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6节
目送着那两人离开，章铮岚才转身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头儿，合约书！”
章铮岚将手中的文件往自己身后侧随手一丢，倒也正好丢进了张黑客怀里，后者手忙脚乱捧住，站定后看着自家老大走进办公室关上大门，他嘀咕着对身边大国说：“头儿这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大国耸肩，“老大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章铮岚进到办公室，在皮椅的扶手上靠坐了一会，最后直起身走到窗户边。
水光刚到楼下就跟罗智大哥道：“我自己回去，你去忙吧。”
罗智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家妹子生气了。水光极少生气，但真生气起来是挺可怕的，可以好几个月不理人。罗智晃了晃手上一式三份他们也留一份的合约书，笑着说：“好了好了，这会儿应该觉得特
爽才是啊，你看，你只要明儿去那摄影公司拍一下照，最多也就是忙两天吧，就赚得比我当年小半年的工资还高了，这样的好事要我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再说，你最近两天也还空着就当帮帮国哥他
们的忙，财义双得，多好！”
“不是这问题。”水光皱眉。
“那是什么问题？担心拍不好吗？放心，哥绝对相信你的能耐！”
水光看着他，最终摇摇头。“算了。”已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那就没问题了？”罗智笑着把合约书递给她，啧啧有声，“之前我看这合同时，老实说还以为他们把数字打错了。这公司是有多赚钱啊。”
“合约你拿着吧。”水光见有出租车行驶过来，她伸手招了招，然后对罗智说：“哥，我要去趟朋友那边，你呢，是要回公司么？”
“恩，回公司。你什么朋友？”
“以前的室友，我之前养的一只狗她帮忙在养，这两天好像是生病了，她叫我去看看。”
罗智汗道：“你什么时候也去养狗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吗，景岚么喜欢养狗咯——”最后那句话罗智停滞在喉咙间，水光却像是没有听到，只说：“车来了，那我先走了。”
“哦，好。那你路上小心点儿啊。”罗智看水光上了车，跟她摆了摆手。直到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他才忍不住狠狠拍了拍自己脑门，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轻声骂了句，“妈的，你干脆让她跟你走算了。”
林佳佳家在郊区，出租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水光付钱的时候有点心疼，起先真应该多走几步路坐公车的。这一带算是城乡交界的地，居民楼是零零散散的，路边上开着一些小店铺。水光这边来
过四五次，算熟门熟路。她走进林佳佳家的院子时就被跑出来的大狗绕得动弹不得了。
“爱德华，好久不见了。”水光摸它脑袋。
“水光，来了！”佳佳笑着走出来，因为受伤“破相”她这两天都请了假在家休养，当林佳佳看到水光的新发型，惊讶了一声，“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她上下打量着萧水光，“不过，还真的是短发比较适
合你，漂亮又多了股英气啊女侠！”
水光无语道：“你也不差啊。脑门好点了吗？”
林佳佳按了按头上包着的白纱布说：“疼倒是不疼了，就是有些痒。”
“痒就说明在好了。”
水光之后问起爱德华的状况，林佳佳说是估计前两天吃坏肚子了，现在应该算是缓过来了。
两人说着进到客厅里，林佳佳的母亲端出茶和点心，水光连连道谢。林母很朴实，笑笑就进厨房忙活了。
林佳佳见水光逗着大狗，踟蹰着靠过来问：“光儿，我今天叫你来，其实主要是想问你啊，你还记得上次撞我的那车主吗？”
“怎么了？”水光心想，她不会还没死心吧？
“哎，不是，那什么，我上次不是趴后座么，然后座位上有东西硌着我腰，我就迷迷糊糊拉出来抓手里了。”林佳佳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条白金项链，坠子是精巧的十字架，上面镶嵌着细小的钻石。
“这……”
“我真的不是偷！我那是——真是无意识的就这么一直抓在手里了，我后来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这链子是怎么在我身上的。水光，你说……哎，这怎么办哪？”林佳佳把项链摆在桌面上。
