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九节 双星争艳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决赛，好象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这种渴望的目光，煽得塔西人心里一片火热火烧。演播室太小，四周都是黑绒布围成的幕帘，如果不是用来做电视直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肃寂的灵堂。就是这个地方汇过来了塔西市各方面的热流，置身在这热流交汇的地方，全身就有一种骄傲。已经是大大的超负荷了，有什么办法，生活就是在艰难中演进的。当然，这样的时候周昊可以不到演播室来，而就是因为他说了要来，这个小小演播室负载的容量就更加超负荷了。
虽然是排练，丽娜还是习惯地把梯字形舞台的中央位置控制住，她要找到主持人控驭全局和整个赛事的那种感觉，虽然她不是名模，但她已经是名人，她要让所有的光焰都在她的身上闪烁，绝不能让这些名模把她的风采覆盖掉。她是有涵养的，这都不是一厢情愿的事，这一切都要在不露痕迹中巧妙地完成。
晓刚也在忙，他是大赛的导演，也就是说，他才是大赛的真正灵魂，周昊的镜头都要由他来安排，就是钱智的广告，他要认为不合适，也可以提出修改。你王丽娜无论怎样风情，也还得按我给你提供的台词说话，这时候他就可能随意纠正王丽娜的表达。大赛的结果是要产生名模，使梦露成功的想法是他内心的原动力，他觉得这个时候梦露不来是对的，不要把自己的火力全暴露给对方，他很自信，他给梦露设计的决赛服饰绝对会引起轰动。此刻，在这间不足四百平方米的演播厅里，他虽然坐在一个不是太显赫的位置上，右手靠后很随便地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但他觉得整个大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钱智今天带着他的金丝边眼镜，还是那么儒雅，那么慢条斯理。季林带着几个人正在装潢广告牌。这个演播室的主体都是他的广告牌，所以当晓刚提出要修改一个广告的时候，他痛痛快快就答应了。他说：“宣传就是要恰到好处，太醒目了反而俗气，人总是有逆反心理的，你是艺术家，就按你的意见办。”他心里也清楚：塔西的靓妞全给搅进来了，真正的驱动力是我的钱，都是因为我提供了高额奖品，女人为什么抖开芬芳，把羞于让人看的地方，露出来让人看，还不就是美丽背后的那点诱惑。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古丽迪娜想，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太俗气了，也不完全是这样，辟如说她就不是那种人，她露得那么狠绝对都是为了我，是我让她露的，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挺龌龊的。她想，还有一些女人可能是图好玩，或者是告诉看她的人，我挺好玩的。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钱这个东西，也不怎么好，让什么东西都失去了她的纯真原貌。把什么事都搅混了，说也说不清楚。
他看着正在四处奔忙的殷玉华想，对付这样的半老徐娘，也要有办法。在他看来，殷玉华这种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般不要去惹她，她是评委，当了个小主任，又有那么强烈的权力欲望。他觉得应该花一点小的代价，让她为古丽迪娜夺魁卖力。他认为只有古丽迪娜赢了，才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他用手招了一下正调动主宰现场排练的殷玉华，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的一把空椅子上。殷玉华长着一幅扁平的脸，谁也说不上她哪儿长得不好，体形象个男人，肩宽胯细，两条腿不仅直，而且肌腱的结构也很好看，很有一些人欣赏。她的优点是长了一身光洁白嫩的皮肤而且还有弹性，女人有些发黑的地方，在她身上则是桃红色的。他如果要看男人看得很刻薄，但是男人什么地方长得好，她看得很准确，也懂得怎样去欣赏一个男人。她一听是钱智叫，很有几分悦色地就过来了。他说：“你这个主任的能量真大，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你看上上下下都被你玩得团团转。”殷玉华即刻说：“钱老板，这话怎么说，那我又为谁呢？要让我说呀，真正的受益者，最后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钱智说：“这是你的一番事业嘛，就我而言，你要理解为一种投资行为也可以，但目前还没有回报，其实很大的程度上，还是处于友情支持。