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吻别

    沈小伟沉默了,他知道汪晓月的话里有话,这样的话会越说越多,同时他也有些内疚。 毕竟当初刚刚来省城准备找刘哥时,利用过她。   在沈小伟沉默中,汪晓月再次扑上来,一把把他拉到沙发上。沈小伟猝不及防,说:“别,别,汪晓月。”   汪晓月骑到他的身上。   沈小伟说:“汪晓月,你想干什么啊,这是咖啡厅。”   汪晓月说:“别怕宝贝,这是包厢,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的,门我早就栓上了。”   沈小伟说:“你疯了。”   汪晓月说:“是的,我疯了,我就是疯了,你让我好想好想,知道吗?”   沈小伟说:“让我起来。”   “来吧,宝贝。”    沈小伟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身体在不住地下沉。   千钧一发之际,是欧阳红云的电话救了沈小伟。乍起的电话铃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沈小伟迅速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一看号码是欧阳红云,他“嘘“了一声后,对着电话说:“红云啊。”   沈小伟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门边,打开了包厢的门。汪晓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极不情愿地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挂了欧阳红云的电话,沈小伟对着气鼓鼓的汪晓月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汪晓月说:“去吧,我再喝完这杯咖啡。”   沈小伟又说:“实在对不起啊。”   汪晓月凄然地一笑:“没关系。”   沈小伟回到了家,欧阳红云正手拿一本书,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沈小伟本不想告诉欧阳红云和汪晓月见面的事,可他太大意了,回来的时候,衬衫的领口上还带有口红印。那是汪晓月在忙乱中留下的,圆润,鲜红,在雪白的衬衫上显得尤为刺眼。   看着这枚触目惊心的口红印,欧阳红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将心中的火气压住,放下手中的书,用十分平淡的口气问:“你去了哪里?这半天找你也找不到。”   “去见一个朋友,问问如何经营烟草批发部的事。”沈小伟说。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女性朋友。”沈小伟如实回答。   欧阳红云的口气明显有些阴阳怪气了:“都干了些什么?”   沈小伟一愣,说:“能干什么?什么都没干。无非就是谈了谈香烟店里的事。”   “装得倒还像的。”欧阳红云的眉毛跳动了一下,但口气依旧平静。   “我装什么我。”沈小伟心中无鬼,话说得理直气壮。   “你没装吗?”欧阳红云眯起了眼睛,用审视的甚至还带有鄙夷的眼光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呵呵地笑了:“你这是干吗啊,我从来不装。”顿了一下又说:“假装你男朋友,可是你同意的。”   “去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这张嘴脸,真恶心。”欧阳红云说着,起身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沈小伟发觉,她起身的一刹那脸色铁青。   沈小伟想,奇了怪了,去见一个朋友用得着怎么生气吗,又没说见了谁,难道她有特异功能?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小伟果真对着镜子照照自己,他想看看自己的这张嘴脸怎么了。这才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心中大惊,难怪欧阳红云生气呢。   沈小伟本想把衣服换下,但想想不妥,换了说明自己心虚,干脆就这样去解释比较好。   他走到欧阳红云房间门口敲门:“欧阳红云,开一下门。”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回应。沈小伟侧耳细听动静,可是什么也听不到。   “开一下门啊。”沈小伟又在门外喊。   欧阳红云还是不答应。   沈小伟小声的固执地敲着门,走廊里回荡着节奏分明的“哒哒”声,似尼姑庵里的木鱼声。他觉得,这事十分有必要要像欧阳红云说清楚。   许久以后,门开了,沈小伟一个箭步跨了进去。欧阳红云喝道:“出去。”声音不大,但不容置疑。沈小伟倒退了一步,但并没有走出欧阳红云的房间。