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宛如春依稀地从梦中醒来，忽然间她感觉到蓝天一好像没有睡在自己的身边，朦胧中她用手一摸，自己的旁边的确是没有蓝天一。她忽地一惊，急忙喊道：“天一，天一……”
    “在这里呢！”蓝天一应道。
    宛如春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才发现蓝天一一个人坐在落地玻璃窗前发呆。如乳的月光洒满了他的全身。
    “天一，你干嘛呀，没看到你，都把我给吓死了。”宛如春说道。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蓝天一说道。
    宛如春用一床长毛巾裹紧了自己的身体，一挪、一挪地来到了蓝天一的身旁，并坐在蓝天一的旁边。望着如乳的月光，宛如春说道：“好美呀，天一……”
    蓝天一这一会儿才注意到今晚月光的美来，他真的没有想到现在的月亮也想那晚离校前的月亮一样的美好。
    那一晚他没有把於柳依的裤子脱掉后，懊丧急了。他真的恨自己这样没有用，连脱掉於柳依的裤子都不能办到。当他躺倒在於柳依的怀里时，他那男人特有的反应太厉害了。於柳依只能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当一切都恢复平静时，他已经很累了，然后渐渐地睡着了。当他从於柳依的怀里醒来时，发现於柳依就这样一直抱着自己。
    平静后的蓝天一忽然清醒过来，说道：“柳依，我不是故意的……”
    於柳依笑了笑，低着头在蓝天一的唇上吻了吻，问道：“好些了？”
    “嗯，是好些了。”蓝天一害羞地说道，然后从於柳依的身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然后坐正，把於柳依紧紧地抱在怀里，低着头说道：“柳依，对不起……”
    “呵呵，瞧你说的。你呀，就是傻呗……”於柳依说道，然后她伸出了自己的双臂紧紧地勾着蓝天一的脖子，继续道：“答应我，天一，没结婚咱们谁也不许做这件事，行吗？”
    蓝天一坚决地点了点头，说道：“行，我答应你！”
    於柳依一激动就抱住了蓝天一的脖子，用自己的胸部紧紧挤压着蓝天一，说道：“天一，我爱你！”
    蓝天一也激动地说道：“我也爱你！”
    那一晚月亮，在蓝天一和於柳依看起来，是那么地圆、那么地亮……
    “天一，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从前呀？”躺在蓝天一怀里的宛如春问道。
    蓝天一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宛如春温柔地说道：“天一，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如果於柳依在天有灵的话，她一定会像我一样，劝你把过去忘掉，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当宛如春的嘴里提起於柳依三个字时，蓝天一的肉忽地一下紧了起来。他伸出手紧紧地抱着宛如春，就像抱着於柳依一样。实际上那一晚，蓝天一就是这样抱着於柳依的。
    坐着汽车跑了一整天的蓝天一，终于在这个周末的晚饭前赶到了C城大学。以前的交通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现在的几个小时路，在当时可得要走一天。当蓝天一赶到C城大学时，於柳依早已做好了晚饭在等他。
    咚咚咚……蓝天一伸起自己的手敲起房门来。
    “谁呀？”於柳依问道。
    蓝天一依然没有回答她，继续敲起门来。那时候大学教师的宿舍并不是现在的单元楼，而是清一色的筒子楼。蓝天一敲门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很远。
    “谁呀？来了、来了……”於柳依在房间中喊道。然后打开了房门，当她看到出现在她面前蓝天一时，惊喜地叫道：“天一，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蓝天一忽地一下把她抱了起来，然后紧紧亲吻着她，把她抱进了房间，并用自己的右脚一踢把房门关上，於柳依要想问他些问题，可是她的嘴巴已经被蓝天一吻住了，她只能够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蓝天一才把这么长时间的思念吻完，说道：“依云，知道吗？我要出国了。”
    “公费的？”於柳依问道。
    “不是的，自费出国。”
    “自费出国？”於柳依惊诧道。
    那时候A城里的人就像疯子一样，都要往国外奔。当时的人们都十分穷，要想凑足足够的出国费用十分不易。为了出国，蓝天一已经动员自己的父母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掉了，还向所有的亲朋好友借了一屁股债。他这一次来到C城大学，除了看望自己很久没有见到的於柳依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告诉她，他将要出国了。
    “柳依，我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待美国签证到手，我就可以出国了。不出意外，下周就可以办到。”蓝天一说道。
    此时於柳依才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直就没有蓝天一的消息，要是平时他一有空就会跑到自己这儿，死磨硬磨起来，这段时间没有来，原来仅是为这件事。
    於柳依的热情一下降到了冰点，说道：“那你是想好了？”
    蓝天一坚定地说道：“想好了。”
    “那你都快出国的人了，你还干嘛到我这里来呢？”於柳依说道。
    蓝天一立时一愣，他没有想到於柳依会反对自己出国。在A城里，热恋的双方都希望自己爱恋的人的一方走出去，然后再把自己接出国。至于於柳依冷淡的反应，蓝天一绝对没有想到。不错，他是没有提前通知她自己正在准备出国，是他的不对。但是当时他瞒着於柳依做这件事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把这件事办成。因为当时的他也没有多大把握，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能够成功。今天来，他就是要把这个特大喜讯告诉於柳依的，也好让她惊喜一下。
    蓝天一说道：“柳依，我……”
    “我，我什么？”於柳依冷冷淡淡地说道，“你现在就要出国了，还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柳依，我……我要出国了，难道不好吗？你都不知道A城的年轻人都在为出国而发狂呢！你想想，我出国了，等到我一旦安顿好，就可以把你也接出去了，到时候我们都生活在富裕的美国，那该多好呀！等我们赚钱了，回国了，怎么着咱们也是一个爱国华侨呀！”
    “你去当你爱国华侨吧，我不愿意当。”於柳依说道。
    坐在床上的於柳依冷冷地看着蓝天一，蓝天一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坐着好，还是站着好。当他知道於柳依不希望自己出国时，一时之间，他万念俱灰起来。他走到於柳依的近旁，蹲到於柳依地身边，说道：“柳依，我真的不知道你不喜欢我出国呀！要是知道你不喜欢，我也就不会办理这出国手续了。你知道嘛，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把我家里值钱的东西给卖了，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一屁股债，如果不出去的话，这些钱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於柳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抱着蓝天一的头，一阵从未有过的痛苦袭击着她，仿佛间她就要失去自己平生最爱的人似的。
    哗啦啦的眼泪从於柳依的眼里默默地流了出来，一滴、两滴……直落落地滴落在蓝天一的脸上，流进了蓝天一的心里。
    蓝天一伸出了自己的手，帮助於柳依擦拭起来。於柳依开始哭得更厉害了，并开始有了点点地呜咽声……
    蓝天一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於柳依的腰肢，说道：“柳依、柳依……我错了，对不起呀……”
    於柳依再一次地抱起了蓝天一的头，这一次她哭得更厉害了。就这样二人相互偎依着直到很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