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碧落不知何处在
这天天还未大亮，李教头就带着十几个孩子出发了。他们要到云间阁的主峰去参加新弟子入门仪式。
今早风思巧起来时发现落秋一夜未归，焦虑万分，与艾香儿商量，后者又说再等等。谁知直到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了也没等到落秋，风思巧也不敢对别人说。
艾香儿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低声道：“你还不放心她吗？”
“我担心嘛。”风思巧眼帘低垂，“万一像上次”
“哎，她可不是刚来时的怂样了。”
艾香儿这句话让风思巧略微放下心来。是啊，落秋那般聪明，一定会吉人天相。
两个女孩的低语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但是不难见到少了一个女孩。
“风思巧，碧落秋呢？”李教头问。
风思巧张张嘴，到底说不出话来。自己不会说谎，难道就要说落秋一夜未归，这对落秋的名声可不好，也不是一个朋友应当做的事。
于是艾香儿替她解围说：“那个丫头闹肚子，一会儿自己就赶上来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千万不要因为些无关紧要的人耽搁了时辰。”
李教头看看天色，只觉得不能再等，于是下令出发。
走了些时候就到了山脚的河边，渡口处已有两只木船，还有四个白衣蓝衫像是云间阁弟子的人在等候。
“李师兄。”一个青年男子上前抱拳，“在下化云楼李凡。我们四人奉师父之命前来接引小师弟师妹们。”
李教头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这些小疙瘩就交给你们费心了。”
“师兄放心。”
交接完毕，李教头这一年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这一年剩下的时间他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他想做的事，不外乎在启鹿峰下种种地，养养鱼。
李凡只当这是全部的人都上了船，于是便撑着木浆离了岸，招呼众人坐稳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所作之船就如离弦之箭驶出，两岸景致争相倒退，一时之间孩子们的私语不断。
原来这撑船的弟子每划一下都用上了真气，两船齐头并进，真有一番比赛的架势。演武还没开始，两船的孩子就已经有了争斗之心，跃跃欲试，只等一会便可展露身手。
不消一会儿，另两位弟子就换下先前撑船的两位，继续划船。这样划船确实很耗费体力，换下来的两人就坐在船头打坐起来。
一个男孩对李凡说：“李师兄，你真厉害。”
李凡谦虚一笑，“这只是基本。你们以后会做的更好。”
“李师兄，我们会学很厉害的法术吗？”
“这要看你们各人的资质。有的人一夜可以参透道法，有的人穷其一身也只能在门外徘徊。”
“那李师兄你会什么法术啊？”
一个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李凡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不过这也让他想起了当年自己，一样的好奇，一样的精力旺盛。
那条船上热闹起来，这条船上的孩子也不甘寂寞起来。不过这条船上一位师姐一直板着脸，倒不是容易亲近的——即使这位师姐是个气质如兰的清秀美人。
离她最近的程励踌躇了一会，问道：“师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对于这种问题，这位师姐显然不想回答。
倒是撑船的那位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说道：“我是你们的师兄宋梓曲，以后有事可以到化云楼来找我。这位是星云楼的素思师姐，她可是星云楼中的佼佼者。上次师门比试中素师姐可是前三甲。”
“原来师姐这么厉害啊。”
素思依旧板着脸，不吭一声。
“啧，板着脸给谁看啊。”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但看素思的脸色便知道她听见了。只是一眼扫过，便叫心里有鬼的人缩回了脖子，不敢造次。
素思本来并不负责这次接送，而是有可能和诸位师父一并去请掌门，被塞了过来陪一帮小孩子不说，如今还被人说三道四。她心里不舒服，脸色自然不好看。
“你们是来这里拜师学艺的，如何做人难道还要师父们教吗？这里是云间阁，想要待下去，就给我安分些。”素思冷哼一声，“若是口无遮拦，我便叫人把你们送到散云楼去受罚。”
这些新来的孩子不知道散云楼是做什么的，不代表宋梓曲也不知道。他解释说：“散云楼就是云间阁惩罚做错事弟子的地方。”
被素思这么一吓，这条船上安静了许多，另一条船上更显得热闹。
继续在水上行了两个时辰，穿过芦苇荡，他们总算是到了云间阁主峰脚下。
就像落秋那日魂游时的情形，一块巨石，一道云梯出现在他们面前。
宋梓曲和另一个弟子把木船划走，李凡和素思带着他们上了云梯。
“李师弟，”素思招呼李凡，“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带他们上去就行。”
说罢她手一扬，一只小剑从她腰间的袋子飞出变大。素思一个漂亮的翻身上剑，让这些孩子们瞪大了眼。
“素师姐”
李凡还没来得及叫住素思，素思就念动口诀御剑而去。李凡慢慢收回手来，眼中不免有些失望。
李凡爱慕素思。尽管李凡没有做什么，但这在云间阁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他年纪比素思大，但他就是素思的师弟，其他的他不敢多想。