心想你这是干吗啊,至于吗?   “出去,从今以后,不准再跨进我房间一步。”欧阳红云又说。   沈小伟的面子挂不住了,心里也很窝火,他说:“出去就出去,有什么稀罕的。”   欧阳红云嗔怒道:“你还有理了?”   沈小伟说:“我怎么就没理了,就是生气你也得把事情弄清楚啊,生这种不明不白的气,值得吗?要是把你大小姐气坏了身子,我可负责不起。”   欧阳红云说:“我生气?我才没有生气呢,我为什么要生气?”   沈小伟说:“明明就在生气,还不承认。”   欧阳红云用力把沈小伟往外推,说:“我懒得和你废话,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我现在请你出去,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先把你脸上的口水洗干净再说,看着就恶心。”   “就为这事啊?”沈小伟一笑,笑得有些死皮赖脸。在欧阳红云推他的时候,他顺手抓住她的手,要拉她到客厅。欧阳红云挣脱着,但没有挣脱得了,被沈小伟拉到了小客厅,又被他按住肩膀,在窗变坐了下来。   “真的没有什么。”沈小伟说,“只是喝了一杯咖啡。”   欧阳红云气鼓鼓的不说话。   沈小伟说:“说了一些店里的事情后,我就准备离开,分别的时候她来了个吻别,我猝不及防,就这么简单。”   欧阳红云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天空上,蓝天如洗,白云悠悠。   沈小伟说:“真的什么都没干,你得相信我,不要无辜地冤枉好人。”   沈小伟还说:“别生气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欧阳红云似乎受不了沈小伟的喋喋不休了,她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沈小伟。她说:“干吗要和我说这些,你用不着和我解释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和我解释这些你不觉得浪费口舌吗?”   沈小伟说:“你怎么不相信人呢?”   欧阳红云说:“我没有不相信人,也无需相信你。”   沈小伟说:“你就是不相信人嘛。”   欧阳红云说:“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解释了,你不是我什么人,根本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你有你的自由,出去干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欧阳红云冷若冰霜的话让沈小伟很着急,一时间又没有办法。忽然他开了一个恶俗的玩笑:“要不要我让你检查一下?”   欧阳红云站起身来凶狠地说:“好啊。”   沈小伟尴尬地一笑。   “恶心之极!”欧阳红云说,“我问你,你见的是不是你那个情人汪晓月?”   沈小伟点头老实地说:“是,可是……”   “什么都不用说了。”欧阳红云也点点头,说完又回房间去了。   冷战由此开始。   以后的日子,两人在家里很少说话,准确地说是欧阳红云不理睬沈小伟。一开始,沈小伟也自知理亏,蒙着欧阳红云去见汪晓月,回来后领口上还带有口红,她为此生气也情有可原。所以沈小伟选择逆来顺受,该闭嘴的时候闭嘴,该忙的时候忙,该干的事情也绝不含糊。   但时间一长,沈小伟也受不了了,心里也很受伤。算怎么回事啊,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寄人篱下,别人整天不冷不热的对待自己,放谁身上也受不了。   沈小伟想,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有一天早上,两人刚刚吃过早餐,欧阳红云正坐在花圃里看风景的时候,沈小伟把公司、店里、以及家里的几串钥匙往欧阳红云面前一放,说:“这些东西现在交给你。”   欧阳红云把一堆东西拿在手上,愣愣地看着沈小伟,问:“你想干吗?”   沈小伟说:“我还能干吗?搬出去呗。”   欧阳红云双眼一瞪:“搬出去?公司也不管了?不可以!”   沈小伟说:“为什么不可以?我卖给你了?”   欧阳红云一愣,说:“那到没有,你这是想撂挑子是吧?我不反对你撂挑子,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卖给我,不过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沈小伟说:“理由嘛,不用我说了吧,你这样整天不言不语的,明摆着是要我走嘛,到你赶我的时候就不好了,弄得大家都难看。”   欧阳红云问:“赶你?我赶过你吗?几时赶过你。”   沈小伟说:“现在是没有,我想也快了。”   欧阳红云把沈小伟刚刚交给自己的钥匙,往面前的台子上“啪”的一放,站起身来声色俱厉地说:“沈小伟,给我立正站好。”   