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长嫂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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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儿个可真热闹,府里到处都一片喜气呢~”紫烟笑着站在一边,为躺在竹塌上的连瑶摇着水墨美人团扇。
一身淡粉色的烟水百蝶裙,连瑶低挽着的髻边簪着支简单的四蝴蝶银步摇,垂下几缕碎发荡在胸前,随着主人的动作而飘动着。
慵懒地捻起旁边案几上摆好的水果片放入嘴中,鼻中闻着花香茶味,连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对于身旁紫烟的暗示无动于衷,只轻声应了一声,而后继续着本来的动作。
今天是六月十八,大哥连青阳的大喜之日。新娘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出自丁家。记得先前自己在福月楼见过一次那位未来大嫂的模样,长相是清秀一般,可眼眸里闪着精明。
第一次见她,她便热切地拉着自己的手妹妹长妹妹短的,问自己平时喜欢用哪家胭脂斋的胭脂,喜欢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后来还将她自己手上的玉手镯摘下来送给自己,这种人一眼就看的出很会做人,母亲果然是为大哥找了个贤内助。
紫烟瞧着连瑶平静的脸色,一点想要起身的样子都没有,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之色。继续了片刻后,终于放下扇子道:“小姐,您该准备准备去大堂了,否则待会大少奶奶的轿子可就到了。”
“大嫂的轿子过来,自有大哥会去踢轿,你在这儿慌些什么?”连瑶直起身子抿嘴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紫烟说道。
瞧着自家主子还有这般闲情在这儿与自己开玩笑,紫烟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如今还真是小姐不急,急死自己这个做丫鬟的,要知道昨天傍晚太太特地吩咐査妈妈传话,说让自家小姐今日别去晚了喜宴。这主子不好催,可等会要是去迟了,太太责怪的就是自己等人了。
再说,如今的査妈妈,可是比以前往的姚妈妈更加难伺候。姚妈妈只是喜欢没事找下人的错,然后训斥几句。可査妈妈不同,许是这几年在兰苑呆穷了,一出来掌了权便就是向府里的众人敛财。错要挑,只不过不是训斥就可以,花钱消灾最符合自己等人近日的状况了。
“小姐,四小姐已经过去了。”紫苏自外面进来,对着连瑶行礼后禀报道。
连瑶这才点点头,站起身来,边走向内室边问道:“春肜呢?”
自上个月竹苑出了那件事情之后,绿柳就重新调回了竹苑,而春肜则调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其中当然是花了些功夫的,因为绿柳平时就老往竹苑跑,对四姐可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自己正好做了个顺水人情,挑了她的错在母亲面前提出了让绿柳去补绿杉空的这个想法。还记得当时四姐姐也在场,当她听到的时候明显很不满,然而母亲如今对她的态度,自是称不了她心的。
现在这个样子,是四姐姐越想要什么,母亲越不给她什么。可她越不满什么,就偏往她院子里送什么东西去。
其实绿柳是个很现实的丫鬟,如墙头草一般,当初自己得了宠,她便也积极地想要讨好自己。后来发现自己与四姐中毒的事情有关,便第一个撇清关系生怕受了牵连一样向着竹苑去。
这种人,她连玥不要的,凭什么要自己来收?这些日子自己已经忍了绿柳够久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何况,自己想要的人,是春肜。
不过为了春肜这件事情,很明显让李妈妈很不满。直到现在每次去福月楼她见到自己的时候还总是绷着张脸,虽然不表现出来,可态度与以往相比总是不一样的。
跟着进去的紫苏与身旁紫烟一对视,而后回道:“春肜已经去了前院,如果见到査妈妈,就回小姐您马上就到。”
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在妆台前坐下,连瑶望着镜中的自己,任由她们将首饰扶正,而后理理衣襟站起来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身后的紫烟立马松了一口气,小姐可总算是要走了。如果再不去,自己还真担心她的荷包会不会被査妈妈给掏空。
连瑶特地选在连玥之后去前院,就是不想第一个去迎丁丹。这种出席喜宴见宾客的场面,家中姐妹除了还呆在兰苑的六姐姐,就只有自己、十二妹妹和连玥了。
这儿成亲有个规矩,就是等拜完堂后要选个云英未嫁的小姑陪着新娘子呆在新房里,等着新郎进洞房揭红盖头。如果家中没有合适的女儿,便选个身家清白的大丫鬟陪着。
前几日在祖母与母亲面前,母亲借着四姐身子微恙为由想让自己去。可祖母却说长幼有序,不可逾矩推荐四姐姐。最后还是父亲说了话做了主,结果当然不必多说,定了连玥。
为了这件事情,自己与连玥本就不太欢乐。如果此次再抢了她的风头,指不定矛盾激化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何况之前,自己就先占了先锋,害她不能取到治病药材,她必是怀恨在心,自己又何必多一事与她多加纠葛呢?
不是说自己在对她隐忍、退让,而是自己心中很清楚地明白她做这些都是徒劳。母亲对她的成见早已根种,大嫂是母亲的外甥女,日后对母亲不说言听计从,可也必不会与母亲对着干。
紫烟和紫苏刚跟着自己出门没走几步,便被路上的妈妈唤过去帮忙了。连瑶还是第一次见府里这么热闹的,天色本已微暗,可到处都是灯笼高挂,将整个连府照的犹如白昼。
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连瑶只是保持着微笑,见谁都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面对那些个长辈,就行个礼,而换做年龄相当的男女,便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说实话,连家的那些亲戚自己还真不认识几个,与其像现在一样,倒真不如在屋里喝会花茶,吃点水果。
耳边都是嘈杂的交谈声,突然就听到前院传来不绝地鞭炮声。身边的小丫鬟们头上簪着红艳的小花,都纷纷急急忙忙往前方而去。
连瑶心知大嫂的轿子到了,立即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走上通往前院的抄手游廊,刚拐角穿过垂花门,却不防与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
连瑶条件反射地先道歉,而后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片刻间,已将对方打量清楚。自己撞到的是个不过十五岁模样的男子,面容微瘦,身材中等,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没有一般武者的威严肃气,却也不带一分书生文人的雅意。
男子轻轻扶住连瑶,在对方打量自己的时候,也早已观察了眼前的女孩。穿着一袭百蝶粉色衣裙,头上除了一朵细小的珠花和一支简单的蝴蝶银步摇,脸上不喜不怒,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姑娘没事吧?”礼貌地一问道。
连瑶立即收回无礼打量着的眼神,低头回道:“没事。”
“你是十表妹?”
