划一千万到自营账户。他在过户的账单上签字，出纳什么也没问，这不是她的权限，她只要执行的是总经理的命令就行了。 老邓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期待着反弹没有出现，但也没下跌的太多，看来今天想要涨回去是没希望了。此刻，他的心正在煎熬着，抛了，赔了，不甘心，要是主力震仓可就亏大了。留着，要是再下跌，就是想出来也晚了。他左思右想，又拿不定主意，于是拿出一枚一元的硬币，开始抛上抛下，这是从陆成那里剽窃来的方式，不过他没有学到家还不自知，他始终也没有领悟股市生存的一个重要准则：果断。抛来抛去的结果是：留。其实老邓的心中是舍不得赔钱抛出，就是俗话说的不舍得割肉。抛硬币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安的理由。 时代证券的操盘室里，吴世鹏两眼紧盯着电脑屏幕，手里这一千万重如千斤，如果再不能挽回颓势，以后将更加不可收拾，他不可能无限制的挪用客户的保证金，一旦挪用过多，就会在结算时出现问题。吴世鹏终于一咬牙，成败在此一举，下令买进，几个操盘手一同操作，银泰实业的股价悄然上升，翻红，拉升，好兆头，上边竟然没有多少抛盘，从胆子的数量看只是散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