还从来没有看过她如此严肃,沈小伟先是惊愕了一下,但随即被欧阳红云十分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他捂着肚子说:“你这是想干吗?怪吓人的。”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欧阳红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开这个店是你的主意,现在店开得没有起色,你就想溜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你!”   沈小伟辩解着:“不是我不负责啊,你这样整天给我脸色,我还有脸待下去吗。”   欧阳红云说:“那是我心情不好,这和你的工作无关。管理生意是你的工作,工作上的事,不管遇到什么,你都要给我无条件的做好。而我给不给你脸色,这是生活,不要把生活上的事和工作混为一谈。”   沈小伟说:“你的歪理太多,我说不过你。”   欧阳红云说:“这怎么是歪理呢?本来就是两回事。”   沈小伟说:“那行,店里和公司的事我还继续干下去,我的仇还没报呢,可是我必须从这里搬出去。”   欧阳红云低头,仔细端详着沈小伟的脸。她问:“你真的很想搬出去。”   沈小伟说:“是。当初搬进来本来就是个错。”   “不行!”欧阳红云慢慢地坐下来,摇头缓缓地说:“你以为我这道门是你家的菜园地,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别忘了,假装我男友也是你的工作之一。”   沈小伟被气得又发笑了:“你的意思是,这项工作我必须得做,但同时得忍受你不冷不热的脸色?”   欧阳红云说:“我对你不冷不热?有吗?我怎么没觉得?即使就是有,也不能怪我吧,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沈小伟说:“就是不清楚,为了一枚口红印闹别扭,值得吗?又不是你真男朋友。”   欧阳红云说:“如果真的是我男朋友,我非休了你不可。”   沈小伟说:“不管真的假的,那天真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就是不信。”   欧阳红云说:“当然不信,你这样风流成性的人见到以前的情人,什么事都没有,鬼才信呢。”   欧阳红云不信,沈小伟也没有办法。但是,不管信与不信,欧阳红云坚决不让他搬出去,这让沈小伟心里暖暖的,甚至还有点感动。既然欧阳红云说把生活和工作分开,那就分开吧,不管她怎样看自己,先把店里的生意做好再说。   沈小伟认真研究了汪晓月说的那两点,认为很有道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让省城的客户知道有这样一家新开的批发部存在。到刘哥的店前游说,显然行不通,那肯定会起冲突。现阶段,沈小伟还不想和刘哥起正面冲突。大张旗鼓地做广告,也不行,电视广告花费大,报纸广告版面又紧张,而效果也很一般,一般人看完报纸上的新闻后,就将其放在一边,很少有人留意夹在缝中的广告,这些沈小伟都调查过。   沈小伟搜肠刮肚地想着办法,还真的让他给想着了。只花了几千元,便把广告做到了千家万户。是一个送水工到店里送矿泉水时提醒了沈小伟。   一桶矿泉水一般人家都要喝上个几天,每次倒水的时候都会朝桶上瞟几眼,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载体,何不将广告放于捅装水的水桶上呢。   说干就干,沈小伟连夜起草好了广告内容,什么全市最低价,什么烟草一级批发商,以及自己的店名和地址等等,全部列上。第二天便将这份起草好的广告送到印刷厂,以每份一毛钱的价格印了两万份,然后又跑送水站,给每个水站老板几条好烟和少量的钱,让他们把香烟店的广告贴到矿泉水捅上,然后随水一起送出去。   这一招还真灵,来店里看烟的客户渐渐多了起来。   沈小伟把香烟的价格定到了最低:无利经营。也就是说从烟草总公司拿来什么价,就给客户什么价,当中分文不赚。本想比这再低一点,但再低就涉嫌非法竞争,也许会有麻烦。这样的价格,也并非无利可图,如果量走得大,年终烟草公司有少量的折扣返点。但量定得很高,一般的店根本达不到,沈小伟也不想达到那个能够让烟草公司返点的量,这只是一个对付反不正当竞争法的借口。   沈小伟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凭借自己强大的资金实力挤垮刘哥。沈小伟根据汪晓月提供的数据算过,刘哥这些年来充其量也不过赚了一到两千万元,这些钱不可能一点没用出去,余下的已经进他的口袋,让他吐出来肯定心疼。而自己有欧阳红云做后盾,根本不在乎暂时的亏本,等挤垮刘哥以后,再把价格调到微利的水平。   沈小伟又让店员不停的暗示来店里的客户,我们也是和烟草公司有关系的,这个店会永远开下去,不会做了一年半载就关门。除了暗示之外,还明确地告诉顾客,店里所有的香烟,均来自烟草公司的仓库,包装上都打有喷码,绝无假货。   正宗的香烟,低廉的价格,长期供货的承诺,想不火爆都难,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沈小伟的店里便门庭若市了,有时候一天竟然有几万元的营业额。