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3章

    丁墨独家占有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70-73章70章
    背后是墙,我整个人被穆弦固定在怀里。他低头疯狂的吻着我,气息冷冽而急促。我的泪水如同滂沱雨下,身体紧贴上去,同样激烈的、痛苦的、欣喜的回吻着他。我只想就此沉沦在他的怀抱,不用苏醒。
    忽然间,毫无预兆的,他猛的将我松开,湿热的唇骤然远离。
    我迷惘的睁开眼,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我感觉他正盯着我,沉默片刻,他已经转身走向了莫普等人。
    我顿时失落难言,他不应该…一直抱着我吗?
    莫普和莫林都在笑。穆弦在他们面前站定,一伸手,把他们同时抱进怀里不动。莫林“啊”了一声:“指、指挥官…”莫普眼睛猛的睁大,似乎也受宠若惊。
    一转眼,穆弦已经松开了他们,朝旁边两名士兵点了点头,迈开长腿往门口走去:“走吧。”
    莫林莫普连忙簇拥着我追上去,可他走得很快,也没有回头,转眼就先出了机舱。
    莫林却拉住我的衣袖,哽咽着小声说:“这还是指挥官第一次抱我…感觉真的好难形容…”
    我一怔,这才从失落的情绪里反应过来,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却听莫林继续嘟囔:“指挥官今天好感性啊,一定是精神力震荡,影响了他的情绪反应…”
    是吗?
    应该是的。
    虽然刚才他的泪水,让我震惊意外,甚至好像…看到的是曾经那个死在我怀里的穆弦。可无论从哪个理论角度来说,时光倒流后,他跟其他人一样,绝不可能有后面的记忆。
    走到空间站出口,就见幽深的太空中,五艘战机整齐排列着——阿道普他们已经安全归来,而穆弦已经走到阿道普的战机前,一弯腰,走了进去,舱门缓缓关闭,掩去他挺拔颀长的身躯。飞机随即一个侧翻,已经飞到前头去了。
    我微微一怔,莫林已经开口:“咦?指挥官不跟我们坐一艘飞机吗?”
    “战况紧急,可能是要向阿道普询问敌情。”莫普答道,扶着我上了飞机。
    我坐在机舱里,看着穆弦所在飞机,远远航行在最前头,他的身影根本看不见。这让我越来越焦躁不安。
    我有很多话要对他说,我根本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分开。可他如此冷静而自制,甚至不跟我呆在一架飞机上。我的胸口就像堵了好多东西,可是释放不出来。
    是了,我记得上一次雇佣军战争期间,他获救之后,也是先不眠不休的处理军务。
    现在,我跟他的感情,还没有后来那么好,还没有那么如胶似漆——这个认知,让我心头一酸。
    只能再等等,我记得这个时候,战事确实已经迫在眉梢。等他夺回海伦尔要塞,打败易浦城,再跟他细说。
    对了,易浦城。
    会在几天后,伪装成阿道普的、狐狸一样的易浦城啊。
    我的心情忽然愉悦了一些——正好可以通过戳穿他的阴谋,来向穆弦证明,我是来自未来的时光族。
    返回荒芜之地的太空堡垒后,莫林把我送回房间。
    “穆弦呢?”我问他,刚刚在甲板下飞机时,就没看到他。
    “直接去指挥中心了。”莫林一脸敬仰,“听说今天就要展开大反攻了。”
    我有点失落。
    我还记得上一次,他受了重伤,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还抱着我。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对他的心意。对了,上次我还闹了笑话,磁力圈。还有他跟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我的胸~口…
    可这一次,他似乎没有受伤。所以那些微甜微酸的共同经历,都不会有了吗?
    “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问。
    “很好。”莫林答道,“完全没有受伤。不过他不让我检测精神力水平,也许是太紧急了吧。我真怕他的精神力重创还没好,硬扛着落下病根怎么办啊。”
    我皱眉:“战斗结束,你马上蘀他检查。”
    阻止他的第二次精神力爆发,阻止他用精神力制造虚拟空间,是阻止超能时代到来的关键。我已经错过了第一次,第二次一定不能出事。
    我也有些累了,倒头就睡。到了晚上,机舱里还是空荡荡的,穆弦没回来。
    我叫来莫林:“战斗还没结束吗?”
    “快了!”莫林喜滋滋的说,“已经夺回了海伦尔要塞,正在收拾其他残余部队。不知道能不能活捉易浦城。”
    我微微一笑,问:“穆弦人呢?”
    莫林的表情叹了口气,答道:“他在指挥中心的休息舱睡下了。”
    我一愣:“为什么不回来睡?”
    “我猜他一定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莫林狭促的望着我。
    我顺口就答道:“仗都打完了,他为什么还要控制自己?”
    莫林却似乎被我这句话惊住了,指着我说:“小、小姐,不是你跟指挥官约定,结婚之前不能发生关系么?难道你…你改变主意了?!可以了吗?那我马上去通知指挥官!”
    我这才想起来,曾经这个时候,我还硬扛着不肯跟他上~床。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所以他不得不禁欲?
    “你别去。”我笑着拉住他,“我自己去找他。”
    莫林摇头:“你去不了啊。还不知道吧,指挥官专门下了命令,让你暂时不要离开休息舱。为了确保你的安全,还调了一队武装机器人守在外头。”
    我一怔,起身走过去,开门一看,狭长的甬道两边,黑压压站着数十个全副武装的机器人。看到我开门,他们齐声恭敬喊道:“小姐!”然后同时垂下目光,不跟我直视。
    莫林走了,我躺回床上,有点抑郁。
    情况改变了。
    穆弦对我做的每一件事,跟上一次都不同,但是听起来,似乎又都合情合理。
    可为什么,我老觉得不对劲。
    而且我想见他想疯了,简直挠心挠肺。可门口的机器人异常坚定,不让我出门。我又不能贸然使用精神力硬闯,只能干等。
    焦躁不安的辗转半宿,我才迷糊睡着。只是睡得不好,又梦到了那一天,他用惊痛的、愤恨的、失神的眼神看着我,只令我心如刀割,泪水雨下。
    朦胧中,就感觉到身上很沉,有人重重压上来。我正陷在深渊般的梦境里,想醒,可是醒不过来。梦中那人呼吸很急,动作却很轻,沿着我的脸,一寸寸吻着。我感觉得到他的唇在颤抖,他滚烫的大手,摩挲着我同样滚烫的皮肤…
    浑浑噩噩不知多久,我睁开眼,舱内的灯光大亮着,而我的脸颊淌满泪水,打湿了枕头。
    穆弦背着光,正坐在床旁,挺拔的身躯、英俊的侧脸,是一副令人痴迷的流光剪影。强光之下,他的面目显得模糊。但是衬衣明显有点皱,短发也有些凌乱。
    刚刚亲我抱我的,是他吗?如果是他,为什么忽然停下了?
    忽然间,我就很想看清他的样子,看清眼前的他,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可光线实在太刺眼。我伸手想摁下床头的灯光开关,刚摸过去,他的手挡住了开关。
    是想看清我吗?