顷刻间,男子似是已认出了连瑶。
连瑶一愣,而后望着依旧陌生的眼前人盈盈一欠身道:“见过表哥。”
想着自己排行第十,既然他称自己为表妹,那自己回礼唤声表哥总是不错吧。耳边炮竹声不断,连瑶顿了一下便又抬脚向前院跑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男子看着似是蝴蝶般舞动一样迅速消失在灯火阑珊处的连瑶,独自笑了笑了转身走进了垂花门。
墙角的花丛里,蔷薇花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
到了前院,连瑶才发现新人竟还未入堂。一路往前走去,新娘的花轿居然还停在门前,大哥连青阳连个影子都没有。站在宾客前的父亲脸色有些不太好,门口的人群里有些小小骚动。
过了片刻,只见大哥连青阳从里边走了出来,先往父亲身旁说了几句话才下阶踢了轿门。
丁丹这才一身大红新娘礼服由媒婆搀扶着走出喜轿,手执红缎子跨过了马鞍、火盆等物后与大哥一起进了府去。
众人自是也纷纷跟了进去,有小丫鬟拿了装满糖果的篮子到处发给年幼的宾客孩子们吃。
等一对新人拜过天地之后,大家才开始入席吃酒,连玥跟着媒婆等人一起陪着新娘去了东边大哥的院子。连瑶与连璃一席人坐在一桌,彼此间谈不上亲密,但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
主桌自是男儿爷们坐着,也是在那桌子上,连瑶第一次见到乐连璃的丈夫,安穆侯府世子秦靳。心道他真是枉起了那般霸气的名字,人却是柔柔弱弱的,一副好杯中物的样子。
同在大哥身旁,连瑶也见着了自己方才所撞着的男子,看他一脸随意的样子,似是与大哥的关系非常好。酒桌上,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份潇洒与自信,谈笑风生,待人接物都从容不迫。
等到后来,连瑶才知道他就是丁府的二公子丁羽,大嫂丁丹的胞弟,母亲的亲外甥。如今两家结亲,可谓是亲上加亲,难怪会称自己一声“表妹”。
嫡女花第一百四十二章长嫂进门(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最不配合的病人
“你喝是不喝?”
男子手端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望着抱紧双膝藏在床尾的连瑗不耐烦地问道。
只穿着一件绯色旧裳的连瑗听到这略带责怪加恐吓的话,依旧保持着原先蜷缩的样子。头也不抬一下,杂乱不堪的长发下一双毫无集中力的眼睛呆滞不已。
“碰。”
男子将手中的药碗往旁边的案几上重重一放,一副无所顾忌并毫不收敛地怒看着床尾的那抹身影。这真是自己有史以来碰到的最不配合的病人了,自六月初连老爷派自己过来照顾她,至今已有两个月了。
然而在这两个月里,自己那自认为无可打破的耐力早被她一点一点打败了,从最初客客气气地说道“六小姐,请喝药”转为如今没好气的“你喝是不喝”了。
她若是一直很沉默地坚持不喝,或者爽快听话的喝下去还好。就是每天都要闹一场,偏说自己配的是毒药,还满口胡话地说自己要她的命。甚至有好几次还把连太太给闹来了,虽然大太太对于连瑗的态度很冷淡,还说若是难做就随她,不必一定勉强她服药。
可是私下里连老爷却是一直叮嘱自己,要想法设法救救这个女儿。作为一个医者,本就是不该轻易放弃任何一个病人的。何况,虽然这位连六小姐犯有痴傻,可也不是没有希望痊愈,自己偶尔也能看到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柔弱表情。
每每在那一瞬间,总是触动自己那内心深处无法磨灭的记忆。连瑗她好似从来就活得那么忧伤,正如当初的她一样,总是强忍着外界的压力,活在别人希望的状态下,完全没有自我。
因而在每次都负气离开告诉自己别在管她后,第二天却总是还按时来到兰苑,重复着昨日的行为,诉说着那么几句一样的问话。
“木大夫,不如再将药灌下去吧?”
一边站着的姚妈妈试探性地问道,看着床上的连瑗,心中充满了不满。自自己被调到了这兰苑,每天都得照顾着这位疯小姐。有的时候半夜还得起来伺候,真是过不了一天安宁日。
开始的时候也还好,自己让人将她绑着,塞上帕子也就安静了。可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老爷突然就想起这位六小姐了,又派了这位特地请来给四小姐看身子的木大夫来诊病。如今木大夫往兰苑来的次数比去竹苑还多,自己自然不能如往常一般待她了。
“木大夫,求您别再逼小姐了,她的命已经够苦了。”
此时站在姚妈妈身后的黄莺却突然走出来跪在了木大夫的面前,满脸泪水的哀求着的。
男子面上微微有所动容,只是还不待开口,姚妈妈却先踹了黄莺一脚,而后愤怒道:“这个小丫头懂些什么?这是木大夫特地给小姐开的药,都是治小姐身子的,什么叫逼小姐了?”
黄莺强忍住腰上的疼痛,爬起来却是看着男子依旧坚持道:“木大夫,每次给小姐灌下药后,您前脚才走,她可尽数又都吐了出来。”
“是啊,是啊,求您就放过小姐吧。”
一旁的黄芹也跪了下来战战兢兢说道,身子不可抑制地抖擞着,虽然心里极其害怕姚妈妈,可自己也不能就这么站着啊。刚刚真没没想到黄莺居然那般大胆,就这么直接为六小姐说话。
“你们两个死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儿不需要你们伺候,都出去”姚妈妈望着跪着的二人凌厉喝道。
黄莺和黄芹二人敌不过姚妈妈,她毕竟是在太太跟前呆了好些年的人,怎是她们这些小丫鬟得罪的起的?于是又瞧了瞧无动于衷的木大夫,站起来相扶着一起走了出去。
等二人离开了之后,姚妈妈又上前询问道:“木大夫,您看…?”
随着姚妈**视线,男子亦将目光转向案几上的药碗,想了一会便僵着一张脸冷冷地开口道:“出去。”
身子一顿,姚妈妈停在原地,有些不知所谓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你能让你们家六小姐乖乖将这碗药喝下去?”男子没好气地看着面前的人逼问道。
一句话把姚妈妈堵得够呛,只能灰溜溜地朝门口走出去,心里却在暗骂着木大夫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仗了老爷的宠而已云云。
男子想起刚刚两个小丫鬟的话,望着连瑗的面容显得更加地无可奈何。怎现今的情形倒成了自己逼了她一样,罢了罢了,转身望着一副仍是防着所有外人般的连瑗缓缓开口道:“你以为这个样子,就能够真正保住命了?一直这么下去,难道就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
本是低着头呐呐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的连瑗露出一瞬的动容,可也并不看向眼前的男子,而后又重复着原来的点头动作,不知脑中在想些什么。
“有些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严重,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其实还有更好的法子。不是没有希望,而是你太早放弃了争取的机会。有的时候,逃避面对的人往往是最自私的,因为从来她没有考虑过留下来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男子望着连瑗的身子眼神有些空洞,这番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搁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当初要不是没有适时的对她说,怎么会有如今的悲剧?