钱这个东西总是要用来做事的。你说对不对。”钱智没有兴趣和她在这个问题上扯下去，话锋一转说：“你保养得不错呀，什么时候把养生之道给我传授传授。”殷玉华很纳闷，这个钱智怎么拿自己寻开心。便说：“你过的什么日子呀，花天酒地，当我不知道，如果让我给你传授什么，那我就提醒你，要注意节劳，身体还是自己的呀。我这样说行吗？”钱智说：“殷主任，话都这么说，谈何容易，哪个男人不都在经营，只不过要有个度而已，你说呢？”殷玉华感叹道：“咱俩年龄差不多吧？你看，我大概已经被这个社会抛弃了，而你呢！还是含苞待放的年龄，在这一点上对女人也太不公平了。”钱智说：“其实三十多岁的女人才有味呢，你历来都很自信，怎么今天说起丧气话来了。你这新鲜词还挺逗嘛，我怎么就含苞待放来着，你倒给我说说。”殷玉华说：“你听说的还少吗，现在是男人三十小娃娃，男人四十一朵花，那你可不是含苞待放的年龄。”钱智说：“你看你，前面让我注意节劳，现在又让我心花怒放，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给你说呀，前阵子，我在西班牙的二哥给我寄了些化妆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看，听人说效果还不错。另外，这次参赛的服装你都看了，能看上的就说一声，我给你留下。”殷玉华很警觉地看了周围一眼，心里有了一种踏实感，但又有一种惊慌。于是匆匆说：“那好，我还忙着，有时间去拜访你。”钱智很淡然地又问了一句：“刚才你都看了，古丽迪娜的感觉怎么样？”殷玉华故意问：“你是说服装还是说人呀？”钱智说：“人也说，服装也说。”殷玉华说：“你说这大赛，归根到底不就是评人吗，依我的看法，古丽迪娜是胜券在握，那个梦露气质不如她。”钱智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她走的时候，他朝她的背影厌恶地瞥了一眼。
王丽娜喊古丽迪娜上台试装，古丽迪娜去了后台。这时钱智也站了起来，他给站在旁边的晓刚说：“你跟灯光、音响再打个招呼，一定要把你的意图体现出来，否则他们会认为是排练，不当回事。”晓刚又急忙去了灯控、调音室。
几轮走下来，就是不见古丽迪娜出场，钱智问王丽娜：“你去看看怎么样？”王丽娜去了以后把古丽迪娜给拽了出来。古丽迪娜站在炫目的灯光下，用手遮掩着强光说：“排练我就不上了吧？你们就这么看着我多难为情呀！”丽娜说：“你也是大风大浪都闯过来的人，还有什么事能把你难住？”古丽迪娜说：“演出的感觉和现在这种排练是完全不一样的，演出的时候我可以超脱一切，完全进入规定的艺术情境，而我现在没有办法无视你们的存在。”钱智说：“你看，晓刚和丽娜他们为你的出场作了很多准备，不试一下恐怕是要留下遗憾的，我看这样，除了工作人员以外，其他人都退场，你看咋样？”古丽迪娜羞涩而腼腆的说：“只好这样了。”
美国乡村音乐铿锵中有一种感伤的抒情韵味，这是古丽迪娜在中国舞院进修时她的指导老师送给她的。踏着音乐的节奏，她裹挟着一股洋风洋雨出场了，浑身透着一种高贵的气质，脖颈高昂有力，下颌微微收拢，左肩前倾，两眉间略为蹙起的阴影更显出眼光的莫测和神秘，一对幽兰般的明眸，发出温柔而坚定的光，射向遥远的地平线。椭圆型的脸上弥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笔直的鼻梁上发出金属一样的光，翘楚的前端蕴含着一种幽默的气韵。她的步履迈得从容洒脱，腰际处富有节奏地扭动着，每一个柔韧的转体都让人产生迷惑的眩想。两只丰乳的摆动透过薄薄的轻纱，让人可以直接地感受到，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没有带加厚箍弹簧的胸罩。
扑面而来的气息使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越是看得忘形的东西，越是说不出话来。王丽娜本来是可以说话的，她也不说了。虽然她也和古丽迪娜一样高高在上，站在梯字型舞台上，但在这样一种自然天成的气质和形体面前，她确实感到了无能为力，感到自己黯然失色。本来晓刚精心准备了一段解说，凭她的感觉写得是不错的，但她还是觉得无论怎样表达出来都是多余的。她也看到了晓刚在朝她挥手，示意开始解说，不知为什么，她毫不动摇地坚持了自己的立场，不为任何力量所动。
