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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几重玄机

    王夫人早就安排周瑞家的,带人关注赵姨娘屋子里的动静。
    恰巧这几日贾政为工部派了个外差,去直隶衙门办相关两位官员京察不清事宜,这有关官员的升贬。故由他这个为人持重、谨慎小心的人,不辞辛劳的亲自走一遭。而王夫人借此机会,亲自带着周瑞家的进到人家屋里,抄了人家一把,面对着一张张的银票,王夫人恨的牙根儿疼,只想跟贾政大闹一场,只想把赵姨娘活活打死,以解心头之恨。
    还是贾环机灵,见王夫人气势汹汹的闯进自己母亲的屋里,就知道不好,急忙赶到贾赦与邢夫人那里报信儿,请求二人出面救自己母亲。
    贾赦对二房屋里的事儿,一向是采取观望的态度,可眼下贾政不在,万一王夫人把事情闹大了,让探春忿恨,把十拿九稳的事儿再弄砸了,这可要毁了贾家。沉吟片刻,叫上邢夫人、凤姐,公婆媳三驾马车过来探望不说,还又派了妥当人去贾母那儿说项,霎时,人言亦云,鸡飞狗跳的,就连宝玉那对宝贝仙鹤也惊的四下里在空中盘旋,久久不肯落下。
    贾赦夫妇还没进到赵姨娘的小院,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这是老爷放在我这儿的,与太太有什么干系?太太想问什么,自己找老爷问去。”
    “老爷的银票?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别说,太太我今儿个就问你。说,哪儿来的?”
    “老爷的银票,让太太你知道?还不麻溜的送到你们王家去?真不知道啊,太太是贾家的媳妇,还是王家的媳妇?这会子趁着老爷不在,拿我醒脾?你可太有能耐了。”
    “你?你们听听,她这是说的人话吗?亏我忍了这么多年,来人,给我往死了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正闹着,贾赦昂走在前面,凤姐扶着邢夫人跟在后面,一行人走进来。
    邢夫人笑问:“这是干什么?赵姨娘,你怎么竟敢对二太太无理?放肆。二太太。消消气。看在她一向小心服侍着二老爷,也算是侍候周到,就是有些个银两,也是多年来的积攒,这能有什么干系,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的?回头让那起子小人在朝廷上那么胡诌一通,咱贾府,二位老爷,可就不好看了。好啦。都是自家人,何必呐。回头再气着老太太的。”
    贾赦看看王夫人。又看看赵姨娘。正色道:“二太太。这会子。老太太那儿也大约知道了。有什么事儿。老人家会禀公处置地。有道是妻贤夫祸少。你看看你嫂子。省了我不知道多少心?二弟他。苦啊。什么银两不银两地。有什么呀?这也难怪。你是整日吃斋念佛。不闻不问这凡间琐事儿。可二弟他还得过日子。总不能陪着你一块儿跟佛祖聊天儿吧。眼看就要过小雪。就快回来了。有什么事儿。等他回来再说。”
    王夫人这次本就是借题挥。想把这夫妻俩引出来。最好是连贾琏也捎带着玩儿转过来。说实话。再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真地把赵姨娘怎么样。她心理暗恨贾政绝情。全然不顾维系了这么多年地夫妻情分。长年来一直在赵姨娘那儿住着。自己独守空房。实在是不甘心。本是大家闺秀。混地比不上一个丫头出身地小妾。真是连杀人地心都有。眼看着那一张张地银票。心里五味俱全。拿又不能拿走。任赵姨娘留下。自在逍遥地使用?怎能甘心啊。她清楚。与贾政地夫妻关系早已是名存实亡。真要退一步。看在元妃地份上。休书是不可能地。那唯一地出路就是去守祠堂吧。面对着贾赦夫妇演戏般地模样。脸上露出淡漠浅笑。再看看赵姨娘。压下心头怒火。
    “好吧。看在大老爷面上。我姑且不去追究。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地在这屋里待着。要是让我再看到什么。可就没有今儿个这么好说话。”停顿了一下。看着凤姐:“琏儿哪去了?怎么象老鼠避猫似地。总躲着我。有什么亏心事儿?怕我知道了。分一股子去?”