    “你忙完了?”我柔声问,“我…”我呼吸一滞,万千话语,却不知从哪里入口。
    “还有军务。”他的声音有点哑,忽然就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灯光下的清隽侧脸没有半点表情。
    我一下子坐起来:“穆弦,我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说。”他回来后,我们都还没好好说过话,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站住,没有回头。不知为何,那挺拔的背影,看起来竟然有些落寞萧索。
    “现在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现在负伤回来的那个阿道普,不是真正的阿道普,是易浦城模拟的。”我缓缓的、坚定的说,“你让技术人员探测一下,应该就能发现他体内有机械元素。”
    我等着他惊讶回头望着我。
    他果然转身了。
    这一次我看清了他的脸,清秀、白皙、温润的脸庞。可是他的目光…不是震惊,而又是那种幽深的、复杂的目光。
    我完全愣住了,这个反应…
    就在这时,门铃一响,莫普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指挥官。”
    穆弦深深看我一眼,转身开了门。莫普走进来,并不避讳我,低声说:“已经让人把阿道普…不,易浦城,看紧了。真的阿道普也营救回来了。指挥官,现在要动手吗?”
    我脑子里“嗡”的狠狠一震。
    他知道?早就知道了?然后对易浦城请君入瓮?
    难道他真的有记忆?
    不可能!完全说不通!他绝不可能有记忆。
    可我的心跳已经越来越快。
    这时,只听他缓缓答道:“他战斗力太强,我亲自去。”迈着大步就往门外走。
    “等一下!”我快步冲上去,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沉声对莫普说:“看紧她。”人影一闪,大步走远。
    可我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刚要追上去,莫普为难的挡住我:“小姐,指挥官现在去做的事很危险,你先不要出去。”
    我看着穆弦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而两排机器人持枪沉默矗立。我静默片刻,退回房间:“莫普,你进来、关门,我有话对你说。”
    十五分钟后。
    我站在走道末端,前方空无一人,只在尽头的机库门口,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警惕戒备着。穆弦和易浦城应该就在里头。
    真真正正的瓮中捉鳖。
    莫林跟在我身后,哭丧着脸:“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回去!”
    我原以为以我的精神力,搞定莫普和那些士兵易如反掌。谁知他们竟然异常警惕、战斗力也异常的强。我尝试了好几回,才用中度冲击波,偷偷从背后震晕他们。但也惊动了周围其他人,莫林立刻闻风而至。后来我索性不管了,让莫林跟随着,一路坦荡的走过来,人人侧目。
    只是回头再查今天我闯出来的事,士兵好瞒,莫普心细,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去了。不过无所谓,我反正马上要跟穆弦摊牌。而且他现在的状态,实在叫我惴惴不安,一刻也等不了。
    我看一眼莫林,又看向他身后走道,几个认得我的军官,正快步跑来,大概也是得到了消息,前来阻止我。我没有再迟疑,甩开莫林的手,快步跑向前方机库。机库门口的士兵们看到我都呆住了,一时竟没人说话。一名士兵伸手想拦,我说:“是指挥官叫我来的。你们别跟进来。”他一愣,我已经推门闪身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空旷、平整的机库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远远的斜前方被抛了过来,狠狠摔在不远处的地上,挣扎了两下,没爬起来。
    那英俊的、唇红齿白的面容,噙着冰冷笑意的深邃黑眸,不正是易浦城?他还穿着阿道普的军装,但显然是身份暴露,恢复了容貌。只不过此刻他的脸有点肿,嘴角还逸出一丝鲜血,样子很狼狈。
    说实在的,再次看到易浦城,我竟然有点遇到故人的感慨。
    而易浦城一回头看到我,目光微动。
    正前方十几米远处,穆弦正缓缓走来,高大的暗灰色身影,清冷沉寂。衬衣袖子挽到一半,结实手臂上,似乎还沾到了血迹——毫无疑问是易浦城的。
    看到我,脚步停住,薄玉般的脸庞上,原本阴冷的眼神,微微一变。
    看到他竟然关着门在打易浦城,我心中的怀疑更加强烈,哪里会管易浦城,径直看向他。
    “穆弦,你…”
    忽然间迎面一阵劲风袭来,浑浊的热气已经喷在我耳朵上。我的脖子一紧,已经被人勒住。易浦城的目光戏谑又阴狠,五指紧扣在我的颈动脉。
    我皱眉看着他。
    我的精神力虽好,但战斗技能很差。不留神竟然被他擒住了。
    易浦城微喘的声音响起:“诺尔殿下,你这个未婚妻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不能脱身,就送上了门。一架燃料和食物充足的飞机,马上准备好。不许安装追踪装置。”
    穆弦的目光已经彻底冷下来。
    易浦城又说:“我知道你有精神力。不过是你的精神力快,还是我的手快?如果不想我拧断她的脖子…”
    “别让他碰你。”穆弦骤然打断了他,黑眸紧盯着我。
    我心头陡然一震。
    我听(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了他的话。诚如易浦城所说,穆弦出手怕有差池,所以,他要我自己动手。
    纯白光芒如同薄薄的雾,瞬间从体内迸发。我听到易浦城倒吸一口凉气,高大身躯瞬间已经被我的精神力弹开,嘭然撞在墙上,再跌倒在地。
    “我靠,你、你是时光…”易浦城软在地上没动,神色震惊,眼神又惧又…亮。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穆弦右手一个蓝色光波正在凝聚——他要杀易浦城?
    我想起易浦城跟我的种族还有些渊源,立刻先甩了个冲击波过去,他脸色一变,躲闪不及,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穆弦手中蓝色光芒缓缓消逝,高大身躯静立在灯光下,看着我没动。
    “你有记忆。为什么?”我颤抖的说。可刚一出口,喉咙就梗塞酸楚,心口也痛得一塌糊涂。
    他沉默的看着我,黑黢黢的眼睛,深不见底。
    71章
    眼前这个穆弦,跟记忆中有些不同。
    以前的他,如果生气,如果动怒,会露出冰冷渗人的淡笑,会扣着我狠狠亲吻肆虐,强势又倨傲,隐忍,却又难掩锋芒。
    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安静,安静得像一汪死水。
    “现在是什么?”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低沉的声音也透着干涩。
    “什么是什么?”我茫然而悲切的望着他。
    他垂下眼眸,漆黑的睫毛遮住澄澈的眼睛:“现在的一切是什么?是我的又一个梦境?还是时光族的另一个计划?”
