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239章
卫风家事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第234-239章第234章
大老爷总算从“百忙”中抽了1点空儿出来，和亲家吃了顿饭。
就他的本心而言，是瞧不起这个亲家的。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不过等1顿饭吃完，大老爷的态度顿时大变，跟亲家老爷好得简直跟亲哥俩似的，比和自己的亲弟弟2老爷那可是亲热得多了，连带着对德林都赞不绝口。
其他人看在眼里，难免对长袖善舞4个字更添了1重体悟，眼前这就是活生生的例证。
4奶奶忙着收拾带来的东西，各房都有礼物，昨天1来的时候已经差人送去了。当然，给又林的才是大头，昨天装车带了来的并非全部，还有很多直接运到又林置下的那个院子里去了。那院子里曾经出过两个举人，收拾的又精雅，要再赁出去也很容易——京城有很多人家就专靠这样的收入为生。不过因为又林手头1时事多，送走了刘书昭之后，院子便1直空着，现在倒是正好先倒腾放置这些东西。
“瞧，这不是咱们那儿的布，是琼州那边来的，特别厚实细密，摸起来可软和了，又吸水，又透气，给孩子做衣裳穿再好不过，我这次带了几匹过来，你先用着。要是穿着好，你打发人送信儿回去，家里再给你送来。”
又林骇笑：“娘，这么多，都够他穿到上学堂的了。”
“小孩子长得快，你不要笑。”4奶奶正色说：“衣裳也就顶多1季，里衣总得有几身儿替换的，这些不1定能穿多久呢。再说布放久了难免会朽。这1两年你就尽着这些用吧。”
这也是自己的亲娘，才想得这样周到。
又林不笑了，点头应下来：“我知道了。”
4奶奶这才满意，又开始收拾别的东西：“这些是各种丹药丸药。全是配好的，上头有签子写着。喏，这1包里头是专治小儿病的。连用法都在上头了，好好收着，总用得上的。”说着说着，4奶奶又喟叹：“可惜你跟着这么1大家子长辈、妯娌1起住着，又是嫂子管着，什么事儿都不便宜。要是自己能弄个小灶头，要汤要水要做点心什么的岂不方便？大人孩子都便宜了…”
“娘。家里除了老太太，别人可都没有小灶的，我哪能这么娇贵起来。再说，现在老太太也很关照我跟孩子，天天送这送那的。恐怕亏了我们娘俩儿，那小厨房的厨娘做咱们那边儿的菜和点心都拿手着呢。”
4奶奶当然也知道这个理儿。这家子大，有好处也是有坏处。象自己当年嫁进李家，家里小人也少，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你也不要太省事了，大人委屈1下没什么，可不能亏了孩子。你们院子里不也有小茶炉子吗？我带来的东西里有燕窝，你要天天想着吃，小茶炉子熬起粥来也不费什么事。女人生完孩子，身子亏得厉害，可不能大意了。”
看4奶奶的劲头，真恨不得把又林从头到脚样样事情全给嘱咐到。
“啊，还有这个。”4奶奶拿出两只平安符来：“这是我特意去给你求的，这1个是给我外孙子的。回来你给他戴上。”
“我知道，我先替他谢谢他外婆了。”又林笑着说：“好了娘，这些东西慢慢再理也不迟。你来京城1趟，我陪你出门去看看，总不能白来1趟，相国寺，。等您回去了，周伯母要是问您在京城都逛哪儿了，您总不能说，您在京城就是出了屋门进院门，下了桌台上炕头吧。”
4奶奶也忍不住笑了：“我本来也不爱逛，你弟弟倒是想4处看看。今天1早就迫不及待跑出去了。”
“他认得路吗？”
“你爹打发了京城的这边的人跟着他呢，放心吧，他都成大小伙儿了，拐子也不会拐这么大的人。”
又林知道4奶奶他们在京城也不能久待，陪着母亲去相国寺进了1次香，朱慕贤休沐那天还陪着妻子、岳母和小舅子去了1次落雁湖。落雁湖前朝时是皇家林苑，亭台楼阁美不胜收。落雁湖南边即是现在的皇宫。当然他们不可能买门票进去来个皇宫1日游，不过坐着马车在宫墙外走了1段，4奶奶还是头1次望见皇宫，只觉得那墙高得令人咋舌，角楼上檐角高飞，风吹过的时候，铁马铜铃声音清越幽远。
又林也还是头1次来这儿，她小声问朱慕贤：“你进过宫吧？”
“殿试和后来谢恩的时候来过。”
“那你见过皇上长什么样儿吗？”
朱慕贤1笑：“没敢抬头瞧，不过当今圣上登基才78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正说着话，远远的看见前面宫门有1行车马出来，朱家的马车先避让到了路边。
又林辨识着那马车上的顶盖、车围和纹饰，那应该是王府车驾的规制。
朱慕贤轻声说：“这是宏王府的马车。”
又林点了下头，也没怎么在意。
皇宫、王府什么的，那些离她都太过遥远了。
4奶奶掀开车帘的1角，看着在身后越来越远的宫墙，神情若有所思。
出去玩了半日，又林久不出门了，有点儿坐不惯马车，有些腰酸，腿也乏。乳娘把孩子抱了过来，又林不在的时候，他肚子饿，又不肯吃乳娘的奶，着实发了1顿脾气，小脸儿都哭红了。又林十分心疼，喂过了又哄了半天，看他睡了，乳娘要抱回去。又林半天没见儿子了，也舍得，就说：“让他在这儿睡吧。”
儿子睡在1旁，又林靠在那儿闭目养神。茯苓去取了美人拳来，轻轻的替她捶腿。
翠玉凑过来轻声说：“今儿1早，少爷和奶奶前脚刚走，表姑娘就来了。”
这不意外。今天是是朱慕贤休沐的日子，她肯定就是挑着今天才来的。只不过他们先走了1步。
“现在人呢？”
“在太太那儿用了中饭，又等了半天才走的。来时是空着手来的，走的时候又是尺头儿又是吃食的拿了几大包呢。她们主仆两人拿不了，太太还让人驾了车送她们回去的。”翠玉有些忿忿不平：“2门上有人看见表姑娘手上戴了个镯子，就是今天早起太太戴手上的，也给了她了。”
又林眯着眼，轻声说：“太太的东西，她爱给谁就给谁，那随她高兴。”
“可不是这么说啊。”翠玉说：“范妈妈说，表姑娘这两回来，回回都做了针线孝敬太太，又是哭诉又是讨好，看样太太已经1点儿都不生她气了。还说今天太太给表姑娘的那些衣料里，就有咱们家老爷和太太带来，特意送给太太的呢。”