所以,现在,他不想再看到又一个无辜的女孩被现实、被所谓的苦衷逼到这般无路可走的地步,牺牲在原本就不属于她的漩涡里。
连瑗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似是完全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
“我知道你是清醒的,至少在这一刻是的,只是你自己想活得糊涂罢了。”男子朝着床边跨进一步又说道。
可能是被对方的脚步给惊到了,蜷缩着的连瑗突然一动,而后将本就已靠紧床侧内壁的身子又往后移了移。
迫不得已,停下脚下的步子,男子转身望着那已然失了温度的药碗平静道:“这药,以后我再不会逼着你喝,你想怎样都好。”
不带一丝犹豫地抬起脚,而后转身,决然离去。
慢慢抬起头,连瑗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手臂慢慢自膝盖上放下来。那敞开着的门外,世界一片安静,天空似是有鸟飞过,不留下一丝痕迹,最终还是将到处游走的涣散目光定在了前方的那普通瓷碗上,久久不能回神。
…
两年后,春。
一场微雨过后,寒风自半掩着的窗溜进室内,让本就蜷在炕上看书的连瑶不禁将手里的九桃形镂空桐手炉又握紧了几分。
屋外碧绿的枝头长出点点嫩芽,炫眼夺目的花儿纷纷都开始绽放,经过一个上午的洗礼显得更发的娇艳、翠绿。平静的院子里只留金钗带着几个小丫鬟在那儿收拾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盆景。
“小姐,时光真是过的快呢,今年您都十三岁了。”紫烟笑着说道,颇带了些调侃的意思。
依旧看着手里的书,连瑶不看紫烟一眼地回道:“而后呢?”
“而后,紫烟是在提醒小姐,您明年就该出阁了。”一边坐在锦机上缝制衣裳的春肜笑着接道。
这一年多,自己也算了解了这梅苑里的人的性子,尤其是小姐平时身边的紫烟和紫苏二人。紫苏做事很是谨慎,对于有关小姐的一切事情都要检查几遍,毫不怠慢,生怕就出了乱子;而紫烟,就比较活泼,也很能讨得小姐喜欢。
而这位十小姐,自己也算是摸清了几分她的性子。只要不是太过的玩笑,平日里在她面前耍耍嘴皮子,并不会像一般小姐那般规矩颇多,总把道德礼教挂在嘴上。她是毫不放在心上的,待身边的人也极为宽容,谁受了外面的气,也极其维护。可是若碰着了重要的关键事,犯了严重的错,也绝不含糊,必是会惩罚当给个教训。
所谓小事闭只眼,大事不搪塞说的就是如她这般聪明人吧?这也才方知过去的那么多年,自己当真是小看了她这位默默无闻的小姐。
她对于周围用的东西可以说不一定要有多么名贵,可却定要称心。对于紫苏,连瑶是有些依仗般的感觉,每当遇到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般都喜欢问问她的意见。而对于紫烟,更多的就是宠溺了。
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连瑶,十三岁的芳龄,正值豆蔻年华。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淡淡的娥眉,颇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一双迷人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灵动聪慧,只要眼睛一亮,不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准是想出了什么好点子。
长长的睫毛,俊俏的粉鼻,樱桃小嘴润润的,一头青丝柔顺亮滑,随意的挽成一个髻,几缕发丝垂在耳边。裹着件丁香色乱花缠枝的薄袄却依旧仍显出她纤细的腰肢,双手柔若无骨搭在案几上的书上,玉香双肩懒懒地斜靠在一旁的软枕上。
这一年多,十小姐是长得越发的水灵了,怪不得平日里连大太太也老是夸她。
连瑶听了春肜的话才转头,佯装生气道:“春肜,你什么时候也跟着紫烟这般不正经了。”
“小姐~您又这么说奴婢。”一边的紫烟立即一副委屈的模样不满道。
春肜抿嘴一笑,自锦机上站起来,走至连瑶身边,为她重新添了杯热茶才道:“小姐,紫烟说的是事实,过不了一年,姑爷的花轿可就将您抬进乾梓侯府去了。”
说着与紫烟一对视,二人皆是大笑。
连瑶啼笑皆非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二人,心里埋怨着自己真是平日里把她们给惯坏了,如今是什么话都敢说了。正想着再开口的时候,却见紫苏自外面走了进来,不禁定了下神色望向来人。
嫡女花第一百四十三章最不配合的病人(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表少爷
穿着青色妆花后褙子的紫苏盈盈走进屋来,微微一欠身后对着连瑶道:“小姐,表少爷来了。”
露出一抹淡淡笑容,连瑶放下手里的手炉,扯了扯身上的小袄后边下炕边随口问道:“怎么让你去办个事情,就这么将表哥带了过来?”
紫苏一眨眼机灵着回道:“奴婢刚到大少爷院外,本想等着表少爷出来拿了银子就回来的。可表少爷称好些日子没见到小姐您了,又说天色尚早,便跟着奴婢一块儿过来了。”
“表妹这么说,可是不欢迎我?”
正想着开口,只见丁羽便率先自门外跨了进来,丝毫不见拘谨地就自顾着在圆桌边的小凳上坐了下来,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连瑶。
后者上前,立马就回道:“表哥这是说得哪里话,只不过想起你好像昨日才刚从江南回来,怎么不在府里好好陪陪舅母?”
话中的舅母,自然就是指丁氏的嫂子,大嫂丁丹和眼前这位表哥的生母,詹事府少詹事丁府的当家主母了。
连瑶的笑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让丁羽看着浑身打了一个机灵。她这表情是很明显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去的江南。”
连瑶“呵呵”一笑,心中自是了明。
初次与他相遇,是在两年前大哥连青阳的喜宴上,那个时候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所撞的就是如今京中生意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丁羽是丁氏娘家詹事府少詹事丁言的次子,可因为长子早年夭折,就成了丁家的独子。丁家原也是京中的官宦家族,直到丁言这一辈才渐渐没落了下来,由于是家中独子,所以丁府全家上下对丁羽所寄予的希望都颇大。
然而,也不知是丁羽志不在官场还是连瑶自认为的没有遗传到他们家祖先为官的基因缘故,世代为官的丁家许是到了转行的时候。
丁家官场上失意,商场却是得意得很。丁羽做起生意来头头是道,心算、智慧可是一等一的好,更被人称为生意场上的后起之秀。他的父母原先虽不待见他从商,可磨了几年,因实在执拗不过他的性子,因此也就随了他。
大哥娶丁丹之前,俩人本就是生意场上的挚友,如今更是成了大哥的小舅子。母亲对这唯一亲外甥也极是宠溺,一来二往的,他来府里的次数就多了。
连瑶经常呆在福月楼里,有的时候母亲总是留自己下来用饭,渐渐地和他也就熟悉了起来。这位表哥待人极是温和,身上没有一丝官少爷的狂妄,也无一般商人身上的铜臭味。
春肜上前给丁羽上了杯茶,后者信手就拿起眼前的银白点朱流霞透明琉璃茶盏,闭上眼睛抿了一口,似是很享受的样子。
连瑶见了,忍不住盯着他手里的茶盏道:“表哥可还说我这做妹妹的不欢迎你了?这套琉璃茶盏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我这整个梅苑里除了各类的花茶,也就只找的到你独喜欢的片茶了。”
丁羽极其憨厚地一笑,而后转动着手里的茶盏,透过琉璃茶壁,望着里面澄明绿亮的茶水。这是自己最喜爱喝的茶——六安片茶,亦称作片茶。平日里生意场上的事情众多,自己总喜欢喝上这么一杯来提神消乏,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味。
后来也不知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从哪得知的,自己每次来梅苑总能喝上这茶。心中自是欢喜的,可脸上却并不感动,反而一副并不领情的表情玩笑道:“我这是给你送银子过来,你这一年里赚了不少,让我这个跑腿的讨杯顺口的茶总不为过吧。”
说完,自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递至连瑶身前。
伸手接过,连瑶转身便交给了身后的紫苏。后者接后点点头,习惯性地往连瑶的内室走去。
“怎么也不数数?”丁羽调笑问道。
连瑶一脸放心的模样看着丁羽反问道:“难道我还用得着担心你诳我不成?何况表哥是做大生意的人,怎么会把这些小财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颇有些讨好的语气,丁羽也习惯了她这个样子。自顾着补充道:“上次你说银票数目太大,这次我便让人换了些十两、二十两的小银票,你使着也顺手。”
连瑶感激地笑笑,嘴上却道:“哦?我还以为那一沓都是百两的银票呢,原来倒是些小银票,亏我还以为上个月赚了大钱呢。”
放下手中的茶盏,丁羽似是无语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你那丽质胭脂铺真是棵摇钱树啊?胃口倒是不小,也不想想去年你一年的盈利便已是一般胭脂铺的三倍了,现在赚的银子还不满足?”