    我原本满心的委屈话要说,听到他的话,却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不是梦!也不是时光族的计划!”我再也忍耐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他的身体明显一僵,没有动。
    我哽咽着把脸埋进他怀里:“穆弦,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是从三千万年后来的时光族,可之前我并不知道,不然我一定会告诉你。直到斯坦新生计划那天,你的精神力触发了我的记忆。历史上、历史上你会因为能量超载死去。你死的时候,精神力会爆发,触发其他精神力者的潜能,宇宙进入超能时代,斯坦星在一百年后,还是会坠入黑暗。可是宇宙的质量也会减少,星系坍塌黑洞增加,三千万年后,宇宙走向了灭亡。
    我来到你身边,原本是想提前杀了你。可是我根本舍不得,我只是想救你,哪怕我阻止不了超能时代来临,我也要你活着!可是我失败了。现在的一切,是我们利用黑洞能量,推动了整个宇宙的时光倒流。穆弦,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为了让你复活,我、我…”
    这番说辞,我早在心里想了千万遍,可说到最后,还是泣不成声。我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事,我想说得够清楚了,擦干眼泪,期翼的抬头。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覆上了层蒙蒙的薄雾,看不清晰。
    腰间一紧,他终于再次抱住了我,无声抱住,缓缓收紧。
    我心头如同放下一块巨石,所有委屈也烟消云散,脸深深埋进他怀里,长长的吐了口气。而他沉默的抱着我,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机库门外响起士兵响亮的声音:“指挥官,里面情况如何了?”
    穆弦松开我:“你先回去。”我有点舍不得,而且他还没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有记忆。可他已经扬声道:“进来。”
    士兵们持枪冲了进来,朝地上昏迷的易浦城包抄。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穆弦负手站在一堆士兵中,侧脸微垂,白皙又俊美,神色却冷峻而沉肃。
    我的心忽然就沉了一下。
    不,不对。
    他的反应太平静了。
    误会虽然已经澄清,他也抱住我安抚。可他…还是太平静了。
    那他到底…相不相信我的话?
    这个认知陡然让我整颗心都开始冒寒气。
    可是穆弦怎么会不信我呢?曾经哪怕他的帝国他的父亲怀疑我,他都选择站在我这边。那天的事,我解释得够清楚啊!
    不,这不像他。
    他变了。
    不对,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定跟他为什么拥有记忆有关。
    狭长的走道里,官兵迎面而来,看到我纷纷低头避开。我目光茫然的掠过窗外的太空,银白色的星云漂亮晕染,星光璀璨如梦。我望着望着,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他刚刚问我的一句话。
    “现在的一切是什么?是我的又一个梦境?”
    他说“又一个梦境?”我的脑中渀佛有一道白光闪过——难道他做过类似的梦?
    在…死之后?
    ***
    我回到了房间,莫普很沉默,莫林很纠结。我只好说:“穆弦会跟你们解释一切。”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穆弦没回来,反而派人来叫我去审讯室。
    偌大的审讯室里,顶灯、侧灯全部打开,亮晃晃的刺眼。易浦城就大摇大摆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居然换了身干净衣服,脸上的伤也褪得一干二净。灯光照得他的脸格外英朗,看起来倒像个明星似的。看着我走进,那墨黑的长眼睛还弯了弯,颇有点玩味。
    穆弦孤身一人坐在长桌后,看到我,眼神似乎有片刻迟滞,随即恢复清冷。
    “过来。”他沉声说。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心头没来由一酸。
    过来。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曾经我还挺不满,老觉得他大男子主义。
    可是没有他的时候,我肖想有人对我说这两个字,想了多少回?
    “你真是时光族?”易浦城的声音骤然响起,我抬头望去,他微眯着眼。
    我点点头。
    “再给我看看你的精神力光芒。”他礀态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诺尔殿下,卖身这种事,自然要慎之又慎,没问题吧?”
    穆弦神色淡淡的,似乎默认。
    我有些吃惊——“卖身”?怎么上午穆弦还把易浦城打得死去活来,下午两个人坐在这里,不像是审讯,更像是…谈判?
    也许是我沉默太久,易浦城有点不耐烦了:“就先来个小的冲击波。”
    他的语气还是这么大爷,还是这么欠揍。
    我一抬手,一个小小的白色水纹直射他的咽喉。他脸色大变,身子猛的向后一翻,“哐当”一声,连人带椅摔在地上。这点控制能力我当然是有的,白光本来就不会伤到他。手一收,白光消失了。
    “还要看吗?”我问。
    他一愣,从地上爬起来,把椅子一拉,气定神闲的坐下,斜睥我一眼:“老子吃饱了撑着啊。”
    我忍不住笑了,下意识转头,却见穆弦看着易浦城,嘴角也浅浅弯起,灯光打在他脸上,流动着玉一样的光泽。
    他也笑了啊。
    这是我们重逢之后,他的第一个笑容。
    为什么我觉得隐隐的难受?
    “行。冲她的面子,那些小行星,还有船队,我可以说服雇佣军总部,都租借给你。”易浦城慢吞吞的说,“但我要知道,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心头一震——小行星、船队?难道穆弦已经在打那个主意了?所以对他最讨厌的易浦城,都能不计前嫌的合作?
    果然,他看着易浦城,淡淡答道:“我打算再建一个帝国。”
    灯光炽亮,我和易浦城都安静下来,没有说话。穆弦转头看着我:“你先回去。”
    我没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垂下眼眸:“我尽量。”
    我心头一堵,但他已经开始与易浦城说起了细节,同时也有军官们走了进来。我一个人走出门口,走在狭长的通道里。
    说不出的怅然难过。
    结果直到半夜,全舰官兵都已经休息,他还是没回来。
    我裹着他的军装外套,走出舱门。警卫很为难,我说:“我去找指挥官,你们想跟可以跟着。”
    很明显,他们是穆弦留下监视我的。
    结果他们真的跟着,一直到了穆弦的工作舱门外。门从里面锁着,我手上暗用精神力,直接断了锁,推门走进去,“砰”一声关上。
    一抬头,我怔住。
    他的工作舱跟他的人一样,暗色、简单、冷硬。舱中无人,但顶灯、夜灯、台灯,全都打开,亮如白昼。浴室的门关着,里面也是灯光通透,淅沥的水声传来,沙发扶手上搭着衬衣和军装——看来他正在洗澡。
    我忽然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了。
    灯光。
    以前穆弦并不喜欢太亮,更偏爱暗柔的光线,半兽体质让他在黑暗里也能视物清晰,可重生之后,他不管到哪里,我的休息舱、审讯室,还有这里,所有的灯都被他打开。
    为什么?
    我在沙发坐下,尽管灯光炽亮,他的房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清冷。
    “噔”一声轻响,浴室的门开了。他单手拿着块毛巾在擦头发,高大光~裸的身躯像一尊大理石雕像。看到我,那白玉般湿润的脸庞上,闪过怔然。
    “你不相信我?”我轻声问,开门见山。
    他站着不动,也不出声,眸色很深。
    我的心顿时就像堵了块巨石,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不信我,那就杀了我,我不会反抗。我现在这条命,本来就是为你而存在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他骤然出声打断我,声音很冷,漆黑的眼睛里暗潮涌动。
    “可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不出声。
    我心头一凉,站起来走向他。他看起来是那么清秀、英俊,可又透着种说不出的疏离。
    我不由得哽咽道:“我知道临死那一幕让你以为我背叛了你,可我没有!如果你再不信、再不信…我可以走,我现在就走!离开斯坦也离开你!那样我就肯定不能害你了!就算要跟你分开,我也要你相信我!”
