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膜

    周鼎一看号码，是自家对门的刘姨打来的，接了，就听刘姨说：“你个小破孩，咋才开机呀？”
    周鼎说：“刚才和朋友下棋来着，就把手机关了。 ”
    “你马上到我这儿来，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您就在电话里说吧。”
    “不行，你必须马上来！”刘姨又压低声音，“我办公室今天新来个姑娘，人又漂亮又温柔，还没男朋友呢，我们现在在一起吃饭，我在洗手间给你打的电话，你快来，我介绍你认识一下。”
    “今天才来的？那也太急了吧？还是等几天再说吧。”
    “还等几天？你问问我单位的七八个小伙子等不等？少说废话，快点来！再晚一会儿我们就吃完了，你快点来！”刘姨命令道。
    周鼎还有些迟疑，大壮已经听见电话里刘姨说的话，也示意周鼎快去。
    周鼎放下手机，就去了。
    周鼎刚走，兑兑也给大壮打来电话，兑兑问：“明天星期六，你有事吗？”
    大壮说：“没事。干啥？”
    “那明天我陪表姐去省城谈点生意，你车饭伺候吧。”
    “太好了，我的车正闲得轮子都发痒呢，明天我几点去接你们？”
    “你不用来临津，明天我俩坐大巴去，你明早八点到客运站接我们就行了。”
    “好嘞！”
    放下电话，大壮心想，兑兑很少向他提什么要求，他可不能疏忽大意，必须安排好，服务好。大壮又想，这次也许能有机会弄点唐讯的头发，去做DNA鉴定了。
    ――――――――――――――――――――――――――
    第二天，大壮开车早早到了客运站，看见从临津来的大巴开进来，停了，旅客们都从车上下来，却不见兑兑和唐讯。大壮正在四处寻找，忽然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他熟悉这双温软的手，就伸手到后面把那人的腰搂住说，兑兑，别闹，我知道是你。那人笑了，他听出笑声，就是兑兑。
    可等他回头一看，却吓得一抖。蒙住他眼睛的分明不是兑兑，却是一个奇丑的女子，这女人肤色腊黄，满脸疙瘩，两道眉毛像两条黑毛虫。这谁呀？跟我开这种玩笑？再看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同样是肤色腊黄，满脸疙瘩，两道眉毛像两条黑毛虫。两人倒像是一对孪生丑姐妹。
    大壮心想，长得这样丑，一个也就够了，老天爷真没有再复制一个的必要。他怔愣得张着嘴，半天没说不出一句话来。刚才蒙住他眼睛那女子又笑了，笑声仍然酷似兑兑。等那女子用手抹一把脸，扯下一层面膜来，他才看出来，真是兑兑。大壮说，你还真能搞怪，弄个面膜来吓唬我。另一人也把面膜扯下来，露出唐讯的面容。
    兑兑说，哪里是吓唬你，这是防色狼专用面膜，虽然看着让人恶心，但用上它确实安全多了。你没见人用过吗？大壮说，我听说过，可没见人用过，这东西搞得太逼真，也可能我也见过用这面膜的，但我把她们当作真正的丑女了。
    大壮开车拉着兑兑和唐讯去了几家较大的酒店，签了几份活禽的订单。大壮很佩服唐讯的口才，简单几句话，就能说动酒店经理与她签单。当然，唐讯也不单是口才好，她带着的一个照片册对她的帮助也非常大。这些照片准确记录了她的禽类养殖规模、养殖环境和养殖过程，用户一看，就深信不疑。
    中午，大壮请她们吃饭。大壮说既然唐讯是养禽的，咱们就吃最大的禽——鸵鸟吧。兑兑说行，咱就来它三只，每人一只，抱着啃。唐讯说，别说三只鸵鸟了，就是一只鸵鸟蛋，我们三个人也吃不下呢。一边说着，大壮就把车开到一家尼日利亚人开的鸵鸟餐馆，餐馆的布局很像撒哈拉沙漠中的一个部落，大门是一排七长八短的木桩，中间有个大木门。进了门，就见一块操场大的空地，地上铺着一层干净的细沙，沙地上有几只大鸵鸟供人观赏玩耍，客人们也可以骑上鸵鸟，在空地上跑两圈。大壮问兑兑和唐讯，想骑鸵鸟玩一会不，她们都说不敢。沙地四周模仿非洲颇尔人“加勒”式房屋的风格，排了一圈圆形小屋。三人观看了一会儿鸵鸟，就选了一个小圆屋，到里面坐了，大壮点了鸵鸟肉扒、纸锅鸵鸟胗两道与鸵鸟相关的菜肴，又点了一碟煨豆腐，一碗莼菜菌汤，三张什锦饼。
    这里的鸵鸟肉做得非常好，味道、口感、色泽均无可挑剔。兑兑说，这肉真好吃，姐你明年除了鸡鹅以外，也在果园里养些鸵鸟多好。唐讯笑笑，说如果养了鸵鸟，果树的叶子恐怕就都被吃光了。
    ――――――――――――――――――――――――
    下午，大壮又陪着姐妹俩签了几份订单，这些订单和唐讯以前在临津县签的订单加在一起，已经接近她一年的出栏数了。唐讯说，差不多了，明天再签一个订单就行了，签多了就供不上货了。兑兑说，看来明天一上午就能完成任务了，剩下的时间可以找个没去过的地方玩玩。又问大壮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去。大壮想了想说，现在是十月，这时节山穷水瘦的，自然风景大多不好看，不过东郊有座红叶山，这几天正好看，不知你们去过没有。姐妹俩都说没去过，明天就去红叶山吧。
    吃完了晚饭，他把姐妹俩安顿到一家旅馆住下，然后开车回公寓。到公寓楼下停车的时候，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唐讯坐过的地方，看有没有脱落下来的头发。找了半天，竟然一根也没有找到。
    次日，三个人很快就签成了最后一个订单，然后轻轻松松地去游红叶山。当然还是大壮驾车，绕了几个立交桥才到。红叶山和市区之间的地盘是一个经济开发区，十多年前就规划好了，交通、通讯、上下水、燃气、供电五通一平也早就做好了，可到现在仍然没有几个企业在这里落户。
    大壮知道，这是中国很多大城市的通病，做规划时都是好大喜功，不知天高地厚，而且是各做各的，能做多大就做多大，规划设计院可不管那些，做的越大越好，反正设计费是按面积算账的。可后来的建设就跟不上了，也不可能跟得上，大壮到省城乡规划设计院采访时，看过全省各大城市以及县城的规划，把这些城市及城镇规划的人口预计指标加在一起，竟然超过全省现有人口数的两倍，就是把全省农村的人口全赶到这些城市里去，城市规划的规模还是要有一多半无法实现呢。
    规划做大了，建设又没有能力跟得上，把耕地集中征用了，“五通一平”的钱也投进去了，只是在这里荒芜着，有几个养牛养羊的就到那里去放牧，真有股子“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意味。看来老师如果讲到“敕勒歌”，就可以带学生们到这里来体验一下了，虽不是真正的草原，但总聊胜于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