水光也觉得事出突然，她微微沉吟，当时无意间是有看了一眼他的车牌，她稍微一想，隐约也记了起来。“车牌好像是……我去查一下，应该能查到车主。”她见林佳佳眼珠乱飘，“要不我去还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佳佳汗颜，“我是真怕对方会把我当成小偷给灭了。”
“那你就不怕我被灭了？”
林佳佳大笑，“你啊，不会被人灭的，也不会有人灭得了你。”
水光摇头，怎么形容得她跟野兽似的？而原来在外人眼里她是何等的打不死么？
章铮岚熬到下班，关了电脑，他拿起外套挎在臂弯里，走到外面时对着他的秘书说了句，“小何，我顺路，送你回家吧。”
几名精英男面面相觑，心里立马一阵嘀咕，“靠，老大想追小何？”“太明显了！”“小何MM不是已经名花有主？老大要当小三吗，无耻啊无耻！”“老大……追小何？怎么有点不和谐的感觉呢？”
章BOSS自然不会去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就算是有人有胆说出来，他照样也是无视之。
小何的心路倒是比较浅显：姑娘我工作认真严谨，RP又好，老板给点员工福利很正常啊，再说之前也顺路过一次，熟门熟路了都。小何拎起包，同同事们说拜拜之后，随章老大走人了。
留下身后一片精英男们的摇头叹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有人说：“头儿跟小何MM……完全不配啊。”
一工程师也这么觉得，“我觉得噢，今天来的那女孩子，就是今天来签约宣传咱儿子《天下》的那女的，我觉得她跟老大倒是挺般配的，站一起那感觉特和谐有没有？”
有人笑道：“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吧？”
在众八卦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时候，章老大正朝着他的“是”开去。
章铮岚心里其实是挺没谱的，恋爱也不是没谈过，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有点棘手，很棘手。从长计较半天只是想，见到人再说吧！可见到了怎么办呢？他不知道。
他觉得现在自己的状态就是见到了紧张，见不到想着，伤神得要死。
他索性开了音乐听，旁边小何道：“哇，老大，你也喜欢听海莉-韦斯特娜的歌啊，我还以只有女孩子才会爱听这么柔的声线。”
章铮岚“恩”了一声，“刚听，不错。”
小何难得找到同好，忍不住兴致盎然地跟老大聊起了音乐，后者虽然心有所思，却依然能做到应付自如。车子开到目的地，小何意犹未尽，下车后还不忘说：“老大，咱们下次再聊哈。”
“行啊。”
小何走后，章铮岚靠到椅背上。
这小区的门外，他已经不止五次停靠在这一颗梧桐树下，等同一个人。
他来的时候马不停蹄，到了却又举足不前了。早上那次毫无预计的短暂相遇，虽然是措手不及，却是欣喜的。可自己来找她，似乎没有一次是善终。
几次前车之鉴多少让章铮岚有些彷徨，她要是又不理不睬呢？这是极有可能的，或者，直接让他走人，这也是有可能的。章铮岚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对她这么了解了，而这种了解让他很泄气。要不…
…干脆一上去就抱住她对她表白？不，不行，章铮岚摇头，这太恐怖了，不肖说她肯定会对他更加退避了，他自己也未必做得出这么肉麻的举动。要不还是慢慢来吧？可慢慢来，估计十年后都没什么进
展。
章铮岚想了很多对策，可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了，他拇指摩挲着方向盘，心说，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么对她好不就完了。
15、
水光走出小区，她中午从林佳佳那里回来后，一直在家忙下周上去新工作要准备的东西，以及当时面试通过后新老板要她写的一份曾经的工作经历报告。她这次出来是罗智电话来说他晚饭外面吃了
，晚上还要开夜工，让她自己吃饭。
水光想自己一个人做饭做菜太麻烦了，索性下楼来买挂面煮。要买面的小店就在小区大门口的边上，而她刚走进去就与里面刚卖了一包烟要走出来的人迎面撞见。两人都是一愣。
水光心中叹息一声，这样的巧合……也未免太多。
而对方的表情是平淡的，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但在无人能看见的侧影里，那高俊的男人稍稍捏紧了手中的烟盒。
水光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这时那小店老板也正好叫了一声水光，“小姑娘要买点什么？”
“给我一筒挂面，谢谢。”
“好。”那老板笑道，“小姑娘，好久没见你来买东西了。”