    这话一出口,我就感到心口好像被人狠狠扯了一下,湿热的泪水涌了出来――我干嘛要这么说?我根本无法想象跟他分开…
    我整个人有点绷不住了,下意识转身欲走,谁知腰间骤然一紧,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几乎是撞进他怀里。他的手臂紧得像铁箍,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华遥,我们怎么会分开?”
    他也被“分开”两个字刺痛了吗?
    我哽咽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又沉默了,可手却将我抱得更紧。
    我满心酸涩的说:“你知不知道,你死之后,我每天只能制造幻觉,每天过得昏天暗地?你知不知道,为了时光倒流,为了让你复活,我一个人在黑洞里呆了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一个月,一年?也许有十年!我呆了很久!现在我一闭眼,还回想起黑洞里的感觉,每一寸肌肉都脱落,我看到自己的眼球爆裂,我…”
    这些话我没对他说过,我怕他心疼。可今天我只想让他心疼。
    话没说完,下巴就被捏住,他清冷的脸颊近在咫尺,眼睛里竟像是闪过深深的震惊和痛楚。还没等我分辨清楚,他的唇已经狠狠的落了下来。
    他的手劲大得厉害,我的双脚已经离地,被他整个扣在怀里,腰上生生的被勒痛。他的吻更是灼烈凶狠,吸得我咬得我隐隐作痛。
    可这痛而迷离的吻,仿佛掩埋了我所有的理智。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激烈的回吻着他。他的眼神变得汹涌而昏暗,白皙的脸也绷得有点紧。
    干涸太久的身躯重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他的手指他的唇舌,他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是燎原的火,让我敏感到战栗。
    没有任何前~戏,甚至连拥抱和亲吻都让我们迫不及待。他紧绷的灼硬,带着干涩,带着疼痛,带着某种阴戾的凶残,一挺而入,就开始了暴风骤雨般的伐挞。
    他的手宛如铁钳,将我牢牢禁锢在身下。痛楚和愉悦同时煎熬着,让我有一种濒临崩溃的错乱感。可我望着他清秀如画的容颜,望着他紧绷如同猎豹般的身躯,却只觉得神魂颠倒。
    因为只有这样极致到近乎失控的感觉,才能舒缓深埋在我心中的痛。那一天,失去他的剜心之痛。
    这一晚他要得很凶,并且始终用背后或者正面紧抱我的姿势在做。结束的时候,修长的手臂和双腿与我抵死交缠,毫无间隙的将我紧裹在怀里,我们就像紧紧依偎的两个孩子。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觉灯还是大亮着,床边已经空了。我起身望去,就见他背对着我,赤~身~裸~体坐在沙发上,头微垂着。
    灯光打在他背上,勾勒出令人心神震颤的线条。宽阔的肩、结实的背,窄瘦的腰,修长的腿,看起来宛如神邸静坐,却透着孤寂和落寞。
    我的心头阵阵发软,虽然他有些改变,但是他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他似乎察觉到动静,没有回头,缓缓的说:“华遥,我在毓里。”
    我一怔,看着他半边清秀沉静的侧脸。他继续说:“我的精神力,一直困在毓里。意识非常模糊,周围只有黑暗。”
    我这才听(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心头巨震。
    毓?他在毓里?
    是了,那天他的躯体汽化,但是当时斯坦新生强劲的能量柱,始终源源不断。所以他的能量,也被压进入了玉山里?
    我恍然大悟――所以他会有记忆的原因,所以我们的倒流出现偏差。因为当时在黑洞里,根本就有我和他,两个能量体。
    这是上天注定,不让我们分开吗?
    我冲过去,紧紧抱住他。他立刻将我抱起来,放在大腿上,头深深埋进我的肩窝,我们紧贴在一起。
    缓了一阵,可那强烈的心疼的感觉还是在心口泛滥着。
    我涩涩的说:“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你竟然一直困在毓里…”我的声音猛然刹住。
    我们分开了这么久。是…多久?
    对我而言,一瞬间就穿越回未来,然后踟蹰了整整一年,我失去了他一年。
    可是…可是对他而言,分开了多久?
    我呆呆的抬头看着他,灯光下清秀如玉的容颜,他看着我,清冷的眸中已经有了我熟悉的温和、痴迷。他的吻开始细细密密落在我脸上,仿佛曾经的那个穆弦,正一点点回来。
    可我只觉得大脑阵阵抽痛,心脏的地方更是疼得喘不过气来。
    因为对他而言,我们分开了三千万年。我的爱人,在黑暗中孤独度过了三千万年。
    我瞬间哽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斯坦星的坠落,黑暗中的沉沦,宇宙已经沧海桑田。他却一直不为人知的困在毓里,以为我已经背叛。
    所以他才问: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梦境。所以他到哪里都开灯,白亮的灯,是不是因为在黑暗中游离了太久,已经开始惧怕黑暗?
    所以,他才会那么疏离的、戒备的看着我?是不是经过千万年,在他心中,我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可在我流泪后,在我不舍后,他立刻卸下心防,将我抱紧。他在床上他是那么凶狠,那么沉默,像一匹野狼要将我拆骨入腹,可又像个孩子一样与我紧紧交缠而眠…
    我的泪如滂沱雨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穆弦,穆弦…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了…”——
    72穆弦番外-皓月之光
    十九岁时,他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体。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可能只有十几岁。大半夜泡在夏夜的小溪里,头发黑得像夜色,皮肤却白得像玉。
    星光璀璨,月色清凉,女孩胆子很大,衣服也不穿,站在一汪清水里,对着天空摆出“v”的手势,眼睛亮得像星辰。
    而斯坦帝国的最年轻的指挥官,就低伏在草丛里,清亮的兽眸,将她的全部胴~体一览无遗。纤巧的雪肩,饱满精致的乳,细得让他为之蹙眉的腰,还有修长白皙的双腿间,很模糊,但感觉一定很嫩很软的幽谷…
    这晚返回飞船时,莫普看着他的脸色,诧异的问:“是不是不适应地球的空气?你的脸很红。”
    他看着镜中青年白皙双颊上的晕红,心想自己大概是发情了。今天的事是个意外,除了未来妻子,他不应该看到任何女人的身体。将来他必须为今天的事,诚挚的向妻子道歉。
    但是第二年来到地球,神差鬼使的,他又去了那个小溪。他想不可能再遇到她,可当他低伏在石块后时,却看到少女就躺在石头的表面,痴痴的望着星空。
    她看起来比去年更高了一些,头发也更长,垂落在石块边缘,轻轻拂过他尖尖的兽耳,只让他从脸一直痒到心里;她的胸~部看起来也更饱满了,浑圆混圆,圆得让他无声的暗暗磨牙。
    只可惜,她穿着衣服。
    湿漉漉的长裙贴在身上,她也不以为意,嘴里哼着轻轻的歌,像母亲曾经唱过的摇篮曲,但是比母亲浑厚的中音更软、更动听。
    然后是第三年。
    二十一岁的指挥官,负手站在密林中,看着十七岁的华遥优哉游哉坐在溪边钓鱼,纤长手指托着鹅蛋脸,长长的睫毛下弯弯的眼睛,渀佛两汪秋水。指挥官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明年她就成年了,不过地球人倡导晚婚晚育,对十八岁的她求婚,是不是有点早?
