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妇2
刑妇2第二回轻薄女赋诗传情愫,美少年跪地求欢爱少妇举目望,宅院好风光。
碧水清见底,修竹细又长。
假山托俊影,百花吐芳香。
好个美少年,愿作野鸳鸯。
话说周氏与柏顺闲聊之中,偶然得到徐秀才为了进京赶考,欲出卖祖宅以筹集盘费的消息,周氏没作过多的考虑,决定用自己的私房线,买下徐府的半壁江山。然而在封建时代,无论什么大事小情,均由男子出面办理,更何况这种买房置地的重大事情了。
从未见过大世面,更没有做过大事情的柏顺,到了这个时刻,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柏顺此生做过最大的一宗买卖,乃是从南方客商手里购下了一船毛竹,那也不过二十四两纹银而已。而今天,在中介人的穿掇下柏顺拎着周氏用首饰、细软等物换兑的一百两雪花白银,昂首阔步地走进宽敞的、幽深的、弥漫着墨汁味道的徐氏大宅。
首先是相互介绍、然后作揖还礼、再然后是说些客套话、道几句寒喧、呷口茶、最后进入正题,讨价、还价、写契约,终于达成一致后,双方签字画押,一桩房屋买卖终于成交了。徐老秀才兑过了银子,很是豪爽地准备了一桌酒宴,傍晚时分,柏顺怀揣着一纸文书,喝得红头胀脸,在中介人的挽扶之下,以前进一步、后退两步的姿式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里,柏顺前脚刚刚迈进门槛,便乐不可支地嚷嚷起来:”娘子,咱们有房子了,咱们有很大很大的大房子喽!“言毕,柏顺身子一歪,咕咚一声瘫倒在土炕上,立刻便睡死过去,周氏忙不迭地解开柏顺的衣服,一把掏出文书,望着上面的文字,周氏兴奋得一宿也未曾合眼。
虽然已是午夜时分,柏顺的茅草屋里依然是烛光灿烂,渐渐地,周氏手捧着的一纸文书,突然间发生了奇妙的幻化,变幻成一栋周氏梦寐以求的、富丽唐皇的大宅院,周氏欢喜的手舞足蹈,活蹦乱跳地跑进大宅院里,幽静而又深邃的院子里杨柳成荫,百花盛开,群鸟嘶鸣。推开沉重的、油光铮亮的珠漆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宽敞明亮的大厅:”这里,应该摆上祖宗的牌位。“周氏手指着大厅正中央的墙壁,以女主人的口吻冲尾随在身后的柏顺道。
柏顺怯生生的言道:”可是,俺家是从外地逃荒来此,除了一根扁担,两只竹筐之外,便别无他物了,更没有什么祖宗的画像了,用什么来供啊!“”笨蛋,“周氏骂了一句:”你的脑袋永远也不开窍,找个画师,随便画几张不就结了,“周氏再也懒得理睬愚笨的丈夫,绕过大厅,走向东侧的房间:”以后,这里便是我的卧室了,“”是的,“柏顺点头答道:”咱们两个住在这里,妈妈住在对面。“”不,“周氏摇头否定道:”你什么也不懂,大户人家的夫妻,平时并不同居一室,老爷,夫人、婢妾、下人,都是分开住的,根据长幼尊卑,各人自有各人的房间,你啊,什么大世面也没见识过!你听好,“说到此,周氏粉颈一梗,俨然以贵族之家的尊夫人自居了:”今此以后,未经我的同意,你是不可以擅自进入我的房间的,记住没有?“”记,记,“柏顺很不情愿地答道:”记,记住了!“”你不要总是想着那件事,“聪明的周氏当然洞悉柏顺脸上的难色是出于何因,于是,毫不留情地教训道:”一个男人,事业上必须有所成绩,否则,有何颜面立身于世?你一定要努力,把家业搞起来,争取给我买两个使唤丫头。“周氏又以鼓励的口吻道:”如果你干得好,钱赚得多了,我可以考虑给你纳个小妾,嘻嘻。“柏顺没有言语,而是苦涩地咧了咧嘴,心中暗道:就这种小营生,维持最低的生活还算勉强,怎敢奢谈其他?
周氏就在这种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之中,挨过了漫漫长夜,当窗外缓缓地明亮起来后,周氏再也没有耐心了,这边命令柏顺雇人手搬家,而自己顾不得是个妇道人家,索性抛头露面地向徐府跑去,欲尽快目睹自己的”豪宅大院“!