钱智始终站在梯字形舞台的前方，重心习惯性地落在了左脚上，两只胳膊交叉在胸前，微眯着双眼，赏析着他的这一杰作。这一刻让他感到很兴奋，他的感觉和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不认为自己是艺术家，也没有太高的文化，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又把一件大事做成了，她肯定可以登上塔西第一号名模的领奖台。他觉得仅有性爱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荣耀，而且要拥有，他为这份拥有而骄傲、而自豪。他在做梦，他把身体游进了古丽迪娜的身体里，不断地用她妖娆的胴体丰富着此刻的感受，他被一种奇异的浸入骨髓的透惑陶醉了。他觉得她能让他经久不衰地升腾，每一次都能给他变幻莫测的美感，给他带来更深厚的性的体验。有人问过他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可他懂得，可他知道问这话的人也许就有居心。对女人的感受都是非常私人化的，没有一个人真实地说出来过，就是想说用语言也是表达不出来的。感受越深刻越是没有办法表达，每个人都把它珍藏在心灵的暗角，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品味。而能说出来的呢，都是过滤过的，都是可以和大家共享的，与自己的私体验往往是背道而驰的。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激越的爱都是短暂的。他感到一阵恐慌。随着古丽迪娜的出名，她就更加社会化了，左右她的因素到那个时候绝不是他一个人，更让他难以释怀的还有她父亲那位虔诚的穆斯林信徒，他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强烈挤压和隐忧。他又一次想到了，钱不是把什么东西都可以改变的。他想：一个人的成功总是相对的，而不尽人意几乎是永恒的，无法改变的。他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秦川的办公室里，方舟正和他轻松地交谈。方舟很谦和地说：“都怪自己年轻政治上不成熟，没有经验。”方舟把聘书递给了秦川，请他当评委主任，并把文化局列为举办单位。秦川已经听说了周昊要去，他没有料到自己做出的决定差点给他惹下大麻烦，他觉得凭自己的政治经验是不会走出如此下招的。他在恼恨殷玉华，是她把形势判断错了，熊北岸并没有理睬她的意见，何曾想到还杀出个周昊支持大赛。从内心他感谢方舟救了他，至少把他的面子挽了回来，不过这样的情绪也不能表露得太充分，因为他必须维护一个艺术家的傲然。梦露能否参赛的话彼此都没有提一个字，方舟就和秦川告辞了。
夜晚有电视台被炫目多彩的灯光照得绚丽多姿，什么轮廓灯、流水灯、喷灯、草坪灯，各种光交射在一起，让人产生幻想。有些灯平时是不开的，这一天也全都打开了。灯光让人感到温馨、有的时候也让人产生骚动和渴望。演播室的门口搭起来一大片星星灯，把有限的一片天空也染得金碧辉煌，能从这片灯下穿过的人，在塔西来说，肯定是有一定身份或者说有路子的人，不过一般的人在这片灯下走过的时候总是步履匆匆，而身份显赫的人，往往行走也比较从容，甚至还要有话没话地和几个熟人寒暄几句，当然内容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在这令人羡慕的灯下展示过。
决赛这天请来了武警把守，虽然这些当兵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给人一种肃然庄重的感觉，对局外人来说是一种威慑，对局内人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就这样有事没事的围了一大片。方舟照旧站在演播厅门前候客，当然他的感觉也是以这座大院的主人自居的，他往这儿一站就是一种象征，来宾自然就有一种受到尊重、宾至如归的感觉。来宾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开始进了。
一般的客人来了迎宾小姐手一指就可以直奔演播室了，稍有份量一点的方舟会和你握个手，然后有迎宾小姐把你领上去，还会给你把位置指一下，那么真要是要人来了，方舟会亲自把你引进一间小客厅，里面有各色水果和饮品供享用。
季林早就借好了一辆豪华轿车，很早就停在了梦露家门口，他要约梦露出去吃饭，而梦露则把他留了下来和父母一道吃饭。季林问梦露感觉怎么样，梦露说：“这样的事就象玩一样，如果为此再去费心思就是自找罪受。”她一下想到了钱智：“古丽迪娜的欧美风情怎么样，你倒给我说说看？”季林脑子急速的运行着，这样的时候说得太好了，势必影响梦露的发挥，说得太差了也太不符合事实本身。于是他说：“维吾尔人嘛，自然有她的特点，当时现场的感觉也还是不错的，她本身当然有一定的势力，而我则认为，更主要的是她背后有一个钱智，这个人的能量不能低估。”说完以后季林细心地观察着梦露的表情。梦露说：“你怎么会用这样一种很异样的神情看我？”“我不知道你此刻会怎么想？”季林关切地说。梦露说：“这种比赛的评判标准本身就有很大的弹性，这个回旋的结果就使得评比会成为各种人际因素的角逐，而我们本身的表演和条件也就不是最重要的了，我大致想了一下，我俩背后的人际圈子，大致是相同的，所以为难的最终还是他们。”季林问：“对这件事，你表现出了很强的分析能力，看来你是已经看到了结果罗？”梦露说：“我又不是算命先生，我只能说忧喜参半吧！”