    彼时,指挥官觉得自己的这份心情,跟喜欢、跟爱没有半点关系。他认为自己选择她的原因是:她看起来不讨厌,她很白很软,她的气味很好…而且,她无论第一性征还是第二性征,都发育得很好——想到这里,指挥官的脸颊又泛起了薄红。
    可他还没想好求婚的措辞,母亲就与世长辞。
    也许是她已经等待太久,也许是她为帝国殚精竭虑太久,才会突然病倒,病入膏肓。死的时候她只对儿子说:“我这一生很好。但是你应该比我更好。”
    他点了点头。
    可后来,他并不好。
    从来没有斯坦王族与兽族成功生下孩子,他的基因不稳定性是历史以来最高。但是他一直表现得太好,好到大家都忽略了,他还没度过基因融合的难关。
    结果,最后的受害者,竟然是她。只因为他实在不想跟别的女人交~合,只因为他说“如果可以,我要华遥。”
    我会娶她——穆弦这么想。这么一想,那一夜提前占有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的妻子,好像也不为过。
    他忘了考虑她的意志——因为多次听斯坦贵族和高级军官提过,地球女孩,是很乐意嫁给斯坦男人的。而他年轻、健康、战斗力斯坦第一,所以他想,她应该会很乐意。
    可她不乐意。
    她的身体紧绷得像弓,即使在他身下颤抖时,她的眼睛里都泛着晶莹的泪花。那泪光让他焦躁,也让他平生第一次心生挫败。于是更加失控,在她面前变成了兽,混乱的大脑里,竟然有就此毁灭她的冲动。
    可她却把那双柔软的小手,贴上了他的胸膛,轻轻安抚。一如这四年来,每当他想起她,她是那么恬静、温柔的独坐于水边。而此刻,她臣服在他怀里,娇喘吟吟。
    忽然就感到了满足。郑重的向她道歉,郑重的向她许下承诺:“四年后,我来接你。”
    这是他的求婚,但她好像没有听懂,只是呆呆的点头。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等,但她的背景资料里,写着这样一段话:“能够进入k大金融系,是我最大的愿望。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他尊重任何人的理想,当然也包括妻子。所以这一等,就是四年,耐着性子等她大学毕业。况且这样的学历,也能让她得到更多斯坦人的敬仰。并且符合地球的婚姻法——他身为丈夫,理应顾全大局,并且克制。
    只是**这种东西,一旦食髓知味,寂静长夜,从此变得难熬。更何况是对于一个成年的半兽?
    只能反复翻看她的照片,她的卫星视频,忍耐,再忍耐。
    四年光阴,她出落得更加丰满剔透。而他也立下赫赫战功,他想她会为他感到骄傲
    当这个念头涌进脑海时,他有片刻的讶异。
    因为在此之前,他只偶尔想过,或许母亲会为他感到骄傲。
    为什么现在却想起了她?
    当她终于翩翩而至,婚前的相处却并不融洽。她的身体明明很喜欢他的触碰,她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畜生”、“禽兽”。
    他真的非常生气,因为这样的用词,让他感觉母亲也受到了侮辱。
    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母亲。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把她绑起来,狠狠的进入,让她牢记触怒他的后果,让她从此不敢再犯。
    身为女人,身为军人的妻子,她理应温顺,理应在他怀里辗转承欢。他是她的天,他是她的主宰。而不是现在这样,她像一只刺猬缩在床上,暴怒的目光扎得他皮肤微痛。
    可看着她眼眶的泪水,他居然毫无预兆的软了下来,炽烈的**,渀佛被一盆冷水无声浇灭。
    离开她的飞船后,他坐在空无一人的指挥中心,想了很久。他想她应该只是口不择言,她说的话其实有些道理。
    而且她今天生气的样子也很美。那红扑扑的脸蛋,那紧抿的艳红唇角,那攥紧的粉嫩的拳头…
    他忍不住笑了。
    她像一位公主,高傲的、愤怒的、委屈的公主。
    他的公主。
    事实证明,一旦他上心的事,从小到大,能都做得很好——包括追逐她的心。而这个过程中,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讨厌他。当他不经意的拥抱时,她会脸红无措;当他负伤卧床时,她会目露怜惜,并且情绪不高。
    这表示她是一个容易心软的女人,还是她已经动了心?
    华遥第一次主动吻他,是在索夫坦小行星。彼时夕阳静好,鸀草如茵。她和莫林、莫普跟一群鬓绒幼犬嬉笑玩闹,笑靥在阳光下宛如最璀璨的恒星。
    而他独坐在远处,并不觉得孤单。因为他盯着她优美、饱满的身躯,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她脱掉衣服的娇体,于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妙趣横生。
    她却忽然走近,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指尖也在颤抖。
    然后一低头,一啄就走。
    唇上只有一丁点残留的温存,他却清晰的感觉到心跳加快。
    是时候了!他心头油然生出艰难苦战终于告捷的欣慰感。淡淡的喜悦萦绕心头,不知不觉,越来越浓。
    只是日后回想两人的□之路,不仅华遥频频失笑,连他也会莞尔。两人是有多青涩、多期待?才会无师自通,发明出那么多,半做不做,半入不入的法子。以为浅尝即止,其实是饮鸩止渴,**越积越深,终于同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磨难,总是伴随甜蜜而至。
    当穆弦看着炸弹在她脚下爆炸,看着她在他的精神力包裹中,依旧被冲击得失去意识——濒临昏迷的穆弦,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原来,他并没有带给她安稳的生活。
    原来跟着他,跟着风口浪尖的他,她注定一直在吃苦。肯亚的叛乱,雇佣军的侵犯,还有现在,他甚至不确定,能否护住她周全。
    他并不是守护她的王子,而是公主一直默默的、毫无怨言的跟随着他。哪怕在他几欲疯癫沉沦于幻觉的时候,也能听到她温柔的说:穆弦,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愧疚从此深深扎根于心窝。只是她的这份心意,身为男人,要怎么呵护,才足够?
    结婚典礼上,他的誓词,听说感动了整个斯坦的女性。也感动了她——她总喜欢把那天的录音,一遍遍的放,听着听着,笑意就止不住。
    可他没有告诉她,从虚拟空间醒过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默默的想结婚誓词——她即将成为他的合法所有,这对他实在意义深重。甚至连那句“山无棱”,其实都是他从中国古诗词中摘录,被莫林抄走的。只是地球人的比喻太夸张太肉麻,虽然用了,也不想在她面前承认。
    他以为自己能信守诺言,他以为苦难就此结束,他们会幸福一生。
    可等待他们的,居然是国仇家恨,生离死别。
    之后很长很长的,他只有很模糊的意识。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他被包裹在无尽的黑暗里,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他能感觉到,总有些愤怒的、痛恨的、悲痛的情绪,包围着自己。那些情绪里,夹杂着熟悉的精神力,斯坦人的精神力。
    于是他就感觉到了痛。深深的,足以将他压垮的,斯坦人的痛。这痛经年累月,深沉如海。他们恨,恨一个叫做华遥的女人,恨她毁掉了斯坦星的未来。
    是她,真的是她?
