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聚会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成一点多了。马路上静悄悄的，昏黄的路灯照在白雪上，就像年代久远的老照片一样。
    放眼看去，公司里还有几扇窗户亮着灯光。隐隐约约的乐曲声伴随着透过窗口舞动的人影，与这静谧的冬季午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了看所在的楼层，应该是没出道的练习生中，有些人还在辛苦的练习。
    韩国领土面积很小，虽然号称是发达国家，其实除了汉城，其他的地方都还很落后。就是这么小的国家，却有着全世界最高的艺人比率，走在汉城的街头随时都能看到各sè艺人在活动。
    没办法，一个国家内，穷人永远都是最多的，出道成为明星，是在这个国家最好的出人头地的渠道。
    残酷的生存环境，迫使立志于此的每个人，都拼命地提高自己的实力来增加出道的希望。在同龄的孩子们，坐在温暖的教室里上课的时候，他们就在枯燥的音乐中挥洒汗水；当别人缩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时候，他们还是在舞动疲累的身躯。很多人rì复一rì、年复一年，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就为了那一个梦想。
    崔正源叹了一口气，拍拍权志龙的肩膀，示意他回头看那些窗口。
    “你小子有什么可以懒惰的，看到没有，比你努力的大有人在。你再这样不知进取，早晚会被别人超过的”。
    权志龙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窗口，脑子里在思索着崔正源的话。本来每天从这里进出，这些灯光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今天他才发现，这些灯光是多么的刺眼。每一束灯光都像一把利剑，将他骄傲的躯壳刺穿。
    是啊，自己有什么可以懒惰的理由。在自己厮混街头的时候，整个韩国不知道有多少练习生正在默默地提高实力。就算自己天赋好，但是rì积月累，总有一天，自己就会泯灭于众人了。
    触景生情，权志龙完全明白了常务刚才在街头看到自己时候的心情，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惋惜啊。
    “哥，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保证，会让你看到一个真正的权志龙”。看得出来，这是一份男子汉的保证。
    崔正源轻轻地在他的后颈上拍了两下，“我不要听的，我要看到”。
    权志龙不再说什么，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韩国最棒的音乐人。
    由于时间太晚了，没有饭店在营业了。两人决定找个路边摊随便吃点东西，话说崔正源还从来没有机会见识下韩国的路边摊文化呢。
    本来保镖不太同意崔正源长时间逗留在外边，但是实在找不到吃东西的地方，而且时间也晚了。路上没什么人，安全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也就同意了。
    权志龙对这附近很熟悉，领着众人找到了一家不错的路边摊。
    “哥，就是这里了，这里的老板人很好，东西味道好，分量也足”。说着，回过头去，就见崔正源像个土包子一样贼头贼脑的踱进大棚，边走边向四周看去。
    权志龙觉得莫名其妙，疑惑地问道：“哥，你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身为一个韩国人，居然没来过这种代表韩国夜生活的地方，崔正源也很不好意思。这时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常务了，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吱吱唔唔的，“咳咳，嗯，是没……没怎么……没怎么来过”。
    “不是吧哥，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啊，你还是一个韩国人吗”？刚刚被这位哥训的那么惨，现在终于抓到了他的短处，权志龙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经常拿这件事来奚落奚落他。
    人到了陌生的地方，本来就会有些紧张，再被权志龙一顿嘲笑，崔正源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眉毛都竖了起来。
    权志龙正笑的得意，蓦然发现崔正源的脸sè有些变了。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仔，咯地一声就停下了。马上狗腿的跑过去帮崔正源搬好凳子，还拿袖子擦了擦，讪笑道：“嘿嘿，哥，你做”。
    崔正源施施然地坐下去，还故作姿态地点点头，表示他服务的好。
    权志龙像个跟班似得凑上前，“哥，你看，我们吃什么”？
    崔正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哪里知道吃什么。可是也不能说不知道啊，已经被嘲笑一次了。再来一次，还要不要做人了，只好道：“你看着办吧”。
    权志龙多机灵啊，将崔正源的神sè尽收眼底。表面不敢露出什么，暗地里却已经在尽力的憋着笑了。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出来，招来这位哥的报复。为了掩饰，忙过去找老板，要了四人份的炒年糕和烤肉，再加上一些蔬菜和可乐。