徐老秀才热情地接待了周氏,周氏按照文书上所标明的位置,在老秀才的引领下,来到属于自己的”半壁江山“,老秀才又客套几句,便借故走开了,周氏在房屋门口转了转,原本笑开花的小脸蛋立刻晴转多云了:”这个蠢货,写契约前也不知道先看看房子,瞧,他把什么买下来了,这哪里是半壁江山啊,其面积还不及原宅的十分之一呐!分明就是弹丸之地啊,唉“周氏一边不满地嘟哝着,一边贪婪地环视着徐氏大宅:”好大的院落啊,简直就像传说中的皇家大花园啊!“周氏果然没有说错,徐氏的宅院乍看上去虽然破败,却隐藏不住当年的非凡气势,宅院内松柏成行,绿柳低垂,假山环绕,池水碧波。那造型雅致的亭台;那油漆已然斑剥、雕梁画栋的门楼;那业已年久失修、多处坍塌的高墙,让周氏深刻理解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周氏转过头来,皱着秀眉瞅了瞅自己用一百两银子所购置来的、所谓的”半壁江山“,凭着周氏在大户人家厮混多年的经验,那不过是徐府鼎盛时期,一处贮藏室而已。”哼,这个废物!“周氏一口一个”蠢货“、”废物“的谩骂着,推门走进自己的新房子,周氏这次又猜对了,房间内的格局,完全是仓储式的,周氏的目光从屋梁向地下望去,更加气恼了,在由石砖平铺的地面上,在靠近东侧的墙壁处,有一个砌筑得甚是坚固的大地窑。
望着地窑,周氏正欲继续开骂,柏顺与邻居们推着车子,已经”嘿唷嘿唷“的进院了。周氏迎出门去,将柏顺拽到一边,首先数落他一番,然后,开始埋怨起来。柏顺则可怜巴巴地解释道:”娘子,一百两银子,也就能买这么大的房子了,那大宅子当然好了,谁不稀罕啊,可是,你知道么,那个徐秀才要多少钱么?就那一栋三进的,“柏顺悄悄地指着假山后面的一座建筑群道:”就那排房子,他开口就要一千两银子啊,娘子啊,咱们还是底子薄啊,房子虽好,可是咱的力量有限,搬不动啊!“周氏又将柏顺数落一番,最终只能接受现实了,房宅的格局虽然很不理想,甚至有些狭小,而周氏尊夫人的谱子还要照摆不误。自古以来,居者以东为贵,于是,周氏将自己的卧室,安排在房间的东侧,而床铺则架在了地窑上面,周氏又用所剩不多的银子,把卧室装饰一番,于是,小娘子说到做到,果然不让柏顺擅进她的房间了。婆婆更是休想,偶或出于好奇,伫立在门外向周氏的安乐窝伸头探脑一番,立刻遭致周氏无情的数落。
将清贫之家稍试安顿好之后,柏顺又挑起货担,经营他的小买卖去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发迹;也不知驴年马月才能给娘子买上两个使唤丫头;而自己的小妾,看来此生断然没有希望了。
周氏闲着无事,便终日在徐府的花园里转悠,模仿着周府内大小姐、贵夫人的样子,或是手抚怪石,像模像样地吟咏一篇名人的小诗;或是坐在凉亭内,凝目远眺,企盼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能够早日出现:”啊,情郎哥,您好啊!“周氏面对着高高的、有些地段已经坍塌的院墙,心中想像着某个美男子,也许正躲在残垣之处,偷窥自己的芳颜呢,在浩如烟海的古典里,这样的故事简直太多太多了,难免不让周氏睹垣萌情:”嘻嘻,“想起古典里那诱人的情节,周氏姣好的面庞油然绯红起来:”不知我周大小姐能否有此艳遇,然后也演绎出一番红杏出墙的荒唐畸恋来!“周氏在周太史府内,没少翻弄艳情,那离奇的情节,那诱人的描绘,周氏每每回味起来总是激动不已,脸蛋发烧、心跳加快,甚至周身都颤抖不止了,那种婚姻之外的情欲,那种有悖人伦的爱恋,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心驰神往的,越是不能随意去做的事情,越是充满了好奇与渴望。”太太,“周氏正望着残垣断壁想入非非,谁知断墙外面连个老鼠的影子都没瞧见,而身后却让周氏惊颤地响起了男人的呼唤声,周氏循声转过身来,但见一个身着书生道袍,头顶秀才方巾的美少年,手摇着一把画扇,站在亭台附近,正一脸笑容地望着自己,见周氏回转过身,美少年娴熟地收起画扇,举起双臂,非常谦卑地向周氏作了一揖:”您好,小生在此打忧了,还请太太原谅!“”先生不必客气,贱妾这厢有礼了。“周氏一边慌忙还礼,一边用眼角悄悄地向少年撇视而去。少年约有十五、六岁,面皮洁净,齿白唇红,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内中当然也放射着浮浪之光;就在周氏偷偷地窥视少年的那一刻,美少年也色迷迷地盯着周氏,两人四目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的碰撞到了一起,顿然迸发出哧哧的火花。
