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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枉眉一曲

    贾琏一听就知道,有人泄了底。心里暗道,这事儿二太太到底清楚多少?来不及想别的,人家点到自己,岂敢不答?坦然笑道:“回婶娘的话,侄儿受林妹妹托付,帮着办些个琐事,让婶娘惦记着。”
    王夫人冷冷一笑:“给大姑娘办事儿,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的?还要背着人。”
    贾琏也是一笑:“就是因着不是咱们府里的事儿,才没有跟婶娘说。”
    王夫人喝道:“说,我倒要听听。”
    贾琏缓缓道:“这得跟林妹妹问过后,才好向婶娘说。”
    王夫人骂道:“扯你娘的臊,你倒支了个远。好好的,都是这府里的人,竟然自己扒拉好处,干撂我这个当家主事儿的人,你们这些个当家的爷们、奶奶们,想干什么?”
    李纨、凤姐吓了一跳,相互看了看,又看向王夫人。
    邢夫人不悦道:“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外甥女的事儿,咱们总是向前顾着,从不敢生出坏心去谋夺什么,这是外甥女信得过琏儿,你这挑什么眼?”
    王夫人看着贾政,咬咬牙:“这话说的,是你的外甥女,就不是我的外甥女了?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宝玉在这儿,大姑娘最是信得过他,他怎么不知道?”
    宝玉低下头,这才明白母亲的意思,又是找黛玉的麻烦,心里很不以为然,小心的说:“林妹妹让琏二哥哥办事儿,也没什么不好。”
    王夫人怒道:“你住嘴,就知道整日的无事忙,你的表妹有事儿,你躲到哪儿去了?”
    贾政看不过去:“宝玉也干不了什么。跟他说也是白说。这事儿。我清楚。”
    王夫人急地落泪:“老爷。如今。这府上早就入不敷出。外面上地事儿。快挂不住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就不觉着。明儿个咱们怎么过?”
    贾母白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林丫头地事儿。就这样吧。江南甄家才犯了事儿。又被抄没家产。调取进京治罪。你倒还有心情?这会子想起她来了?晚了。她那里。你靠不上去。省省吧。府里账面上有什么。先抵出去。有了银子再赎回来。”
    王夫人低下头。转而又说道:“那甄家地。”
    贾母打断她:“先撂下。”甄、贾两家原是世交。存了些物品到贾家。也是留了一手。以备不需之用。碍着情面。权且留下。虽说当时背着贾母。事到临头。贾母也不好怎样。
    贾政忙说:“母亲说地是。”
    中秋之际,紫竹阁正门大开,吊着琉璃水晶宫灯,月台上,焚着香烛。陈献着各式月饼与瓜果,真是清光万里,皎月高照,情牵牵,意绵绵,颜芳、月眉、紫鹃、雪雁、珈蓝、绣橘等,拥着黛玉与迎春走过来,地下铺着拜毯,黛玉盥手焚香遥拜月宫。心里想着上界地各位仙家,这回我可是敬着你们。礼毕,大家兴高采烈回到房里,忙着安置席面。
    黛玉把那些送来的东西,除开转送一些给妙玉和迎春外,自己则留下何乌、那串南海大珍珠、珊瑚翡翠饰件、西洋油画、药丸、西洋镜、金饰挂表等,又数了数诚亲王派人送来的银票,又是1ooo两,心话说。有银子就是好。想到乾隆的意思。难免不会拘着自己,在宫里有什么出息?跟一帮老女人、小女人们过招儿。忒没意思。这还有几样,看上去是祖母给的,这可是她的最爱,点点滴滴凝聚着老人家地舐犊心意,决不能流落到外人手里,精心的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又分了一些给身边的丫环、宫女、太监们,食用之物,自然是大家众乐乐。
    御膳房做的月饼就是不一般,那一盘滇式月饼,俗称“云腿月饼”,用料却是云南特产的宣威火腿,加上蜂蜜、猪油、白糖等为馅心,并用昆明呈贡的紫麦面粉作为皮料烘烤而成。千层酥皮裹着馅心,香味扑鼻,甜中带咸,入口舒适,食而不腻。还有用百果料制成的月饼,风味独特令人回味。鲜肉月饼、蟹肉月饼及各式南边的、京城自己地自来红、自来白月饼、五仁月饼、椒盐月饼、苏式的豆沙月饼、五仁月饼,宫中自制的茯苓蜜饯月饼、奉京地月饼,满满的摆了洋洋洒洒两大桌子,又有各式菜肴端过来,加上早送来的西瓜、京白梨、红枣、柿子、葡萄、哈密瓜、蜜橘、凤梨、枇杷果、石榴、苹果、沙果、海棠果、柚子、白兰瓜等,被月眉、紫鹃、雪雁等人收拾好了,码放在盘子里。
