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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184章

    卫风家事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第180-184章第180章
    又林跟着钟氏后头,有什么人过来招呼,钟氏会小声提醒她1下,这人是谁,那人是谁。要是关系要好的人家,还会额外多说1句。
    不管她是为了又林好,还是为了朱家的体面,又林都感激这位嫂子。
    她们坐在花厅里喝茶,又林小声和钟氏道谢。
    钟氏很是满意——弟媳妇进退得宜,丝毫没有小家子气,也没给她丢人。对她的特意提点,也心知肚明,领了情。
    “谢什么,1家子,应该的。”
    人和人就是这样,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有来有往,知情识趣,只靠1边儿努力那可不是事儿。
    有人朝她们这边过来,钟氏抬头看了1眼,对又林小声说:“这是罗家3少奶奶,娘家和咱们家是表亲呢。”
    这里1院子人,钟氏差不多都认得,可是这1个是例外。这个人,又林比她还熟悉呢。
    “石姐姐。”
    罗3少奶奶石琼玉微微1笑:“又林妹妹。”
    钟氏有些意外,随即想起来,石琼玉虽然是京城姑娘,可是石家老家也是江南的,她说亲之前还回老家住了几年呢,两人肯定是旧相识。
    钟氏善解人意的说:“刘家太夫人喜欢养花儿,院子里花都很不错,你们俩这会儿没事儿,可以去转转赏赏花。等会儿开席了人1多,可就来不及了。”
    又林知道她是有意给两个人机会说话,她离开于江到了京城,除了身边伺候的,就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
    “我前些日子就听说你也来京城了,只是没得机会去见你。怎么样,还习惯吗?”
    又林和石琼玉倒是不用说客套话:“京城天气热得可怕,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吃的也不大习惯。”
    两个人穿过回廊,看前头亭子里没人,进了亭子坐下来。
    “慢慢来吧。1开始都这样的。我在京城长大的,可是在于江住了几年,再回京城来却觉得不习惯了。总得个1年半载才能适应过来。”
    又林问:“石姐姐府上在哪里?今天也是来拜寿的?”
    “说起来离得倒不算远,我们住在善福街。到你们家也就是两里半路。往后你要找我,或是我去找你串门儿,也都方便。”
    从石琼玉定亲,又林就再没见过她。她知道石琼玉这门亲是结得不甘愿的。可是现在木已成舟,再说这些也无益了。又林问:“姐姐别光说我,你过得怎么样?日子还顺心?婆婆妯娌处得来吗?”
    她最想问的是,石琼玉和她相公和睦吗?可是又不能这样问。
    石琼玉低头1笑:“还不就那样。上头两个嫂子。下面还有两个没出阁的妹子,我也不用管家理事,每天早晚给长辈请个安,剩下的辰光就是随意消遣打发过。”
    石琼玉嫁的也不是罗家的长子,小儿媳妇自然是不用管家的,这样1来自然有大把的空闲。她的性子又不会主动找热闹,1日又1日,想必十分寂寞。
    又林轻声说:“清闲才好。管家可不是好活计。你瞧那些太太奶奶们,累得半死,又落不下句好话。管好了无功。管差了却是大错。倒不如咱们这样好。”
    石琼玉点了点头:“可不是。听说你和4表弟定了亲,我又意外,又高兴。以前我就觉得你很好,可是想不到现在咱们做了亲戚了,又都到了京城,以后要来往那可方便了。”
    两人明明许久没见,可是话题却只围着这些话打转。对于于江的事,于江的人,好象约好了1般都没有提起——
    也许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石琼玉已然嫁作人妇,与杨重光的那段往事。那只能深埋心底,绝不能诉诸于口。又林绝不会在这时候提起——花园里可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世上也绝没有不透风的墙。万1让人知道,石琼玉必定身败名裂,石家也抬不起头来,连带杨重光也会受牵累。
    这样害人害己的事又林绝不会做。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头。她绝不会说出来。
    “若是还在于江,这时节正该泛舟湖上,赏荷品茗了。清风徐来,好不悠闲。可是在京城是不能够了。”