此时此刻,目睹了少年诱人的美貌,又看见少年如此的讲礼节,周氏心中更加荡漾起来,情不自禁地问道:”先生尊姓大名?何方人氏?“”小生姓徐,名曰进,小生不才,乃是徐府的少主人!太太,“说到此,少主人用眼角乜了周氏一眼:”从此以后,大家彼此就是邻居喽!“美少年说完,便向周氏发出邀请,周氏念及徐老秀才尚在府内多有不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徐进似乎猜透了周氏的心思:”太太不必过虑,家父昨天便启程进京了!“”那么,“周氏闻言心中暗喜:天赐良机也!而表面上,周氏故作衿持道:”如先生不弃,贱妾便搅扰尊府了。“周氏一边嘟哝着客套话,一边跟在美少年的身后,款款走进周府正宅,望着宽敞的大厅、讲究的陈设、古色古香的家俱、货真价实的名人字画、琳琅满目的古籍收藏,周氏暗暗感叹,自己不仅太贫穷了、太渺小了,甚至太没有品味了,想到此,周氏甚至有些可怜起自己来了:唉,瞧瞧人家,虽然破败了,可是那些字画、那些古籍,也是价值不菲啊,再看我自己,真乃枉活一生啊!于是,周氏便把徐府看做心目中的天堂了,跟徐府相比,似乎周府也显得轻薄三分了:”哇,“望着眼前的一切,周氏由衷的感叹道:”徐先生,您家真是书香门第啊!“”过奖了,“徐少年即是谦卑、又是有感而发道:”这几代以后,徐家频交背运,景像日渐没落,为了重振祖业,家父便命小生为’徐进‘,希望小生刻苦用功,日后考取进士!这是小生的房间,太太请进。“徐进将周氏让进自己的房间,将少妇安顿下来后,又殷勤地献过茶水,然后美少年展开一个尚未提字的白色绣扇,拿起珠笔,颇有感慨地冲周氏言道:”今天能够与太太相识,小生颇有一种异样的感触,为了表达此念,小生不才,大胆献丑了!“言毕,但见美少年提笔醮墨,一首极具挑逗性的小诗立刻一挥而就了。提诗已毕,美少年双手捧起墨迹未干的绣扇,毕恭毕敬地送到周氏的面前:”太太,此扇权当是见面礼吧,小生愚笨,让太太见笑了!“周氏欣然接过绣扇,但见扇面上写道:”屋旧宅陋满灰尘,今朝忽见紫罗裙。
疑是天仙降寒舍,小生倏然已失魂。“”先生好文才!“周氏笑吟吟地夸赞一番,心中嘀咕道:呵呵,小情种,这首诗,分明是在向我发出性息,委惋地诱我上勾啊!哼,贱妾服伺周老爷时,颇得周老爷真传,多少也通些文墨,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看我的!但见周氏将绣扇收起,起身来到案前:”先生,来而不往,非礼也,贱妾无才无德,浪费先生一些宝墨,也信手涂鸦一番吧。“”哦,“美少年怔怔地望着周氏,有些不太相信:怎么,她也会作诗么?出与礼貌,美少年又展开一个空白绣扇,周氏提笔在手,没作多想,便按照徐进小诗的韵角,和诗一首,回赠给徐进。徐进捧扇在手,详细观之:”仓房地窑积埃尘,清贫卑贱裹布裙。
花园降下文曲星,小妾从此丢真魂。“”真乃才女也!“美少年手捧着绣扇,因过份的激动,周身哆哆地颤抖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周氏,周氏则报以会心的媚笑。美少年再也不能自持了,将绣扇掷在书案上,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周氏的罗裙之下:”承蒙太太厚爱,小生真乃艳福奇天,三生有幸也!“欲知后事将会如何演绎,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