而不远处刘哥的店的生意,则明显清淡下来。   形式一片大好。   春天说来就来了,风儿暖了,花儿红了,大地绿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沈小伟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每天站在自家店前看着刘哥那冷清的店面的时候,沈小伟都在想,东风吹战鼓雷,当今世界谁怕谁啊!狗日的刘哥,看你能够支撑多久,等着关门吧。   沈小伟不知道,此时的刘哥也在积极地想着对付的办法。   店里忽然门可罗雀,刘哥急了。冤家仇人沈小伟在离自己店里咫尺之遥的地方,开同样的香烟店,傻子也会看出就是冲自己来的,何况刘哥不傻。   一开始,以为让人砸了他的店,他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沈小伟不怕,店又开起来了。砸店后,派出所的人给了天大的面子,没有追究,但同时也警告,这种事以后不能再有,同样的事情出现两次,派出所不追究说不过去。刘哥不敢轻易再去砸店了,在砸弄得不好被查出来赔偿损失不说,面子不保就亏大了。   后来刘哥想,既然不能砸店,开就开吧谁怕谁啊,就不相信做了多年香烟生意的自己斗不过毛头小子沈小伟。想挤垮我没那么容易的,谁挤垮谁还不一定呢。哪知道这个沈小伟开业没多久,便将自己的店弄得一点生意没有。刘哥也想过用和沈小伟一样的低价办法和他竞争,但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打算。沈小伟的背后是强大的华庭地产,亏多少都无所谓,和他以比赛亏本的方法竞争,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这种傻事,刘哥不会干。   不行,不能这样让他弄下去。沈小伟的目的远远不是省城一地,省城只是他的实验田,如果成功,那么所有自己有店的地方都会有他的店,他还会用同样的方法和自己竞争。一个店光人工加房租一年就是几十万,如果所有的店都这样亏下去,那还得了。   别看刘哥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但大多都在场面上用掉了,手头上的钱并不多,甚至没有汪晓月多。   沈小伟春风得意的时候,刘哥正在采取行动。   他先找到自己的表哥,烟草专卖局的局长,问为什么发给沈小伟一级烟草批发证,他的店就在我的旁边。局长说,有这事,我不知道这事啊。于是打听了一下,第二天告诉刘哥,确实发证了,但自己并不知情。刘哥问有没有可能现在将其收回来,局长说,怎么可能,发都发了,人家没有违规,凭什么说收就收。又问,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何不早打招呼。刘哥说,早的时候根本没想到。   刘哥又问,能不能和发给沈小伟证的人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局长说,不行,这张证是通过一位副局长发的。刘哥说,我去找他通融通融看。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局长说,“你现在去找人家有什么用?”   “我去让他把沈小伟那小子的证收回来。”刘哥说。   “你说收就能收的?堂堂国家机关发的证件,你以为是儿戏?”   “那我至少应该和他认识一下,问问情况,为什么要发给沈小伟的证,这摆明就是和我对着干。”   “你现在想去认识人家?晚了。这些年来你钱没少赚吧,可你除我之外还打点谁了?我早告诉过你,你做的一级批发,不同于那些小商小贩,局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要想将这个生意一直做下去,任何人都不能得罪,该打点的都得打点,可你就是不信。除了我你谁都不认,现在想起来去认识人家,人家会睬你吗?说不定人家正幸灾乐祸巴不得你关门大吉呢。”   刘哥想想,确实也是,这些年来仗着自己的表哥是局长,烟草专卖局里他谁也不鸟。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作用肯定有限。他问:“那怎么办?你一个堂堂的局长,这事都协调不好?难道我们坐等关门?”   “行了,你回去吧,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局长说。   局长这一了解,就没有了下文,刘哥很失望,他当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心中酝酿着怎样反败为胜。终于,一个罪恶的计划上了他的心头,而此时的沈小伟却浑然不知。   局长说要了解,其实是真的了解了。当天晚上他就找到发证的副局长,询问沈小伟的事。副局长一脸茫然地说,那证是我发的,有问题?局长一笑,问题倒是没有,这是他离一家叫晓月烟草批发部太近。两家在竞争,闹得很不开心。