    他之前喝酒被抓，可不敢再要酒了，何况他还是未成年，老板也不会给他。
    四个人坐下来，等食物上来。两个保镖属于沉默寡言的人，基本还是崔正源和权志龙在聊。
    “哥，咱们公司没什么好的rap老师啊，这段时间下来，我都没感觉到有什么进步了”，权志龙抱怨说。
    别人在辛苦训练的时候，他还出去玩，也有这方面的原因。A.P公司没有太好的hip－hop方面的老师，权志龙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实在没办法再提高了，他才有时间出去的。本来turbo的赵明冀是个好的rap老师人选，可惜和公司分道扬镳。据说，他现在已经回美国休息去了。
    崔正源一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别人投到你的公司来，结果因为师资力量的原因无法取得进步，那岂不是说明你的公司是花架子吗？
    “你说的对，回头我交代下去，看看能不能从外面招些有实力的老师来”。
    “YG的teddy不错，实力很强，要是能把他挖来那就太好了”，权志龙随口说道。
    小孩子口说无心，却吓了崔正源一跳。话说你小子将来和teddy号称是YG的黄金搭档，要是被你知道，YG的杨贤硕来挖人的话，你还不早就跳槽了。不行，说什么也要斩断这条线，可不能让我的当家队长跑了，一点苗头都不行。
    “想什么呢，人家是YG的当家歌手，深的公司的器重，哪有那么好挖。再说了，我们现在和YG的关系不错，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看着权志龙好略微有些失望的样子，崔正源安慰他，“好了好了，不要装可怜了。这样吧，公司明年有个要出道的hip－hop组合，里面有个人的rap实力很强。你先和他学习学习，虽然他的风格不适合你，但是博采众长也是好的。
    崔正源说的是Leessang的Gary，他们出道还要6、7个月的时间，准备工作又都差不多了。现在时间很充裕，可以让Gray带带权志龙。
    权志龙好奇地问道：“哦，那位前辈的实力很强吗”？
    他之前虽然和Leessang在一家公司，但是实力层级不同，基本没什么交集，所以互相也不认识。
    “我听过他的说唱，很不错，可以说风格在国内是独一份。非常的让人耳目一新，看似好像每个字都不在节拍上，但其实每个字的押韵却非常的准”。Gary的八段RAP非常的新颖，一出道就引起了RAP界的注意。而且那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够模仿他的说唱，证明其中的难度不小。
    “唉，我什么时候能出道啊”？权志龙也不吃东西了，双手捧着脸颊出神道。
    崔正源嘴里塞着一条年糕，含糊不清地道：“你？先把你那虫子一样的舞蹈和经常破音的唱功好好练练吧”。
    权志龙属于那种严重偏科的练习生，rap考试每次都是第一，超出别人一大截。舞蹈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等以后各分公司的练习生集中到一起训练，他的优势就消失殆尽了。至于唱功嘛，说实话，现在的他真是不敢恭维。再这样发展下去，绝对会拖了他的后腿。
    从崔正源的话里听到了希望，权志龙jiān笑地问道：“嘿嘿，哥，是不是我舞蹈和唱功练好了，就可以出道了”？
    这是崔正源第一次吃路边摊，尝了之后发现，虽然没有高级饭店的东西jīng致，但是别有风味。因此，他吃的津津有味。
    辛辣的年糕吞下肚子，整个人都热乎乎的。吐了一口热气，才说道：“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公司里的其他练习生，都没有表现太突出的实力，还无法组成团队。所以，你还要等等了。再说，你才十三岁，也太小了点”。
    “哥，我不能solo出道吗”？权志龙急切地问道，他一直梦想做一个solo歌手，独自享受鲜花、掌声和荣耀。
    “未来的趋势就是团体当道，solo歌手很难和偶像团体抗衡。而且，你的实力不够平均，优秀的很优秀，差的又很差，solo并不适合你”。崔正源实话实说，他不想随便骗他。
    在目前A.P所拥有的练习生中，将来能够solo出道的人，只有一个李胜基，其他人，能够组合出道就不错了。
    “哦”，听到自己将来即使能够出道，也不是solo，权志龙的情绪不禁低落下来。
    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崔正源劝慰道：“你也别灰心，等你出道以后，情况允许的话，你也可以推出solo专辑啊”。
    “真的”？权志龙惊喜地问道。本来以为solo之路被彻底的堵死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虽然和真正的solo歌手不同，但是只要能够有solo的机会，他就很满足了。
    崔正源点点桌子，“我还能骗你吗。快吃吧，东西都要凉了”。
    吃完夜宵，将权志龙送回家，车子开始返程。
    这一天都在奔波劳碌，崔正源有些顶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见到这种情况，保镖将车速降了下来，减少了颠簸，导致他快要睡着了。结果天不遂人愿，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子将崔正源的睡意弄没了。
    揉了把眼睛，崔正源抄起电话，看向来电显示，上面是一个意外的名字，“哦？他怎么来电话了”？如是想着。