季林把梦露从后门送进了演播室，还有木子陪着她。季林给梦露说：“古丽迪娜已经到了。”梦露费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季林说：“我刚看到了钱智的车。”晓刚慌张地跑来说：“怎么才来？这可是要准点直播呀！”这时距开始大约还有不足半小时。大部分模特都整装待发，而梦露则轻盈地进了给她专门留的一个单间化妆更衣室。
大门很怪异，右边是一根拔地而起的孤零零的立柱抽象地耸向天空，左面是一个低矮的椭圆型建筑，顶部一侧高翘就象插了一面三角旗，作值班室的用途被这种新颖别致的造型掩盖了。周昊的车一到，武警即刻行了一个军礼。车队只是稍微减了一点速就直奔演播大厅，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周昊和他的一家人，第二辆车上下来的是市长，第三辆车是常务副市长熊北岸，第四辆车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林毅。周昊与方舟握手以后简略地问了一下赛事情况，旁边牵着的小女儿问：“可以照相吗？”方舟回答：“当然可以。”一行人尾随着周昊上演播室。
进了演播室以后，熙攘的演播室一下肃静下来，坐在前排的各大局长纷纷站了起来，周昊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看到评委席上的秦川后他便走了上去，俩人很亲切地握手，这时王丽娜走到周昊面前说：“您一来，大家是又紧张又高兴，今天我可要采访您。”周昊说：“你这个小王呀，真是伶牙俐齿，我怎么会让你们紧张呢？”王丽娜说：“可不是吗，您的大驾光临，都想有上佳的表现，结果一紧张，动作可不就变形了。”周昊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各自在自己的位置坐定。方舟在周昊的后面一排坐下了，随时准备回答他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他看了一下表，大约还有十五分钟，于是给周昊说：“周书记，我到上面看一下，很快就可以开始了。”方舟急匆匆的转到了后台，在梦露那儿见到了木子说：“早就应该过来，只是忙于应酬，实在抽不开身。”木子说：“这样的时候，你能把我想起也就不错了，你忙吧！”方舟说：“前面的位置都给你留好了，你还是到前面看吧！”梦露说：“哪能行，我怎么办？”木子接着说：“你忙吧，我就帮帮露露吧。”方舟点了点头便告辞了。
王丽娜粉面含春地走到梯字形舞台中央，款款伫立以后，目光仿佛在眺望远方的一幅风景。这种时候看近处难免就要应对得很具体，因为这时候主机很可能正在对着她的脸部特写聚焦，她懂得这个时候的表情已经属于千千万万的观众。
对面墙上的石英钟正好指向九点。“在座的各位来宾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大家翘首以盼的塔西首届时装名模比赛的决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大家可能有这样的经验，穿戴往往是一个城市面貌最直接反应了一个城市的面貌，如果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么穿戴则是一个城市流动的彩线，通过时装大赛大家可以看到我们对生活更加缤纷的向往。下面就请大家随着我们的摄像机镜头，共同来目睹每一个精彩纷呈的时刻。”
首先出场的是一组职业女装，体现职业特点的模特似乎还有些拘谨。晓刚在剪切台上不停地呼喊着，总感到景致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摄像师自有他自己对镜头的理解，有的时候并不把晓刚凌乱的叫喊太当回事，他们也知道有五台摄像机，转换到你所要的景别，你可能已经把别人的镜头用上了。再说这几个摄像平时大都是拍摄新闻的，你让他刻意去捕捉那些动人的瞬间，他们似乎也缺少这种发现的能力。
梦露轻轻地踏着古筝音乐出场了，决赛第一次亮相居然是一套典雅的旗袍，一种宁静的高贵均匀地铺洒在她的全身，含羞静谧的眸子里透着娴淑的温柔，人们被这穿透心灵的美感所吸引，整个演播大厅除了情意绵绵的音乐，没有一丝杂音。人们凝神屏息陶醉在和谐的美的享受里。坐在前排的林毅，虽然和这位美丽的天仙有过肉体的疯狂交媾，但此刻还别有一番体验在心头，他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他的私人拥有，他为这份拥有所陶醉。钱智也被这奇异美感惊呆了，姚盾用肘子把钱智碰了一下道：“和古丽迪娜比呢？”钱智不加思索地说：“各领风骚，不可兼得呀！”他两眼盯着姚盾又朝台上的梦露努了努嘴。姚盾一声叹息：“难啦！”钱智说：“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希望。”姚盾说：“可能还得仰仗你呀！”钱智说：“没事，我早就说了，只有需要，开口就行了。”
