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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猪场在一阵紧锣密鼓中建成了,挂牌营业这天。专门举办了一个简单的仪式,由黄中强提议并操办,镇上的一众领导,包括县上的个别人物都来了。他们想看一看一个农村女子是如何走上创业路的,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长得年轻漂亮的女人是何方神圣。不管怎样,猪场算是像那么回事了。
    接下来,由杨权贵张罗,罗永东参与,招工人。还别说,还真有一些闲散劳动力踊跃报名,人也便不愁招,就半天功夫,就招了12个工人。谈好工资,签好合同,仁义养殖场便正式营业了。
    通过秦仁妹的经验,自己首要的任务得先买一批母猪和公猪,这猪仔的事还得自己来,要不然,上哪去收那么多猪仔。当然,也得买一部分,光靠买来的母猪生养也是不行的。
    猪场的运行,让秦仁妹、杨权贵、罗永东都有很多困惑,工人还停留在自家养猪的技术上,还得秦仁妹领着教,猪产生的粪便处理又是问题,这味道特别重,他们商量着又建一个小型的粪便处理场,在旁边再掏一口鱼塘,这猪粪就用来养鱼。
    总之,像这些细节抹节的事太多了,总有那么多之前没有想到的细节要处理,常常让秦仁妹和杨权贵都觉着疲惫不已。有时候太累了,杨权贵就干脆在猪场住下来。秦仁妹只要杨权贵留下来,便亲自烧菜,像伺服自家男人一样照顾着。对她来说,杨权贵是个好人,是自己心里定了格的好人。
    而秦仁妹搬进新修的住宿楼后,除了杨权贵留下的时候,便会和罗永东时时打着照面。在她看来,这就是自己的一个弟弟,也幸好有这么个有文化的人帮衬着自己,才让自己的厂像一家正规的厂,才让自己很多操心的事能够放心下来。
    这一晚杨权贵回家了,秦仁妹觉着有些无聊,煮了些饭菜,再拿出存放的酒,把小罗请过来,她得好好感激一下这个弟弟。
    罗永东爽快答应了,见了秦仁妹烧的菜就夸:“姐姐手艺真好,一闻就香得不得了。”
    “呵呵,你别夸我,我这手艺只能将就吃。”
    “姐姐不光人长得漂亮,菜也跟着漂亮。”
    把秦仁妹说得心理美滋滋的。并从罗永东的话里猛然悟出一个道理,其实人有时候是需要金钱和社会地位来支撑的,自己的样子从来就没有变过,以前的样子放在那段命运里,也顶多是媒婆眼里的好妹子,而现在,或许就是别人眼里的漂亮女人。条件的变化又往往影响着人的内心,如果时光再倒流,秦仁妹想,自己也不可能答应嫁给王汉,也不会在乎他家的那幢小洋楼而放弃爱情,也不会那么自暴自弃地跟随刘祥富,自己得好好的选择爱情,得活得有自尊。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罗永东看见秦仁妹走神的样子,也觉着一种美,也傻傻地望着,在他心里,这是他见过最朴实、最和善的美女,她就在身边,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没有那些庸俗的自认为高贵气质、没有那些娇柔做作,是自己一生中寻找的女人。
    秦仁妹给罗永东满上酒,也特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自从发现自己能喝酒后,就没有拒绝喝酒,她把自己当男人一样,她认为交往是离不开酒的。
    罗永东举杯要敬秦仁妹,有些感慨地说:“姐,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了,来,我敬你一杯。”
    秦仁妹笑笑,认为罗永东对自己的喜欢就是弟弟喜欢姐姐那种亲情似的喜欢,便说:“弟弟,姐姐也喜欢你。”
    罗永东听了这话,像打了鸡血似地,一口将酒干了。又倒上,再举杯,说:“姐,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得敬你三杯。”
    秦仁妹想,既然大家高兴,喝三杯也不妨。也微笑点头。两人便频频碰杯,完了,秦仁妹忙说:“吃些菜吧,这样喝不好。”
    罗永东也便抓起筷子,第一夹菜不是自己拈了,而是挑了最好的一块肉放到秦仁妹碗里。秦仁妹心里顿觉有种莫名的感动。说实在的,自己有生以来还没有哪个男人这样体贴过自己,对自己好的男人可以算刘祥富和杨权贵一个,但像罗永东这样对女人细微的体贴,还是第一个。这份感慨让秦仁妹对罗永东生了些许感激,“弟弟,说实在的,你对姐真好,要是你是我亲弟弟该多好,姐长这么大,就没被人疼过,从小就只有吃苦的份。”
    罗永东对秦仁妹的话虽然也有感慨,但他真心不希望秦仁妹就简单地把自己看成是她的弟弟,或许在自己心里,这是一份爱情。他没有接话,又倒了一杯酒,举起来,“为逝去的岁月干杯,为美好的明天干杯。”
    “弟弟就是有文化,这话说得太好了。”两人便各自干了。