    石琼玉点头说:“可不是。京城就那么1条护城河,湖也不大。想消暑乘凉就得去城外,连皇上太后都要出去避暑呢。你们家老太太也有这个习惯,今年天气热得很,想必也是要去的。”
    又林恍惚了下。
    在于江的时候,夏天她也时常跟着祖母去避暑。有时候去乡下的庄子,有时候去山上的庙里。不管去哪儿,都是特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小1点的时候,她和庄子上的那些孩子1样光着脚玩,捉蝉,摘瓜,爬墙,撑船…
    以后再也不可能那样自在和快乐了。
    现在做了人家的媳妇,得处处守着规矩,谨慎。
    石琼玉拉着她手,轻声说:“你性子豁达,又沉得住气,我倒是不担心你的。京城里这些人看人总是先敬罗衣,太讲究门第,你1开始肯定要受些冷遇。这也没什么,都是这么过来的。过个1两年,慢慢熟悉起来,别人知道你的为人了,自然也就好了。”
    又林回握着她的手:“我知道。”
    石琼玉替她抚平袖子上的1点褶痕:“你婆婆脾气不是太好,可是她这个人呢有个好处,她要不喜欢你,脸上就会露出来。口蜜腹剑那1套她不会,比那样脸上1套背地里1套的人倒好相处。”
    又林心想,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大太太的确不善掩饰。换了别的婆婆,总不会在儿子成亲没满3月的时候就给儿子屋里塞人。就算想塞,也要寻个好点儿的理由,缓1缓再动手。她倒好,1点儿不顾忌别人说什么。
    这样的人固然直来直往的不用提防,可是这种直白的方式有时候也让人非常难堪。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品得出来。
    “倒是有件事…”石琼玉犹豫了下,以她的性格不爱背后说人是非。但是又林和她交情不1般,这事又同她相关。石琼玉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佩芸吗?”
    又林点了点头:“记得。”
    于家表姑娘这么性格鲜明的1个人,见1次就让人印象深刻,很难忘记。
    说起来她和大太太不愧是姨甥,两个人的脾气都霸道,简直是1脉相承。也不知道是当初张氏姐妹就脾性相近,还是于佩芸在朱家住得久了,行动作派都和这位姨妈越来越象。
    又林只知道她嫁了人,夫家姓刘,据说家境还不错。
    但是石琼玉为什么现在特意提起她来呢?
    “以前都小,孩子气,总是吵嘴。现在想想,她也命苦,母亲早亡,继母和父亲对她都不好。就说她的亲事吧,原先的情形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是啊,原先大太太很想让这位外甥女做自己儿媳妇的,于佩芸和朱慕贤堪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初到于江的时候,朱慕贤做小伏低委曲求全,这又林都看在眼里。
    “父亲既然不亲,又是后娘,真有那十全十美的好亲事,哪会轮得着她头上呢?她继母还不得先给自己亲生女儿打算?”
    又林轻声问:“她嫁的…不好吗?”
    石琼玉摇摇头:“那家儿子多病,亲事定的又急,知道的人都说,是抬1房媳妇回来冲喜…”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保命,运气不好,赶着成了亲,说不定也能留个血脉。
    又林眼睛微微睁大:“现在呢?”
    “她已经守寡了,你还不知道吧?要不是有孝在身上,你到京里的时候,她也该露面。今天这样的场合,也应该能见着。她这么年轻,又没有孩子,大抵在婆家是守不了的。可是回娘家…娘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啊。”
    又林还真不知道这事!朱家那些下人虽然嘴碎,但是胡妈妈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打听到的。
    于佩芸今年能有多大?还没2十呢!娘家人明知道这不是条好路,还把她给推过去,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婆家人也不过是想冲喜顺便留后,对她肯定也不会好。
    ——可是石琼玉为什么要特意和她说这些呢?她绝不是个会无是生非的人,她会说,那代表这事儿必然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石琼玉看了又林1眼。
    她知道又林不是个蠢人,聪明人总是1点就透,不必说得很深。
    又林脸上还带着笑容,心里却翻腾开了。
    这位年轻守寡的美貌表妹没了去处,能怎么办?她想做些什么?