水光轻声“恩”了一声。以前她一个人住的时候经常来这边光顾，方便，而且这店里油盐酱醋什么的基本都能买到，后来罗智来了，就经常被催着去超市采购，牛奶水果每天都要备着，可也没见他多吃
，反倒是她吃的比较多，因为怕过期。
水光要付钱时，身后边有人先递了钱给老板。
“哎……不用。”水光慢一拍地拒绝。
“没事。”他从喉咙里含糊了一句，把钱放在玻璃台上，那老板犹豫道：“呃，这位先生是要替她付钱是吧？”
这句话再普通不过，可却让行事一向潇洒、随心所欲的章铮岚按了按额头，“对。不用找了。”
“你……哎，不用的……”水光轻轻皱眉，不知怎么应付这种事？她要伸手去自己付钱，却把章铮岚抓住了手，“没关系的。”他故作自若地说：“只是顺便。”
虽然突兀，但这也确实是一件小事，却被他做得像问鼎轻重的要事般。
水光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心说，他要付便让他付吧。
她拿了面，朝老板勉强笑了笑，往店外走去。
章铮岚低了低头，最终追了出去。
天还没有黑下，夕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水光在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手腕。因为突然她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谁时，她下意识就皱了眉。
“你……”
章铮岚咬了下唇，说：“我还没吃饭。”
“恩？”水光这声回应完全是反射性的。
章铮岚也暗骂自己简直不知所谓，什么还没吃饭？可他再次开口时，他又说：“这面也算我一份的，不介意一起吃吧？”
水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章铮岚被看得不好意思，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比之前放松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惊讶，这样很好，章铮岚心想，只要不是视而不见，什么都好。
他接了她手上装红色尼龙袋里的挂面，“走吧。”
水光站着没有动，这不光是莫名其妙，简直是……水光是气恼的，可那人已经走在前面，甚至还回头催促她。
水光不了解他，所以不知道他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几分紧张。
但章铮岚想，她总会跟上来的，毕竟那里是她的家。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狡猾，很不君子，但如果这样有用，那他就当个小人吧！
水光在离他几米远的后方走着，虽然是不情不愿，但路只有一条，也没有办法。到她住处楼下时，前面的人停下了等她，水光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驻步不再前进，她慢慢开口，声音有些许无奈，“你
到底想怎么样？”
章铮岚安静了一会，讪讪道：“我真的饿了。”
水光哭笑不得，“外面可以吃饭的地方很多，而我想你应该也是不缺钱的。如果那面你要，你也拿走吧。”
章铮岚遇到过很多难弄的客户，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无从施力，她三言两语就好像把所有可以走的路都说死了。
“我饿了，只是想吃顿饭，没别的意思。”
这话说出来章铮岚自己都觉得毫无条理毫无可信度。吃饭？她说了外面多的是地方让他吃饭。没别的意思？呵，那么明显的意图大概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水光漠然，“你走吧。”
章铮岚苦笑，难受得要死。你走吧，简直像是她对他的口头禅。可他偏不走，不想走。
有人经过他们，都会有意无意望过去一眼。俊男美女，面无表情，多半是吵架了吧？
水光不想被人观看研究。她现在只想回自己的住处。已经没有饿的感觉，却有点累了。
水光从他身边绕过去时，他轻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不管你信不信。”水光愣愣地转身看他。
章铮岚站在那里，表情是认真而别扭的，他抓着手上的尼龙袋子，“我原本没想说，这种话……你估计也不喜欢听。可我说了，因为我不希望你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他说着转身正对着水光，一只
手也抓住了她的衣袖，“反正我不走。”
水光觉得不可思议，这人……也未免太过无赖！明明他看起来那么正经严肃，就像上午的那时候。他们的拉扯又引来两名路人的注视，水光想把他手拉开，“你先放手。”
“那你煮面给我吃。”