    酒过三旬,罗永东有些晕晕乎乎了,醉眼迷糊地望着秦仁妹,秦仁妹也似醉非醉地笑着,但那是一种很放松自在的笑,她指着罗永东说:“你醉了。”
    罗永东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有些正经的,有些口辞混沌地说:“姐,我喜欢你。”
    秦仁妹点头。她想,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但罗永东还是那么正经的,伸手过去抓住秦仁妹的手,秦仁妹也没有拒绝,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没有多想,也当是弟弟来抓姐姐的手一样,反而把罗永东的手握住,轻轻拍拍说:“好弟弟。”
    罗永东摇了摇头,接着说:“姐,我爱你。”
    秦仁妹本是笑着的,忽然愣了一下,怎么这话像变味了?潜意识有意要将手收回来,但动作又不能那么明显,只得轻轻将手松开,很自然地移开,装着没听见罗永东的话。
    罗永东又强调,“姐,我虽然比你小,我也配不上你,但我就想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真的。”
    秦仁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这是一个忽然而来的特别信号,是自己有点不好把握的信号,但她知道,罗永东并不清楚自己的历史,他们之间是有代沟的,对自己来说,爱情是麻木的,自己压根就没有爱情,即使有过,也被王军带走了,被王军抹杀了。
    秦仁妹摇头,也正经地说:“弟弟,你别乱想,姐不是你想的那么好,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好的未来。”秦仁妹都不敢想像,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显得有文化的话。
    罗永东摇头,“姐,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我的,我只是把心里话表达出来而已,我不奢求什么。”
    “不是,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咱们不合适。”
    罗永东笑笑,“姐,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我真的不奢求什么,但我会把这份感情珍藏在心里,只要你没有结婚之前,我都不会变。”
    “我不是那意思。”秦仁妹有些着急,她怕罗永东理解偏了。罗永东又强调,“姐,我真的明白。”秦仁妹才没有继续说。按说,能够听到这样的话是应该感动的,但她真没有勇气去接受这样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的爱情,她找不到爱情的感觉,也害怕爱情的感觉。她淡淡地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弟弟。”说完举杯,主动敬了罗永东。
    这一夜秦仁妹有些失眠了。罗永东倒沉沉地睡去了,在他看来,自己表达了就行了,不求能够得到。秦仁妹再一次梳理自己混乱的人生,如果罗永东能够在之前给自己说这些,自己估计不会拒绝,因为爱情对她来说本能就是一个稀罕的东西,一生可能就这么一两次,虽然现在遇着了,但却不是时候,是在伤痛过后闪现的彩虹,是自己抓不住也不敢抓的瞬间美好。其实,她的潜意识里,影影约约有那么一个人,但这个人她觉着更加遥不可及和不敢奢望。
    出狱
    第4章  第四卷
    第2节  出狱
    刘祥富在监狱改造由于表现较好,提前释放了。回到牛角村的时候,赵保常告诉村民,杀人犯回来了,秦仁妹的事就不要和他理论了,毕竟这事和他无关,万一把他惹急了,对大家不好。
    于是村民对刘祥富保持着一种客气和敬畏。刘祥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婆娘娃儿。邻居告诉了他之前发生的事,说秦仁妹伙同王军骗了他们的钱,但村长说了,这事和他无关,也不算在他头上。刘祥富打心里不相信秦仁妹会做出这种事。再问自己的娃儿,说是王婶带到云南他大儿那里去了。
    刘祥富便赶紧收拾行李,风尘仆仆地往云南赶。接邻居说的地址,边打听边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王婶。王婶见刘祥富来,心里即高兴又忐忑。
    按说这孩子该还给刘祥富,毕竟是他的娃儿。但这娃儿已经带了一年多了,已经有感情了,在孩子眼里,这王婶和王叔就是他的爷爷奶奶,那王婶的大儿大媳就是他的爸爸妈妈,刘祥富倒是个陌生人。再说了,当初是秦仁妹委托自己带的,又给了那么多钱,自己就这样交给刘祥富,秦仁妹同意不?