    这事儿根本不难猜。又林甚至想到了许久之前的1件往事——
    那会儿家里不是来了位客人么?老太太的娘家亲戚,那位姓陆的表姑姑,和现在的于佩芸,境遇何等相似。只不过于佩芸比她更要年轻貌美,还没有孩子拖累。再说,姓陆和老太太不过是远亲了,于佩芸却是大太太嫡亲的外甥女儿,养在身边这么些年的!
    现在大太太是生她的气,可是毕竟她们感情深厚。如果…
    主人家遣了人来传话,说是要开席了。
    第181章
    因为人多厅上坐不下,宴席还摆在了花园里。虽然天气热,但是好在扎了棚子,倒不象厅里似的那么拥挤吵攘。刘家还请了个小戏班子,演的都是些喜庆的戏目。又林长在南边,到了京城之后还是头次听戏,和于江的大不1样。唱腔,剧目,扮相,都差得远。她本来对听戏也不热衷,慢慢悠悠的1拖3叹,她实在没那个耐心。众人1起向寿星老夫人敬酒,然后那边就开锣了。先唱了个9子拜寿满堂红,接着又唱了1些诸如凤还巢、错姻缘、状元配这些喜庆团圆戏。
    石琼玉认识的人也不少。钟氏若顾不上的时候,她就低声提点又林。石琼玉在京城长大,又嫁在京城,差不多席上的人她都认识。有她帮着引见,又林和其他人也能客套几句,这就算是认识了。
    她用心记着各人的名字家世,唯恐记漏或是记错。虽然她记性1向不错,可是今天来的人实在很多,记得也很吃力。
    用了寿面,戏也看够了。到了申时,客人们就陆续告辞了。这要走也是有讲究的,不能1骨脑的全走。不然主人家送客都忙不过来。再说门口的车轿停得也多,1哄而散,路堵上了谁也走不了。
    朱家和刘家虽然这几年来往的少,但关系还是比1般人要亲厚,大太太多留了1会儿,陪刘家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领着两个儿媳妇出门告辞。
    今天大太太心情还好。她许久不出门应酬,这1露面,过去的1些相识都不着痕迹的又开始向她靠拢了。
    大太太知道这是为什么。不管嘴里叫得再亲,其实都是权势两个字闹的。自家鼎盛的时候,讨好的嘴脸大太太见多了。家1败了,那些人影儿都不见。现在1看自家老爷子、大老爷又要翻身了。1个个又都若无其事的靠过来,好象中间几年的冷落不存在1样。
    至于她担心的,被人嘲笑小儿媳妇出身这事儿。倒是没有发生——起码没人当面说出来。大太太的脾气暴,又很护短。即使那些人心里头有想法,也绝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不然的话,当着外人,大太太肯定是要维护自家儿媳妇的。
    今天能来拜寿的,同刘家,朱家都有关系。有的关系还不错。比如石琼玉那样的关系,当然不会对朱家的事情指指点点大放厥词。
    时隔数年,大太太又重新尝到了被人讨好的滋味儿,今天席上还喝了好几杯酒,回去的路上就有些晕晕乎乎的。靠着车辕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的,车子停了下来,有人掀起帘子。唤了好几声,大太太眼睛才睁开了条缝:“什么?”
    “太太,出了点儿小事。”
    大太太1个激灵,背上冷涔涔的出了1层汗,酒醒了大半。
    小事的话范妈妈断不会到门口直接来迎她,肯定事情不算小。
    “什么事?”
    范妈妈欲言又止,大太太扶着她的手下了车。1下车就觉得腿酸脚软,差点儿栽倒。幸好范妈妈手上还有力气,把她给扶住了。
    后头钟氏和又林妯娌俩也下了车,大太太哪有心思管她们,胡乱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婆婆既然发了话,钟氏和又林自然遵命。
    不过又林看着范妈妈和大太太的神情。已经猜着她们有话要说。钟氏当然也猜到了,她朝自己的陪房郭妈妈使了个眼色,郭妈妈点了下头,先去打听消息了。
    又林穿的衣裳厚,又在外头折腾了快1天。白芷心细,已经备好了热水,又林沐浴过,又换了家常衣裳。
    翠玉从外头进来,小声说:“奶奶,今天咱们出了门,2太太居然上老太太那儿去了,说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趁今天天气好,精神也健旺,盘1盘库房,回来把钥匙账本1起交给大少奶奶。”
    “今天?”