“既然送给太太就是太太的了，她要自己穿还是送人，那当然都由她。”
大太太和大老爷真不愧是两口子，性格上各有各的毛病不说，心眼儿还都有点不够使。于表姑娘这1步1步的，最终目的肯定是想登堂入室，大约还想永远留在朱家。这心思朱家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就大太太自己
翠玉见又林这么沉得住气，知道她心里有数就行，转了话头说：“奶奶今天都逛了哪里？风光好不好？”
“挺好的。湖边的人不少，回来的时候还从宫墙下头走的。”
“那宫门口，是不是有侍卫把守着？威风吗？”
又林睁开眼看她1眼，笑了：“挺威风的，下次带你1块儿去，你也亲眼看1看就知道了。”这么1眼的功夫，看见翠玉身上穿的衣裳往日没见过，也不是府里的针线。
“这是老家捎来的？”
翠玉喜孜孜的说：“是我娘给我做的，说不知道我又长高没有，特意多放了两寸，穿着正合适。”
“嗯，好。”又林说：“我记得你也给你爹娘做了鞋来着，还攒了些小东西，这回让你嫂子1块儿捎回去，也让你爹娘高兴高兴，别这么牵挂你。”
“我跟着奶奶，我家里头放心着呢。”翠玉说：“我爹娘让我嫂子捎话来，嘱咐我好好伺候奶奶和小主子。”
翠玉小英她们都是从于江跟着又林到的京城，背井离乡，平时说起家乡来，私下里也偷偷掉过眼泪。1开始她们也都不习惯京城的生活，都是这么1步步过来的。
朱府里主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各房各院都有自己的心思，下人关系盘根错结。对后院的女人来说，俨然1个封闭的，微缩的小社会。辈份最高权力最大当然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下1层则是大太太、2太太和3房太太陆氏。再往下，就是他们这1辈了。
朱慕贤的兄弟不少，姐妹也好几个，妯娌间的关系既要维持表面平和，暗地里又各自防备。日常相处起来并不省心。还有各房的奴仆们。头1等的象有体面的老家人、大管家，很多时候比年轻主子说话还顶用。这些人都不能轻视，没准儿时候时候就用得着他们，或是1不往往会得罪了什么人，被下了绊子自己还不知道…
第235章
4奶奶1想起这些，就很为女儿觉得心疼。不过幸好姑爷是个好的，既有前程，又很顾家。4奶奶原本担心朱家富贵，朱慕贤难免有些个纨绔毛病。现在1看，房里竟然1个人也没有，意外之余，倒是十分欢喜。
在这事上，4奶奶当然不会只听女儿的1面之辞。这孩子打小就比1般人懂事，跟爹娘说起境况，总是报喜不报忧。胡妈妈来找4奶奶回话，4奶奶可没少细问。
胡妈妈说起话来当然不象又林那么粉饰太平。大老爷荒唐，大太太偏心挑剔，2房对大房虎视眈眈，还有大少奶奶的刻薄，3言两语都说得清清楚楚。
4奶奶心想，2房倒是不足为虑。将来老爷子老太太真没了，大房2房1分家，不在1处过，关系只会越来越远。大老爷固然荒唐，但是好色这种毛病不少人都有，也不算大碍。就是大太太…她是女儿的正经婆婆，婆婆给过来双小鞋，当媳妇的穿是不穿呢？
“还有个人，您应该还记得吧？就是姑爷的姨表妹子，姓于的。”
4奶奶神情1肃：“记得。”
“她守了寡了，总往大太太面前来献殷勤，还打发丫头给姑爷送过好几回信儿。”
“你细说说。”
等胡妈妈把于佩芸现在的情形大致1说，4奶奶摩挲着手上的那个镶翠的戒指圈儿，出了会儿神。
胡妈妈很是了解4奶奶——
这情形，和当年多象啊。也是守寡的表妹，也是曾经青梅竹马的情谊。不过当时自家老太太对娘家表侄女儿不待见。这边的大太太却对自己外甥女儿偏心偏疼。
“只要她娘家无人出头，她就不能从婆家那边脱身。不管她想再嫁也好，做妾也好，都不能成。”
“要是大太太愿意给她出这个头…”
是啊。归根结底，源头还是在大太太身上。
4奶奶以前就知道这位于表妹，印象中是个十分任性刁蛮的姑娘。但是以前4奶奶没注意过她。毕竟她可不会提前知道自己女儿将来会嫁入朱家。
妾这种东西也不是不能有，但是不能任其坐大，最好牢牢掌握在主母手中才成。于家表妹这样的，和当年的陆秀云1样，都是最麻烦的那1种。是良家出身，还和男人曾经有过情份，更有长辈撑腰。瞧这位于表姑娘的架式。还没住进朱家呢，就把大太太哄得1愣1愣的。真让她得逞了，那又林的日子就没法儿过了。这个婆婆还不得偏心偏到胳肢窝？真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让人盯着点儿她的动静。”照4奶奶看，她不住婆家娘家，也没避居尼庵。在京城这种地方，1个女子赁屋居住，听起来就是1件十分不妥的事情。不说她手里的钱财够不够维持她体面的生活，首先是安全上头不能保证。外头赁居的人鱼龙混杂，她1个年轻女子，又生得貌美，她不找事，事也要找她。只怕早就会有人要盯上她，不图她的钱。也要图她的人。
“是。我曾经打发人到那附近去看过，那1带的屋子差不多都租给外地来京的客商，还有1两家小吏的家眷。”那地方在京城倒也算得上凑和，相对来说安全性也好1些。于佩芸平时也差不多根本不出门，只有她的丫鬟时常出来买些东西。
“没再出什么事儿吧？”
4奶奶指的，当然是进香时候那样的意外。
“没有。”那个陈婆子的事儿在胡妈妈心头1转。不过这事儿和进香那件事也没关系。那个陈婆子本来就有些手脚不干净，才被发去扫院子的。那天在门口探头，多办也是想趁乱寻摸点儿什么。
家业1大，难保下人里头良萎不齐。既有象胡妈妈这样混出头的，也有陈婆子那样沉到底层的渣滓。
4奶奶最稀罕的还是外孙子。这可是她头1个孙辈，要指望德林娶妻让他抱上孩子，那只怕还得好几年呢。外孙子生得又好，胖乎乎圆滚滚的还格外结实。那双黑漆漆的圆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真是能把人的心都给看化了。1有功夫，就抱着不肯撒手，那劲头儿让又林和德林都有点儿吃味了。难怪都说隔辈亲，这做祖母、外祖母的人疼孙子，那真是没得说。