    一碟酱牛肉、一碟芥末鸭膀、一碟香椿拌蛋角、一碟姜末拌球虾,糖醋藕片、拔丝山药椒盐排骨、孜然羊肉、鸡腿炖香菇、香酥鸡、什锦兔肉、挂炉鸭子、清蒸鱼、芙蓉鸡片、糖醋里脊、蟹肉丸子等。
    花雕、女儿红、红葡萄酒、汤是:虾丸海蜇粉丝汤、银耳红枣百合汤,主食为:蒸饺、簪缨饺、江米糕、鸭丝拌面。
    黛玉与迎春二人坐在主位上,颜芳、月眉、紫鹃、雪雁、绣橘、珈蓝、春纤等团团围坐在一起,斟酒举杯,欢颜笑语,说着吉祥话。开始还好,过了一会儿,也就没了拘束,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幺三喝四的开始斗起酒来,倒也热闹。黛玉身子才好些,不好过量。迎春来了兴致,与大家玩在一起,好不乐乎。黛玉悄悄走出门外,望着那一轮皎月,心里不禁想起了过往种种,怪不得原先一要深思前尘诸多不解之事,就头疼连连,原是警幻仙子布的局,说来说去,不就是为着自己不要过早的与贾府纷争曲直,这是为着黛玉?还是为着贾家衰败的时机未到?而今如此,难道是黛玉真正的离府之故?可不知为何,想起那府之人,总是有着丝丝不忍之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贱骨头。就欠被人家坑,来不得半点儿好日子过。想想那21世纪,自己在那儿的一家人,从没有沾过经商地边儿,哪有那些穿越者们到康雍乾朝中,经营商贾。混的风生水起悠闲自得的胆识?不过是一个还没迈进大学校门,硬被警幻仙子弄到这儿来的懵懂弱女子,这可怎么办?前世地父母都是知识界的人,没一点儿经商的基因,这世的林氏家族,倒是有着师太祖母、陈、佟、、赫舍里氏、钮钴禄氏等关系,又一下子被弄到这个地方,眼看着要进宫去,真的与那帮老女人、中年女人、小女人们奋战在宫闱?眼望茫茫环宇?太虚境幻位在何处?希望各位遵守诺言。必要时,拉小女子一把。否次,这次还不算。还要在苍穹天界太虚之间飘渺游荡,让你们难受,让你们心痛。想到此,微微一笑,定下心来,有地是功夫。有道是,中秋之夜祭月神,不,祭众神。林绛珠,不,我林黛玉在此拜过:“昭昭秋月望阙宫,美酒佳肴伴广袖,邀伊下界相聚,心天可表清光波。”
    无声无息地走过一个人来,不用问也晓得是何人。“二姐姐,怎么?”
    果然是迎春,她微微一哂:“妹妹也是一样吧?”
    “拜月。求祈祥瑞。这一向,妹妹总是走麦城,也想转个好运道。”
    “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看她们玩儿的高兴,无忧无虑的,真真羡煞我等。我就不信,我的时运总是这般不如人。”
    黛玉心说,您这才到哪儿啊?我招谁惹谁了?还不得杵着,天地之间的一株小草。熬过秋冬。春风吹又生。拉着迎春重又回到温暖氤氲的房里,把酒欢颜醉中秋。
    人逢喜事精神爽。妙玉含笑前来拜会黛玉、迎春,一身华贵高雅的格格服饰,,更加凸现她地清丽脱俗。在皇宫宴会前,乾隆明示昭雪她地父亲,原因欺世权贵陷害,蒙冤致死,今恢复名誉,允她回乡祭祀,告诫各州府,并着规格行事,以示皇家恩宠。
    这一次,她是前来辞行的,又悄悄告知,回来后,皇家还要为她与达宓儿地哥哥主婚。看到她那一脸地欣喜,黛玉猛想到另一个回讫王子罗尼都,他会让妙玉与皇家为着各自的目标,如愿以偿吗?还有那个昊府,她的心不知为何,怎么也快活不起来。
    妙玉哪有不明之理,她的心也是翻覆思量良久,也只有凭借着皇家的力量,搏上一搏,没有白吃的宴席,就低声说:“南边,还能用上诚亲王不?”
    “皇上自会安排他。姐姐凡事小心。注意昊府的人、理亲王府、北王那儿。”
    妙玉会心的笑笑,转身又与迎春叙话。
    几日后,妙玉离开了这里,黛玉感到空落落的,迎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心跟着紫鹃、雪雁、绣橘等琢磨女工上地事儿。
    陈夫人过来探望黛玉,这让她感到有些不自然,过去了那么久的事儿,何必呐?人家一见到她的面,总是用一种欣赏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感到浑身难受。只好拉着迎春作陪。
    迎春宁静闲雅,温婉可人,大方亲和,也让陈夫人大感意外,言谈之下,也生出了爱怜之心,知晓她的身份后,为之一滞,京城之内,大名鼎鼎的孙绍祖,其人、其品行、时至今日,无人愿将自家女孩儿嫁与其人,这绝不是什么秘密。又大言不惭的与贾家胡搅,也是京城官家府邸的八卦之谈。
    陈夫人惋惜的看看迎春,又看看黛玉,有些明白,心里暗赞黛玉地侠义之心,有了主意,就含笑问着:“林姑娘,下月就要进宫,这贾二姑娘,也是跟着去的?”
