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云里望月终有隔

    “落秋！”明凰惊愕，继而大喊出来，跟着手上动作也慢了一分。
    羽衣狐抓住机会，一甩狐尾抽向她，还好只把明凰从御剑门带出来的飞剑折断，并没有出人命。羽衣狐冷笑道：“小姑娘，做我的对手可不能分心哦。”
    蓝龙莲一剑退回，对身边的明凰说：“你放心吧，落秋不会有事的。”在蚀月出世的时候七绝门曾经有过调查，蓝龙莲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和神兵宝剑的继承人自然知道落秋的身体被重塑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落秋可以撑到什么时候，但他相信这道雷柱不会要了落秋的性命。
    看那金光四溢，电流哧溜溜地往地面上流窜，碧府这么大块的地方都能闻到焦土的味道。云间月单手结印，堪舆九宫迅速成型，镇住碧府上下，叫这里的争斗不要波及出去。宜还城的百姓纷纷望见这里黑云压城，yin风阵阵，又见到有妖物作乱，一时间整个宜还城都乱了套，纷纷往城外跑去。
    云间月皱起蛾眉，转身欲摆脱九尾去金光中把落秋拉出来，不料九尾始终挡在她前面不肯让步。
    “你这么在乎这个人类，本座就偏不让你称心如意！”九尾喵呜一声，化出猫妖原形，漆黑而有硕大的九条尾巴遮天盖日，十爪上yin气萧森，最绝的是她发起怒来的时候，浑身汗毛倒数，叫人心生惧意，毛骨悚然。
    “九尾，念在旧情，你让开我可以放你一马。”
    “哼，我是妖，你是仙，你我之间还有旧情吗？就算有，只怕天地也不会答应吧！”九尾口中腥风弥漫，它舔舔爪子，“云间月，今天你休想救回你那宝贝的徒弟。你若是一定要去救她，我就立刻屠尽宜还城”
    云间月被她缠得失去耐心，斥道：“妖物就是妖物，成了人形也还是脱不了暴躁凶残的本性。”
    说罢，云间月手中飞出两道金光，一道化为白龙，一道化作雪凤，龙凤齐鸣，大有与九尾一争高下的气势。云间月一声令下，两尊式神就朝九尾张牙舞爪而去，气势汹汹。九尾也不甘示弱，嘴里喷出一团黑云，将云间月和她的式神一并包裹其中。九尾呜呜两声，也一头扎进瘴气黑云之中。
    云间月不动，两尊式神围绕在其身边，她道：“九尾，想不到你已经学会创造领域了。”
    隐藏在黑云之中的九尾不会傻到答话来暴露自己的位置，但她在心里答道，这还要多谢云间月以前的教导，让她的实力能够超出其他的妖怪许多。
    “但是仅凭这样是赢不了我的。”云间月闭着眼睛抬起手，精准无误地指向九尾藏身的地方。“虽然连我自己也差点忘记，但是神眼师的面前，是不会有不知道的事情的啊。”
    九尾一惊，正要往旁边跃开，却发现那一龙一凤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两边，挡住左右。白龙足下闪电连连，雪凤扬起不合时节的冰霜，两者一起攻击，封住九尾退路。九尾一抖毛发，妖力迸发，先跳上白龙的背脊，狠狠地撕开一个口子，顺着伤口一路剥皮拆骨，任白龙如何翻滚，也没有松开，最后九尾衔住白龙尾部霍地一丢，将雪凤打落。白龙消失，雪凤长鸣几声，扇动翅膀，势要将九尾冰封。九尾四足踏空，弓着身子应战，口中喷出妖气融化冰雪，几条猫尾直捣黄龙。雪凤为云间月一挡，也呜呼哀哉了。
    九尾收回攻势，“看到了吧，在我的领域里不管是哪路神佛，照样叫你不得善终。”
    “是吗？”云间月缓缓睁开眼睛，在这一片黑暗中她的眼神散发出奇异的光彩，如同会把万事万物吸进去一样。
    “什么！”猫眼中瞳孔收缩，倒映出那个人身边的景象来。这一回，是四只式神了。
    暂且放下云间月与九尾不说，云间阁众位长老和其他妖物也同样陷入了胶着之中，苦战不行。而被天雷劈得一塌糊涂的落秋和红莲血魅又是如何的清醒呢？
    金光之中有一点血红，乃是红莲血魅这厮张开的防御。红莲血魅万万没有想到，落秋引来的雷劫可以持续这么久，看似无害，却是凝结了许多灵力，砸在身上也是生疼，让他不得不用妖原力来抗衡。红莲血魅依旧把落秋抓住手中，他勾起嘴角，有多久没有疼过了？这样的快感，就是与云间月对战也没有过。
    浓密的灵力和妖力相撞，显然是落秋那具人类身体更不好受一些。落秋疯狂地挣扎，然而又时刻保持着一份清醒，所以天雷才没有暴走，作用对象始终是她和妖怪头头。不对，应该说现在的落秋不是落秋，而是蚀月，两人交换了位置，真正的落秋现在在意识海中。
    红莲血魅突然想到了一件他才知道不久的好玩事，那还是在他去忘川的时候发现的。突然他很想知道把这个很可能成为永远的秘密告诉落秋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落秋太不乖了，红莲血魅不得不弄断落秋剩下的那只手才得以凑到她的耳边。他张开嘴，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深入落秋的脑中，连意识海中的本体也被惊醒。
    “落秋，你真可怜呢。”
    “你的生活就没有真实的呢。”
    “其实你本来出生的时候是一个傻子，不会哭不会笑，因为你少了一魂一魄。不过呢，你的父母遇到了一位高人，她给了你缺失的魂魄。所有才有现在的落秋，其实你原本不是这样的呢。”
    “你知道那一魂一魄是什么吗？”