水光无语不已，“你……”说出一个“你”字，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如果一个人打定主意要死缠烂打，她除了把他打晕之外别无他法，所以当章铮岚被一股巧劲摔倒在地时，他简直不能相信，他张大
嘴巴望着天空，随即哈哈大笑！
水光已经朝楼里走去！章铮岚坐起身，他对着萧水光笑得很好看，“水光，你是不是女人啊。”这话如果仔细听，竟是温柔似水的。
水光的脚步略一停顿，走上楼。
章铮岚刚才被摔时没有感觉到痛，现在倒有些疼起来了，尤其是腰股，他站起身揉了一下，心说，还真是下得去手。章铮岚弯身捡起地上没散出袋子的挂面，走到一旁的小花坛边坐下，懒洋洋地点
了一支烟吸着。天已经有点暗了，他抬头看到那楼里的一层亮了灯。他想着想着又想笑了，他单手搓了搓脸，偏头看到旁边的那尼龙袋子，略微沉吟，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就这么不吃晚饭了？
水光被这一出意外闹得有些情绪波动。她把钥匙挂门口便去卫生间洗了脸。出来后她开了灯，暂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走到沙发边就那么坐着想起了心事。想到那人，心里多少有些排斥，可一直排
斥就一直忘不掉。他跟她发生过关系，作为女人，再冷淡再想竭力装鸵鸟也无法轻易忘记这种事、那个人，只是以前模糊，现在渐渐清晰了。
水光不傻，那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可是喜欢……有人真的能因为性或者只是通过几面之缘就喜欢上一个人？
门铃响起时，水光的第一反应便是他，不由皱了皱眉。铃声停了一会，又再度响起，水光起身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望，却是完全不认识的人，她犹豫着打开门问道：“有事吗？”
“送外卖。”那小伙子把手上的一袋东西递上来，是鼎记的三菜一汤，水光没有接，“我没有定外卖。”
“有人定的，钱已经付过了！小姐您拿一下吧，我还要去送别的单子。”
水光不得不接过对方塞过来的袋子，她看着那小伙子匆匆跑下楼，站了一会儿。她进屋后把那袋子放在了餐桌上，忍不住摇了摇头。
“章铮岚……你到底想怎么样？”
16、
水光那晚上做了梦，梦到了小时候她坐在树上，而景岚站在树下，他笑着向她伸开双臂，说，“水光，跳下来吧，我接住你。”她义无反顾跳了下去，他抱住了她。可当她抬头时却发现抱住她的不是景
岚，而是另一个人，章铮岚，他笑得很轻很柔，他说，“你看，我会抱住你，不会让你摔着。”水光慢慢转醒，那一夜无眠。
早上水光起来做了早餐，昨晚上罗智又是很晚回来，她也就没去叫他，自己先吃了起来，没多久罗智大哥起来了，一出房门看到水光就笑着说：“早啊，我还想叫你呢。今天你要去拍照，没忘记吧？
到点哥陪你去。”
说到这拍照，水光就头疼，这其实是一件挺欠考虑的事，心里一直很为难，可如今白纸黑字答应了人家，临时变卦她又做不来。
“我会去。你自己忙自己的事吧，不用陪我。”
“那不成。”罗智一边剃胡子一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说，“我妹头一次拍大片，哥哥怎么着也得陪着。万一旁边有小青年看了你漂亮想轻薄你，那有哥在，啊，立马安全！再者我上午也空着，去看看这
摄影公司有没有美女，好来一段偶遇什么的。”
水光摇头说：“看来后者才是你的主要目的。”
“可不是。”罗智哈哈大笑。
水光和罗智准点到那摄影公司时，GIT的一名据说是美工部的人员已经在了，看到他们就上前来作了自我介绍，说明会全程陪同拍摄，作相应的形象指导。然后他让身后的那名摄影公司的女接待员带
萧水光先去化妆。
罗智跟水光比了一记大拇指之后，便留在休息室里跟GIT的这名陈姓男子聊起天来。罗智向来与人三分钟就能勾肩搭背，所以很快他就跟老陈说开了。
老陈说，“这摄影公司跟我们GIT是长期合作伙伴，老熟了。拍这种小片儿还是小意思的，三两下就搞定了！要是拍宣传短片什么的就要麻烦得多，当年我们拍过一组系列宣传片，那是，啧啧，起码
磨了二十来天有吧。”
“不难就行，我就怕我妹子初来乍到手生。”
“这大可放心，萧小姐外形好着，拍片主要就是看外形了。”
罗智大笑，“多谢陈哥对舍妹如此夸赞！”
两人说着说着就扯到了游戏上面。男人嘛讲到游戏多少都会有些鸡血。
罗智笑问：“陈哥，我以后打你们公司的这款游戏可不可以给点优惠政策啥的？”
“那有什么，你要看中了什么装备跟技术部的人说一声就OK了，要是不乐意练级一上去就玩满级号都没问题！”
罗智爽了，“这么牛！”
老陈笑道：“我们公司的人基本都这么玩。除了老大，他喜欢一步步杀上去，特变态，不过老大最近几年很少玩游戏了，除非心情不好想杀人的时候会玩一会。”
罗智对章铮岚的印象一直有点“天之骄子”的感觉，跟小时候看着景岚的感觉有些相似，不过景岚温和，章铮岚似乎要随性恣意得多。