可惜这时候没有照片儿，不然可以多拍1些照片让4奶奶带回去。或者把4奶奶他们的照片儿拍下来，这样孩子长大1些，即使见不到外祖母的面儿，也能知道外祖母长的什么样子。
这想法太有诱惑力，又林犹豫了下，让小英打开箱子把久没有动过的画具找了出来。
她想把父亲、母亲和弟弟的样子都画下来。这次他们1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孩子1天天长大，总不能连外公外婆和舅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4奶奶以前就知道女儿是擅画的，请的先生都对她的画赞不绝口。只是4奶奶不懂这个，女儿画的画也很少拿出去让人看。现在女儿说要给他们画像，好给外孙子看，4奶奶当然没有不依的，还说让她用心画，画得象1些。
又林从嫁了人，还没有这么认真的画过画。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闲暇。
再说，在家里的时候，她可以用李光沛让人特意给她做的炭笔而不怕引人侧目，可是在京城，在婆家就不1样了。
4奶奶坐在院子里头，她本来想要换1身更好、更精致华贵的衣裳，又林说这样就很好。很多人在画像的时候会穿上最正式的好衣服。如果是诰命夫人，那1般都会穿上她们的霞帔。
但又林要画的并不是那样的像。
她只希望画出4奶奶平素的样子，温和，真实的。
好久没动笔，手有些生。
4奶奶坐在那儿没动，微微有些出神。女儿看起来还是旧日模样。可是她已经嫁作人妇，并且已经为人母了。
4奶奶还想象过去1样看着女儿，把她紧紧护在自己的翅膀下头。又林打小就比别的孩子安静懂事，她身子不好，她就安安静静坐在1旁陪她。
又林是4奶奶第1个孩子，她在长女的身上倾注了最多的母爱。
又林随朱家来京，4奶奶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为她担心。但家信上对此却1字不提。
有时候，4奶奶恍惚会觉得大女儿还在。路过她的院子的时候，4奶奶常会有种错觉。仿佛她这么推门进去，就能看见女儿依旧坐在窗下书案前，或是读书，或是画画，或许还抬起头来向她1笑，就象过去1样。
结果那天她看见门半掩着，真进去了，屋里那个少女的身影还让她险些错认，真当是又林回来了。
可是并不是她。
是玉林。
她也很想念又林。4奶奶虽然不喜欢她，但是那1刻，两个人心里想念的是同1个人。
之后不久，玉林就…
4奶奶收束心神，再看向又林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完成了1个大概，示意4奶奶可以起身了。
4奶奶坐了1会儿，腿也略有些麻。
她走到又林身边探头看，纸上还只有1些看起来单薄的线条。然而那眉眼，那轮廓，都分明和她1样，就象把她整个人拓了在了纸上1样。
“这…这可真象。”
4奶奶见过不少画像，可是没有这样象的。
“今天画不完，明天再接着画。你们回去之前，应该能画完的。”
“这画的…可真象。”
“才打了个底子呢。”
把画收了起来，又林帮着4奶奶收拾打点东西。来去匆匆这话的意思，她现在是（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了。于江还有老太太和通儿，4奶奶也1样惦记着放不下。再说，眼见入秋了，1入秋，又是忙的时节，家里也离不了人。
4奶奶安慰女儿：“快别苦着脸，让你婆家人瞧着，还当你在朱家多委屈呢，不好。再说，我这1去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以事得了空，我再随你父亲来京城看你。”
话是这样说，可是母女心里都（超多-书农在线书库），4奶奶能来这1趟实在不易。老太太年纪大了，家里离不了人，再见面不知何年何期。
送走了娘家人，又林着实消沉了几日，朱慕贤为了让她高兴些，特意花心思挑了些新书和玩意儿来给她解闷。
夏天早已经到了尾走，天气渐渐凉爽起来。京城的夏天难熬，燠热而潮湿。1年4季里头，冬天太冷，春天干旱多风，最好的季节就是秋季。不但气候宜人，也是1个收获丰富的季节。各种水果、山珍，成熟而肥美，令人大饱口腹之欲。
老爷子过去的门生送了好几盆菊花来，都是难得的名品。老太太留了两盆，其他的各房分了。钟氏也分到了1盆，她正看账册，花送来了也毫无赏玩的闲情。
“唉，送这样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倒不如折换成现银的好。”
周嫂子笑了：“奶奶又说笑话了。不过听说这1盆儿花，可能顶中等人家几个月的口粮和开销呢。”
钟氏对这种不实惠的东西没多大兴趣。庄子上铺子里都到了该交租盘账的时候，钟氏既不太放心账房的人，自己又实在理不过来，忙得焦头烂额的…
第236章
韩氏那里自然也得了1盆。韩氏父亲活着的时候，倒是个很风雅的人，爱莳花弄草，菊花也养过。可惜从父亲故去，家里1日比1日败落，也没有养花的闲情了。
现在再看着这菊花，韩氏心中很是感慨。
她其实并不比钟氏好多少。钟氏为家务烦心，韩氏却在担心自己的肚子。
补药吃了不少，夫妻俩也是时常亲近的。悄悄的让郎中看过，也说她没有问题。
可是没有问题，怎么会1直没动静呢？同1年成的亲，4房儿子都生下来了，她这还颗粒无收。
就算没儿子，有个女儿也好啊。
朱慕贤的儿子还没取大名，老爷子挑了个原字给他做乳名。在老太太那儿请安时韩氏看见过又林抱着的孩子。白胖而可爱，小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寓意不名的声音。
婆婆的脸色1天比1天难看，要不是在忙着小姑子的亲事，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等她忙完了这段日子腾出手来，只怕就会有所安排了。
