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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泥娃娃──第六章
“你不让也要让。”一个男声懒懒地斜插进来。
“你算哪根葱!”仇虎怒道。今天出门犯冲,怎麽买两个丫头回府,横生那麽多枝节?!
男人乌衣如墨,发髻中央缀一颗莹白玉石,栗色双瞳仿佛埋藏世间所有的秘密,嘴角带著一抹坏笑。摄人的气势自行动间透出,是个拥有极度压迫感的男子。
男人的一个随从转眼间把仇虎的人全部打倒在地。男人顺手扶起秋燕水,揽她入怀。
秋燕水从没有和男人那麽近距离地接触过,不由娇喘一声。男人满意地笑了,力度稍微放松,但大手仍旧宣告主权似地霸在她的腰间。
秋燕水挣脱不了他的大掌,加上那一鞭子实在太重,她只好瞪眼倒在他的怀里。
男子邪邪地坏笑道:“我当然不是葱。我出高她妹妹五倍的身价。你若是还不答应,那我只好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到时候,不只人财两空,你的皮肉还得吃大苦头。”他明摆著强买。
仇虎被他一闪而过的嗜血表情骇得倒退一步,对方的架势不是说著玩的。仇虎敏锐地嗅出他与驭春苑接待的贵客有相同的气息,说不定他是什麽皇亲国戚一类的人物。
仇虎吞吞口水,为维护面子,他拉开嗓门道:“既然,你看中她,我仇虎也不是和钱过不去的人。这样吧,咱们七千两银子成交,权当交个朋友。怎麽样?!”
“啧啧啧,妓院老板的儿子真会算账。好吧!成交。”
男子吩咐随从将银票交给仇虎,搂住秋燕水上马,绝尘而去。
燕水两姐妹来不及互道珍重,骤然生别离,不知何时人间重聚,心中痛苦万分难与人诉说。秋燕泥自小为人奴仆,心中明白俩人终有分别之日,真正生离之时到来,内心的苦涩又有谁知道?燕泥轻吐口气,也许这就是她们的宿命。
新主人好心救她,她今後一定竭尽全力伺候他,报答他的恩情。他用那麽多银子买下她,若是导致他日後挨饿,她一定会愧疚难当。霎时,少女的芳心挤满各种为主人分忧的念头。
燕泥舔舔干涩的嘴唇,说道:“主人请勿担心,小奴燕泥的刺绣可令主人生活无忧。”
“三弟,有人担心你会挨饿,怎麽办?”上官望东看够好戏才上场,老三主动出手救人真是百年难得一遇。他抓紧时机与老三达成协议,要想留下小丫头必须打理钱庄生意。
上官望西听出老大话外之意,彼此交换个眼神,暗中达成协议,嘴上仍重重吐出两个字,“多事!”
见到燕泥如花小脸瞬间萎谢下去,上官望西心中隐隐做痛,他转移话题,问道:“那个男子是谁?”
“燕北赵家的麽子──赵钦。”
“那……我姐姐会很好的吧?!”秋燕泥担忧地问。那个男子的眼神过於强势,姐姐可能要受欺负。
“放心吧,她会很好的。”上官望东斜眼瞟她,暗道老三怎麽看上这个傻乎乎的女娃。“三弟,你买下的丫头,你可要负责哦!”
上官望西不愿他事事得逞,故意说道:“我是为上官府买的丫头,你看著办。”说完,他自行先回府,不再理会後面的事。
“公子,主人不要我吗?”秋燕泥如赤子般纯净的大眼霎时泛出一层水雾。
“呃,他有急事先回家,你暂时管理我的书斋。”至於,你是成为老三的玩物还是别的什麽,端看你的造化。上官望东朝著三弟离去的背影干笑几声,心道你可别後悔。
床上的泥娃娃──第七章
上官府书斋
“大少爷吩咐,书斋今後交由你负责……”李管家交代秋燕泥应该注意的各项事宜。
“李伯,我什麽时候可以服伺三少爷?”秋燕泥按捺不住地问。
李管家突想到大少爷的交代,轻咳一声,说道:“三少爷昨天出府办事,要过段日子才回。你暂时看管书斋,到时候自然派你过去。府中西面小园子严禁下人随意进入。你听明白了吗?”