    早有人端过来两个绣墩子。贾赦与邢夫人坐上。寒冬时分。来地急了些。穿地不够厚实。也是这赵姨娘屋子里炭盆火不旺。总觉着一股寒风透过来。看人家双方都憋着劲儿。又怕王夫人再往下说出什么来。就面色一正:“弟妹呀。这叫什么话?这个家。我可是操碎了心。我跟琏儿。我们爷俩每年地奉银。还不够咱们这边儿地嚼果?当然啦。要是整日寻思着白填和外人。搁着多少也不够。外甥女地银两。还少吗?如今都哪儿去了?这当家还有这么当地?琏儿这小子在那穷山僻地破地方。待了一阵子。憋坏了。还不好好地乐呵乐呵。咱们爷俩命苦。不像你们。优哉游哉地。整日变着法儿想着从别人那里抠银子。去个人看看去。你们二爷哪去了?把他揪回来。”
    正说着。有人闯进来:“老爷、太太、二太太。琏二爷回来了。琏二爷回来了。”
    王夫人来了精神。哼了一声。看着帘子外面。
    贾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来,一见到自己父亲母亲均在此,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儿子不孝,在外头灌了两口黄汤,回来晚了。”说话之间,朝着贾赦点下头,含笑站在地中央。
    贾赦是干什么的?自是明白缘由,冷哼着:“你就知道灌黄汤,去看看巧姐,孩子都快认不得她爹是谁了。”
    贾琏巴不得这样,转身就往外走,去看巧姐?没空,要看也要去看自己地儿子。
    “慢着,琏儿,怎么我这个婶娘就使唤不动你了?”
    贾琏忙上前笑道:“看我这记性,让婶娘操心。父亲,儿子才见那张柱子、彦虎近来出息了不少,想着也该提点提点他二人,想着婶娘这边人手不济,就留下来让婶娘给个差事吧。”
    王夫人心中暗惊,脸上倒是没表露出来。淡淡的:“琏儿倒是出息啊,让婶娘刮目相看。”
    贾赦看了看,像是明白些,笑笑转身离开这里。邢夫人虚情假意的劝了几句赵姨娘,又与刚赶过来的薛姨妈、宝钗母女,笑着寒暄几句。扶了凤姐走出去。
    王夫人气的银牙紧咬:“一个个的,都耀武扬威起来。”
    宝钗劝道:“姨娘,算了,回去歇歇吧。”又朝赵姨娘歉意的笑笑,扶着王夫人离了人家的小院,边走边小声对王夫人说:“姨娘,别气着了。”送王夫人回了房内安置后,又嘱咐一番玉钏儿、彩云,这才离去。
    一路上暗自担忧。想这贾府,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靠着林家地银子支撑到如今。眼下再不想法子,必将后手不接。也是自己的失策,一心只想防着林丫头与宝玉的私情,花费了多少心思?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理会这事儿。事情弄到如今的份儿上,人家进宫做贵妃娘娘,何等的风光?自己这又算是什么?得重新想个法子才是。看那贾琏与凤姐,人家可是押对了宝,这会子不知道在那边怎么乐呐?也是,空守着宝玉这么个宝。管什么用?还不如有个管用的哥哥来地实惠。林丫头,算你棋高一着,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我走着瞧,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哈,有了。“颦儿,有你求着我的时候。”脸上地笑容让薛姨妈吓了一跳。
    “宝丫头,你该不是又不好受了?莺儿。去把冷香丸找出来。”
    黛玉在乾隆地陪伴下,与迎春回到玉竹轩。迎春由绣橘扶着回了她的屋里,黛玉与乾隆刚坐下歇息,就见太监李玉在门口禀报:“启禀皇上,军机处来人禀报,刘统勋与纳亲大人有急事求见。”
    乾隆正喝着茶,还想夹一块儿奶油炸地小面果尝尝,闻听只好站起来,叫着月眉给披上风衣。又转身走出去。
    黛玉心有不忍。忙让紫鹃拿来食盒,把几样奶油炸的面果放进去。并带上才进来的福橘,让她给送到养心殿去。紫鹃走后,黛玉又让雪雁、颜芳她们回去歇歇,自己也躺在榻上,正想合眼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月眉姐姐,林姑娘回来了?太后娘娘那儿传呐。让姑娘回来了,就过去。”
    “累坏了,才想躺一会儿,再去看太后,没想到太后叫起。我这就叫姑娘去,姐姐稍等。”月眉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先安排人家歇息。这才走进来,轻轻地唤着:“姑娘,姑娘,太后那儿传让过去呐。”
    黛玉无法,心想又有什么事儿?也不好耽搁,只好起身苦笑着,由月眉给她系上风衣,又叫上珈蓝、春纤等人,扶了月眉往外走。快走到门口,就见雪雁也穿戴好了,追出来要跟着过去。这样一群人拥着黛玉来到慈宁宫。这一路上,她也想好了,打起精神,待里面禀报后,不慌不忙的含笑走进去,一眼看到太后、皇后、娴贵妃等人都把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
    黛玉上前盈盈下拜:“玉儿见过皇额娘、见过皇后娘娘、娴妃娘娘,大家都吉祥吧!”