副局长说,离晓月烟草店很近?哎呀看这事闹得,都怪我没有调查清楚就糊里糊涂地发证了,那现在怎么办?   副局长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局长,同时又补充了一句:“那新开店老板的身份有点特殊,是华庭地产欧阳总裁的乘龙快婿。”   局长一愣,华庭地产那么大的产业,怎么会看中香烟这块小蛋糕?华庭地产的老总,可是省里高官的座上宾,这人可不是自己一个局长能得罪得起的。   在局长的愣怔中,副局长又说:“要么约沈小伟出来谈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最好让两家别争了,各做各的生意。”   局长说:“也好。”   沈小伟接到副局长电话的时候,正在香烟店里帮一顾客往摩托车上搬香烟。   最近生意出奇的好,店里的营业员有时候忙不过来,沈小伟便在店里帮忙。虽然做的是原价进原价出没有丝毫利润的生意,但自己的店里人声鼎沸,刘哥的店里门可罗雀,沈小伟还是屁颠屁颠的很高兴,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沈小伟帮顾客把香烟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绑好,和他握手道别后,才掏出电话。副局长电话里问:“是沈老板吗?”   沈小伟说:“局长您好,我是沈小伟。”   副局长呵呵地笑着说:“我不是局长,是副局长,今晚我们真正的局长要见见你,你方便吗?”   “方便。”沈小伟急忙说,“两位局长要见我,哪有不方便的。”   副局长说:“那好,就上次那家酒楼吧,就我和局长两个。”   沈小伟打车先回到家,欧阳红云正在花圃里修剪花草。   欧阳红云穿梭在花花草草之间,一袭白色的运动衣,使她轻盈得如同一片蝶翼。   这丫头,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弄这些没有名堂的东西,对做生意没有丝毫的兴趣,店里这么忙也不去看一下,自从总裁出院以后,华庭地产他也少去了。欧阳总裁这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儿,如果将来有一天,华庭地产真的到了她的手上,她怎么管理啊。看着趣味盎然地在花草间忙碌的欧阳红云,沈小伟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   “红云。”沈小伟走到欧阳红云身边,主动地叫了一声。   沈小伟想,既然她那么强势,既然她那么小气,自己干脆豁达一点,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见面,都是沈小伟先开口说话。这不是什么忍辱负重,而是一种与人相处的艺术。   “嗯。”欧阳红云头也不抬,继续侍弄着一盆剑兰。   “我有事和你说。”沈小伟说,“你能不能停一下手里的活。”   “什么事,说吧我听着呢。”欧阳红云看也不看沈小伟一眼。   “你能够认真地听我说话吗?”沈小伟从欧阳红云的手中取下她花草的剪刀,说:“每天都这样和我说话不累吗?我们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啊。”   欧阳红云说:“耿耿于怀?别想歪了,我没有为什么事耿耿于怀,那关我什么事啊,只是不想理你。”   沈小伟说:“晚上烟草专卖局的局长要和我一起吃饭,这次是正副局长一起上。”   “又要吃饭?”听说沈小伟晚上又要出去和副局长吃饭,欧阳红云这下子变得认真了,她说:“烟草专卖证不是发了吗,怎么还要请他们吃饭?”   沈小伟说:“不是我要请他们,是他们主动找我的,说是有事情谈,你看,是不是你也去一下?”   欧阳红云想了一下,说:“我就不去了吧,和那帮人一起吃饭,简直是受罪,饭桌上乌烟瘴气的。”   沈小伟说:“也好,那我一个人去吧。”   欧阳红云说:“记得早去早回,给我记住,不准再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了。”   说完,欧阳红云垂下了头,那一低头的温柔中,娇羞尽现。沈小伟看了,心中像灌了蜜似的甜。他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句:“好嘞!”   沈小伟早早地到约定的酒楼门前等,不大一会,两位局长的车一前一后地开来了,这次他们都没带司机,自己开车。   沈小伟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握手介绍之后,几个人到了一个小包间,沈小伟把菜谱交给局长请他点菜。局长把菜谱又还给沈小伟,这个时候,他发话了:“沈老板,你点吧,菜少点,今天吃饭倒在其次,我有事和你谈。”   沈小伟说:“那可不行行,难得和两位局长见面,饭总归要吃好的。”   局长说:“我们就三个人,点多了浪费,据我所知这家酒楼的菜可是不便宜。”   高高在上的局长大人能够说出这样的家常话,这人沈小伟有些意外。