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唯一的机会
刘开朗小时候跟着老爷子看过几本古书,对国学略知一二,什么《道德经》《南华经》《洞玄经》《**心经》等等都有所耳闻。不过《太始经》从来没听过,料想大概也是这一类吧。
难道老爷子猜到自己会遭遇大变,怕自己想不通寻短见或者愤世嫉俗仇恨社会,所以留本经书教自己修身养性淡泊明志怡养天年?
刘开朗不自觉的撇了撇嘴,觉得老爷子还是多虑了。第一,以他的性格,能赖活着就绝不好死,不用担心他想不通;第二,能就他现在这情况,不要说手无缚鸡之力,只要那鸡有点耐心拖着他多跑两圈他自己就先趴下了,所以就算仇视社会也是有心无力。
回住处的路上,刘开朗一路胡思乱想。
南郊开发较慢,住户们大多生活安宁淡泊,夜生活并不丰富,所以晚上车辆稀少,刘开朗错过了最晚的班车,路上也没看见一辆出租车,只好步行回家。
夜风习习,有几分清凉之意,刘开朗走得很慢,有似闲庭信步。如果对老城区有足够的了解,就会发出他选择的其实并不是最近的道路,换句话说,他在绕弯。
好了,就是这里了。刘开朗停下脚步,经过一路的慢行,他已经悄悄将身体机能调整到最佳状态。即使现在的身体和以前有了天壤之别,刘开朗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面对危险,他总会努力抓住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尽可能的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
月黑风高,四寂无人。
刘开朗心里有点紧张,手心里渗出汗液。从出门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有人在悄悄注视着自己,这是一种经过生死考验磨练出的第六感。危险的气息有如隐藏在暗中的毒蛇,释放出令他心悸的气息。
对方不是一般的角色,经验不差,装作若无其事的带着对方兜了个大圈,刘开朗得出结论。现在,他只能赌,赌对方不会一上来就下死手,那样的话,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几乎没有逃生的机会。
坐在一张长凳上,刘开朗一手抚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出一抹不太健康的血色。他在示弱,假如对方轻敌,想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么他还有很大的机会。
他赌对了,当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拳击向后脑的时候,刘开朗的嘴角扯过一抹隐藏的笑意。
刘开朗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身体佝偻着前倾了一点点,重拳毫不留情的击中他的身体,刚好错过最致命的部位。
尽管如此,他的身体还是狠狠向前扑倒下去。
“呼!”刘开朗艰难的吐出一口血沫,就象一口气没顺过来一样。
“你是谁?”刘开朗转过身,喘息着望着偷袭者,一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彪悍男子,脑子里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却一无所得。
“你还记得炎森吗,我是他弟弟,我叫炎罗,听说你一直在找我,现在我来了。”男子露出狰狞的笑意。
“原来是你,你整容了,为什么不整帅点?”刘开朗也笑了,笑得有似乎几分绝望。
三年前,刘开朗奉命刺杀两名活跃于西北边境的佣兵,当他循着线索来到位于西北冰原那个四季冰封的村落时,却没有找到目标,只见到遍体的鲜血。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灵,在寒风凛冽的旷野中,手无寸铁的老人、孩子、妇孺,睁着绝望的双眼,毫无生机的望着这片苍凉的大地。
在那一刻,刘开朗的眼睛湿润了,原以为已经磨练得坚如磐石的内心感受到撕裂的痛。
刘开朗找到了其中的一名佣兵,用小刀缓缓的夺走他的生命,任由他的哀嚎在风雨中无助的飘零。可惜他却没有找到另一名佣兵,这一直是他的遗憾。
现在,曾经的目标就在眼前,刘开朗却只能苦笑。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现在我来了。”炎罗狞笑,一腿踢在刘开朗身上。
巨大的力量传遍全身,刘开朗闷哼一身,身体横着飞了出去,勉强支撑起身体,刘开朗再次咳出一口血沫。还没有缓过气来,战斗靴那镶嵌着钢版的鞋尖和后跟就再次如雨点般落到他的身上。
刘开朗用手护着头部,忍着疼痛,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细微的不易察觉躲避着,防止那些重击落到致命的部位。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传来钻心的痛,但他费尽功夫积蓄起来的一点点体力依然完整的隐藏在体类,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他只有一次机会,刘开朗很清楚,一次全力出手,就将耗光他所有的能量,再也没有第二次。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
短暂的安宁,炎罗似乎不愿意这么快就结束,象丧家犬一样逃了整整三年,在差惭和忧虑恐惧中躲避了三年,却意外的得知刘开朗重伤的消息,欣喜如狂的他一路跟踪到这里,又怎么愿意轻松了结一切。
“杀了我吧。”刘开朗仰躺在凉凉的地面上,无力的耷拉着双眼,眼中一片迷茫,那是意识快要消散的迹象。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炎罗一上来就下狠手,他一分机会都没有,而现在,他还有机会,前提是戏要演得够象。
“想痛痛快快的死吗?没那么容易,我要把你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让你后悔为什么要活到现在?哼,传说中的血牙也不过如此而已。”炎罗不愿意刘开朗这么快就失去意识,一脚踢在他的腰间,剧烈的疼痛让他再次恢复清醒。
“如果我没有受伤,你现在会象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求我放你一条生路吧。”刘开朗喘息着,讥讽道。
“现在需要摇尾乞怜的人是你吧。”炎罗狞笑着一脚朝刘开朗脸上踹去。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刘开朗猛然探出双手,握住炎罗的脚,反转拧去。
如果没有受伤,如果他还拥有以前的斗气和与之相生的强大爆发力,在这一拧之下炎罗的脚踠关节就会象根脆弱的黄瓜一样扭转脱臼,但那只是如果。
“是吗?也许很快我就能如愿以偿了。”炎罗用了用力,轻松的将脚从靴子里抽了出来,再次向刘开朗胸前踏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呯呯的闷响声从刘开朗身上传了出来。刘开朗弓起身体,默默的忍受着痛苦,艰难的呼吸,在心里数秒。
炎罗再次停了下来,复仇的快意充斥着他的脑海,双眼因为紧张与激动呈现出一片鲜红,但渐渐的,眼睛里的光芒却黯淡下来。
他有点累,这怎么可能,不过是一场并不平等的虐杀而已,经过长期艰苦训练的他怎么会有疲倦的感觉,炎罗觉得双腿变得沉重起来,因激动而燃烧沸腾的血液流动得似乎也不再那么通畅,身上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
“人的足底是身体神经最密集的区域之一,全身器官都能在足底找到相应的反射区,如果攻击得当的话能起意想不到的效果。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有点发冷,反应开始变得迟钝。”刘开朗艰难的站起身,淤青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不是受了重伤吗,怎么可能?”炎罗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异样感,对刘开朗发自心底的恐惧再次回归,他的声音在发抖。/> “也许我的伤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刘开朗的笑容一顿,突然向前一个急冲,整个身体象炮弹一样朝炎罗冲了过去。一柄遍体漆黑的异形匕首悄然出现在手中,不带一点锋芒,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
血牙,没有锋芒,只有能够刺穿一切的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