朱长安看出她为这个忧心，倒还安慰过她几回。不过是他们都年轻，儿女的事情要讲求缘份，不必急在1时。
丈夫虽然体贴，可是公婆未必这样想。
再说，还有个刘姨娘，还有两个大丫头…她们都在1旁虎视眈眈的，令韩氏难以安心。
刘姨娘经过敲打，看起来倒是变得老实了。是不是真的且不论，起码看起来是规矩多了。
她很（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无依无靠，唯1能指望的就是朱长安的喜爱。可是女子的青春很短暂。将来她怎么办？下半辈子怎么办？
得有个孩子。
美貌只是昙花1现，男人的温存更靠不住。
如果说韩氏盼孩子的心渴切，刘姨娘只怕比她还渴切。
韩氏没有孩子，也还有少奶奶-的地位。刘姨娘1旦韶华不再，那就是1无所有了。年老色衰的妾是什么下场？看大老爷那院子里跟活死人1样的姨娘活得无声无息的姨娘就知道了。她们早已经被人遗忘。平时也根本不在人前露面，活着与死了的区别也就是多那么1口气。
韩氏身边的丫鬟春蝶轻声说：“奶奶，药熬好了。”
韩氏点点头。
药汤端了上来。看起来是沉沉的褐色，看着就让人反胃，更没有胃口喝下去。难受的其实不是喝药。而是喝药时候充满期待。结果却是1次又1次的失望。
韩氏捏着鼻子把药喝下去，春蝶忙端了清水给她漱口，又端了蜜饯来。
韩氏摇摇头。小时候吃药总要配蜜饯，甜甜嘴，把药的苦味暂忘掉。现在吃蜜饯也不觉得甜了。
“奶奶…其实，4少奶奶当时也吃药调理身子来着。她那会儿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药——要不，咱们去打听打听？把方子讨来瞧瞧，没准儿您吃了也…”
韩氏还没说话。旁边另1个丫鬟夏莲就啐她：“别胡说了，人和人可不1样，药可不是混吃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韩氏心里也是1动。
药当然不能混吃，但是李氏当时是请什么郎中给开的方子调理的？要是能把那郎中请来也给她瞧瞧。开个方子调理调理，没准儿她也能…
大太太2太太不合，下头这些晚辈们也不怎么亲近。韩氏和又林虽然年纪相当，进门也差不多，按说该有共同言。但事实是，除非在老太太那儿或是在别的地方偶然碰面，她们从来没有主动拜访过对方，更没有正经交谈过。说是妯娌，可是关系其实跟陌生人也差不多。
日久见人心，韩氏觉得4少奶奶李氏其实是个好相处的人，待人从来都和和气气的，从来没有主动刁难找碴的时候。她对老太太，大太太都很孝顺，跟大嫂钟氏也算是和睦。
韩氏觉得，要是向她开这个口，多半她是不会拒绝的。
只是，得找好机会。可不能事情还没成，先令自己婆婆忌惮生厌。
韩氏很快找了个机会——瞅着去老太太屋里请安的机会，从老太太那儿出来的时候，韩氏就跟在又林后头不近不远的走着。经过夹道时，韩氏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唤了声：“弟妹。”
又林转头见是她，也客气的招呼了1声：“3嫂。”
请过安各人走各人的，这边可不是韩氏回去的方向。
“正好遇着你，我给原儿做了个肚兜，就是不知道大小合适不合适。”韩氏就势和她并行，1起往前走。
又林有些意外，不过回话仍然很得体：“让3嫂费心了，想来1定是合适的。”
事实上除了娘家送来的，又林没给孩子穿过别人的针线。不仅仅是不放心，更多的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韩氏怎么会想起来给她的孩子做东西呢？
长房和2房之间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时刻等着揪对方的错处呢。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桃缘居门口了，又林客气了1句：“3嫂进来喝杯茶吧。”
她的邀请只是句客套，结果韩氏马上接了句：“好，那就叨扰弟妹了。”
韩氏肯定另有所图。
又林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1点。
韩氏拿出来的肚兜用红绸布包着，肚兜是红绫白里，上头绣着花草。这倒罢了，那草叶子上头还趴着1只绿油油的大蟋蟀，绣得活灵活现，看着十分讨喜。
“哟，好细致的活计。”
韩氏抿嘴1笑。
她娘家早败落了，针线活儿可真没少做。这1手针线，又林可比不上。
看起来这个肚兜是用了心做的。
贵重的礼物，韩氏其实也拿不出来，就算勉强凑出来，李氏是有钱人家的闺女，也肯定看不上眼。这肚兜虽然不值什么，但是用了心思，礼送得也有诚意。
茶端过来，又林说：“3嫂尝尝这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你快别客气了，这茶喝着挺好的，味儿清，平和。我听说你那间铺子里就卖茶叶？几时带我去瞧瞧，让我也长长见识。”
客套了1会儿，话风慢慢转到孩子身上来。
又林这才（超多-书农在线书库）韩氏的来意。难为她兜了这么大1个圈子——其实她就算不送东西，也不这么客套来客套去，她要问什么，又林也不会藏私不和她说。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方子有用没用，我也说不上来，这调理身子也不是1日两日就见成效的。当时请的郎中是我娘家那边儿的1位老郎中，名声不大显，是有真本事的，可惜就是离的太远了。要遇到个有真本事的大夫，真不是件易事。”
韩氏心1沉。
消息是问出来了，可是那郎中远在于江，她哪里能请得来…
第2百3十7章
“要是3嫂想看我那时候的方子，倒是应该还收着，我让人找出来，给3嫂瞧瞧。”