“燕泥明白。”
“我还有事,你先熟悉一下要做的事情,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李管家一边走出书斋,一边吩咐秋燕泥留在书斋熟悉事物。她目送他离开,才随意找个地方坐下。
明亮的书房一尘不染,精心归类的书籍,:“我怎麽会嫌弃呢?!润月姐姐,今後你可得多多提醒我,我很笨的。”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保护你不受别人欺负。”
开心的秋燕泥没有注意,润月脸上绽放著一朵冷冷的笑花。
床上的泥娃娃──第八章
“润月姐姐,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燕泥在大少爷的房间门口探头问道。
“燕泥妹妹,你怎麽不在书斋待著?”润月放下手中的抹布,招手示意燕泥进屋。
燕泥撇嘴道:“书斋的工作太清闲啦,每天打扫完毕,点一炉香,我就没事干了。”
润月摇头笑道:“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嫌清闲。改日,我求李伯调你去厨房当粗使丫头,你的事情干到晚上都干不完。可好啊?!”
“那也行,总比没事做强。三少爷什麽时候回来哦!他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买了个丫头啊?!”燕泥闷闷地说。
相处两个多月,燕泥和润月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心里将润月当成姐姐,事无钜细靡遗全告诉润月,包括三少爷搭救自己的事情。
三少爷冷情冷性,若他对燕泥无半分心动,怎麽会出钜资买下她?绝非怜惜她的遭遇,纵然上官家家大业大,也禁不起如此糟践。润月从她的讲述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暧昧的情愫,暗恼燕泥的机遇。
於是,她说道:“上官府家大业大,区区几百两银子,三少爷还不放在眼里。我当初可是大少爷花二百两银子从刘婆子那里买来的。”她故意停顿观察燕泥的反应。
果然,燕泥垮下小脸问:“然後呢?”
润月挑眉轻笑,“然後,我开始天天在大少爷屋子里擦拭这些名贵的古董。”
“啊?!照你这麽说,我以後的工作不会再换了?”
“呵呵,上官家的少爷们都不喜欢自己身边有个碍手碍脚的丫头,无人例外,你还是安心待在书斋吧!”死妮子,最好不要对三少爷有非分之想,三少爷是我的。
“他难道不希望有人服侍吗?“燕泥契而不舍地为自己找理由。
润月冷笑一声,“三少爷的性子……,算了,燕泥妹妹,你安心听从吩咐,上官家不会亏待咱们。”润月见燕泥的表情黯淡不少,顺手抄起一块抹布扔给她,“别想那麽多,帮我擦拭这些宝贝吧!”
燕泥闷闷不乐拿起抹布帮润月工作。润月悄悄移至她身後,趁燕泥不备,润月将一只越窑青瓷挪到博古架最外层。然後,她快速闪到几步之遥。
按大少爷的脾气,摔坏古董者,鞭二十,逐出上官府永不再用。润月找准机会下手,她存心教燕泥永无翻身之力。
哦!臭丫头接近了。润月突然大喝:“小心!”
燕泥一惊,转身之间碰倒青瓷。
“!啷”一声,越窑青瓷在润月的yin谋下摔碎。
燕泥手足无措地看著地上的碎片,心知闯了弥天大祸,她赔上性命也不足抵地上的几片碎瓷。
“我……怎麽会?!我不是有意的,润月姐姐你要相信我,我不知道它怎麽掉下去的。我……”燕泥心慌地大哭,“我手脚真笨,这下可完了,我永远服侍不到三少爷了!”
