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天赋异秉

    一个礼拜后，我的身体完全恢复，父亲便带我上五云山拜师。
    五云山上的一座破旧道观中，我又见到了隐修。
    面对隐修，父亲的态度比我还诚恳，非要我跪地磕头向隐修行拜师礼。
    见我要跪下，隐修以手制止，他神情没有往日那样冷淡，难得有一丝笑容，语气里还略带几分欣然，道：“凡俗礼节，不必拘泥……只要心中有我这个师父就成。”
    我父亲也不希望我随随便便向人跪地磕头，见隐修不计较这些，便笑着打了个哈哈，告辞下山了。
    见我父亲走远，隐修转身面向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脑袋，和蔼一笑，然后将我带进道观里最大的一间殿堂。
    大殿里，静悄悄的，香烟缭绕，供奉着三清神位。
    隐修指着地上一个蒲团，示意我坐下。
    我天生对道观有惧怕之心，现在乍一进入，特别是抬头望见那三座庄严肃穆的神像时，一颗心莫名大跳，头晕目眩，胸闷气短，我恐慌之下，转身刚要向外跑去，隐修的声音隆隆响起：
    “修道者，当无惧无嗔，离境坐忘……”
    我心神一震，这句话就像一张定身符，将我的身子定在原地，我似乎能听明白这话的含义，我下意识地深深呼吸，排除心中杂念，转身过来，慢慢坐下。
    隐修在我面前的一个蒲团上坐下来，深深看了我一眼，张口欲言，但似乎又心有顾虑，过了片刻，他说：“时间有限，我也教不了你太多东西，不过道学深深，全在一个悟字！”
    说着，他从中堂的八仙桌上拿起一本页面泛黄的经书，边翻开边继续说道：“我讲的，你要好好记下，回去以后慢慢领悟……”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从书页上离开，移到我身上，和蔼一笑，道：“你年纪还小，我讲的东西太深奥，你一定要慢慢领悟，切不可急躁……明白吗？”
    我点点头。
    “好了，现在我们从道德经开始讲起……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轰隆隆！
    脑子里，如惊雷炸响，震得我心头一颤两眼发黑之际，一点光，从脑子里豁然亮起，就好像一间黑暗的屋子突然开了一扇天窗，明亮的阳光照进来，将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地照出……心神脑海中，那一点奇特的光，瞬间将我混沌一团漆黑一片的身体照亮，照彻的，还有那尘封已久的记忆……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让古今中外医学家迷茫了几千年的经络，还有那些如河床一样密密麻麻经脉，甚至连毛细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哗啦哗啦……
    血液的流动就如江河湖海奔涌，轰鸣如滚滚惊雷。
    更为清晰地是，那个藏在我中丹田黄庭宫中的紫金红葫芦，不断散播出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电流似地在经络中乱窜……
    这时的我，如同新生。
    “五行……五行……”
    这时候，隐修的声音，将我唤醒，当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眼前的神奇景像消失不见，视线中是隐修焦急夹杂着担忧的眼神。
    “怎么了五行……”
    “奥，没什么……”我摇摇头，不觉额上已出了一层细汗。
    “是不是上山的时候太累了……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
    说着，隐修站起身来，对我道：“走，我们到外面转转。”
    这座道观名为月缺观，面积有六个普通农家宅院大小，状如弯月，虽然古旧，但很干净，院墙一角，有一片修竹，颜色还没随季节变更，翠绿细长的竹叶在秋风中瑟瑟而动，修竹两旁，各有一大丛菊花，开得正盛，状如火焰，院子中央位置，是一个八角圆亭，亭檐上画着各种花纹图案，亭柱上的朱颜已经褪色，亭子正中摆着一只圆形石桌，围四只石凳，虽然破旧，却是个悠闲的所在。
    来时走的急，没仔细观察这里的一切，这时候细一打量，感觉雅致而温馨，我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隐修引我到园亭坐下来，自嘲一笑，道：“瞧我这急性子，你初来乍到，还没好好熟悉一下这观院，我就给你讲那些深奥玄虚的东西，真是不该……”
    “师父，这里真美！”我环视左右，赞叹说。
    “美吧！”隐修哈哈一笑，道：“不然怎么是修道的地方呢！”
    我突然有些好奇问道：“师父，你能教我法术吗？”
    “法术？”隐修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都是先有道，再有法，后有术，你这小家伙才刚刚进门，连最基本的理论都不懂，想一口吃个胖子呀？”
    “那……师父，你会不会法术？”
    “为师……”隐修自嘲一笑，像是回答我，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道：“为师后天之体已漏身，筑基都难成，谈何法术？”
    “……”我无语而笑。
    方才那一点性光，将混沌已久的身心照彻，先天神识大开，我福至心灵，虽然年纪还小，但我能听明白他所说的后天之体已漏身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了他的修行还没突破筑基。
    “你这熊孩子，笑什么呢？”隐修轻拍我的头：“你懂什么？”
    “师父，我懂的。”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真懂？”
    “真懂！”
    隐修笑容明显一滞，恍然似地低声喃喃道：“奥，是了，你是先天之体未漏身，还是……”
    后面的话隐修没说出来，隐修不像鱼肚眼那样爱说道，他是个谨慎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休息了一会，隐修又带我进大殿，接着传授我《道德经》，他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念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形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砰砰……砰砰……
    听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经文，我心跳加速，心神激荡，前世尘封的记忆被打开，我神游物外，恍然间回到了以前的时光，我身着道服坐在一间比之更大的道观大殿里，听师尊讲道……
    “五行……五行……”
    师父的声音把我唤回现实。我回过神来，见师父正用责备的目光盯着我，他生气道：“怎么又走神了，是不是不想学啊？”
    “想。”
    “想学还不认真听。”
    “师父，我想学法术！”
    隐修闻言一愣，继而苦笑道：“想学法术？你连道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想学法术？我真真怕了你了！”
    “怎么不明白，师父刚刚讲过……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哦？”隐修微微一愣，道：“你记得还真清，那我问你，道的名子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简单的脑筋急转弯，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会回答说是：道。
    可我却说：“大道无名。”
    隐修又是一愕，他眼珠一转，转而问道：“五行，你的名子是什么？”
    我答说：“金木水火土。”
    隐修师父笑了，点头道：“天赋异秉啊天赋异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