虽然是给她开的调理的方子，但是时过境迁，又林已经生过孩子，身体的情形肯定和未嫁之前不同了。那时候开的是助孕调理的方子，现在生产之后，再用那时候的方子就很不相宜，该另请大夫看过，开张补气养身的方子。这道理韩氏当然也（超多-书农在线书库）。
从桃缘居出来，韩氏心情有些低落。又林本来送出了屋门——韩氏可嫂子，不能失了礼数。结果孩子偏在这时候哭了，她又急着去哄孩子，韩氏十分知趣地说：“弟妹别送了，快去哄1哄。”
夏莲翼翼地说：“4少奶奶那话会不会是托辞…”
“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时日久了，各人的性子如何，大家心里都有个谱。又林从来不会故意刁难人，为人大方宽厚。再说，她在京城又不认得什么人，也不会有人请好郎中替她调理身子，当然是未嫁前在南方找的郎中。
前些日子她的娘家人从于江来探望她们母子，韩氏也见过李家太太，还有她的弟弟，连李家老爷都远远瞧见1眼。韩氏自幼丧父，又没有亲兄弟，看着那1家人和乐融融共享天伦，心中很是羡慕。
出身高不高的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1家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能和和美美的在1起。
刚才说话的时候，她仔细打量李氏。丈夫疼爱，娘家关怀。李氏看起来
对大太太那位外甥女儿，韩氏很是看不上。不过2太太却满心等着看大房的热闹，只恨不得自己上去推波助澜1番。韩氏做儿媳妇的，当然也不能跟婆婆对着干。在这件事情上。她只能做到不去火上浇油，却也没法儿给又林什么安慰和帮助。
做婆婆的总不会看儿媳妇很顺眼，她自己还1脑门官司呢。2太太瞅着她的肚子就特别的不顺眼，她哪还有余力去管旁人的闲事。
1进自己院门，看到刘姨娘低眉顺眼的站在廊下候着她回来，韩氏直想翻白眼。
这算不算矫枉过正？
之前刘姨娘对她是各种明里暗里的不服，就算没有言语顶撞，态度也是暗含不驯。可是被朱长安冷落了几天之后，回过味儿来了。知道男人不喜欢那样儿的，现在殷勤得让韩氏更不习惯。
她装得辛苦，韩氏要忍着她在面前1天晃到晚，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也着实辛苦。再说。韩氏对她可不会放心。刘姨娘她那出身太复杂，心眼儿多，手段也多。她要给韩氏捶腿揉肩，越捶韩氏越是紧绷。她要端汤捧碗，她端来的东西韩氏1口都不敢踏实吃。这不是伺候，这是给她找罪受。
这是她1个人的时候。倘若朱长安也回来了，那刘姨娘的殷勤就显得可恶了。小夫妻俩，成亲才不过1年，正该说说1些亲热的话的时候。可是有个她杵在跟前，别说略亲热些了，就是想说句俏皮话都不行。要让她回去的话，她就1脸不安泫然欲泣，跟受了天大的冤枉1样。
这不，韩氏刚说1句：“行了。你回自己屋里去吧。”刘姨娘就诚惶诚恐的跟了进来：“妾就是想好好伺候奶奶，并无别的意思…”
韩氏今天心情不好，再看着刘姨娘那张脸就格外气不顺。
说起来，刘姨娘和4弟妹都是南方女子，生得也都玲珑袅娜。但是4弟妹看起来就落落大方，待人接物坦荡大方。刘姨娘却总是畏畏缩缩，1股小家子狐媚气，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让你下去就下去。”韩氏板着脸：“你这进门时日也不短了，也没见你给爷做1件半件针线，也着实不象话。”
刘姨娘赶忙应承：“是，奶奶不提，妾还真没想到，实在太不应该了。”
终于把她打发出去，韩氏也没能松口气。外头天色那样好，天晴得让人眼睛发晕，她只觉得胸口憋闷。
这后院儿里就没有什么事儿能瞒过人的，韩氏去桃缘居小坐了1会儿这事，没过晌午，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钟氏倒没怎么放在心上。要是1母同胞的兄弟妯娌，另外两个走得太近，她倒是会忌惮1下，她们可是隔房的，更不说两房之间的暗潮涌动，再怎么着两人也坐不到1条船上。庄子上送了好些秋梨来，皮薄多汁，个头儿又大又饱满。良哥儿最喜欢吃梨，钟氏怕他又象上次那样腹泄没敢给他多吃，梨可是个凉性的东西。只让人把梨去皮削了片，给他吃了几片。过了没多会儿，良哥又开始腹泄了。钟氏1边忙着让人去请郎中，1边把上次开的那方子拿出来给良哥儿煎药。
这动静不小，大太太那边马上就知道了，打发了人过来问。老太太那边也打发了人过来。钟氏忙得分身乏术，1夜都没怎么合眼。第2天早起，良哥倒是好多了，大半日只泄了1次，可钟氏却头晕目眩，坐了1会儿要站起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人直直的就往前栽。
周嫂子在1旁看得真真的，眼疾手快，1把给扶住了。
“奶奶？奶奶没事儿吧？”
钟氏定定神：“没事…可能是昨晚熬夜没睡好。”
“您可别大意，还是赶紧去歇歇吧。真把身子熬坏了那怎么好？这事情又不是1天就做得完的，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啊。”
这道理钟氏何尝不懂？
可是她现在要是1病，儿子谁来看顾？这手里1摊子事谁来管？那肯定会交到婆婆的手里头去。
这交过去容易，要再拿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要是钟氏没接手过这事，没尝过权利带来的甜头也就罢了。现在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好处，也习惯了别人的讨好和恭敬，哪里能舍得松开手呢？
第2百3十8章
良哥儿的腹泄不是头1回了，请了家中熟识的郎中，开的还是上次那药，吃了不怎么见效。原来圆圆的小脸儿1下子就瘦了1圈儿下去，看得大人好不心疼。钟氏自己也上火，又为儿子心焦，嘴角都冲起泡来了。
他是朱家的长孙，连朱老爷子都放心不下，让家人拿了他的名贴去太医院请了1位擅小儿科的太医来诊脉。