    黛玉笑道:“承蒙皇上恩准,允二姐姐陪着我,入住玉竹轩。反正,凭着我的月俸,也尽够了我二人的嚼果。什么孙绍祖,狗绍祖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迎春笑岔了气儿,拉着黛玉笑着说不出话来。
    陈夫人也笑了,嘱咐着:“听说府上也是有些后悔,无奈,那孙家人不依不饶的搅合着,这事儿。且放放,看凉下去倒好办些。”
    及至,过了九月除服之际,黛玉悄悄让迎春陪着,又禀明了乾隆,在柳芳的护卫下。驱车前往林宅,摆香案,奉各式祭品,祭奠父亲,礼毕,又回到紫竹阁。又有尚衣局的人过来,为黛玉量体裁制新衣,也就便给迎春量了量身材。没几日,就送来了新缝制的几套衣裳。俱是颜色鲜艳地。有外衣、中衣、夹袄等。
    乾隆有时候过来,迎春就回自己房里与绣橘做些针线绣花之类地事。黛玉也不问什么,只是任由人家在此品茶、笑谈。有时也随着一同在周围散步,闲看仲秋枫叶、残荷。
    这日,紫鹃、雪雁与月眉、绣橘在一起比着花样子,选冬衣上扣袢地绣花种类,争执地各讲各的理,从扣袢又拐到打络子,又说道络子的配色。一时,珈蓝也加入进来。
    迎春好笑着:“看看,这还真是抬杠长知识。我听着都觉着累。一个个扯着嗓子喊,竟没点儿闺阁中的样儿。”
    黛玉也笑道:“听她们闹腾的,好像都是名家好手,也有了几分意思。”
    颜芳走进来,也笑了:“这时候了,也不觉着冷,回姑娘,皇上派人过来问,要不要把地龙生起来?好叫人送来煤炭。”
    黛玉怕冷。身子又弱,前几日,乾隆就问过她,她想着才来这里,处处占先有事儿,怕人家厌烦,只是笑着回说,还不算太冷,不是说。春捂秋冻地。再等等的。
    这阵子又问这事儿,忙说:“不碍的。没这么娇嫩。一会儿咱们还要出去看看晚菊,听说开了。”晚菊,通常比一般菊花开的晚两旬,品种是从奉京那贡上来的,大气典雅,前几日黛玉看过,颇为倾心,原打算这几日带着墨具、笔砚、南纸过去临摹。
    颜芳听了,随即一笑:“咱们晚一刻再去吧,听说这阵子,皇上正与几位翰林院的老夫子们在那儿。”
    也罢,既然去不成,黛玉没了心情,就让颜芳把琴谱取来,无非是想琢磨一番,把今儿早上想起来的一个曲子记录在册。
    颜芳却会错了意,连着那琴一并取了来。及见了黛玉神情才弄明白,自嘲道:“许是好久没听姑娘抚琴,总是想着能不能有此耳福。”
    迎春也凑趣儿道:“可不是,妹妹的琴艺是绝好的,咱们听过几次,真是绕梁三匣,让人回味无穷。今日能否有幸?”
    黛玉心里也觉着自来到这儿,就没有摸过这琴,今日就便练练指法。就走到几前,伸手抚着琴,心里油然升起一阵久违了地意识,就把前尘往事间的最爱一曲《枉凝眉》,不经意间,竟然弹了出来。眼里泛起薄雾,轻吟道;“一个是阗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一个是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啊!啊!啊!”如此这般,重复连续弹了三遍。盈盈珠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竟然无人做声,好歹也要评判一番才是,怎么说来着,虽然比不过大珠小珠落玉盘,江州司马青衫湿,也不至于把大家都唱跑了,抬头一看,眼前一人,凝视着自己,却是乾隆无疑,余者,竟然全不在屋内,也太不够意思,好歹示意一下,心里有些不自在,也不好就这样干耗着,只得站起身,向前欲向人家施礼。
    乾隆一把扶住,搂在怀里,轻轻低语着:“玉儿,别怕。朕与你的缘分,是生生世世地,绝不会让你,也不回让朕,空劳牵挂,你我不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这天地间的人。相信朕。”
    这都什么和什么?跟他有什么干系?分明说的是原著中黛玉与宝玉二人,此君还真会往自己脸上招呼。“我。”想说,想解释可怎么往下圆乎?要是让他得知,赞的竟是宝玉与自己,没他老人家什么事儿,还不恨的此君立即把宝玉抓入天牢?无奈啊,恨的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而人家倒好,搂着黛玉重又坐到几前,深深的注视了她一眼,含笑信手弹出一曲,竟是《高山流水》。
    九月中旬,这日巳时,宫里来了人,是传旨太监张明,随行的均是慈宁宫地太监、宫女等,向黛玉宣读太后懿旨:前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入慈宁宫觐见。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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