在华城汪晓月讲自己和刘哥故事的时候,提到过这位局长,他留给沈小伟的印象并不好。可是今天一见,倒觉得这位局长有些和蔼。   沈小伟说:“那好,就来几个招牌菜。”   菜上齐后,服务员给每人倒了一杯酒,是白酒,因为局长喜欢白酒。听说他只喝白酒后,沈小伟叫了一瓶五年的茅台,这可是经过再三权衡的结果,如果叫年份太久价格太昂贵的酒,会给人一种花钱动手动脚暴发户的感觉,太次了又显得不尊重。沈小伟想对于他们这种身份,这酒正合适。   服务员倒酒之后垂手站立一旁,一副随时听候使唤的样子。局长给副局长使了一个眼色,副局长心领神会,对服务员说:“你先出去一会,我们有需要再请你进来。”   服务员嫣然一笑,袅袅婷婷地走出去了,包厢的门被关上了。一杯酒没喝,局长便开门见山地对沈小伟说:“今天我想和你谈谈你的香烟店的事。”   沈小伟做洗耳恭听状,用外交辞令说:“局长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啊,你的店离晓月烟草店很近,本来这样的证是不可以发的,但既然已经发了,我们也不会收回。”局长首先表明了态度,接着话锋一转:“做生意嘛,应该是是相容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希望你们不要搞恶性竞争,恶性竞争对谁都没好处。”   沈小伟说:“我们没有恶性竞争啊,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   局长说:“听说你把价格压得很低,这可是不允许的。”   沈小伟据理力争:“没有啊,我没有以低于进价销售,我的店嘛刚刚开业,没有客户,总想先拉一点生意,等时间久了大家熟悉我们的店后,价格上会有一定的调整。”   局长和副局长对望了一眼,沉吟着。   沈小伟想,该是自己有所表示的时候了,再不表示,就显得自己太土老帽了。但因为有欧阳红云不准行贿的戒律在,沈小伟不敢违犯更不敢贸然地说钱,他想了一个变通的法子。沈小伟说:“两位局长,我的店刚刚开业,生意上我有很不熟悉,所以有一件事想请两位局长帮忙。”   副局长忙问:“什么事说来听听,如果能帮忙的我和局长肯定不会含糊。”   沈小伟说:“我的店里现在人手不足,不知道两位局长家里有没有亲戚朋友之类懂香烟经营的人,我想拉他们入一伙,亏了算我们的,盈利了大家分,所有资金都有我们提供,他只要来人参与我们的管理就行了。虽然省城的这个店现在没有盈利,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一定的收益,并且我还打算在其他下辖市开几个分店,到时候盈利一定不会少。不知道两位局长能不能帮这个忙。”   局长心想,这个沈小伟果然不愧为华庭地产的人,年纪轻轻的就熟知生意场上的这套规则,难怪刘哥那个草包不是他的对手。他沉思了一会,说:“这个,不合适吧。”   沈小伟说:“局长大人是信不过我?”   副局长又赶忙插话:“信得过,完全信得过,既然沈老板如此客气,恭敬不如从命了,就这样定了,人选问题有局长定夺。”   副局长说完,把目光投向了局长。副局长已经答应,局长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就这样,沈小伟顺利地过了局长这一关。接下来便是喝酒,因为事情处理得大家都很满意,这酒也喝得比较欢快。   快结束的时候,欧阳红云实时地打来了电话,故意问沈小伟在哪里,沈小伟对着话筒大声地说,在吃饭。欧阳红云说,在吃饭啊,那你慢慢吃。沈小伟说知道了。沈小伟放下电话的时候,心里暖暖的,冷战以后的这么多天来,这可是欧阳红云主动打给自己的第一个电话了,这个电话明显是催自己早点回去。沈小伟得意地想,真的怕我去桑拿那种地方啊。   副局长问:“女朋友欧阳小姐的电话?”   沈小伟一笑:“是,不管她,我们吃我们的,等会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副局长善解人意地说:“那可不行,你得早点回去,你女朋友我可是见过的,看得出来人家很在乎你,你要是让她不放心,我可不答应。”   沈小伟说:“那可怎么行。”   副局长说:“没事,你回去吧,我和局长自由活动,等会我和他一起去打保龄球。”   沈小伟到家的时候,欧阳红云穿着睡衣,慵懒地坐在楼上的小客厅里的沙发上,手拿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沈小伟推门进去,她头也不抬一下。   装的可真像,沈小伟想,看书怎么不到书房?   沈小伟在欧阳红云旁边坐下来,故意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后说:“你打电话催我回来干吗?”   欧阳红云没有搭理他。   “哦,你书看得入神啊,那我不打搅你,去洗澡了。”沈小伟说着便起身做出要离去的样子。   “等等。”欧阳红云放下手中的书,问:“晚饭吃得好吗?都吃了些什么菜?”   “什么都有,这个要汇报吗?”沈小伟说。   “汇报就免了,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怎么不去桑拿泡一泡?”