    嘴里嘀咕着，手上可不慢，接起电话，“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年轻的声音，“呀，我说你小子有良心吗？回来到现在都不联系，是不是不想混了”？
    崔正源和对方很熟悉，不耐烦地道：“哎哟，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多忙啊，有时间的话，小弟再给你赔罪”。
    对面的人很嚣张，“不用有时间了，这个周末有个聚会，你过来吧”。
    崔正源想了一下，这个周末没有什么事情，就答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在哪里见面”？
    “济州岛，我家的那个别墅，你应该知道的。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崔正源心神一震，对方无缘无故让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有谁要参加这个聚会吗”？
    “哈哈，不愧是崔大少，这鼻子就是灵。都是一些长来往的家里的人子弟。对了，李M博代表家的李珍熙也会来”。对方恰到好处的多说了一句，相信他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哦，我知道了，到时候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一定到”。
    “那这样吧，我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崔正源已经把事情差不多都想明白了。
    刚才打电话的人，是三星集团会长李健X的小儿子李在真。李健X被韩国人称为“经济皇帝”，因此，李在真也是这些豪门子弟中的领头羊。圈子内的大大小小的活动，基本上都有他来安排。
    本来聚会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些豪门子弟每年都要聚会个很多次。各家的长辈对于这种活动也是持支持的态度，毕竟长辈们总有一天会老的。将来家族的产业还要靠年轻人来继承，各个家族关系紧密些，彼此守望相助，才能让家族长久下去。
    关键是李在真透露说，李M博的儿子李珍熙也会参加，而且来的都是一些“长往来”的人。地点还是在遥远的济州岛，这就蹊跷了。所以，崔正源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表示，没有重要的事才会前往。当然，到时候有没有重要的事还要再看了。
    李在真也知道崔正源的意思，这种事情也不指望他立即答应下来。这些豪门世家的子弟，看似一个个的荒诞不经，其实一个比一个jiān猾，有什么事都是小心再小心。李在真挨个打电话通知，大家的反应都和崔正源差不多。
    想了十来分钟，崔正源总算理出头绪。这个聚会本身没什么问题，一群小年轻跑到一起，无非吃喝玩乐而已。李M博的儿子参与进来，才是最关键的。看样子这个聚会的目的就是李M博希望了解一下，自己有多少支持者。
    哪一家的子弟参加了，就等于其家里表态了。李M博马上要竞选汉城市长，这对他很重要。如果这次聚会应者寥寥的话，恐怕他就还要再沉寂一段时间了。
    至于地点选在济州岛，也很好理解。汉城这边，大GJ党的李会C、朴槿H和郑梦Z都在摩拳擦掌准备竞选下任总统。这些小辈这时候聚会被有心人察觉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GJ党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党派中的奇葩，同一党派内部的人，可不一定就是同志，很可能是比外敌还要重要的敌人。
    按理说，大选在即，党派内部应该jīng诚团结，全力以赴争取获胜才是。可是这个党派，却同时跳出来三个候选人，各干各的，自行其是。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竞选总统的话，那么你的敌人不光是别的党派，党内的其他人也是你对手。这样严重的内耗，导致了力量的分散，所以最终在2002年的大选上，这三个人都一败涂地。鹬蚌相争，最后总统的宝座被卢武X渔翁得利。
    李M博的小团体刚刚建立起来，怎么敢贸然去招惹那些大鳄。选在济州岛，远离是非漩涡，是最好的选择。
    思索间，已经到了家门口。恰好，另一辆车从对面开来，也停在了门口。
    借着路灯看去，原来是崔基灿的座驾，父子俩正好同时回来。崔正源忙走过去，帮父亲打开车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崔基灿淡淡地问道。
    “有些事耽搁了，刚刚处理好”。
    “不要累着了，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你妈妈”，崔基灿吩咐道。
    父子俩并肩走在一起，“爸爸，刚才三星李健X伯伯家的在真哥，打过电话，说周末要在济州岛聚聚，李M博代表家的李珍熙也会来”。崔正源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父亲诉说了一遍，等着他拿主意。
    闻言。崔基灿停了一下，又慢慢地走着。一直到进了房子，他也没说什么。
    崔正源打了一声招呼，“爸爸，我回房间了。您也早点休息”。
    “嗯”，崔基灿又道：“周末的聚会，你还是要去的，不要忘记了，失礼了就不好了”，崔基灿不咸不淡地吩咐道。
    “是，我会记住的”。这件事上，崔正源是没有发言权的，他只能忠实地执行家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