“当然,表哥难道没有听过贪得无厌这个词?”连瑶嬉皮笑脸地说道。
明明是一个贬义的词,被连瑶这般说出来,倒是让丁羽不得不笑,而后指着连瑶道:“哪有你这般说自己的?”
“实话实说嘛。”连瑶不以为意道,何况本来就是这个理,哪有人会嫌银子多的。
一旁的紫烟极春肜看着,虽然是习惯了这种场面,可总觉得眼前的二人一点都没有官家小姐与少爷的样子。不过也就是在私下里,平时当着府里外人的面,可依旧是遇到只普通打个招呼的样子。
“对了,你往那些胭脂里都加了些什么,怎卖的那般好?我朋友都以为那家胭脂铺是我名下的产业,总追着我问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呢~”丁羽一脸好奇道。
没想到丁羽居然能憋了一年才问自己,连瑶当然也会刻意瞒着他,虽然他是说他朋友想知道。但是连瑶也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其实是他自己好奇,不当面拆穿他,直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从丽妍堂购进来的那批胭脂里加了点料,比如美白就加了些珍珠粉,去面疱就加点茶树油之类等,最后就是再换上层包装就是。”
看着有些惊讶、不信的丁羽,连瑶又道:“其实丽妍堂的胭脂本身无论成色、研磨做的都不错。”
“就这样?”丁羽很是不解道。
点点头,连瑶回道:“嗯,就这样。”
“你这样就将原来三四两银子买来的胭脂翻了几倍卖到了十多两一盒?”
“对啊,千金难买心头好嘛。本来我是想将定价低点,薄利多销。可又担心进的太多让丽妍堂的人心起端倪,因此就每个月定量发行,所谓物以稀为贵说的不就是这个理?”连瑶一脸得意道。
自己内心也承认十几两一盒胭脂是很贵,当初自己花五两银子买了一盒就心疼了好久。可是也知道这京中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也不会真在意那么些银子。
何况也是真的花了不少心血下了成本的,比如要在外面格外组间屋子存着货,雇人看着。然后平时研制配料,让紫苏她们三人一个月之内分批去外面得屋子里进行“加工”。除了照顾自己,她们还得做这些活,当然得多分些银子给她们。
再说了,自己那些所谓的“秘密配方”如今是没人知道,可保不准今后会不会让人发现。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自己当然还得想着怎么推陈出新,趁有机会能赚的时候好好赚一笔啦。
“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有些…”丁羽没有好意思将话微的几个字说出来。
“有些奸诈?”
连瑶接了下去,而后看着对方僵硬地点点头又继续道:“可是,表哥,你要知道无商不奸嘛。”
一句话,竟把丁羽也给绕了进去。
其实连瑶心里却是真心感激丁羽这位表哥的,本来以为最初自己的经商之念会就此被扼杀。可后来遇到了他,自己本是不抱希望玩笑似的大胆提出了开胭脂铺的想法,可他居然没有觉得自己那想法惊世骇俗。
还记得他当时只问了自己两个字:理由?
而自己也简单回答了四个字:需要银子。
这么一问一答,他居然还真答应了下来。自己的本钱不够,还是他先拿了钱出来垫的,更可贵的是他还帮自己保密。所谓知己难遇,心里对他这位表哥可是比家中的那位亲大哥亲切多了。
“说实话,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难道我姑姑没有发月钱给你?”衬着手臂,看着连瑶一副正儿八经地问道。
丁羽并没有因为连瑶用这种计谋赚钱而小瞧她,所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营之道。大家求同存异,只不过是手段不同,目标都是一样的。
抬眼瞄了一眼对面的人,连瑶摇摇头,而后一脸认真突口而出道:“赚嫁妆啊~”
这句话真把丁羽给雷到了,手臂往下一滑,头重新抬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连瑶。
“做什么这么看我?你这般拼命赚钱难道不是为了以后娶媳妇?”连瑶一脸坏笑调侃道。
早知道她不会说出什么正经的回答了,丁羽真是相当后悔自己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顿时满脸黑线,无奈的低声说道:“当我没问。”
连瑶却是不肯就此放过,头往前一伸,就这般与对面的丁羽眼观眼、鼻对鼻的看了好一会儿,直让某人都觉得被看得头皮发麻才出声道:“话说我横看竖看,怎么看也想象不出表哥你在饭桌上是怎么与那些古板的掌柜叫板、周旋的。”
撇开眼神,望向另一边,丁羽对于连瑶突然说出这种表面看似无害实则打击自己心理的话也有了些免疫力。假装喉咙不舒服,干咳了几声,而后又拿起桌上的茶杯自顾吃茶润喉,不想去与她谈论这些。
“对了,舅母前两天来家里了,说是相中了几家小姐,让母亲看看哪家合适呢~”连瑶一脸随意地说道。
“我母亲当真来了?”丁羽立马咽下一口茶,焦急地模样对着连瑶问道。
连瑶无辜地点点头,而后又接着道:“听说舅母在去年年关的时候还相中了三叔家的八姐姐,还询问了下母亲的意思,看能不能与祖母去商量商量。”
丁羽这下心里是真的慌了,自己那母亲可真是不省事。总想着给自己找媳妇,早说了自己现在意不在此,可还是无用。
“唉~看来表哥你就是躲到了江南也无用啊。”连瑶幸灾乐祸说完,而后缩回了自己的脖子。
许是平日里拘谨惯了,连瑶便很贪得这一刻难得的自在。虽然与丁羽相识不久,这表兄妹的关系也含糊,可心里却是很真诚地把他当做了哥哥,一个能够信任的哥哥。
丁羽此时心里却是烦躁的很,自小就知道父母对自己希望很高。如今丁家子嗣单薄,这延续香火、开枝散叶的重任就扛在了自己肩上。自去年刚过了及冠之年,母亲便开始为自己物色京中适婚的小姐了。
早就挑明过了,如今自己的心思都在生意场上,京中的物业刚刚稳定,江南、西北等地才刚开始。自己有自己的目标、抱负,却总是难免被家里的压力束缚。
望着深思中的丁羽,连瑶收起嬉笑的神色开口道:“表哥,你也十七了,舅母这般着急也是情理之中,你看大嫂都已经怀上了。”
“我大姐怀孕,是你们连家的孩子,与我成不成家有什么关系?”丁羽一脸没好气地望着连瑶,想不到她也和家人一样催促自己早日成家。
“这…这没有关系吗?”连瑶反问道。
其实也是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来与丁羽对话就是没有多加避讳,说出口的话也就自然而然怎么顺口怎么说了,谁想到他突然问起缘由来了。
“你说呢?”