欧阳红云抬头怪模怪样地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一本正经地说:“本来是要去的,还准备好好享受一下。”   “那怎么不去呢?”欧阳红云说。   “可是有人不让啊,不是你打电话催我回来的吗。”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说:“别自作多情了,我可没催了回来。”   沈小伟说:“我自作多情?何必装呢?不催我回来你打电话干什么?”   欧阳红云说:“我那是打听一下你和他们谈得怎么样,哦,对了,那个局长找你干吗?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嗯,这个有必要汇报。”沈小伟说着,又重新紧挨着欧阳红云坐下,把和局长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了欧阳红云。然后问:“我这样擅自做主,给他们股份,你没意见吧?”   “给他们干股?你这是变相行贿。”欧阳红云说。   “这哪叫什么行贿,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们出人在店里参与管理,得一份分红,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别钻牛角尖了。”沈小伟说。   “唉——”欧阳红云长长地叹了口气。   “国情如此,我们没有能力改变,顺其自然吧,只要不违反法律。”沈小伟说。   省城的店基本上步入正轨,烟草公司默认了沈小伟的经营方式,副局长答应物色的参与管理的店员,不久就会来店里走马上任,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沈小伟便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   这天,沈小伟让欧阳红云开车带自己到一个地级市找店面。他找店面,唯一的标准就是离刘哥的店近,其余的一概不问。   沈小伟一路打听,终于看到了要找的路名。欧阳红云开着车沿路慢行。当又一家晓月烟草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欧阳红云奇怪了,他问沈小伟:“你怎么知道他的店就在这里,是不是又问了那个汪晓月?”   沈小伟确实是打电话问了汪晓月的。难道打个电话问问都不行,沈小伟对欧阳红云的疑神疑鬼不以为然。但冷战刚刚有所缓和,他想和欧阳红云吵架,于是用平淡的口气说:“是的,打电话问的。”   欧阳红云说:“我看我们这个香烟店如果继续开下去,你和汪晓月就有着会扯不清关系。”   沈小伟说:“人家是在帮我们,我们得感谢人家才是。”   欧阳红云说:“我看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也正好一举两得。”   沈小伟说:“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在意?”停了一下,又扑哧一笑,恍然大悟似的说:“噢,我知道了。”   欧阳红云说:“神经兮兮的,你知道什么?”   沈小伟说:“欧阳红云,你没救了,我看你是爱上我了。”   “扑”的一声,欧阳红云一个刹车,乖巧的奔驰停在了路边。后面的司机打弯追上来,对着欧阳红云大声呵斥:会不会开车啊小姐,大马路上急停,差点让我撞上你,撞了我也赔不起。欧阳红云灿烂地一笑,说对不起啊,撞了也不让你赔。那人开走后,欧阳红云问沈小伟:“你刚才说啥?我爱上你?”   沈小伟说:“没有吗?没有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是说刹车。”   欧阳红云说:“我就是爱上我们公司看门的保安也不会爱上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哪一点值得人爱的?”   沈小伟说:“别嘴硬了好不好,爱上了就大胆的承认,虽然追我的女孩子很多,但看在你一直和我吵架的份上,也许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欧阳红云笑吟吟地看着沈小伟,用和沈小伟一样的调侃的口气说:“你自己异想天开吧,你要是真有这种打算,就老实承认,虽然以前我没拿正眼瞧你,但是只要你勇于承认,我会从今天起重新认识认识你。”   沈小伟说:“才没有异想天开呢,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什么事该想,什么事不该想。是怕情窦初开的你把握不住自己。”   欧阳红云说:“放心吧,我情窦还没开呢,即使开了,让我把握不住自己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沈小伟说:“真的?那你干吗那么在意我和汪晓月联系?”   欧阳红云说:“别忘了,你是我的临时男友,我就是不想让你们见面,我有这个权利。”   沈小伟没话可说了。