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这感觉,真好
他拼命咬紧压根,强忍着跳起来向她质问的冲动,一动不动地躺着,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不断咀嚼着那句话。
姐姐?哈哈,太搞笑了,她竟然说是老子的姐姐,姐姐杀弟弟杀得这么起劲,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大雪掩盖了柳水生的生命气息,处于龟吸状态的他,呼吸几乎停顿,唯有鼻端萦绕着一缕弱得不能再弱的气旋。
女人并没有查觉到,此时的柳水生,正眯双眼,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映着四周的柔和雪光,柳水生看到一张美艳高贵的脸庞,斜卷披散下的长发,为他遮挡住了头顶扑簌簌落下的雪片,一缕似蹭相识的香水气,温柔地包裹着他,令他心中五味杂陈,似乎突然回忆起了什么。
“这感觉,真好”女子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如寒冰般的脸颊,一遍又一遍,似乎天长地久,要永远这么抚摸下去。
柳水生目光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恍惚中似乎回到了某个遥远温馨的时光中,又像化身为婴儿躺在摇床中,正被母亲轻轻地推着。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留恋,却又心痛欲死。
一滴泪水,从酸痛的眼眶中滑出,凝固在了他布满冰霜的脸颊上。
“小华,姐姐好心痛,比你更心痛——”
女子俯,捧住柳水生的脸蛋,亲吻着他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姐姐只有你一个弟弟,安家只有你一个延续香火的男丁,我们多想看你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娶妻生子,延续安家的辉煌”说到这里,她突然抽噎起来,泪水一滴滴落下,语风变得凌厉而坚决,咬着牙龈道:“可是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的出生,曾经是安家所有人的骄傲和期望,可随着你的长大,这种期望变成了毒药,你一次次闯祸,一次次的将安家推向死亡的深渊,为了咱们安家,为了姐姐心中的大业,为了继承权,你都必须死!”
感受着她脸上泪水的咸湿之气,还有她一句句狠彻心扉的无情话语,柳水生脑中一片空灵,既无悲痛,也无懊恨。一幕幕残缺的记忆,像电影的快镜头般,在他脑海中走马观花地闪过一个粉雕玉砌的漂亮孩童在后花园中跑来跑去,手里拿着一只古董鼻烟壶,他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冲进楼下的聚会大厅中,炫耀似朝那群衣着光鲜的大人们哈哈笑着。
而那群人却吓得面无血色,那是爷爷最心爱的古董,是的,爷爷经常用他抽那些黑乎乎的烟丝,每次都露出很享受的模样。而他,却在大人们的呵斥声和怪叫声中,将鼻烟壶摔成粉碎,享受着恶作剧般的快感。
那一次他没有得到惩罚,在母亲的庇护下,听着父亲一遍遍豪无营养的训斥声。鼻烟壶的主人,听到消息后,竟然还将他搂在怀里,哈哈大笑着说,摔得好,摔得好那一年,他六岁。
十岁那年,他上小学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他将一名好像是什么市委高官的独生子打成了猪头,还骑在他肚皮上,让他叫爷爷。那货,哭得跟个杀猪姥似的,竟然还了裤子,好丢人事后,父亲第一次大动肝火,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脸疼吗?忘了,只记得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晚上睡觉时,他在母亲怀里哭了半夜。第二天天未亮,爷爷便眼睛通红地站在卧室门口,指着父亲的脸臭骂了一通,看着父亲惶恐不安的神色,他的心里在笑,笑得好得意从那天起,他体内的暴虐性格,似乎被魔鬼唤醒了。
看到流血,他就疯狂,看到别人的痛苦,他就高兴。
十五岁那年,津州市郊外发生了一起血腥惨案。刚刚荣升为津州市市长的司光华的独生子,被人拉到河边,残忍地用鞭子活活抽死了。在那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痛呼中,有一个家伙,竟然还在现场了一个三流小明星,鲜血、死亡,惨叫、高@潮那天之后,他似乎第一次对女人的产生了兴趣,上了多少明星已经记不清了,十几个,还是几十个?