“这可能是舅母看快当外祖母了,就想抱亲孙子了吧。”
想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说辞。连瑶继续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理了,越想越觉得说得过去,便一脸含笑地望着对方。
“就想你说的,我银子还没赚够,怕今后没能力养家顾子,这成家还是缓缓吧。”丁羽突然觉得有些烦闷,讪讪地回了话。
“哦。”连瑶也瞧得脸色,拿起桌上的茶杯小饮一口,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嫡女花第一百四十四章表少爷(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谋不着亲事的女儿
屋内寂静寥寥,只余半支河南花烛在烛台上跳动着,发出微弱的烛光,将正朝着床边走去的人的身影拉得深长。
看着掀起锦被,一袭白色亵衣躺进来的丁氏,连岳略带担忧地轻声自问道:“珻儿有孕,我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老爷,这固然是件喜事,如今五皇子膝下无子,珻儿若是能生个皇孙,圣上及殿下自是都高兴的。”丁氏笑得乐呵呵回道。
“妇人之见。”连岳立即反驳道,而后看着丁氏又解释般接着道:“不说如今大统未定,光珻儿在五皇子妃之前有了麟儿,就已是凶险万分了。”
丁氏似是现在才考虑到这一层,内心深处是觉得有些不安。可转念一想又道:“老爷,五皇子即使今后登不上大位,凭着皇上对他的宠爱,封个亲王也是在理的。珻儿此次若能诞下五皇子的长子,也是大功一件。您瞧,仅仅是怀了孩子,便恩准了珻儿下个月接见家人,这真是皇恩浩荡啊。”
望着这般激动的妻子,连岳心知她考虑的因素太少了,且不说这孩子到底是男之女,能不能生下来也还是个大问题。何况又涉及朝堂,哪里是她脑中想的那般简单。
“你也别想这些了,就好好准备准备,下个月进宫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忍不住提醒后,连岳又好奇皱眉道:“怎么这次竟会让十姐儿也去?”
“这个妾身倒还真不知,宫里的来人是这么传的话。许是珻儿觉得宫里无趣,找家中姐妹进宫说说话吧。”丁氏想当然地说道。
“这,进了宫可不能说这话。珻儿、呃…这也不能喊了,得叫昭媛娘娘了。还有…宫中贵人众多,不可失了礼仪,五皇子妃楚氏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妾身明白,老爷您就放心吧。”丁氏立即应道,心里也知这事事态严重,兹事体大。
连岳还是不放心的样子点了点头,而后似是想起了另一回事,岔开话题道:“秦家那,璃儿怎么也一直没个讯?算算时间,她和珻儿是差不多的日子出府的。”
先前有了连瑾一直怀不上的顾虑,觉得现在连璃也没有喜讯,连岳心里当然是有些紧张的。
“老爷,这事还真急不来。不过听说安穆侯世子最近也收敛了不少,何况苏氏不受宠已然好多年,而璃儿如今出落得越发讨喜,秦夫人又宠她,这早晚会有的。”
说到这件事情,丁氏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事当初就没个谱,又是自己建议结下这门亲事,也希望璃儿能有个好盼头。
“对了,玥儿的亲事怎么还没个着落?”
说起女儿们的事情,连玥这事一天没个着落,心里就总是不安。一转眼,玥儿都十八了,家里的老五、老七也出嫁都快有两年了,等再过一春,老十也到了出阁的时候。
可这四姐儿,这个自己从小捧在心里的女儿,如今却还是没个归宿。等再耗下去,可如何是好?
微微叹了一口气,掖了掖被角,丁氏看着身旁的丈夫也是一脸愁容,轻声道:“老爷,您也不是不晓得,这一年多为她寻了不少人家,可不是别人嫌弃我们四姐儿身子弱,就是老爷您看不上对方。”
连岳“啧”了一声,道:“四姐儿的身子如今比以往已经好了不少,你看去年冬日的时候不挺好的嘛,也不像之前那样病卧在床了。”
“是,妾身是知道玥儿的身子在木大夫调养的这一年多里好了不少,可外人不知道啊?就说老爷您相中的司布政使陆家的二公子,还有那姚府尹家的大公子,两家本就有些门第之别,何况玥儿说到底还是个庶出。”丁氏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连岳听了对自己不满。
皱皱眉头,心里也知道妻子的话说得在理,只是京中与玥儿适合未娶妻房又有背景的公子毕竟不多。而京城之外的能寻到的人家自己心里说到底又舍不得,如此一来高不成低不就,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爷您看上次我与你提过的,就是母亲那边有个孝廉还未娶妻的男子如何?”
“他?”
连岳似是有些不满,表情都不悦了起来,脑中想着去年秋天的时候丁氏与自己提过的那档子事。
“可不是嘛,虽说如今家境不太好,可毕竟是也是有功名在身的,每年也还能拿个六百石的俸禄。等过些年,老爷再安排着举荐下,成个郎官。”丁氏似是极想促成这门婚事一样,积极地推荐道。
“郎官?”连岳悠悠地说道,然而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
多少年过去了,如今的霍家早已不同往日,有的时候甚至还得靠着自己家接济下。说实话,要不是看着自己生母的面子,压根就不想理那门亲戚。
何况,现在自己其他的女儿们都想往着高门里送,却让自己心尖上的玥儿嫁入寒门,岂不是太过委屈了?
