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天命
尚仁镇南，童书院。
萧若佩一行人离开后，崔护书眼光一凝，并指往茶壶嘴冒出的热气一挥，嘴里默念“苍圣杳杳，灵台茫茫，水化万象，为我灵眼，现。”只见他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五个手指各指向四个方向，右手无名指压在掌心向着下方，尾指扣在拇指肚上，对着自己，中指拇指互相抵住向天，食指向着水雾，然后用食指迅速的勾勒起来，随着他的手指划过，一个蓝汪汪的符号出现在空中，若是水墨见到，定会认识那是水灵台的符文。
壶嘴喷出的雾气随着他的手指挥动散开，然后又诡异的凝成两团水汽，一上一下，恍若两个人形，人影的面目渐渐清晰，然后上面那个突然变成云叶的样子，下方的那团水汽变成洛月轩的外貌。云叶的影子带着一片水雾急速落下，洛月轩挥剑迎上。这个场景，正是云叶和洛月轩战斗的画面。
两道人影相撞，水雾向四周散去，两道人影也变回水雾，消失无踪。
崔护书收回笼罩在水雾上方的手，对身后沉思的小娥问道：“你看清了吗？”
“嗯，他是云宗少主云叶。”小娥此刻没有一丝七八岁小孩的摸样，沉稳得就是成年人见了也是心惊。
“我不是问这个，你看他面相，其命数如何？”崔老语气里并不高兴。
小娥赶紧回答：“当主一方。”
崔老白须一张，怒道：“你是要当千古一帝的人物，以后不许只把眼光放在这逍遥界上！”
小娥没有因为崔老生气而变换沉稳的颜sè，平静的答道：“是，先生。”
“唔，那么你再说说云叶命数。”
“云叶当主一星。”小娥慎重的回答，尽管这个答案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远古传说星星是由上古法道大能法力凝聚的，但从法道没落之后，万年不见一人能凝聚出一颗星，而今云叶就将是一个。
崔老满意的点头，然后又问：“那萧念竹呢？”
“当主一道。”这个答案更加是匪夷所思。凝星不足为奇，毕竟天上星数十百万，皆是法道一道所凝结，然而王道文道法道武道四道，谁也不敢说由一人把持其中之一，那个毫无心机的女孩子将来竟会主持一道？
“萧若佩呢？”
刚才还能随口即答的小娥哑口了。半晌低头道：“我看不出来。”
陈老从鼻子里发出“哼！”声，然后道：“而今你可知道学无止境？”
小娥露出了一丝不属于小孩的悲伤，轻轻的说了一句：“天命之人或者还不如命运未知的人过得好。”
崔老本来还和气的脸sè，听到小娥这句话，胡子一张，怒道：“你是生具帝王之命的人，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小娥点头应答：“是。”只是小嘴轻轻的抿了一下，显然并不甘心。
崔老语重心长道：“当年我在长生阁学习法道十几年，连一门术法都未能学jīng，而今你能从小小年纪就开始接触法道，应当好好珍惜这种机会，不要白费了老天加助在你身上的气运。”
对老师的敬重让小娥无法做出反对崔老的行动，有些想法只能在心里想，“天命之人无论怎么做都会走上那条既定的道路，无法更改，无论如何努力，却只会有一个终点。韩娥，你的名字还真没错，扑火之蛾。”头低着不让崔老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到了童学院外，把手里萧念竹送的一片竹叶捏得紧紧的。
萧若佩在和崔老谈话的时候，小娥带着陈玉几人到了屋外竹林里，这片竹叶就是那个时候萧念竹随手摘下来的。“我跟竹子哥哥在一起就会很开心，一遇到他的那刻，我就不忍心让他不高兴。”萧念竹摘下一片竹叶，递给小娥道：“我觉得你不开心，这片竹叶给你，我希望它能把我喜欢竹子哥哥的心情让你感受到，那样子你就会高兴一点了。”萧念竹所给的竹叶自然是加注了她的意境之力的，韩娥以法道能力自然能感悟得到。
此刻，轩央楼边。
“咕~”水墨的肚子一声长鸣。
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水墨小脸羞红，慌乱的不知道做什么掩饰。
“果然，就要开始照顾人了。”云叶心中暗道，然后大手一挥，嚷道：“你们看什么呢？本少爷饿了，要吃水墨……哦不是，要吃饭的跟来。”一马当先冲进了轩央楼。
水墨被他吓了一跳，像是以为云叶真要一口咬下来，缩手搭在剑柄上就要拔剑自卫。等她看清，云叶已经进了轩央楼，被云叶这么一吓，水墨的尴尬也没有了，萧若佩等人自然顺着云叶搭好的楼梯下来，一起招呼着先走了，萧念竹笑嘻嘻的往水墨一招手，水墨身不由己的跟着几人往酒楼走去。
云叶装作因为饥饿口不择言免去了水墨的尴尬，水墨虽然不懂太多，但是云叶的心机还是能体会的，不由得往前面那道不羁的身影偷偷看了一眼。云叶没有知觉某个他认为“麻烦”的人已经把他记在心里。
“点菜吧，你们吃什么？”到了轩央楼，云叶一副主人样的说。