不止一次对自己说，素思需要的是一个和她同样出色的男子，不是自己这样平凡。
而那个男子一定是英俊潇洒，勇武不凡。就像云间阁弟子中的第一人——墨一觞。
素思爱慕墨一觞。尽管素思掩饰得很好，别人不知，但他李凡却知道。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去了解，所以李凡看素思别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即使知道没有希望，还是想要默默地看着她。李凡就这样单纯的想，只要能常常看见她就好。
“好了，我们走吧。”李凡收敛心神，带着他们爬梯子。“这是登云梯，上了登云梯你们就正式进入云间阁了。”
“李师兄，刚刚素师姐是御剑飞行么？”
“是啊。”
“我以后会像素师姐那么厉害吗？”
“当然了。以后你们都会有自己的法宝，有了法宝就可以御物飞行。”
“李师兄”
云梯很高很长，但这些孩子为了自己的梦想坚持着向上爬，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哪怕他们早就气喘吁吁。爬完云梯，大多数人都坐在了地上，少数还站着。
他们都很出色。李凡看着这些努力的孩子很开心，要知道以前很多人都中途休息过，而他们却始终没有放弃。
白幻影手中的折扇被杜子祈抢过去猛扇，又被程励抢过去。风思巧靠在一棵树上休息，艾香儿站在她旁边。
“要是落秋在就好了。”风思巧擦擦汗水，看向艾香儿，“她这时一定会挂在香儿身上大叫好累之类的话。实际呢，就是乘机揩油。”
艾香儿也在心里附和，那个丫头就喜欢插科打诨，不过感觉还不坏。
“希望落秋能快点赶来。”
“我们要相信她。”艾香儿难得的露出鼓励的笑容。
风思巧先是一愣，随即了然。“是呀。她是谁？是落秋啊”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白幻影的耳中，他可没有故意偷听两个女孩说话。打一开始他就发现不对劲，不过一直没有点破。
真是很好玩呢，碧落秋难道你总喜欢重要的日子里胡来吗？五年前是那样，如今又是消失，你是在盘算什么，还是就此一去不回，又想消失五年吗？
五年前你走了就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肯定你今天一定会回来。
碧落秋，不要再让我失望一次了。
小小地休息了一会儿，大家都重新打起了精神。这时他们的眼球又被美景所吸引，几乎是目不暇接。
落秋当日所见并没有人烟，此时却是四处都有些零散的云间阁弟子忙碌，天空中还不时有人御物飞行，法宝光芒隐现，好一片生气盎然。着实让这些人开了眼界，好像乡下人进城一样，看什么都稀奇半天。
因为已经到了中午，李凡先带他们到食堂里用饭。用完饭后又领着他们到了云间阁前的广场候着。
就在风思巧对着合抱苍松出神的时候，一声虎啸传来。大家定睛一看，只见一位高人骑着大虎而来。又见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几人，有人踩着一个像碟子一样的法宝，有人骑着怪模怪样的野兽，还有一白发老翁慢悠悠地坐着水牛而来，手中还拿着一根鱼竿。
一声鹤啼，杜云娘驾鹤而来。李凡连忙行礼，“师父。”
杜云娘对众人笑了笑，也不多看杜子祈一眼，说道：“你们不需害怕。刚刚过去的都是云间阁的楼主，以后便是你们的师父。”
“云娘，你不进殿去还在这里耽搁什么？”这一声中气十足，众人看去原来又是一位楼主御剑而来。
“剑师叔。”杜云娘恭敬的叫了一声。
众人一惊，这个看起来不过刚到不惑之年的男子尽然是杜云娘的师叔。要是没人提醒，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在云间阁的地位有这么高。
“哈哈哈哈，话不多说，我先去也。”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到了殿前。
“剑万纵你这老混蛋！”后面又有一人御剑而来，直追剑万纵。
李凡叹了一口气，“刚刚过去的是浮云楼楼主岁无欲和苍云楼楼主剑万纵。因为他们是我们师父的师叔，所以化云楼的弟子得叫他们一声师叔祖，平白无故比别的弟子低了一辈。不过没人在意这点小事。”
等了一会儿，有人就出来通报，让新弟子们进去。李凡冲他们摆摆手，他只能带他们到这里了。
这些孩子进了大殿，被里面庄严的气氛感染，个个都收敛起来，束手而立。行过大礼后，大殿中站起一个人来训话。
这个人就是先前骑虎的人——散云楼楼主厉天行。厉天行不怒自威，气势十足，他一甩袖袍，说了一番不痛不痒的话。接着诸位楼主每人说一两句了事，大意不过是勉励众人，以后的路途艰辛一类，不听也罢。
训话完后，一干人等又来到殿前广场上，招来了各楼的弟子轮番上阵表演，看得众人头晕目眩。
风思巧没有兴趣观看表演，她四处张望依旧不见落秋。“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要是再不来可就真的赶不上了。
“你们上前来，每人从这竹筒中抽一根竹签。”一名弟子说，“号数相同的为一组，待会儿上场比试。”
艾香儿抽了两次，一根写着柒，一根什么也没写。
“里面有一根免赛签，上面无字。”那弟子又问，“谁抽到了？”
风思巧看看艾香儿，替她为难。谁知艾香儿走上前去跟那个人说：“抽到免赛签的人因为太高兴，结果肚子抽筋，现在去茅房了。”
“香儿你”
“咳咳”程励一个没忍住，干咳起来。这艾香儿找的什么破理由。
那人打量了艾香儿几眼，说：“既然如此，你们就各自准备。你让那个谁快点回来，一会儿还要抽签。”
第一轮比完再次抽签，这次可就没有什么免赛签了。
“看来她是赶不来了。”艾香儿抚摸腰间的鞭子，打量着每一个可能是她对手的人。
风思巧第一轮便对上白幻影，不敌败下阵来。此时她已经不在意结果，而是担心着落秋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