    怎么选在她们都出门的时候?马氏这是打什么算盘呢?
    “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起先是说,她身子还没全好,不用这样逞强,等大少奶奶回来了,两个人办事儿总比1个人要周全,结果2太太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老太太就同意了。”
    “结果呢?”
    翠玉摇摇头:“这个就没打听出来。您知道的,咱们毕竟新来,人还不是那么熟。”
    又林点了下头。
    2房肯定没少亏空,这个又林可以断定。她不用看账也不用去清库——这是人之常情,2太太往兜里搂钱毫不奇怪,她要不搂才是怪事。连老太太都发过话了,说以前的账面平1平,也就是说,大家含糊过去算了。
    那2太太还动了库里什么东西吗?账上做手脚都无法遮掩的话,那多半是值钱的东西,比如古董之类。这些不象在铺子、庄子的账面上做的手脚。那些破绽可以抹过。如果账上有什么东西库里找不出来,那就属于失盗了,2房若不认,就必须得有人出来当替罪羊。
    管库的人里头,总能挑出可以顶缸的人,不过内情怎么样,所有人都心知肚明——2房在家中就很难抬起头来。
    2太太若不想颜面扫地,就得另想个办法。显然,她特意挑了今天发难,就是有别的打算。
    这事儿不急,现在不知道,最迟明天也就会有结果了。又林让人去打听于家的事情。这事儿好打听的很,天没黑胡妈妈就来回话了。和石琼玉说的1样。那刘家儿子听说原来还有些才名,中过秀才的。病了的消息1开始也瞒着人的,但是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比如于佩芸的父母就是知道的。要不然的话,这门亲事也算不错的亲事,于佩芸后母焉能便宜前头人留下的拖油瓶?
    这冲喜果然不靠谱,于佩芸嫁过去之后,她丈夫陆陆续续又拖了小半年,大夫说,到开春就能好转。可是言下之意谁都(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想好转,得活到开春才行。果然她丈夫没捱过这个冬天,就在过年那几天咽了气。满打满算,于佩芸过门连1年都没到。她这样年轻,也不是那种耐得住寂寞的人。所以于佩芸收拾东西回娘家,婆家根本拦都没有拦1下。
    “她到咱们家来过吗?”
    “来过。”胡妈妈说:“虽然咱们刚到京城认亲那两天,她身上有孝不能在那样的场合露面。可是过后就来了,门上的人没敢放她进来,进去禀报大太太,大太太直接说她身上有孝,家里不单1桩喜事,马上还有2房的喜事,怕冲了喜气,没让她进门。”
    大太太看来对这个外甥女儿生的气非同1般啊。于佩芸嫁到刘家去实际上就是冲喜去的,大太太在这个时候说出冲喜气的话,这比生生的打脸还要恶毒。
    可是即使这样,又林也不会放松提防。
    毕竟她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刀都斩不断。自己又是大太太不怎么满意的儿媳妇。如果于佩芸真象自己想的那样——那这事儿是够恶心人的。
    这不象现代。现代的时候人们管干这种事的女人叫小3。要是两口子真过不下去了,还可以离婚,各走各的,谁离了谁都能活。可是在这个时代没有这个说法。又林必须捍卫自己的家庭和地位,这不单是1桩婚姻,女人在这里无法靠自己安身立命。所以于佩芸如果打着如意算盘,想插足她的婚姻,甚至想将她取而代之,那么这不是横刀夺爱,这是要她的命。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娘家的名声,又林都绝不能给于佩芸1丝1毫的机会。
    这和大太太要塞过来的丫头性质完全不1样。
    于佩芸守寡的事,朱慕贤1定也知道了,但是他既没表现出什么不同,也没有向又林提起过。
    胡妈妈说完了那些话,轻声安慰又林:“奶奶且放宽心,老爷子最重规矩,老太太也是1样。朱家最重家风,不是说他们族中从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那于家的已经是个寡妇了——她还能怎么样?”