“我跟念竹已经意境了，不用吃太多的，我随便就行了。”一群人里就云叶和萧若佩两个男的，萧若佩也就主动带头了。
“我要茶和甜糕！”萧念竹永远都是萧若佩的小跟班，第二个开了口。
陈玉担心的看着萧若佩轻声道：“若佩你不能多吃一点么？”在她医师的身份上看，只吃这么一点是完全不够人体活动消耗的。
萧若佩宽心笑道：“这个等你到意境就明白了。”
陈玉也不好勉强：“那我也不多吃了，就要些素菜吧，水墨你呢？”
不见回答，几人目光又聚向水墨，只见她小口张大到极限，盯着萧若佩兄妹。
云叶在她眼前挥挥手，水墨才反应过来，指着萧若佩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们是意…意境？”云叶年纪轻轻就能到风境已经让她吃惊了，还突然冒出两个意境。自己宗派年轻一辈自己的道境已经是数一数二了，难道澜临宗已经没落了？本来萧念竹那手拉着她行走的功夫就让她怀疑了，现在从他们嘴里亲自说出来，如何叫人不惊讶。
原来是为了这个奇怪，几人松了一口气，萧若佩安慰道：“澜临宗要先以书法之意加入武技中，等你的书法有了你自己的风格的时候，你就会进步飞速了。”
“对对，云叶还是被他父亲关在屋子里拼命练武才到风境的呢。”最近萧念竹已经拆云叶的台上瘾了，把从陈玉那里打听来云叶的情报稍微改了一点说了出来。
听到他们讨论起意境的事情，萧若佩又想起了“昕竹”的委托，再看了一下水墨，就放弃了把她发展成为第五个意境的想法，连自己风格的武技都没有悟出来，意境更不知是要多久。
“其实我的不是真意境，只是模拟了别人的意境，能用出意境的能力，没有意境的实力，你也不用感到奇怪。”萧若佩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你见过意境就能模拟出来？！”今天水墨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导致她连矜持都忘记了。
“那就是说你是模拟昕言城主的？昕言城主十几年前就失踪了，也就是说你在八岁左右就是意境了……”这么一推想，水墨觉得自己脑袋都想要被烧坏了。
水墨的无心之语让萧若佩思考起来了，确实，在自己之前，只有一个意境，那就是昕言城主，而且正巧他的也是无之意境，自己模拟的无之意境会不会跟昕言有关系？崔老受洛月轩所托开导自己，云叶又说洛月轩是耀rì城的人，“昕竹”知道自己玉佩的来历，这些证据都说明自己以前跟耀rì城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赶紧吃吧，吃完后我们该去炎州了。”云叶趁几人讨论意境问题的时候点了两荤两素一汤两盘点心，在他心里，意境不意境的还没有一餐饭重要，也正是这种心态，使他在武道之上根本不会遇到常人所说的瓶颈，进步飞速。
见菜已上桌，水墨这才没有再次纠结于一群人里两个意境的现实，扭捏的坐到饭桌上，声如蚁呐的开口道：“我没钱了。”
云叶废了老大劲才听清，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你师父是特意派你出来饿死的吗？”
“不是不是。”水墨连忙摇手争辩，“我出来的时候师傅有给钱的，后来……”
“掉了？”
水墨慢慢点头，怯生生的望着云叶。
云叶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陷阱，但他就算掉下陷阱也会在里面高唱的人物，当下口头上要在水墨身上找点心理平衡：“我包了你的伙食你怎么报答我呢？”眼里闪着青光，那个意图不言而喻。
水墨被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与他保持距离，断续的说：“水墨以后会还给你的，不能那那样子。”
“云叶你再吓人小心我在你菜里下点东西，让你这张嘴烂掉。”见云叶玩笑开大了，同为女孩陈玉立刻帮水墨说起话来，看到陈玉的表情，萧若佩总算明白为什么云叶说陈玉有时候会有点凶了。
萧念竹更加是不客气的扬起小手，带着可爱的笑容看着云叶：“云叶哥哥很好心的，对不对？”
云叶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连点头，脸上带着抽痛的表情却硬装豪迈的语气说：“同为武道中人，怎能见同道有难而不帮助，以后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
水墨这才放下心来：“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那温柔的语气听得云叶浑身酥透，与两个凶神一般盯着自己的人一比，他这才发现水墨是如此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