胡妈妈去送了趟东西，回来说：“怪不得人人都说太医是有本事，给宫里看病的那就是不1样。太医还没号脉，也没问病症，就知道这孩子脾胃1定弱。看了原来那郎中开的方子以后，说方子虽然对症，可是孩子小，肠胃还不能吸收这药力，喝了也是白喝。”
“那太医有什么好法子？”
“太医说，是药3分毒，这么小的孩子药汤子灌多了也没好处，还是食补的好。让人记了些饮食上的的禁忌，又讲了下吃什么对症。我还以为太医必定是难请的，脾气也大，没想到人家说话很和气，良哥儿这两天没精打采，都让人家给逗笑了呢。”
又林1笑，朱慕贤在旁边说：“请不动的人家，当然觉得太医脾气大。只要请得动，太医都是和和气气的。”
他怀里抱着儿子，这胖小子正趴在他爹的肚子上，揪着他的领子。朱慕贤1副傻爸爸似的标准笑容，对儿子往自己身上淌口水的行径毫不介意。
“哎哟——”
又林忙回头，朱慕贤又好气又好笑，把儿子拎起来。露出湿漉漉的前襟：“这小子尿我身上了。”
又林忍着笑，赶紧过去接过儿子，朱慕贤去屏风后头换衣裳。
“这童子尿又治病又避邪，被撒1点儿也不打紧。你可别生他气。”
朱慕贤1边系衣带1边探头出来：“我几时生气了？不过抱着感觉比前两天又重了，这小孩子现在几斤了？”
“十多斤了呢。”又林抱的长了都有点儿手酸。
“嘿，还真会长。”朱慕贤换好衣裳出来。把他们娘俩抱个满怀，摸着儿子的胖下巴说：“加油吃，使劲儿长，到明年春天该会走了吧？到时候我带你们娘俩去踏青放风筝去。”
看他那相期待的劲头儿，又林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怀疑想春游放风筝的其实是他自己。
嗯，朱慕贤才刚2十出头，平时装得老成。有时候1笑1忘形，还象个大孩子，童心未泯。
“那说定了，到时候咱们1块儿去，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朱慕贤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几时说话不算过了？嗯？你可不能乱冤枉人。”
又林被他吐出的热气弄得耳边痒得厉害。笑着往后躲：“是是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个不是还不成？”
朱慕贤瞅着妻子有些发愣。
又林生产过后身材更显得玲珑有致，这会儿在屋里头穿得也随意，衣襟领处露出水红的1截抹胸，衬得肌肤晶莹如玉，看得他眼睛有点发直。
又林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点儿不自在的拢了拢襟口。
因为给孩子喂奶的关系，过去的衣裳胸口都紧了，连肚兜都新做了两3个。她身材恢复的很好。该凸的该凸的的该凹的凹。
而且生过孩子之后…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比以前更敏感了。夫妻亲热的时候，感觉比过去来得更…嗯，过来人都懂的。
朱慕贤有点儿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看了眼窗外：“这天儿怎么还不黑啊？”
又林情知道他话里暗示什么。天黑了自然就…
她不好接话，岔开了说：“今儿针线上的人过来。说要做厚衣裳了，让咱们都量量尺寸。”
“你是最怕冷的，交待她们1声，做得厚密些。”
“去年不是头次来不习惯嘛，今年应该就好些了。”再说天气1冷，屋里烧起暖炕地龙，只要不出门，就不怎么冷。出门的话也总不会长，裹得厚1点儿就成了。
不过经过去年1冬，她怕冷的名声可能早就传出去了。
“去了，我听说3嫂来过？”
“嗳，去老太太请安回来，她进来坐了坐。”
“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朱慕贤和朱长安的关系还不错，两个人的年纪相近，平时也说得来。他和1母同胞的哥哥朱正铭脾气倒不怎么合得来，两人又差着好几岁，关系只能说是平平。
“3嫂也是心急，想怀个孩子。”
又林理解她的心情，孩子对女人来说太重要了。更不用说还有来自长辈的压力——没有孩子的女人说话都挺不直腰杆。
又林生了原哥儿之后，对这个体会最深。去年这会儿她是新媳妇，处处要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现在和那时候相比，就硬气得多了。该说的话也不会1味忍着，下人更不敢怠慢。笑话，就算少奶奶不讲究，那小少爷总不能受委屈啊。
这的确不是小事，不过涉及到嫂子，朱慕贤不好就这事说什么。
过了中秋，天气1天天凉了起来人。又林也开始给孩子添加辅食，蛋羹，果泥，肉糜，菜糊糊。原儿这孩子也不挑食，象他爹，特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又林拿勺子给他挖苹果，1开始只敢给他4分之1个，现在已经进步到3分之1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再增加到2分之1的量。打1个蛋蒸出来，他能给全部吃光。有时候又林看着他圆滚滚的小肚子都有些忧心，不大敢给他多吃，怕这孩子不知道饥饱，把自己撑坏了。
胡妈妈黄妈妈她们都说，小孩子不怕饿，倒怕撑，1次少喂点儿，多喂几次不怕，可别让他积了食伤了脾胃。
有良哥儿那前车之鉴，又林自然对儿子的健康格外关心。
太医看过之后，良哥儿果然渐好了，那食补的方子又林也抄了1份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下了两场秋雨之后，院子里的花树落了1地叶子，天气骤然冷了起来，早起能看到阶边檐角都凝了1层霜。朱慕贤前几日受了风，有些发热。他向来身子很康健，不大生病。可是这1病了，倒比别人都显得严重。鼻塞咽肿的，话都说不清楚。这样子是肯定不能出门了，只能告了假在家里休养。因为怕把病气过给又林和儿子，他没在正屋歇着，在东边屋里暂住几日。这里原来是要收拾了给他做个书房用的，1应东西也都齐备，书架后头也有张榻，把铺盖拿来1铺就能住。他用的茶盏碗筷也都是单独分开的。