古丽迪娜火辣辣的眼睛里射出一束灼人的光，胯部扭动的同时小腹有节奏地向外放送。仿佛是吉普赛人在蛮夷之地举行篝火晚会。钱智一下想起了她在上面的时候，这时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古丽迪娜出场和梦露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人们惊愕古丽迪娜的性格中居然潜隐着平时不易察觉的奔放，与她左右相伴的两位汉族姑娘则显得小家碧玉一般可人。观众席上一阵骚动。
评比并没有采取现场亮分，评委们都在评分表上添上自己的评判意见。对于有争议的问题，最后的仲裁权在组委会，林毅是名誉主任，方舟是主任。
秦川说：“人的形体语言应该体现服饰特定的内涵和风格，古丽迪娜的表演很有感染力，但你们看是不是超出了服饰内涵特有的规定性，以致于人们忘却了此刻是在展示时装，还以为是在舞蹈。”殷玉华很敏感，如果古丽迪娜不能夺魁那梦露极有可能稳操胜券，那么和钱智的承诺也会成为一个泡影。另外梦露的风骚极大的影响着她的生活，在她看来她梦露也不能太得意了，她也要让她尝尝挫折的痛苦和滋味。于是说：“这是在塔西，人们对时装名模的理解还停留在一个很浅显的认识上，再说服装并没有市场的功利目的，仅仅是一种美的艺术和美的追求，在这方面秦局长的眼光可别太专业呀！”秦川说：“难道古丽迪娜的欧美风情，还没有营销目的吗？在我看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我只是从表演的特殊规定性来说点看法。”殷玉华说：“我们考虑任何问题都不能脱离我们塔西的实际，我们是少数民族地区，少数民族是主体民族，对时装表演不能脱离少数民族特定的审美情趣。”“我们的评比总是要有助于大家对服饰文化的理解，有助于大家欣赏趣味的提高，这毕竟不是搞政治，还要考虑到民族问题，你言重了。”秦川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这对昔日的盟友此刻出现了裂痕。
泳装表演时，梦露穿的是黑白相间的斜纹泳装，背部开口下到了腰际。她把头发盘了起来，着力加强的颈部的各种动作，就象一朵刚刚出水的芙蓉，迎风摇曳、婀娜多姿。在她看来人活在这世界上所做的努力不就是把人本身的东西还给人自己吗？所以她活得那么本真。在台前定格的瞬间她很深情地看了林毅一眼，引得林毅一脸臊红，他斜视了一眼周昊，他最担心的就是让周昊看出来。
古丽迪娜则选上了肉皮色的泳装，整个胴体浑然一体，她那风情万种的妖艳，给人们带来了鉴于真伪之间的迷惘和困惑，使人惶惶不安、意乱神迷。她肩上搭了一条纱巾，走到梯字形舞台前完成了一个定格往回运步的时候，她巧妙地把纱缦放了下来，掩住了露在外面的屁股。
殷玉华说：“你们看那些高高耸起的胸脯是假的，名模嘛，这三围就是一个硬条件，我们不能搞虚假吧？”秦川说：“这样的问题应当早提出来，比赛结束就要产生结果，现在有什么办法呢？”殷玉华说：“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决定总是人做出来的，我的意见是比赛结束量三围，今天不宣布比赛结果。”
随着比赛进入尾声，结果问题跃上的前台。方舟来到评委会胸有成竹地说：“最先公布鼓励奖、优秀奖、组织奖、三等奖，然后依次顺延到最高奖。我们是现场直播，中间是不能中断的。”两台计算机紧张地统计着结果。评比进入白热化，两种意见相持不下。这个局面是方舟预料之中的，他早就和林毅通过气了，在这两个人之间任何一个排在另一个后面都是他们后面的实力人物所不希望看到的。方舟说：“我去请示一下林部长，最后还是请他来定夺吧！”
秦川简单地介绍情况以后，殷玉华急待表明自己的态度。最后林毅宣布，梦露和古丽迪娜并列第一。比赛就是这样，总有一些人会感到愤愤不平，作为不敢言败的支撑人物来说也都保住了面子。一种平衡保持住了，也自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王丽娜含情脉脉地说：“塔西自古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自古就是一个多元文化的交汇地带，融汇的结果就是博采众长，形成了我们心灵世界中独特的审美。塔西姑娘通过时装展示了自己蕴藉于心中的特有禀赋和灵性，把曼妙的生命芬芳播撒在了我们的心田，让少女的青春气息驻留在了我们的生活之中。我们收获的是那一份对人性的美好感受，这份感受将伴随着我们酿造生活的诗意。”
最后由周昊给两位并列魁首的名模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