丁氏微微点点头,不解道:“老爷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当然不妥”连岳转头说道,心想着还是大大的不妥。
“如今郎官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四等,且不说员额不定,平日里就以守卫门户,出充车骑为主要职责,亦随时备帝王顾问差遣。如今大都都为任子、赀选为充任,玥儿跟着这样的人很难有出头之日。”
见丈夫思考地这般心细,丁氏知道这主意落了空,可在心中却腹诽着自己就是要让连玥没有出头之日才好
脸上却是一脸为难,似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丁氏又道:“那老爷且说说谁比较合适?”
这么一来,问题好似又绕了回去,连岳的心里就是难断啊。
想起每次去竹苑见着连玥的时候,她虽一直从不开口问自己关于她终身大事,每次都乖巧柔顺的模样。可自己知道她定是有些着急的,毕竟这年纪到了可婚事还没个着落。
她越是贴心不问自己未免让自己难做,自己心里就越是愧疚和难受。
“不如,你觉得羽儿怎么样?”连岳似是脑中灵光一闪,想着若是仕途之士寻不上,那就找个富的,只要让玥儿过上好日子就行。
丁羽是妻子的亲外甥,年纪相当,又有上进心。平日里与青阳的关系又好,连岳心里这么一想还真靠谱,懊恼着怎么早不看看跟前的人,越深想越激动,总觉得这事还真能成。
丁氏听了却是一脸愁容,心中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啊,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会把主意定在了亲外甥身上。丁羽平日里来府里是频繁了些,每次也给家中的众位姐妹带些礼物,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
嫂子虽然也想让自己给他物色个姑娘,可若是让自己这唯一的嫡亲外甥娶连玥,那是万万不行的。不说自己那嫂子与大哥能否应下,就是自己这个做姑姑的也不肯同意。
“怎么?”连岳望着丁氏变色的脸庞说道。
抬眼瞧了瞧连岳,丁氏吱唔道:“老爷,我看这事没谱。”
“这话从何说起,男未娶、女未嫁,怎么就不成了?”似是刚刚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冷水扑灭了,连岳黑着张脸质问着妻子。
动了动身子,丁氏脑子快速地打转,想着该如何回答是好。
“玥儿比羽儿年纪大了一岁,我那嫂子极信那些占卜、算命之说,说是羽儿命中带克,必得寻个比他小的媳妇,否则就将铸成大错。”丁氏含蓄地说道。
“这八字还未对过,怎么就这般武断的就说与玥儿必是不配了呢?”连岳不了解这些玩意,不过口气也低了不少。
“我嫂子素来挑剔,您也知道,前几日她拿过来的那名单里头,不是名门闺女,就是高官嫡女。我若是真硬将四姐儿塞过去,许是我大哥也能同意,可就是担心今后玥儿的日子不好过。”
丁氏知道连岳最关心的就是连玥能不能过上好日子,现若是有个不满她的婆婆,这就得重新审核考虑了。所以这般回话,比直接说不行要有效的多,他虽未说就此放弃这念头,不过面上却远没有刚刚那般坚持了。
听了丁氏的这番话,连岳自是不难感觉出自己妻子是不想要成全这门婚事。说实在的,她疼爱外甥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可就是今夜特觉得刺耳。
怎么说,如今她也是自家连家的人,玥儿喊她一声母亲,该比那喊她姑姑的亲吧?至少自己心里是这般想的,何况丁氏自己也不是不了解,她若是有些撮合,那些什么卦象之言自不是阻碍。
连岳对着枕旁人有些不太高兴,但她说的也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丁家那嫂子的性子自己也略知一二,玥儿就是真过了门,许是也会让人百般刁难。
唉~说来说去,就都是嫌弃自己家女儿的。若不是她有个羸弱的身子,若不是她是个庶出,怎么会到今日还没个着落。
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玥儿,越想越觉得无能为力,连岳只能垂下头去…
嫡女花第一百四十五章谋不着亲事的女儿(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进宫
春日的清晨,带着丝丝寒气,让人不免身子微颤,院里碧草红花,依稀带着昨夜的露珠。
天还没有大亮,梅苑的闺阁里,却早已灯烛点燃。众人或端水盆奉茶,或选衣裳挑饰,均为着几个时辰之后的那场觐见做准备。
连瑶坐在螺钿铜镜前,乌黑如泉的长发在紫苏嫩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少女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身穿紫色的短衣,下面配同系的百褶裙,外罩白色绣紫花半绣长衣,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又挂上玲珑玉饰,镜前徘徊,各种风情尽生。
众人为连瑶小心地整理着衣裳,无论是袖口还是领口,发丝或是首饰,均十分讲究,生怕有一丝褶皱而显得失礼。
连瑶此次自也无比上心,毕竟是第一次进宫,又是去见五姐。祖母与母亲也都早已交代过,定不能失了五姐和连家的颜面。宫中礼仪众多,不能有丝毫怠慢,得打起万分精神,衣着得当,切不可如往常般随意。
五姐连珻进宫已有两年,是五皇子第一位怀有身孕的妃子。虽说如今地位不高,但今后母凭子贵,定是富贵、荣华一生。
…
连瑶与一脸兴奋、略带激动的祖母和同样骄傲、得意的母亲一同坐在马车内,缓缓朝皇宫驶去。自己虽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却依旧有些坐立不安,照理说接见家人,有祖母与母亲去就够了,心中着实想不通为什么五姐会让自己一同前往。
时间在连瑶胡思乱想的过程中一点点过去,等马车行至宫门外,众人才纷纷下车。
宫门外早有宫人守在那儿,连瑶认出其中同行的有五姐姐身边的近侍杜鹃。只见她一身上好材质的宫装,人也显得比以前更加圆润了几分。顷刻间就盈盈上前一行礼,恭敬道:“见过老太太、太太、十小姐。”
霍氏身后的佟妈妈上前打了赏,杜鹃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而后引着众人进了宫里特有的小轿。
连瑶坐在青色小轿中,经过很长时间的摇摇晃晃,方才到了禁苑内。按着宫内规矩,后妃外戚自是没有那个资格乘轿入内的,于是众人便步行至内。
一路走去,连瑶只觉得走得脚酸,虽是如此,却不敢表现一分。偷偷观察了下祖母与母亲的面色,只见她们脸上依旧是一副进宫前的淡笑,不见丝毫劳累。穿梭在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重廊复殿中,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方才到了五皇子的霖冽殿外。
阳光普照下的宫殿显得更加的金碧辉煌,高大的砖筑院墙,墙檐下砌筑斗拱,显得古风厚重。云辉玉宇牌楼,层叠上升,贯穿青琐,气势磅礴。一路上升无尽的玉阶两侧,都是手持兵器的侍卫,面容严肃,彰显着皇家风范。
跟着宫人走进殿内,只见园内南为山峦,北为水面。沿波池阪道深入,愈入愈曲,两旁嘉树枝叶深深浅浅,疑有颜色重染,树下异草,风怀其间。山峦东高西低,阙亭拱卫,馆桥飞渡,雄伟不可一世。
连瑶跟在霍氏与丁氏后面一路向前,众人均是默不作声。蜿蜒曲折的游廊犹如一条翠绿的飘带,萦带南北,横绝天汉,堤上众桥,婀娜多姿,形态互异。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假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霖冽殿占地颇大,身穿各色宫装的婢女随处可见,门卫森严,颇有一丝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点等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一座名唤“紫云楼”的院落,前方的杜鹃引了众人进大堂,而后对着霍氏行礼后又道:“烦老太太和太太稍等,奴婢进去禀报了昭媛娘娘。”