    王婶很为难地问:“祥富,你来,幺妹知道不?”
    “我找不着她,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不知道她在哪儿?当初你是怎样把人家带回来的?”
    刘祥富有些不好意思而吞吞吐吐地说:“是,是,别人介绍的。”
    “那你找介绍的人呀?”
    “就是被我弄死那个。”刘祥富眼里又露出一点凶光。王婶不敢再问了,连连说:“哦,哦。”
    “王婶,我把孩子接走吧?”
    “祥富,我不是不让你把孩子接走,你一个大男人弄回去咋带,孩子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们带了一年多,也有感情,也会像带自己亲孙子一样带,你放心交给我吧,等你把幺妹找到了,你们再接回去要得不?”
    刘祥富犹豫了,王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确不知道咋带孩子,但心里又觉着该把孩子领回去。
    老王头补了一句,“祥富,你们婶是啥人你清楚,我们不是坏人,会对孩子好的,我们这样也是为你好,真的,你就放心吧。”
    刘祥富听了,也真动摇了,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们了,看你们要点啥不?我才出来,也没钱,以后挣了钱,我再补偿你们。”
    王婶忙劝说:“谁要你的钱,幺妹……”正想说幺妹给了我们钱,王老头忙咳嗽一声抢着说:“幺妹交给我们的时候就说好的,我们讲的就是一个感情,不谈钱。”
    刘祥富眼里便充满感激,连声道谢,再看看孩子一脸的幸福,心里也觉着踏实了。按王婶的话说,当务之急真是该把秦仁妹找到,孩子可以没有爹,但不能没有妈,没妈的孩子就缺少一份爱。再说了,得找到秦仁妹问清楚,之前这事是怎么一回事?
    可上哪去找呢?也不知道秦仁妹家在哪里?刘祥富回去一直在想上哪去找秦仁妹,在某一时刻,他猛然想起,当初是工友介绍王汉再认识的秦仁妹,得先找到自己的工友,再找到王汉的家。但自己很长时间没有王友的消息,上哪儿去找他呢?
    回到村里,问了以前一起打工的人,东一句西一句,也没问出个名堂,但大致知道那工友是白云县的,但白云县哪个乡的不知道。
    刘祥富还真有那么一股子憨劲。下大决心去找秦仁妹。他的想法就是挨个乡镇去打听自己的工友。
    别说刘祥富老实,他还真有聪明的一面,他所到乡镇便去派出所问,派出所本不理会这种找人的事,但他就把自己坐牢的事加工说一说,自己老婆不见了这事再说说,说自己工友知道在哪里这事再编圆滑了,警察出于同情也给他翻户口登记簿。我的那个天,一个乡镇少说也几万人,那翻下来不好几天?
    警察一天没找到,刘祥富便在镇上住下来,等第二天又继续找警察翻,警察事多,干脆让他知道翻。所到乡镇,必定有那么一个吧重名吧,再到村上跑一趟核实,那功夫又耽搁了。
    这事就这么巧,刘祥富那是不知道秦仁妹在这白云县已经有些名气了,他要是直接打听秦仁妹,估计还真有人知道,可他偏偏打听是他的工友,那工夫得长了。
    秦仁妹这边,养猪的事还算进行得不错。工人也都能上手了,那猪也看着慢慢长起来了。唯独杨权贵家里一天比一天不太平。
    那杨夫人死揪着不放,一会儿又放心,见杨权贵哪一晚不回来,又不放心,杨权贵把工资交回来了,心里又宽心一阵。就这样反反复复,让杨权贵心里甭提有多难受。
    这样久了,杨权贵肚子里便憋了火和气,时不时又冒上一冒,这样一来,两口子关系就越发不好。回头,杨权贵再阴阴约约地给秦仁妹倒倒苦水,秦仁妹心疼呀,安慰,宽解,杨权贵便舒服一些,更加对秦仁妹产生一种依赖和好感,似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感,但这情感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和秦仁妹对他的那种感觉一样,彼此就心照不宣地,不逾越地保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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