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四月江南(续127）

    他看着短信，头脑中勾画着周一早上，因上学而早起的女儿趁给她检查文具整理书包准备早餐的妈妈在房间里快速地走来走去忙忙碌碌而无法一直盯视她自己偷偷给他打电话然后被妈妈发现后劈手夺过电话时惊诧委屈不服的定格神情，以及她妻因为女儿违背她“爸爸出差没事不要太早给爸爸打电话影响爸爸睡觉”的告诫而生气愤怒斥责的瞬间表情；然后妻边监顾女儿边立即给他发解释短信免得他因担心家里有事而立即回拨电话的不安心疼关切的切换脸谱以及思念柔情内敛的微微笑容。
    他理解女儿那定格的神情，因为若不是他前天晚上答应女儿昨晚会给她电话，乖巧听话的女儿是不会违背妈妈关于他出差时早上不打电话的告诫的。事实上，在这之前他每次出差，女儿在遵守这个告诫方面表现得非常好。所以错不在女儿而在他，女儿是在代他受过。看来，童真不可欺。作为家长，在孩子面前若不能言必信行必果，不仅会累及无辜孩子，久之，亦损自己在孩子眼里的威信与形象。所以等下中午无论如何他都要打个电话给女儿，跟女儿说声对不起，同时一定要吸取这个教训，绝对不可以再跟女儿承诺何时会给她电话了，因为他明白这次他出差江南，他的时间不仅仅属于他自己。
    他也理解妻那瞬间的表情，因为表情饱含了妻对他真切的关爱与深深的情意，是妻对他发自内心的心疼与体贴的真实情绪的瞬间写真，是没有任何掩饰的家庭中夫妻与孩子关系的实景抓拍；他更理解妻那切换的脸谱，因为那是妻对她丈夫的他的敬重与体谅；而妻那微微的笑容，则是妻内心的温柔的自然流露，是妻对他的无限情话绵绵。可是，应当愧疚的是他自己，是他在让人称道和羡慕中边享受边亵渎着妻的这份本应历久弥新越酿越醇愈品愈醉的夫妻感情。
    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他的灵魂已经找到了他此次人生的真正归宿，他已经身不由己无可救药地属于他怀里的这个不被世人理解和祝福甚至会招来无数辱骂和羞辱的女人，无论是问天问地还是问他自己，他都明白此刻的他过去那个曾经只属于他妻的灵魂已片片凋落，即使再怎么慢慢地慢慢地拼凑也拼凑不出一个和过去完全一样的他。再牵强地说爱已经足够虚伪，他图奈暗自叹气，尚能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