    太后忍不住笑了:“你倒是省事儿,就一句话啊。”
    黛玉等月眉把她地风衣除了去,几步走到太后身边,偎着坐下:“人家累了嘛。”
    “累了?你又弄什么幺蛾子去了?”
    “才不是呐。玉儿跟着皇上去体察民情,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皇额娘,这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那叫一个繁荣,耍戏法儿的、唱小曲的、搭台子唱折子戏的,拉洋片的,吹糖人的,捏面人的,卖布头地,还有那卖各式小玩意的,还不算正经店铺,看的玉儿眼花缭乱。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五彩缤纷、琳琅满目,大小商贾之家、沿街叫卖的商贩,哪个不赚个钵满流油的?这叫什么来着?太平盛世,弄的玉儿跟在后面,也觉着挺美的。”
    太后受用的看着黛玉,忍不住笑道:“没见过阵势的小丫头,这是往年地惯例,身为天子。要把老百姓的劳苦放在心上。这才是好皇帝。跟着去地多了,你就习惯了。”
    黛玉朝着皇后,想说什么又停下,惹的皇后直看她:“妹妹,有什么就直说,别憋着。”
    “皇后娘娘。你兄弟长的真是太帅了。”
    太后咳嗽一声,皇后忙问着:“皇上跟妹妹去了我娘家?”
    “就差一点点,本来咱们想去六爷家去蹭饭的,可一看时候不够,再一耽搁,就怕误了时辰,巧不巧的,在外面碰上六爷,匆匆与六爷说了几句话。回来了。还有啊,娴妃娘娘,下次咱们再去远一点儿。就要在乌拉将军府邸耽搁一阵子,皇上说,乌拉将军有个什么图,特棒,有空定要去看看。”
    娴妃一听喜上眉梢,娇笑着:“这好说,让家里人准备着接驾就是。妹妹,姐姐忙着宫里的事儿,体察民情地事儿。就拜托你辛苦辛苦吧。”
    黛玉摇摇手,嘘了一声:“皇上要给乌拉将军一个惊喜来着,娘娘这么一来,不就泄了气嘛。千万不要告给啊。”
    娴妃笑地前俯后仰地:“好,姐姐知道,谁也不说,就给他们来个惊喜。”
    太后打量着黛玉,点点头,把她揽在怀里:“玉儿。你是有福的,还不把在外面地趣事儿跟咱们掰扯掰扯?”