让欧阳红云把车开到一家商场门前停好,两人下车,走路物色店面。在一定的范围内找店面,当然不是太简单的事,沈小伟和欧阳红云沿街转了一圈,根本没有空的店面出租。今天本来也就是准备走马观花的看看地形,并没有打算非找到不可,没有空店面也在意料之中。两人转了一圈,都有些累了,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型公园,沈小伟建议到里面小坐一会,欧阳红云同意了。   在公园的入口处,沈小伟很自然地牵起了欧阳红云的手。欧阳红云先是没在意,等意识到以后,手已经在沈小伟的手中了。两人携手走进绿荫深处,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公园像是一片染了七色颜料的丝绸,绿草茵茵,百花盛开。黄的花儿开得洒脱,红的开得鲜艳,粉的开得可人,紫的开得热烈,所有的花儿都很肆意。   花香阵阵,有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美丽的景色赏心悦目,很是让人陶醉,诗情画意中,两人的手便不知不觉地牵得更紧了。不知道是走累了还是被眼前的景色吸引,此时的欧阳红云特别安静。   春天的气息在空气中氤氲,身边的欧阳红云也和这春天一样,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啊,生活是多么美好,人生是如此的美妙,沈小伟不由得感叹起来。   可是,好像的偏偏和沈小伟美丽的心境过不去似的,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沈小伟放开拉着欧阳红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只对着话筒“喂”了一声,电话里便传来店员惊恐万状的声音:“老板大事不好了,你快点过来,小红在店里被人给捅死了。”   沈小伟大惊失色!小红是刚来店里不久的营业员,一个才二十岁的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竟然大白天的被人捅死了。   沈小伟命令店员,赶紧报警,赶紧打120,我们马上就到。   欧阳红云开着车风驰电掣地往省城赶,一百语公里的路程,他们一个小时就赶到了。路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小红被刺了两刀,当时只是被吓晕了,并没有死,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两人匆忙赶到医院,小红躺在病床上输液,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身上的血衣还没来得及换,腹部有两大块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老板,老板娘。”见到二人,小红刚刚平息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泣不成声地叫了一声。   她们一直叫沈小伟为老板,叫欧阳红云为老板娘的,起先,欧阳红云不允许他们这样叫,说还没结婚呢,不能叫老板娘,难听死了,会叫老的。但这帮小姑娘屡教不改,后来欧阳红云也听习惯了,就随她们叫去。   沈小伟和欧阳红云双双俯下身安慰小红。   沈小伟说:“别怕,有我们在呢。”   欧阳红云抚摸着小红的头:“安心养伤,我们会用最好的药物给你治疗。”   沈小伟又走出去找到医生,询问了一下小红的伤情,医生说伤口不深,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走到病房里了解当时的情况。   有店员告诉沈小伟,当时刚刚接待完一个客户,店里除了店员没有其他人,这个时候有两个人冲进店里,说我们卖的是假烟,我们和他们介绍,我们店里的香烟全部来自于烟草公司,没有一包假的。那两人蛮不讲理,偏说我们有,小红和他吵了起来。那两人二话不说从腰间掏出刀子,捅了小红两刀,小红就躺在地上了,我们吓得大喊救命,他们用刀威胁我们不准喊。然后威胁我们说,从今以后不准我们卖香烟,谁要是再敢待在店里卖,这就是下场,让我们赶紧关门走人,再在店里看见我们,照捅不误。   店员说完,躺在病床上的小红说:“老板老板娘,真的不怪我,我根本不想得罪他们,他们是诚心来找事的。”   欧阳红云安慰小红道:“我们知道,不会怪你,你好好养伤吧。”   沈小伟气得咬牙切齿,这事一听就是刘哥干的。上次晚上砸店,这次变本加厉改成大白天的持刀伤人了,对这样一个清白无辜的小女孩下手,太他妈的歹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对小红说:“小红你放心哥哥一定会给你报仇雪恨,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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