又林怕他气闷，朱慕贤倒很想得开：“这几个月也没好生歇着，还有几本好书，1直想看，都腾不出空儿来。现在倒很好，可以踏踏实实的把书看了。”
又林说：“那也不能多看，你现在要休养，不能多耗精神。”
朱慕贤笑着应：“遵命，夫人。”
又林把药碗递给他，看着他喝完了药，才收了碗起身：“这两天风大，你可不要老开着窗子。”“是是是，夫人请放心。”
又林1笑。朱慕贤养病，就没有束发系冠，头发就这么松松的批着，下头拿带子1系，袍子也只是披着，只看侧影，倒象个十分清秀的姑娘似的。
“对了，杨公子的亲事，到底怎么说了？”
提起这个，朱慕贤的心情也有几分沉重：“没准信儿。前1阵子倒是很多传言，不过现在都没动静了。他虽然品貌出众，但到底家世太单薄了。”
“林阁老没看中他吗？”
“林阁老倒是看中了，但是听说他家里的人不怎么乐意，不愿意拿嫡女结亲。可是杨兄是今科的探花，林家也不能拿个庶女去笼络人，只好作罢。”
“那…宏王府呢？真有其事吗？”
“难说。”朱慕贤坐起来和妻子1条条剖析：“宏王爷倒是很赏识杨兄，招婿的想法没有十分，大概也有89分。王爷膝下有4子3女，女儿都不是王妃所出。长女早已经出嫁了，年纪正当的有两位，1位应该是十7，另1个小些，十34吧？按顺序，该先说年长的那1个。但是京里差不多的人家都知道，这位郡主小时候生病，脸上落了些麻子，脾气也不是太好…她生母原来是王爷的侍婢，早早就去了…”
这位郡主的情形听起来1点都不理想。
“那小的那个呢？”
“这1位倒不清楚，只听说身体不是太好，长年多病，很少见人。”
得…不是歪瓜就是裂枣儿，两个都不靠谱。
但是如果王爷真开了口，杨重光只怕也不能回绝。
可不管是娶个脾气暴躁的，还是娶个病秧秧的，前景都不美好。
因为之前朱慧萍闹的那事，杨重光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听闻，好些日子没登朱家的门了。对他的情形，又林也只能从丈夫嘴里听说12。
这成了亲，有了孩子的人，心态和想法都有变化。以前又林是肯定不会这样为别人的婚事操心的，可是现在就不1样了。
第239章
初7是靖国公夫人寿辰，差不多交好的人家都会去。
又林从生过孩子，这还是头1次正经出去露面应酬，她挑了1件新做还没上过身的绛红衣裳，头发挽了元宝髻。翠玉1边给她梳头，1边小声说：“奶奶，这衣裳料子倒是好，就是颜色稍有点儿老气。”
又林1笑。
等到了靖国公府，翠玉就看出来了。这种场合穿红的着实不少，绯红、茜红、银红的各色衣裳，显得十分喜庆。做为今天的寿星，靖国公夫人穿着的却是大红，又林的衣裳首饰都和其他人差不多，式样差不多，颜色差不多，1眼望去，泯然于众人。
石琼玉也来了，她穿着1件很艳的桃红色衣裳。这种穿别人身上大概显得特别艳俗，起码又林就从来没敢说尝试这种颜色。但是石琼玉就能把这种颜色穿得艳而不妖，媚而不俗。两人很久没见着面，凑在1块儿有许多话说。你女儿如何，我儿子怎样，石琼玉还戏言说两人不如结个儿女亲家，正好门当户对，还是同岁。她们两人说的起劲儿，别人听着也热闹。
翠玉在1旁伺候，倒是看得分明。
以前这些人对自家奶奶，总是不冷不热的，就算笑着打招呼说话，那笑里头也是带着距离的。现在看起来比从前亲近得多了。
果然奶奶那时候说的对，有些事儿不用心急，日子久了，慢慢就好了。
靖国公夫人保养得很好。席上说说笑笑的并不多气闷，宴后还有戏，戏台子搭在花园里，石琼玉喜欢菊花。别人都看戏，她赏花也赏得津津有味。
“我听说良哥儿又病了？”
“请太医看过，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1开始的郎中把孩子当成大人治了。换了太医看过，第2天就已经好多了。”
石琼玉往大太太那边席上看了1眼，轻声说：“我听说，于表妹总往你们家去？你可要当心些。”
又林1笑：“她是去见太太的。”
“行了，当谁不知道，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我倒觉得奇怪，她以前不是这种性子。现在居然也懂得迂回了。听我说，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她那个人我知道，做事情从来不知道留什么余地，看这架式。她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多谢你。”又林是真心诚意的道谢。石琼玉平时才不理会这些事情，也就是因为是她，所以才这么劝告。
“你们2太太最近怎么样？”
“她正为儿女的亲事操心呢，最近几个月家里倒算是太平。”
“2太太为人很是精明，连1文钱都要算计到。”石琼玉摇摇头：“其实说来说去，还是男人没本事，不然何须要女人如此计较打算？”
2老爷对2太太还算不错，起码比大老爷要好多了。
不过也有人说过，男人没变坏。那是因为客观条件不足。要是把2老爷放在大老爷的位置上，只怕不比大老爷强多少。正因为他没什么本事，2房实际说话拿主意的都是2太太，所以2老爷才对妻子爱重。
其实又林和大太太这边1出门，于佩芸就到了朱家。
她精心修饰打扮过，她记得很清楚。朱慕贤说她穿红衣裳最好看，这件衣裳是她现在最精致美丽的1件衣裳了。以前的旧衣大多留在刘家没带出来，守寡的女人平时也不能穿红着绿的。为了做这件衣裳，于佩芸差不多把手头最后1点闲钱都用完了。
她已经提前打听清楚，知道今天是靖国公夫人寿辰，家中没什么人——但是朱慕贤因为还在养病，是独自留在家中的。
这是她的好机会。
因为于佩芸已经不是第1次登门了，门上的人也就顺顺当当的放她进去了。
但桃缘居就没那么容易进了。