有宫女进来上了茶,三人却都未饮一口。又过了好一会,才有小太监进来,又引众人去了连珻的寝殿。
连瑶跟着霍氏与丁氏朝着珠帘后上座一身华裳的连珻行礼后才在一边落了座。眼观四方,屋内侍女、从人十几人,个个站在一边,一脸的面无表情。
只见寝殿内、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地铺白玉砖,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莲花蕊也细腻可辨,铺着上好的驼地凤凰戏牡丹羊绒毯,如此穷工极丽,连瑶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透过半开的珊瑚长窗,方可见窗外自有一座小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连瑶心知是连珻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数十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春季,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菊花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你们都下去吧。”宽大的寝室中传来清丽女子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声。
“是。”
宫人们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偌大的寝室内除了霍氏、丁氏、连瑶三人,就只余上座的连珻和她身旁的亲信杜鹃和珠翠二人。
两边珠帘被挑起,连珻清晰的容颜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将发挽成垂云髻,其间斜插了一支如雪玉钗,另戴了一弯皎月饰。清亮含情的凌波目,含丹如花的樱桃唇,肤若凝脂,眉似墨描,略施脂粉,却美得那样纯粹。
上穿玉白羽纱水袖锦衣,袖边带着细小的刻丝金细纹,构成飞云的样式。下着束腰月白散花裙,裙角有几朵蓝色虞美人,又透出几分刚烈和惨然。
两年未见,连瑶只觉得眼前的五姐姐与以前大大不同,她神色举止间,有着**的韵味与独有的魅力,透出的都是不容忽视的高贵。只见她莲步微移,走到霍氏身前,一欠身似是带着说不出的情绪喊道:“祖母~”
霍氏立马就站起身来面容激动道:“娘娘万万不可。”
丁氏与连瑶也立即上前轻扶连珻,后者含着深情的双眼看了看霍氏,又瞧着丁氏与连瑶道:“大伯母,十妹妹。”
声音中竟带着几分苍凉。
“娘娘如今怀有身孕,切不可太过激动。”丁氏说完就搀着连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在了连珻身上。
“祖母,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两年来,可知孙女多么想您。”轻轻擦拭了下眼睛,连珻一副无比伤感的样子看着霍氏。
连瑶知道五姐姐自小是在颐寿园里长大,对于霍氏肯定是无比的依赖。这两年内,她能够在宫里伴随着孤独一个人无依无靠地熬到这个地步,肯定也下了不少心思。
“傻孩子,如今这不是见着了嘛。”霍氏宠溺般轻轻拍了拍连珻的后背,脸上不知是高兴还是太过想念而有些热泪盈眶。
连瑶瞧着她们祖孙俩一场亲情难分的模样,心里是五味杂全。当初日日能见到的人,如今要隔了两年才再这么见上一面。
霍氏与连珻二人携手朝珠帘后走去,在铺着精致软垫的椅子上坐下,二人聊着家常。连瑶站在丁氏下首,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虽然都是些关切贴心的话,可总也离不开皇家的礼仪与规矩。
连珻此时有孕在身,每想做什么动作,一旁的杜鹃与珠翠都会格外小心并且上前提醒。因而再充满关心的话听上去也有些硬生、客气,反倒没了平常人家的那般亲切的感觉。
这个时候,连瑶方真正感受到皇家与平常人家的区别了。就是在私底下,也不能随心所欲。
连珻与霍氏和丁氏说了好一会话,方才将注意力转到连瑶身上,起身友善地对着她一笑。后者自是一上前,连珻仔细打量了下身前的人,笑得莫名其妙道:“十妹妹长得越发动人了,可惜…明年也要出阁了。”
霍氏见连珻起了身,自是也不敢再坐在椅子上,退至旁边站着。
奇怪地看着连珻,连瑶面露不解,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说了这话。再瞧她的神色,总觉得她对自己想说些什么却又忍着不说出来。
“姐姐的意思是,不能亲眼看到妹妹披上嫁衣的样子,着实可惜。”连珻拉起连瑶的手状似解释却又别有意味地说道,眼神一直盯着面前的人,总夹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被连珻牵着的连瑶心里越发的疑惑,可又不能开口相问,只得点点头。而后微微一福身回道:“姐姐抬爱,妹妹定会记在心上,姐姐也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是啊,娘娘,瑶儿的事情自有家里安排,您也别太过忧心。当务之急,您的身子才最重要。”丁氏也上前劝解道。
连珻在这一刻内心却是极其失落,无论什么场景,无论对方是宫人或是家人,关注的都只是自己的身子。
身子、身子,右手轻轻扶上小腹,心中讽刺一笑,这个孩子??
嫡女花第一百四十六章进宫(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宫闱里的那点事(上)
“妹妹这儿可真是温馨,娘家来人怎么也不通知本宫一声?”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大红长裙、孔雀绿翎裘的貌美女子,一手轻搭在一位年过四荀的嬷嬷手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不怀好意地四周打量着寝室内。
她的头上高高挽着个堕马髻,又留出两绺头发娇媚地垂在脸颊两侧。挽得松散的发髻上插着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旁侧垂着一串珍珠流云。行动之间直袅袅婷婷,显得娇媚风流而不失端庄。四名宫女紧随其后,分作两边停留在屋外。
连瑶一看来人的装束便知她身份非凡,手立马从连珻手中不露痕迹地抽出。也就是同时,杜鹃上前搀着连珻往外间走去,只见她停在殿内中央,对着来人微微妾身行礼道:“见过姐姐。”
“妹妹不必多礼,,如今你怀有身孕可是殿下心尖上的人,我这个做姐姐的可受不起你这一礼。”女子高傲般地回道,刻意放高了“姐姐”二字,脸上却不见丝毫友善。
“姐姐说笑了,您是这霖冽殿的女主人,殿下的正妃,自然是受得起妹妹这礼的。”连珻巧妙地回道,同时也告诉了众人来人的身份。
连瑶虽早已猜到眼前的可能是有皇子妃位的人,却真没想到就是那正妃,楚韶华的堂姐,九门提督步军统领的长女楚氏。
想起与楚韶华的“过节”,连瑶心里暗道不妙。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这个时候过来,怕不会是路过。
“见过五皇子妃,娘娘万福金安”
正思忖间,旁边的祖母与母亲早已上前行礼了,连瑶立马也跟着跪下。
一双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鞋面的鞋慢慢出现在连瑶眼前,半晌才从头顶传来一句似有似无的“起来吧”。
“谢娘娘。”
众人谢恩后起身,然后又都随着连珻转身。
此时楚氏早已在方才连珻所做的位子上座了下来,瞄着众人道:“原是连老太太与连太太带着小姐进宫来了,殿下可真是宠妹妹你,这般荣耀可不是寻常一般嫔妾可有的。”说完画得细长的眉毛瞄向下首的连珻。
“是殿下怜惜嫔妾思念家人,才特此恩宠,妹妹以后定当好好服侍殿下和姐姐。”连珻一脸神色镇定地回道,看不出一丝不悦。
“不过,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如今妹妹你已是皇家的人。虽然是家中亲人,却依旧是身份有别,怎能平起平坐不守宫规?”楚氏说着余光瞄过霍氏、丁氏最后定在连瑶身上。
丁氏一见立马反应过来,惶恐着上前躬身赔罪道:“娘娘恕罪,是小女不懂规矩,见着昭媛娘娘一时想起幼时姐妹情谊,便不自觉地牵起了娘娘的玉手。瑶儿,还不快赔罪?”