    哪怕那一天,她把他从精神力网拖出来,她当着他的面杀死莫林,他都不愿意相信——她一定是身不由己。
    可也许,真的是她吧。
    一切的一切,只是时光族的计划,只是骗局,让他沉溺,让斯坦灭族。可为什么,还是这么思念她呢?
    意识开始在清晰和混沌间反复,思念比黑暗更让他沉溺。慢慢的,想起了很多事。那些跟她有关的事,不仅没有随着推移而磨灭,反而因为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变得愈发清晰,历历在目。
    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哭。想起她的温柔体贴,想起她用精神力光波,与自己殊死搏斗…
    其实任何事发生前,都有一个预兆吧。
    譬如她的背叛,譬如他们的分离。
    他还清楚记得,跟她结婚那一天,两人站在玉山的顶端,她期盼而紧张的望着他,迟疑的说:“万一激发不出光芒也不要紧吧…”
    他当时信心满满,以他的精神力,怎么会没有光?他们的婚礼,怎么会得不到真神的祝福?
    可是,真的没有。
    淡蓝的精神力灌注于玉山,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暗暗的把精神力加重,他猜想玉山内部,可能都被震碎。
    可还是没有。没有光,也没有祝福。
    刚想放弃,一抬眸,就望见她紧张的脸。虽然他不相信传说,可是怎么能让她失望?
    于是就制造了光。
    庞大精神力的幻象,笼罩整个帝都。只为博她一笑,帝都为之倾倒。
    却只有他能看到,璀璨的幻象后,帝都上空平静而苍凉。
    再后来的后来,等待就成了习惯,斯坦人的悲哀和愤怒,也只能换来他的漠然。
    只是实在太长,太长。他等了太久,太久。久到黑暗开始让他惊恐,孤独开始让他想要流泪。
    可还是没有尽头。不能死,也不能活。只能混沌的游离于一团黑暗中,像孤魂,也像丧狗。
    慢慢的,也就不再思念她了。她是否骗自己,是否爱过自己,也变得不重要了。
    只是每当黑暗开始吞噬意志的时候,每当精神力涣散的时候,总是有点不甘心,总是忍不住。
    忍不住浑浑噩噩的想,反反复复的想。
    华遥,我亲爱的妻子,华遥。
    如果曾经有过光,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离?
    如果曾经有过光,我是不是就不会在黑暗中禁锢千万年?
    而现在,我的妻子,你在哪里?
    我视若珍宝的妻子,当我在黑暗中哭泣时,当我艰难的细数无尽的光阴时,你在哪一年,哪一天,哪颗星球,哪一片大陆?
    你是否跟我一样被痛苦折磨,是否还记得我为你制造的幸福的光?
    华遥,我心爱的华遥,如果曾经有过真正的光,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离?
    73章
    天空阴霾,云层厚重。
    身旁的穆弦还睡得很沉,短发蓬松,脸色白净,睫毛又长又黑,像个孩子。
    我拿开他放在腰上的手,起身下床。泡了杯热茶,打开电脑想查看投资账户收益。开机画面蹦出一个洁白朦胧的数字:“164”。
    距离斯坦星毁灭,还有164天。
    “回床上。”低沉的嗓音,带着早起的沙哑。穆弦已经醒了,双手枕在脑后,沉黑目光紧锁住我。
    我关掉电脑画面,起身走过去。他长臂一拉,把我拽进怀里。
    “想要什么礀势?”他轻咬着我的耳朵。
    “莫林莫普过半小时就来叫我们了。”我觉得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不够,做不完啊。”
    “我可以快一点。”他的嗓音似乎更哑了点。
    二十分钟后。
    我趴在床上,全身酥~软不想动。
    事实证明,他不止快了一点。缩短为半小时,于是单位里的强度…
    此刻,他还趴在我背后,沿着腰往下舔。
    “快去洗澡!”我闷闷的说。
    “嗯。”他这才松开我,低沉的嗓音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等他洗完出来,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还是今天这样做更好。虽然当时累一点,但是大大缩短,不用在床上耗几个小时。
    于是给他穿衬衣的时候,我说:“以后我们都像今天这样好不好?嗯…快一点,效率更高?”
    他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异样:“你喜欢这样?”
    我当然不能说,不想在床上浪费,答道:“嗯,我喜欢。”
    “好。”他低眸望着我。
    我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不由得心头一喜,刚给他扣好长裤的扣子,就听到他略哑的嗓音传来:“我可以一整晚都这么快。”
    我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要的是短,不是频率快啊!
    他眸中闪过淡淡笑意,拿起军装外套披上,走向门口:“一会儿我来接你。”
    看着他的笑容,我有点怀疑:他故意的吧?
    对,一定是这样。他早就看穿我的企图了,故意曲解,吓唬我呢!
    我心头一甜,甜得想笑。谁知嘴刚咧开,门口的他忽然转身,面色温和,嗓音低沉:“华遥,今晚我们就开始。”
    我顿时一僵,难道他是认真的…
    可他已经关门走了。
    房间恢复空寂,少了他,似乎就少了某种缱绻的温度。
    我想起刚刚的对话,居然走了神。过了一阵,才察觉自己嘴角带笑呆坐着。
    我重新打开电脑,那个白蒙蒙的数字“164”又跳了出来。我的心微微一沉,再也笑不出来。
    距离斯坦星毁灭,还有164天。
    距离穆弦上一次死亡,还有164天。
    耳边渀佛又响起顾悯的话:“如果历史不可改变,你就尽量让自己爱的人,在活着的时候,过得更好。”
    如果历史不可改变…
    我感觉到心脏处缓缓的,重重的抽了一下。
    历史上,两次,超能时代在那一天开启,而穆弦,两次都死在那一天。
    我深呼吸,长长的吐出口气,压下心头的钝痛。
    两世的事,我已经详详细细告诉穆弦。他没说什么,但以他的聪明敏锐,是否也察觉到了,历史也许根本无法改变?兜兜转转,总是会绕回原点?
    这几天,他为了斯坦星迁徙的事,殚精竭虑,但是只要一有,就会寸步不离陪着我,极尽痴缠——是不是因为我们也许,只剩下了164天?
    不,我不会就这么放弃。
    而且有一件事,一定会改变。
    那就是这一次,我会一直跟他站在一起,一起努力,直到死去。
    不管我们死在哪一天。
    ***
    一个小时后,穆弦麾下三支舰队,庞大的舰队群,全部抵达斯坦星近地轨道、帝都正上方。我跟他乘坐一艘战机,直接降落在皇宫中。
    皇宫依旧优美而安静,典雅圣洁。正中的毓山,这个时候还没有被穆弦雕刻,通透一大块,连绵匍匐在草地上。
    我俩看到毓山,都有片刻怔忪。
    然后不约而同,将手握得更紧。
    穆弦早就向皇帝提出了紧急觐见的请求,所以我们一抵达,就来见皇帝。
    虽然穆弦手握重兵,但整个星球的迁徙牵涉太广,对斯坦国来说伤筋动骨,靠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实现。莫普大致计算过工作量,即使举国上下同心协力,也只能勉强赶在死亡期限前完成。
    所以必须过皇帝这一关。
    之前我跟穆弦商量的计策,是向皇帝表露我时光族的身份,并且预告将来会有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只是想起皇帝曾今的赶尽杀绝,我有些迟疑:“他会相信吗?”