    又林嗯了1声。她可没忘记当年的陆表姑呢。她们都1样,都是不甘心守寡吃苦的,恰巧她们都曾经有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弟。
    可是李光沛当时严辞拒绝了陆表妹。
    朱慕贤呢?他能对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狠得下心吗?
    又林不担心朱老太太那儿,甚至也不担心大太太那儿。
    只要朱慕贤自己没这个心,那就万事不愁。要是男人自己有外心,再多的人拦阻也是白搭。
    又林靠在凉榻上歇了1会儿,1直没睡踏实。朱慕贤回来时,就见她斜躺着还未起身,半幅袖子搭在地上。1柄紫檀骨冰绡纱团扇搭在胸口,脸颊微红,有如院子里窗下那株醉海棠1般。
    他走到凉榻边,挨着又林坐下。又林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睁开了眼。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朱慕贤的手在她脸上轻轻蹭了1下:“今天累着了吧?”
    第182章
    又林坐了起来,让了位置给朱慕贤,坐在了他旁边。1边拢着头发,1边轻声说:“今天我遇到石姐姐了。”
    朱慕贤点了点头:“知道,我上午随父亲过去,见到罗家人了。”
    又林在枕边摸了摸,没寻着,朱慕贤知道她要梳头,去把梳子给她拿了过来。他喜欢看她梳头,又林也发现了。
    “你也认识罗家的人吗?”
    “怎么不认识。”朱慕贤说:“小时候就在1起玩,罗3是老小,那会儿又爱哭,又娇气,碰着点儿皮就要哭半天,不让他跟着,他也哭。我们都喊他3姑娘。”
    朱慕贤在京城的生活对又林来说是完全未知的,她听得津津有味。
    “他人倒不小气,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拿出来大家1起分。后来大家都开蒙念书了,不象以前那么自在,见面机会就少了。”
    “他现在做什么?”
    “他念书不成,罗大人上下打点,把他弄进国子监读了两年书,成亲的时候给他补了个7品的校书编衔,现在跟着刘大人1起校检古籍呢。”
    又林就(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了。这个职衔是没什么大升迁,也没有什么实权。干领1份儿俸禄,也是个官身。反正是家里的小儿子,不求他支顶门户,和媳妇1块儿和和美美把小日子过好就成。将来就算分家另过,也饿不着他们。
    “他人怎么样?”
    朱慕贤1笑:“当然不象小时候1样了,但是性子脾气都很好,对妻子是百依百顺。”
    那就好。又林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她看到石琼玉的气色不错,并没有幽怨愁苦。本来1直替她担心,现在倒可以松口气了。
    虽然嫁的并不是所爱的那个人,可是罗家3少爷听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却是体贴温和的丈夫。日子长了,石琼玉应该会渐渐淡忘从前的1切,安心的过日子。
    “对了。杨公子现在…”
    “他还在安州。我们成亲的时候他不便前来,还托人捎了礼。”
    “他定亲了吗?”
    “没有。”朱慕贤接过又林手里的梳子在手里把玩。那是1柄桃木梳,梳柄雕着流云。
    杨重光现在不过有个秀才功名,又没有什么家世背景,就凭和蒋学政的那点拐了弯的亲戚关系,说不到什么好亲。可是等他中了举,那身价自然不同。以杨重光的才学和品貌。要在京里寻1门权贵结亲都不难。
    这就是现实。无论多少风花雪月,都俱被雨打风吹去。
    朱慕贤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当然是憾事。
    又林脸靠在朱慕贤肩上。朱慕贤揽着妻子,心中1片宁定。
    他想。他比好友要幸运得多。
    他们这里1片安详,可是正院老太太那屋里却是剑拔弩张,大太太脸涨得通红,2太太分毫不让。老太太坐在那儿,慢慢数着佛珠,似乎对这妯娌俩视而不见。
    2太太今天趁着大太太和钟氏不在,带人去查库。除了1些无足轻重的小东西,查出来古董账对不上了。
    那些古董或是朱老爷子心爱的,或是价值贵重的。少说也价抵万金,可不是小事。2太太来回老太太的话,说账对不上了。老太太再查问管库的人,那人跪地认错,说是大老爷这几年里陆陆续续来取过好几次东西,管事的不敢不给。问每次拿的什么东西。管事的抖抖索索,从袖子里抽出个条子来。
    和账上缺失的正好能对得上号。
    大太太1听到这事儿,肺都要气炸了。
    这分明是2房搞的鬼,东西肯定是被马氏这个贱妇给吞了,却把这笔烂账反扣到大房头上来!