    黛玉只好把能说的,好玩儿的跟她们连说带比划的海吹了一阵,就听见外面传来压抑的闷笑:“才出去这半日就美成了这样,要是出去多了,就不用请戏班子了。”
    进来地果然是乾隆,他先向太后问安,坐在太后身边,又接受皇后、娴妃、黛玉的叩见。清了清嗓子。又添油加醋的把外出趣事儿说了一遍。看着黛玉笑笑,二人都把不想让她们知道地瞒下去。此后,在皇后的示意下,三个人叩谢完毕,退了下去,黛玉又要拜别皇后与娴贵妃,却被皇后拉着:“妹妹这么早回屋里窝着,不怕积了食?去咱们屋里坐坐的。娴妹妹这阵子忙,我就不虚邀你啦。”
    娴贵妃玩笑着:“要是有什么好玩儿的,可别落下咱们。”带着自己的一众人等顺着前面的一条岔路口,拐过去。
    黛玉跟着皇后回到坤宁宫,进到正房里歇息。早有皇后身边的云裳、云月拉着月眉、珈蓝、春纤到角屋闲话。云琪、云梅忙着拣出几盘子莱阳梨、烟台苹果、葡萄、红枣、柿饼子、花生摆上,又把那才沏好的普洱茶奉上来,又端来几样才炸好的蜜麻花、蜜排叉,驴打滚、豌豆黄等,这才走出去,让她们二人慢慢闲话。
    没了外人,皇后含笑让着黛玉吃喝,见她只捡那驴打滚、豌豆黄,笑了:“妹妹还是爱见这些清淡地吃食,这阵子在宫里惯不惯?宫女们有没有偷懒的?我如今有了身子,太后怜惜我,让我歇着养胎。皇贵妃是个病美人,顾不上这些。娴妃在宫里是个方正的人,人不错,就是性子太烈,眼里不揉沙子。为这也吃了不少亏。不过,妹妹的这儿,咱们都是爱见的,姐姐我也是心疼的,有什么只管告给我,我不会让妹妹受了那起子小人的委屈,皇上也不会让她们得了逞去。”
    黛玉讶然,皇后富察氏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女儿,那李荣保乃是个读书人,家教十分严谨,一向注重对儿女的训诲。更是把《女儿经》、《朱子治家格言》让女儿每日必读,针线、描绣样样极佳。进入宫门后,温良恭俭让五德俱全,家里老小没有一个人不喜爱她地。为人勤俭,不饰奢华。如此看来,其心智也是及聪慧的,宫里的女人那个是吃素的?就点点头:“玉儿记住了,多谢皇后娘娘关照。才刚的话,是咱们想去六爷那儿的,为着六奶奶上次邀请,因身子不适,没去成。玉儿过意不去。倒是乌拉将军那儿,咱们是心中有数的。”
    富察氏心里当然有数,能够让娴妃到了如此的地步,不能不想到乌拉将军的背景。又叹道:“有些人,妹妹心里有数即可,可不要面子上留什么把柄。咱们这宫里,各个都是让人操心地主儿。”
    黛玉心说,皇后也是难处多多,就温婉一笑:“大树底下好乘凉,有皇后娘娘护着,黛玉无忧了。黛玉年幼,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心里着实地不落忍。”又用帕子试了试眼角
    富察氏看了看黛玉,拉着她的手:“你虽说还小,可也是有心地人。哀家知道你,咱们都是皇上亲近的人,定要好好相帮着皇上。”停下笑笑:“那元妃人倒是不错,就是脸面太软,凡事小心点儿。她那个家也是麻烦篓子,没点儿有用的人。”
    黛玉心里有了主意,就低声问:“皇后娘娘,要是黛玉有事儿,能求六奶奶相帮吗?”
    富察氏楞了一下,说道:“那当然,咱们是谁跟谁呀?什么事儿?”
    “眼下的事儿,黛玉还能自处,就是到了明年,有件事儿怕是要六奶奶帮衬谋划。”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及到和敬格格前来拜见母后,黛玉这才借机辞了出来,
    回到玉竹轩,见迎春正坐在堂屋里与抱琴交谈,二人谈的很热络,笑语连连的。
    黛玉走进去,紫鹃忙迎上来给她解下风衣,让人倒来茶水奉给黛玉,这才禀道:“才皇上让人传来话说,让姑娘早点儿歇着,军机处那儿忙些,戌时前过不来了。”
    黛玉笑笑:“正好,好好睡个觉,这一日下来,快把我拆散了架,只觉着除了脑袋,别的都不是自己的。”
    迎春摇着头:“妹妹一回来就被太后传唤过去,又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这一通转悠下来,能不累吗?总算回来了,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早有紫鹃端来茶茗,递给黛玉。
    黛玉靠在榻上,任春纤给她除下鹿皮靴,歪着身子喝着,又有珈蓝端来洗面水,绞来面巾递给她,她接过面巾缓缓擦试着脸颊。过后,黛玉这才抽空冲抱琴点头微笑。
    抱琴早就起身,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好不容易得了空,忙上前禀报:“林姑娘,咱们元妃娘娘,有请姑娘明日去凤藻宫相聚。”
    黛玉心说好快呀,这才见过贾琏,人家就行动开始,倒是有着一鼓作气的架势,这不像是王夫人的做派,是元妃的?还是另有其人?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微微衿:“回禀你们娘娘,我明日定是过去与娘娘叙话。姐姐受累,紫鹃,看赏。”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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