连瑶被丁氏狠狠一瞪,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却已是不自然地跪了下去,开口道:“是连瑶一时失礼,求娘娘恕罪。”
“听说你就是连府的十小姐?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楚氏却是不想就那么简单就放过连瑶一般,尖利的话自她那抹得红红的朱唇中吐出。
在场的霍氏、丁氏包括还站着的连珻都不知楚氏到底想做些什么,眼神只能在跪着的连瑶和坐着的楚氏间看来看去。
连瑶微微抬头,与高坐着的不可一世般的楚氏一对视,又迅速将目光转移。脑中想着该如何应对,却是又无可奈何。这里是深宫内院,不是连家,面对一个与连府有嫌隙的楚氏,怕是不容自己好过。
楚氏状似恨认真地端详着连瑶的容貌,从头看到脚,一丝不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在看些什么.点
而旁边的连珻在不知不觉中一个眼神投向一边角落里的珠翠,后者接过示意后立马想隐隐退至门口,往外而去。
“不准去”
楚氏却是在关键的时候喝住了珠翠,而后站起身来踱步到连珻身边,一脸“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的模样笑着望着她轻声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姐姐不过难得来一趟你的紫云楼,你就想去将殿下请来,怎么?难道在这个霖冽殿中,本宫当真什么都做不了主?”
连珻等楚氏这般或轻或重的将一番话说出,立马就跪了下去,而后却是不慌不忙一字一句清晰道:“姐姐误会了,珠翠并不是去找殿下,只是妹妹服药的时辰到了,她去厨房给嫔妾端安胎药的。”
连珻这一跪,旁边的霍氏与丁氏哪还能站着,忙也一副请罪的模样跪下。
而本已在门口跪下的珠翠听完自家主子的一番话身子一个激灵,立马就匍匐进来,对着上方的楚氏请罪道:“是的,皇子妃娘娘,奴婢是去为我家主子取药,太医说了这药必须得按时服用。”
楚氏似是没有想到连珻会这么一说,竟然用肚中骨肉来压自己,当下哑口无言。不过她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连珻怀的是皇家血脉,要是真因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说自己,楚家都难以逃过这劫。
努努嘴,对着连珻道:“既是姐姐误会了妹妹,妹妹说清就可了,做啥要跪下这般严重?姐姐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杜鹃,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地上凉,若是伤着了肚中的孩子,要本宫如何与殿下交代?”
连珻在杜鹃的搀扶下才起了身,对着楚氏恭敬地回道:“姐姐放心,妹妹定当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
楚氏露出一丝机不可见的冷笑,方才又雍容道:“妹妹是该好好保住身子。”
转向跪下不远处的珠翠,悠悠道:“既是要去拿药,还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误了时辰,可不是你能担待得了的。”
战战兢兢起身,珠翠忙应道:“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说完人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门外。
而一直跪着的连瑶就没那么舒服了,膝盖跪了好一会儿,已经很难受可却又不敢乱动。这五皇子妃不让自己起身,真不知她要如何处罚自己,听说自己是连家十小姐,怕是听楚韶华说的吧?
“连老太太和连太太也起身吧,您俩可是长辈。”
“谢皇子妃娘娘。”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连瑶一人跪着了,楚氏将目光重新定在连瑶身上,却是一点都没有让她起身的模样。而后居然是转向连珻随口道:“妹妹,你们连家的姑娘长得确实标致,瞧她这样子竟与你有三分相似呢。”
“姐姐抬爱了。”连珻并不见有丝毫不适,平静回道。
“就不知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娶到连十小姐这般美人了?”楚氏一改初识的严肃,竟换上了玩笑的神色。
在场都不敢应话,心里又怎么会不知楚氏真正的意思呢?
果然不一会儿,楚氏又笑着自问自答道:“瞧我这记性,你们连家十姑娘两年前就许给了乾梓侯府的步三少爷的,真是好福气。”
连瑶依旧保持着沉默。
在跪着的连瑶周围走来走去,楚氏显得无比的耐心,瞧着霍氏等人的脸色,心道是差不多时候了。然而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见门外走进一宫人进来禀报道:“皇子妃娘娘,昭媛娘娘,贵妃娘娘身边的秀兰姑姑来了。”
屋内的人都很意外,不过楚氏还是立马就反应过来,一副女主人的样子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秀兰自门外袅袅走进来,面对着众人不卑不亢地行礼后说道:“贵妃听说连家来人了,所以差奴婢过来,说想让连十小姐过去一趟。”
说完将目光转到跪着的连瑶身上,状似意外好奇地说道:“奴婢不知连十小姐冒犯了皇子妃娘娘,不过还请娘娘处罚在先,贵妃可还等着呢~”
秀兰不为连瑶求情,却是这么一说。表面上给足了楚氏面子,暗地里却是施了压。楚氏刚刚也才说了连瑶与步三少爷订了亲,那就是未来的步家人。如今她若是真处罚连瑶,岂不是折了步家的面子,得罪了贵妃?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们就不信楚氏会不给贵妃一个面子。
殿内的霍氏与丁氏连带着跪着的连瑶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秀兰姑姑来的可真是时候。连瑶心中对贵妃更是感激了几分,抬眼看着眼前的秀兰,与自己当初在乾梓侯府所见的时候差不多装束,眉宇间透着一股友善。
楚氏沉默了片刻,方才对着秀兰客气道:“本也没什么大事,贵妃既是等着,姑姑自是把人领过去,莫教娘娘等久了。”
秀兰似是意料之中一笑,对着楚氏行礼后又道:“那奴婢就谢过皇子妃娘娘了。”而后走至连瑶身旁,欠身开口道:“连十姑娘,请。”
连瑶这才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可却因为跪得太久一不小心就快跌下的模样,秀兰立马伸了手一扶。
“多谢姑姑。”谢过秀兰,而后连瑶便在殿内那么多人的目光中离了去。
楚氏见连瑶已走,便重新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下,而后别有深意地望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