    就知道她这么些天装病是憋着要使坏,没想到她就趁着今天自己和儿媳出门的时候动手了。
    可是大太太最气的不是这个。
    她最气的是丈夫不争气!就算2房和这个管库房的管事是串通的,可是大老爷身上也的确不是1清2白。大太太1向把钱看得紧,大老爷手头不便,自然得另寻办法。这些少了古董里头,肯定有他的手笔。
    大太太了解自己丈夫,他手里散漫,对钱数从来没个概念。他从库里拿了几次,拿了几件,他自己心里都没数。2房的亏空1起算这笔烂账里头,根本查都无从查起。
    大太太气得直发晕,2太太又委委屈屈的诉苦:“当时管事来回过我,当时家里长辈1个不在,我寻思着大哥拿库中的东西,必然是有重要的用处,或许是要打点,或许是做的用,所以也不敢不给…就是嘱咐了管事1回,倘若大老爷要再拿什么,就把拿的东西记下来,让大老爷给划个签押,或是盖1下印鉴…”
    大太太心说不妙。
    果然管事的点头说:“没错,2太太是这么嘱咐过。后来几次大老爷来的时候,小的都请大老爷给留了个凭证。”
    他又掏索几下,又摸出了1迭子纸来。
    大太太咬着牙,死死盯着2太太。
    这些印鉴能说明什么?大老爷不是个精细的人,要寻他的小印来盖个凭证有什么难的?只怕西院儿里头随便哪个年轻漂亮的通房都能找着空子给盖几张出来。大老爷绝对分不出来哪张是他取了东西盖的,哪张是别人给加塞进去的。
    2太太掏出帕子抹干净脸。她这1手本事大太太永远觉得很出色。别看哭得多厉害,1抹脸,马上就能陪出笑来。
    “老太爷和老太太这几年不在家中,大嫂又常病,我这遇事儿也不好找人商量,只能自己瞒着,忍着。这事儿…也怪不得大哥。他不当家,也不知道个柴米油盐多贵,在外头与人往来应酬,送礼请客的,都免不了花钱…”
    得,好话歹话都让她说了,好象她多么含辛茹苦,多么忍辱负重1样。大太太觉得眼前发晕,身子晃了晃,连忙伸手扶住椅子。
    老太太看着2儿媳妇,真是说唱念打样样俱佳。
    老太太心里都有数。
    老大媳妇论心计,可不是老2家的对手。
    “这些条子上头,要么是有大哥的笔迹,要么也有他的印鉴。老太太和大嫂要是还不信,可以请大哥来这里当面说清楚。这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大嫂,你说是吧?”
    大太太憋得喘不上气来。
    请来对质又怎么样?大老爷那个人遇事毫无担当,对这些事情又心里没数。就算把这些单子放在他面前,那1点儿用都没。
    马氏抬头看了1眼老太太——老太太的目光深沉而通透,仿佛1下子看到她心里去。马氏咳嗽1声,低下头去:“老太太发过了话,说让我把家务、钥匙、账本儿都移交给大侄媳妇。这几天我虽然病着,也把手里的事情都理过了,大侄媳妇要是这两日得空,我就都交给她。”
    老太太嗯了1声。
    2太太并不害怕——
    老太太就算心里有数那又怎么样?她这里可是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还有管事这个人证。这要是在衙门断案子,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哪。心里有数可不能当1条理由来说。
    再说,她在朱家辛苦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她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管家操劳。现在长安也要娶媳妇了,她也是做婆婆的人了。就算老太太不顾念她,也得顾念长安和明娟她们,不能太给他们的母亲的难堪了。
    以前2太太还怕失了老太太欢心,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弄花样。可是从上次老太太直接发话除了她管家的大权,1点面子都不给她留,2太太也(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过来了。老太太都不给她留余地了,她还留什么面子?难不成老太太还能让2老爷写休书休了她?