一次又一次的放纵,一次又一次的高@潮,泡妞,打架,飙车,闯祸,杀人,火拼十六岁的少年,他就是与这些阴暗的东西为伍,安家一次次地为他擦,一次次的往外扔钱,一次次的赔礼道歉。
父亲骂他的次数越来越多,母亲的泪水总也流不完,人也变得越来越神经质,她总是哭,总是哭喝!十六岁,自己已经成了津州令人谈之变色安大少。
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胖随着恐慌和血腥。
他得罪的敌人越来越多,爷爷安插在他身边的保镖成批成批的换。
换掉的人都去了哪里呢?他不知道,或许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一点。
他只知道自己活得很嚣张,很刺激,很开心在学校的生活很无趣呢,他不爱学习,看见书本就头疼。所以,他要找些乐子。在一个停电夜,他把学校最漂亮的数学老师按倒在课桌上给@了,事后,扔给她两万块钱。
后来,她成了他的女人,白天当老师,晚上就做情妇还有,是谁搞大了那个惊采绝艳的大校花的肚子?
为了她,津州市的几名富家公子不惜翻脸,甚至发生了大规模械斗。黑的白的,整天争风吃醋,炫富斗狠,打的好生热闹。
可最后,他还是得到了她,当然,手段是很卑劣无耻的。
她怀孕的事被家人知道后,他残忍地逼她打胎,她不听,哭着说要生下来,他急了,一次次地摔砸东西,一次次地骂她,但总也舍不得打她。
他总是这么怜香惜玉,不管气到什么程度,他从不打女人。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女人之前恨他入骨,被他睡过之后,却对他百依百顺的原因吧。
女人啊,你对她好一份,她就回报你十分。
想起来了,霏霏,她叫霏霏,她长得好美,比家里的琪儿堂姐还要美。可是她在自杀数次之后,终于心碎地离他而去,爱上了一个搞建筑的地产商后来,地产商被吊死在了他名下的一董别墅里女人,女人,记忆中,总是充实着各种各样的女人。
她们真的是红颜祸水啊。
为了女人,他杀过人,与富家子飙过车、斗过富,也被黑社会威胁警告过。
威胁我?呵呵,那群烂人真是不知道死活可是最后,他终于嚣张到了头,恶贯满盈到了连老天爷都看不顺眼的地步。
那一天晚上,也像今夜这样下着大雪,在一名交际花的教唆下,去郊外玩车@震,半路却碰一群不知死活的飙车党,说要与自己飙车,然后然后车子失控,连人带车掉进了万丈悬崖“那个双手沾满血腥,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家伙,真的是自己吗?”
柳水生迷茫地望着满天大雪,还有覆压在他身上莹莹抽泣的堂姐。
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那样的陌生。
他仍然记不清大部份的事,不记得自己的父母,记不得家的模样,更记不得疼爱他如至宝的爷爷可是他记得,自己以前真的很坏,坏到了骨头里,在出事之前,他还跟莫家的二公子把酒言欢那家伙也是个坏痞,臭味相投的二人,干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啊,可他真是自己朋友吗?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学会吸@毒,贩@毒,他挣了大把钱,却让自己当替死鬼,要不是那次爷爷亲自出面,自己早吃枪子了安东华,柳水生到底哪一个是自己呢?
“小华,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安家。但姐姐这么做,全是为了安家啊”安琪儿的抽噎声,将柳水生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为了安家,就得让我去死吗?”
柳水生咬着牙龈,眼中露出一丝痛苦。
奇怪,以前恨之入骨的仇人,当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心中已经没有丝豪恨意。
有的,只有对以前的自己深深的懊悔和憎恨。
或许堂姐做的对,自己这种狼心狗肺的缺德玩意,活在世上,不仅对整个家族,对这个社会都是一种灾难。
以安东华以前无所顾忌的行事做风,用不了他活到百岁,十年,就能将安家偌大的家业完全败光,他得罪的仇人太多了,即便是一头强壮的雄狮,也会被愤怒的狼群咬死啊。
掉进悬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拍手称快呢,其中就包括疼爱他的叔叔伯伯,堂妹堂姐们。
不是世态炎凉,而是安家大少真的该死了。
他不死,安家就得死!
可是自己已经重生为人,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安东华,难道要为以前犯下的罪恶买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