隐约明白自己下场,燕泥心里始终记挂三少爷的事情,思及自己永远见不到那穿水蓝色衣衫的男子,她不由放声大哭。
润月心里暗爽,嘴上安慰她,说道:“燕泥妹妹,大少爷慈悲心肠不会为难我们这些下人的,你别太担心。”
“真的吗?我记得以前的一个主人因为古董被小厮摔坏,他把小厮打得半死後扔在街上。不过几日,小厮就死啦!”燕泥仍旧抽抽嗒嗒。
死丫头,不算太笨嘛,还懂得应有的下场。上官府虽然不会打人致死,但是,被逐出上官府的下人,无人雇佣,与打死没有区别。看你可怜,我给你指条生路吧!
润月假意说道:“上官府的家法非常严厉,这是为防止下人有贰心。燕泥妹妹,我不能看著你受罪。趁没人发现,你快快逃吧!”
燕泥抬起满面泪痕的小脸,问道:“我跑了,你怎麽办?”
润月说得悲愤异常,“不用担心我,大不了死路一条,下辈子投胎,我也许不再为人奴婢。燕泥妹妹,你应该为我高兴。”
润月心中大扮鬼脸,库房存有好几个青瓷,拿一个替换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润月姐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无辜的。”燕泥不肯连累无辜的润月,她难过的是今生无缘见姐姐最後一面,生死茫茫两相隔。
润月正要劝说她离开上官府,不料,李管家恰好由外进屋。
床上的泥娃娃──第九章
上官府偏厅
上官望东仔细听完李管家的汇报,笑眯眯地问地上跪著的二人,“你们可知道上官府家法?”
燕泥鼓起勇气,挺直xiong膛说:“大少爷,不关润月姐姐的事,您要罚就罚我吧!”
润月听大少爷的笑声,头皮发麻,背脊冷汗直冒。润月两年前进府,服侍大少爷两年,心知他看似随和,实则莫测高深,无人知道其想法。也许,假意替燕泥担罚,燕泥会被罚得更重。
因此,她低头说道:“润月愿为燕泥担罚,润月死不足惜,请大少爷原谅燕泥无心之过。”
燕泥感动地望著润月。她是那种别人对她好,她会记得一辈子的人。润月全心全意为她好,她更不能让润月担罚。
“大少爷,打碎瓷器的是我,与润月姐姐无关。您罚我就对了。”
“不,大少爷,还是罚我吧!”
一时之间,二人争执不下。
上官望东心里暗骂老三,看中一个专门惹祸的麻烦精。那件越窑青瓷是他最喜爱的一件珍品,耗费他无数心智才弄到手,是他能力的证明。现在,宝贝被老三的小奴摔碎了,怎麽让他不心疼?!
偏偏她是老三看中的人,打骂不得。如果,责罚她,说不定老三翘头不干,他的损失岂不更大?可是,不责罚她,府中的家法开先例,以後管教下人难以树威。
身为上官府当家,他不能为一个小丫鬟破例。真是两厢为难!
上官望东看二人相互为对方开脱,轻咳一声,待二人静下,微笑道:“秋燕泥,念你初犯,罚你打扫上官府所有庭院;润月,照管东园的古董是你的职责,你今日没有做好分内之事,导致青瓷被打碎。本应逐出上官府,念你平日悉心照管,罚鞭二十,降调厨房。李管家,带她们下去吧!”
润月不可置信地抬头望著大少爷,明明是秋燕泥打碎瓷器,为什麽最後却罚到她头上?她不甘心。
“润月,你觉得罚得不对吗?”她的表情变化逃不出上官望东的眼睛。
润月咬唇低首道:“大少爷罚得是,奴婢今後会更加尽心尽责的。”
“大少爷,燕泥自愿为润月姐姐道:“我觉得你是花妖。”夜间妖魅出没,白日神人现世。
“那你怎麽还不跑?不怕我吃了你?”
燕泥摇头,认真地看著他,说道:“我相信花类都是好的,你应该也是好的。再说,你长得那麽漂亮,心肠一定很好。”
“傻姑娘。”上官望西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