    穆弦神色疏淡:“会。”
    他说会,我就信。
    灯火明亮,宫殿幽深。
    长长的大理石铺就的通道,宫廷侍卫沉默矗立着。皇帝就坐在最深处,望着我们微笑。
    “有什么变故?”他开门见山。
    穆弦静静望着他:“父亲,斯坦星即将毁灭。”
    听完穆弦的简要叙述,皇帝眼中闪过惊讶、怀疑、沉思的复杂神色。最后,归于幽深的沉寂。
    他看向我,目光锐利难辨:“你是时光族?”
    我点头,手中白光乍现,制造出幻象。
    其实也不能算幻象,那属于我的记忆——恒星黑子的异常爆发、斯坦星生灵涂炭、黑暗中流浪的星球,还有千万年后,那个死气沉沉的宇宙。
    看完这一切,皇帝的神色变得更凝重,看着我问:“为什么现在才提出来?”
    “我受伤了。”我答道,“我在时空旅行中受伤,最近才恢复记忆。”
    皇帝沉默不语。
    “父亲。”穆弦开口,“紧迫,请立刻下达最高警戒令。”
    最高警戒令,意味着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皇帝可以一言□国事,无需经过议会。
    皇帝沉声答道:“诺尔,华遥,这件事实在太严重,我需要立刻召集科学院和首相讨论,你们列席参加。”
    他神色坚毅、语气果断,我不由得点点头。转头一看穆弦,他神色淡淡的,眼中就像笼了层薄雾,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但我熟知这个表情,表示他并不满意皇帝的话。
    一个小时后,我(超多-书农在线书库)穆弦为什么会不满意了。
    十余名科学家来到了宫廷中,与我们同桌而坐;首相、国防部长和财政部长也紧急赶来。听到我们的叙述,大家都很震惊。
    首先发言的是白发苍苍的科学院院长,声如洪钟、神色威严:“陛下,最近恒星黑子爆发的确频繁,但按照我们的精确计算,恒星会在一百年内发生红巨变的几率,是二十万分之一。这个概率不会错。”
    财务部长是一位中年女性,立刻接口:“院长,您的意思是,红巨变不太可能发生?斯坦不可能毁灭?”
    院长摇头:“不,有可能,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时其他科学家也纷纷说话。大部分认为不可能,也有一两个提出来,尽管可能性很小,但如果发生,后果将如我说的那样严重。
    “难道要因为二十万分之一的几率,放弃我们的星球?”中年首相说话了,目光锐利、言辞暗藏锋芒,“另外,华遥小姐是如何受伤失忆的?我能知道吗?”
    我越听越乱,刚要开口,国防部长却先说话,声音沉毅:“我相信诺尔殿下的判断,我们应该立刻开始迁徙工作,国防部会全力支持。”他是位五十余岁的上将,也是穆弦的挂名上司。这让我心头一松——这意味着整个斯坦军方的表态。
    可他一表示支持,其他人立刻议论纷纷,场面重新乱了起来。只有皇帝、穆弦跟我没说话。我抬头望去,皇帝目光极为认真的看着桌旁众人,显然正在仔细咀嚼每个人的意见。穆弦谁也没看,清冷着一张脸,神色淡淡的。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动怒了。
    沉思片刻,我站了起来:“我想说几句话。”大家顿时一静,争论声间歇,都抬头看着我,目光各不相同,但都同样锐利。
    而我不用低头,都能感觉到穆弦灼灼的目光停在脸上。
    “我跨越三千万年而来,只为阻止斯坦的灭亡,阻止灾难发生。”我缓缓的、真挚的说,“我真的没有恶意。而且我和诺尔已经是夫妻,我们会生活一辈子,他的祖国,就是我的祖国。”
    大家都没出声,穆弦也一直盯着我。
    “其实我们时光族从不曾插手改变历史——因为族训言明,我们只是时空的守护者,不是主宰者。可是我看到无数种族在灾难中灭绝,看到巨大黑洞,吞噬掉半个宇宙。太空几乎没有星光,生存变成了痛苦。所以我才违背祖训来到这里,我是为和平和生存而来。如果我真的有恶意、真的想骗你们,就不会用这样让你们难以置信的方式。所以请大家相信我!”说完之后,我深深鞠躬。
    大厅里安安静静,我深深弯腰,没有抬头。他们的目光,如同针芒在背。
    猛的腰间一紧,被人拉着坐下。穆弦正看着我,俊脸清冷,黑眸锐利逼人。众目睽睽之下,我略有点窘,但还是坚定的望着他。
    “说得好。”他平静而清晰的说,锁在我腰间的手,无声收紧。
    其他人都没出声。
    这时皇帝目光深沉的看我一眼,开口了:“你们的意见我都听到了。现在我希望各位就这件事,给予明确表态。”
    我心头一紧,听到科学院长第一个开口:“华遥小姐的话令我很感动,请允许我表示敬意。”他摘下帽子,朝我鞠了个躬。看着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老人这样举动,我又惊喜又感动,想站起来感谢他,却被穆弦冷着脸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院长直起身子,又说:“但是科学相信数据和事实,所以我代表科学院,不同意迁徙计划。”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转折,心一沉。
    皇帝点点头,穆弦面无表情。
    然后,毫无悬念的,首相、财政部长表示反对,国防部长表示赞同。我的一番话,并没有起实质性作用。
    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皇帝身上。我觉得非常糟糕,直觉告诉我,皇帝会否决。毕竟上一次,他就不相信我。
    紧张的等待中,皇帝沉思片刻,开口:“诸位,这件事关于帝国存亡,我不能就此否定诺尔的提议。”
    我吃了一惊,心生喜悦。
    只听他继续说:“我决定这么安排:国防部将安全警戒升级,所有舰队召回待命;国家安全部负责对所有有关人员,做详细深入调查;科学院在三天内,提出更详细的研究报告;诺尔…”他看向我们:“我希望你们能够提供更加详细的证据,供我决断。”
    “是。”众人齐声答道。唯有我和穆弦沉默不语。
    迁徙涉及整个国家的命脉,他的决定听起来很客观,也很周全谨慎。可我听得有点急——一太紧迫,这样调查还是会浪费时日。
    但他这么说,已经是对穆弦的意见足够重视了,这也许是我们能从他这里得到的最好结果。我不由得想,从哪里找证据呢?预言几件事?我开始仔细回想上一世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有证据。”
    我惊讶转头,穆弦看着皇帝,修长的睫毛仿佛黑色森林,遮住那幽深的眼眸:“父亲,我还有证据。但是涉及帝国机密,不便直接展示给诸位,请让他们退下。我恳切的请求你,看完证据后,再做决断。”
    我跟其他人同样意外——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证据?