门口的婆子先说要去禀报，接着有个大丫鬟出来，于佩芸上次来桃缘居时就见过她，跟在李氏身边。
“刘少奶奶好。”1开口就让她很不痛快，接着说：“我们少奶奶不在，4少爷正在养病，不便见客。刘少奶奶请回吧。”
于佩芸眉头1皱：“见不见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去回报表兄，看他见不见我。”
茯苓上下打量了于佩芸1眼。这位刘少奶奶可是个寡妇，今天又是打着探病的幌子来的，可穿着这么1身红艳艳的，哪象是来探病的样子？
“这就是少爷的意思，刘少奶奶，您还是走吧。”
“我不信！”于佩芸可不会就这么回去，提高声音说：“你再进去回话，肯定是你们在中间使坏，当我不知道呢？”
她嗓门这么大，朱慕贤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他把手里的书合上：“请她进来吧。”
小英头1抬，正要出声，白芷拉了她1把。
让她进来又怎么样？她们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不成？
让她这么在外头吵嚷才不是办法，来来往往的下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传些什么闲话。
听到朱慕贤让她进去，于佩芸顿时转怒为喜，理了理鬓发，又掸了下袖子，得意的看了茯苓1眼，迈步向里走。
朱慕贤穿着浅蓝色的便袍，客客气气的唤了声：“表妹。”
这和于佩芸想象中的见面情形不大1样。她愣了1下，才回了声：“表哥。”
她想象中，表哥应该是1直生她的气，才不愿意见她。见了面，他应该还是气忿难平的，说不定还会斥责她，或者是冷落她。她已经想好了，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不会和他吵嘴，她会向他道歉，述说她当初的无奈与委屈。他1定会原谅她——就象以前的每1次1样。
他们以前是多么要好啊，那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忘就忘了？
可是朱慕贤现在的态度，这样平和，对她就象对1个普通的亲戚女眷1样。
这反而让她1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坐吧。”
她在迷茫中总算想起了今天来这儿的借口：“表哥…身子还好吗？病不要紧吧？”
“已经好了，多谢表妹还挂怀着，今天还特意来探望。”
“表哥，你是不是1直在生我的气？”
朱慕贤摇了摇头：“没这回事。”
“那为什么之前我托人捎话捎信，你都不见我？”
朱慕贤顿了1下。
为什么不见她呢？
大概，他对这种面对面把话摊开来说的情况已经有了预感。也许是不愿意她难堪。
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对这个会面也始终存着1点逃避和抗拒的心态。
祖父失势后，他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见识过多少势利无情的面孔，前1天还亲亲热热的称兄道弟，第2天再见就装作从来不认识，更有甚者还要上来踏1脚，极尽羞辱。那些他都经受过，都忍耐下来了。甚至现在再见到的时候，还要若无其事的同那些人寒喧应酬，就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中间那些事情1样。
但是表妹不1样。
他们青梅竹马，在他心中，表妹是亲人，也是未来的妻子。他处处护着她，把她放在心上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上头。可是最后连她都变了。
“我知道你怪我…”于佩芸的眼泪说来就来，珠泪扑簌簌的滚落：“要是知道后来的事儿，我当时1定同你1起留在于江。可是我父亲听了狠心继母的挑唆，非要把我另外许人，我当时也盼着你能从于江回来，回来帮我1把，可你又回不来，信也送不过去。我并没有变心，我也不得以的…”
朱慕贤看着她落泪。
她以前就很爱使性子，不能达到目的的时候也会哭闹。
看上去1切都没变，就象过去1样。
可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和过去完全不1样了。
“我父亲根本不管我的死活，继母是存心害我。我嫁过去，连拜堂他都要人搀着，连回门的时候都病得起不来身。不过是拖日子，拖1天算1天。屋子里全是药味儿，刘家的人不让我出屋门，让我在床前服侍他…没人能救我，也没有人帮我，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1直熬到他死了，刘家的人起先还把我关在屋里，他们家就想逼死我，后来不能成，又想让我给那个短命鬼守1辈子寡…表哥，我的命好苦…”
“事情都过去，你也要想开些。”
朱慕贤1开始还觉得不自在，可是随着她的哭诉，朱慕贤的心却渐渐宁定下来。
她的喜怒哀乐，再也不能牵动他的心绪了。
看着她，真的象是在看1个陌生人1样。
直到于佩芸伸手想抓住他的袖子，小英往前挡了1步：“刘少奶奶，你别太伤心了。”
于佩芸哭泣的面容因为她的阻拦而显得有点意外和扭曲。
李氏这个贱人，身边伺候的这1群丫头也都不是好东西，口口声声就是要提及她已嫁的身份，刺她的痛处。而且现在还是在表哥的面前！
她固然对他们过去的情分有信心，可是也知道男人的心眼儿有时候也是很小的。自己喜欢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妇，曾经委身于他人，那是绝不可原谅和容忍的。
她这儿眼看要说动表哥了，这丫头偏偏出来打岔，坏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