    “哈哈，是一个叫司花的仙子魂飞魄散后被人收集起的一点零碎而收集并送给你父母的人就是——云间月。”
    就是——云间月。
    云间月
    云间
    落秋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蚀月感觉到本体的不稳定，它强行封闭了意识海。“落秋”抬起头来：“云间月做什么和我有关系吗？我只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碧落秋’！”
    抓在手中的人乍然暴起，似乎等待的就是他松懈的一刻。没用双手的落秋强行冲破红莲血魅的防护，宝扇借机将裂口拉开，天雷涌入，终于引发了爆炸。
    “总大帅！”羽衣狐惊呼一声，丢下蓝龙莲和明凰就向爆炸那里飞去，然而接踵而来的是数声巨响，黑烟几乎是喷射出来，可见其中灵力和妖力的对抗有多么激烈。
    落秋同样被巨大的冲击波炸飞，她翻了好几圈才用流云步站稳。啐了一口血痰，落秋的身体又是一震，心跳凭空慢了一拍。
    “真是无聊啊”落秋慢慢闭上眼睛，她的声音渐渐低沉，“魂魄越来越不稳定了，恐怕”
    落秋的身体一软，倒入一个怀抱。她睁开眼，俨然又恢复成本体落秋。“解决了吗？”落秋咳嗽了两声，嘴角流出血迹。
    云间月一手抱着落秋，一手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喂她服下。云间月淡淡一笑，“落秋，辛苦你了。”
    “红莲血魅还没有死吧”落秋坚定地说，“我要为幻影报仇。”她强撑着站起来，往红莲血魅的方向迈进了一步，也离云间月远了一步。
    云间月不说话，她静静看着落秋略显单薄的背影。
    九尾也受了不轻的伤。它舔了两下伤口，眼中只有云间月这一个敌人。就在它预备要再次冲上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它。
    “九尾，你也不要太心急了。”
    “总大帅！”羽衣狐展露笑容，“您没事真是太好啦。”
    红莲血魅一刀挥散黑烟，扭了两下脖子，尔后看着众人众妖。“落秋，你真是能给我惊喜。敢扇本大爷耳光的只有你一个，把本大爷的衣裳弄成这样也只有你一个呢。”他随便抬了只袖子，上面尽是被雷电焦灼后的痕迹，惨不忍睹。红莲血魅干脆把上衣一撕，赤膊上阵。他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雷电留下的痕迹更给他增添了几分性感。
    一般而言，女子见到这样完美的身材，不说失声尖叫也该掩面羞红，然而落秋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些风花雪月上，她咬牙切齿，捏着拳头就要往上冲。
    说时迟那时快，明凰一个箭步上前拦下她，摇着落秋虚弱不堪的身体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落秋，你一定不能冲动啊！”
    明凰的手劲不小，落秋觉得骨头都要被她摇散架了，不但没有让自己清醒，反而头更晕了。“明凰。”
    “嗯？”明凰眨了两下眼睛。
    “幻影他死了。”
    “我知道。”明凰咬着唇，虽然她不喜欢那个公子哥，但是她也不会希望看到白幻影在自己面前死去。
    “幻影他死了死了”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落秋快要泣不成声了。
    “你真的觉得白幻影死了吗？”
    下一刻，红莲血魅就来到了落秋面前，抓起明凰丢到一边，同样，现在的红莲血魅眼里只有落秋一个人，就连云间月也没有放在眼里。
    落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她的心里已经动摇了，红莲血魅不动声色，“本大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但是呢，我方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我不信。”落秋这样回答，但是底气明显不足。
    “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
    “谁？”
    “白幻影。”
    “骗人！”落秋叫起来，“幻影不可能跟妖怪有交集的！你这个骗子！云间月不能那样做，她不可能对我有企图的！”
    云间月的脸色变了变，其他人的脸色也变了变。他们都在猜测妖怪总大帅和这个云间阁大师姐说了什么。
    “你不信？”红莲血魅骤然出掌，落秋连喊出“不”的时间都没有。妖火直奔白幻影的尸首，热浪把挡在前面的人都逼开。妖火甚是厉害，一瞬间就把白幻影的尸首烧成了灰烬。
    落秋不顾手上的剧痛，硬生生地甩了红莲血魅一个耳光。
    红莲血魅也不恼，他反而笑起来，“你看看那是什么。”
    只见一点红色从地上的灰烬中浮起，飘向云间月。落秋瞪大眼睛，她看得分明，那是一滴血珠。血珠飘向云间月，而后者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伸出手，血珠自然而然融进雪白的手心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