    难道是他在毓里,还知道了其他事情?
    皇帝没有迟疑,点头让其他人都到侧厅等候。大门关闭后,穆弦扫一眼两旁的十来名宫廷侍卫,皇帝淡道:“他们没事。拿出来吧。”
    我的心跳也加快,疑惑的望着穆弦。
    穆弦静默了几秒钟,原本平静的目光,透出森然冷意。
    “对不起,父亲,一天都不能浪费。”
    皇帝神色骤变,我心头一震,就看到穆弦垂在身侧的双手,蓝光一闪而逝。周围的空气仿佛水波般陡然一震,那十多名侍卫哼都没哼一声,同时歪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我心下骇然。
    皇帝的脸色非常难看:“你的精神力已经这么强了。”我(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过来——皇帝留那些侍卫,只怕也是防着穆弦。可他万万料不到,穆弦的精神力早比过去强了无数倍。
    “我会送你到荒芜之地住一段,直到灾难结束。”穆弦缓缓的说,“如果帝国成功迁徙,你依然是帝国的皇帝。”
    皇帝竟然半点不慌,冷冷的说:“诺尔,为什么你会做这么异想天开的事,难道你将我送走,外面的大臣就会听你的?塔瑞、肯亚会听你的?整个国家的人民,都会听你的命令迁徙?”
    这也正是我担忧和疑惑的——就算制服皇帝,他也不可能凭借武力,威逼所有官员,威逼数十亿人口听话迁徙。所以我们今天才来劝说皇帝啊!
    穆弦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穆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手中蓝光一闪,变成淡淡的薄雾,漂浮向皇帝。皇帝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愤怒的神色,随即被蓝光笼罩住,双眼一闭,歪倒在椅子上,看样子晕了过去。
    穆弦静静看着整个过程,脸色似乎有点紧绷,黑眸仿佛有什么涌动着,但最终归于沉寂。
    我看着一屋子倒下的人,心头极乱:“穆弦,你…”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我,举起了腕间通讯器:“莫普,送易浦城进来。”
    我浑身一震——易浦城?
    他打算让易浦城扮成皇帝?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怪与易浦城的协议达成后,还把他带回了帝都。
    当然,易浦城这么合作,并不完全是因为被穆弦的精神力所制——我们给了他一大笔钱和将来的分红承诺,他就变得十分合作了。
    而我们手上的钱,一方面是穆弦以军费周转名义,从帝都银行获得的贷款;另一方面是投资所得——历史重来一次,我怎么会错过找个机会,早就让莫林把钱全部委托给投资机构,狠狠赚了一笔。帝都甚至有传言,说神秘的投资人,席卷了帝都金融市场一半的财富。
    不过即将发生灾难的事,穆弦并没有对易浦城说。
    可是…
    囚禁皇帝、使用易浦城做傀儡…雷厉风行而又兵行险招,还是让我始料未及。
    “别担心。”像是察觉了我的忐忑,穆弦目光暗沉的望着我,“一切会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
    我心头一震,感动、心疼、激荡交织着,统统涌上心头。
    有他在,我还担心什么呢?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十几分钟后,易浦城迈着长腿,一脸悠闲的走了进来。看到一地昏迷的侍卫,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走到我们面前,瞥一眼皇帝,似笑非笑的说:“有点意思。”
    穆弦淡道:“进来没被发现?”
    “当然。”
    穆弦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之前与你商议的雇佣协议生效。十分钟后,我叫大臣进来。你颁布这些命令。”
    易浦城接过,扫了一眼,目光微变:“斯坦星即将毁灭?真的假的?”
    我心情沉重的沉默不语。
    他话是问穆弦,目光却飘到我脸上,显然是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立刻露出震惊神色:“竟然是真的。”这让我一僵——这狐狸!
    “加钱。”易浦城干脆的说。
    穆弦点头。
    这天后来的事很顺利。易浦城虽然看起来流~氓又阴狠,伪装成另一个人竟然像模像样。也难怪除了穆弦,从没有人抓住过他。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想到人为财死,他应该还是可靠的。
    把皇帝秘密运上了战机,由莫普押运,开往荒芜之地。穆弦弄醒了侍卫,叫来大臣们。易浦城一副病恹恹却又睿智的模样,说穆弦已经给他看了关于帝国命脉的证据,他决定以科学院的名义,向全国民众公开这个消息,举国迁徙。
    其他的就全按穆弦的意思来:
    一、任命穆弦为紧急状况下,全国舰队总指挥官,无需皇帝命令,可以动用全部军队;
    二、大皇子塔瑞率领众臣,立刻着实迁徙的具体工作。我觉得这个决定很好——迁徙会涉及庞大、繁重的事务性工作,塔瑞很合适。不过穆弦早在几天前就提过,他已经暗中安排人,监视塔瑞。他说到这一点时,表情很平静。我想也许是经过上次我被秘密处决的事,他再也不相信塔瑞这个大哥了。
    …
    当然,大臣也有提出质疑的。首相就说,如果灾难不发生,整个斯坦的根基又因为这次的迁徙而动摇,将来如何向国民交代?
    这个问题我们没有提前商量过,我有点紧张的望着易浦城。谁知他面不改色极为诚挚的答道:“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如果我判断错误,一死以谢国民,请大家见证。”
    穆弦听得猛然挑眉,我顿觉无语。其他臣子尽皆动容。
    结果易浦城再接再厉:“如果成功,诸位就是拯救斯坦国的功臣。你们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斯坦人民,我和我的子孙,会永远铭记和感谢你们!”
    臣子们明显已经被鼓舞和感动了,全部单膝跪下,朝易浦城恭敬行礼:“多谢陛下!”
    …
    当天,政府各个部门的精英,都被召集到皇宫的议事厅。易浦城神色虚弱的鼓励了大家一番后,一句“身体不适,诺尔暂代我行使职责。”就回了寝宫。
    我也被送回下榻的宫殿中。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而我身旁的床,还是冰冷而平整的。
    虽然早就知道,开始迁徙,意味着他会昼夜辛劳。但他一夜未归,还是叫我心疼不已。
    披上外衣,缓步走入宫殿外的草坪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坐在躺椅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捏着根烟。而一旁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五个烟头。
    我微微一怔。
    穆弦从不吸烟的。
    我走近了,清楚看到他那纤长的手指夹着烟,平平静静的吸了几口。白皙的脸颊在烟雾萦绕中,竟然透出几分沉寂的落寞。
    我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吸烟对大多数男人来说,不是生理需要,而是心理需要。因为压力、挫败或者伤害…
    那他今天第一次抽烟,是因为压力太大,还是因为亲手囚禁了父亲?
    他转头看到我,目光幽深,已经将烟头戳熄,伸手将我抱进怀里。我满心心疼,可他脸上已经浮现淡淡的笑意。
    “对不起,昨晚失约了…”他的脸俯下来,灼热有力的吻了起来。
    “唔…那以后补?”我笑了。
    他的声音也有了笑意:“以后一定补。”
    我无声的抱紧他,任由他冰冷的唇舌肆意流连。
    以后,以后。
    我们一定会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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