不久之后有摄影师过来跟老陈探讨拍摄方案，罗智是门外汉听不懂也没啥兴趣，索性就先出去看他妹子化完了妆没有。
他由一名工作人员带领着来到了化妆间，一进去竟然就看到了之前才说起过一下的章总。他一身深色的正装西服，神情闲适地靠坐在椅子上，手中翻着时尚杂志。旁边有人给他泡了一杯茶水过去，“
章总，我们老板半小时后就到。”
“恩，不急。”
罗智挺疑惑的，不知道章总怎么会在这里，又是几时过来的？想到老陈说的“拍这种小片”需要老总来坐镇吗？或者章老板跟老陈一道来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刚跟老陈唠了那么久也没听说
他们老总也来了。罗智想着上去打了招呼，“章总。”
章铮岚抬头见是他，笑了笑，“你也来了。”
罗智莞尔，“是啊，陪我妹过来，顺便来见识见识。”
“恩。”
罗智见这偌大的化妆间里人来人往也挺多的，就是没见着水光，于是问道：“章总看到我妹妹萧水光了吗？”
“她在里间换衣服。”章铮岚放下杂志，拿起茶喝了一口。
“哦。”罗智应完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章总的姿态和语气好像透着一丝占有意味？不过他粗神经也没多细想，坐在章铮岚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等水光换完衣服出来。
“对了，你跟萧水光从小就认识的？”问话的是章铮岚。
罗智点头，“对，从小就认识。”
“是么，那挺好的。”
而此时在更衣间里的萧水光，心情繁复。之前，也就是她跟服装师进来换衣服前，章铮岚走进化妆室。化妆室颇为大，来去人员也多，但都是“基层”，基本上也没人认识章总，而引他进来的人带他到
椅子上坐下后，就走开去泡茶了。
水光从镜子里与他的视线对视了一秒，随即便也不再看他。
好像意外太多之后，再有什么惊讶的也不会太意外了。
给她化妆的女士倒是轻声问她，“那人，是你男朋友吗？很帅啊。”水光不晓得她从哪里得出的这结论，微微一怔，随即讪笑，“不是的。”
那化妆师又说：“他一直在看你。”
水光没有去从镜中找他的身影，更没有回头去看他是不是在看她？如果他存心要来找事，是怎么也躲不掉的。这人就是披着正经外衣的无赖。
但这名无赖，在别人眼里是精英，是有识之士，是几乎不敢轻率搭讪的人。他从容地靠在椅子上，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看，可大多时候他在看她。俨然像是一位在耐心等着女友化妆的成熟男士。
他之后起身走上来，站在她们身后，微微俯身到水光耳旁，目光望着镜子中的人说：“妆好像太浓了点？”
水光瞪着他，他笑笑对化妆师道：“她妆淡一点要好看。”
那化妆师愣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这……可能不行，她要拍的是——”
“没事，我说了算。”
水光被他的靠近搞得心里不平静，她往旁边撤了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里人不少，她实在不想惹人注意，最终压低声音道：“你去坐好。”
章铮岚低头，抿嘴笑，最后咳了一声说：“好。”
化妆师等章铮岚又坐回到椅子上，忍着笑意对水光说：“你男朋友真听话。”
水光干干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样的戏码要到何时才结束，她现在很后悔，接这份工作本身就是大错特错的。
而化妆师在犹豫这妆是浓一点还是淡一点？她说：“萧小姐，我想问一下，你男……呃，不是，那男人是谁？”
……
水光彻底改淡了妆之后被推进更衣室，她听到那化妆师在说，“GIT的老总，晕，我跟他合作了那么久今天才见到真人。”
有人笑说：“你跟他合作？阿mo姐你扯远了吧。”
“是是，咱激动了！哎呀，老实说我更喜欢他女朋友，我喜欢她的颜，哈哈！”
水光听着那两道低声谈论的声音很有些无可奈何，也察觉到自己原想说明他身份来撇清彼此关系的做法是弄巧成拙了。
她从更衣间出来时，看到罗智也在了。而罗智大哥一见到水光几乎是立即站起身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大哥虽是一直觉得他家妹子挺漂亮的，可也绝没到惊艳人的地步。不得不承认化妆、衣装真的
能化腐朽为神奇，这简直就是武侠里出来的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的侠女么！
“漂亮，都快认不出来了！”罗智走上前去，上下打量。
水光勉力一笑，只希望赶快拍完照片，然后让她回归到她原先的生活。
而后面跟上来的章铮岚，看着面前的人倒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