    忽然旁边徐妈妈惊呼1声:“大太太?大太太?”
    2太太马氏转头看,大太太脸色青紫瘫在了椅子上,双目紧闭,人事不醒。
    1屋子人都慌了,徐妈妈忙命人扶起大太太搀到床上躺下,这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打扇灌水的。天气热,大太太又急又气,这1倒还不知道怎么样。
    府里其他人也得了消息,朱正铭夫妻和又林小两口都急急过来。相熟的郎中也被请了来,给大太太把了脉又施了针,把最后1针起出,才吁了口气说:“不妨事…施过针顺过气也就好了。我开个方子,切忌不要再动气,这忧思怒气都伤身,大太太也不是年轻人了,这都抱上孙子孙女做了祖母了,平时该注意的可要多注意才是。”
    朱正铭拱手说:“是,您请这边儿走。”
    郎中背起了药箱,跟朱正铭出去开方。朱氏和又林身为儿媳,自然在1旁端茶递水侍疾。大太太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身上没有力气。
    她1清醒过来,第1想起来的就是晕倒前2太太马氏那得意的目光。
    她慢慢转头往旁边看,先看到了儿子儿媳妇都守在旁边,心里倒是1宽。
    要说她还有什么能安慰自己的,那就是孩子了。大儿子虽然没什么大出息,可是非常孝顺。小儿子也不差…
    她目光再朝后,没有,丈夫没有来。
    想也知道,他这会儿只怕听着风声,躲都躲不及呢,哪会儿往前凑。
    第183章
    曾经有1度,大太太觉得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痛快。可是这种糊涂念头只在心中打了个转,就被她给掐灭了。
    她为什么要死?她什么事也做错过。明明干那些不要脸的事儿的是旁人,她为什么反倒要和自己过不去?
    再说,如果她死了,她的儿女们谁来照应?
    她可不想死,她要活得长长久久的,起码…比她那个更该死的丈夫要长久,比2房的更长久!她要早死了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愿?她的儿女们在这些人的环伺之中哪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才不死!
    庶子、庶女和姨娘们挤不进屋,干脆站在门外等侯。钟氏出去说了声大太太无碍,让他们先各自回去。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起码各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在这儿空着肚子站了半晌,谁都不轻松。但是也不能这么就回去,几个姨娘不约而同表示了1下对太太的忠心,尤其是夏姨娘和潘姨娘,还恳切地说想留下来给太太侍疾。
    对她们钟氏没有什么耐心。再说,大太太最不待见的人除了2太太就是这几个姨娘了。能在大老爷的1堆通房姨娘中脱颖而出并生下孩子的这几个,都不是简单人物。尤其夏姨娘和潘姨娘。让她们侍疾,那纯粹是让黄鼠狼去给鸡拜年。就算她们什么都不干,光在大太太面前晃来晃去,就能把她气得再厥过去。
    尤其是夏姨娘和潘姨娘这两位,1个早年就在大太太眼皮底下生了朱昱新,另1个则是现在大老爷的心头爱,要没有心计手段绝对办不到,钟氏对她们从来不敢小觑。
    按着郎中的嘱咐,厨房送了两样粥和4样小菜来。粥是早备下的,小菜也是清淡易克化的。钟氏和又林妯娌俩自然是责无旁贷要侍候婆婆的。钟氏把粥盛好,又林把两样小菜夹到碟子里。1起端到大太太面前。
    大太太下午这场昏厥虽然不是中风那样厉害,但是因为痰堵胸口,血脉不大通畅。虽然已经施了针,手还是不大听使唤。
    钟氏舀了粥喂到大太太嘴边,刚喂了两匙,钟氏的丫鬟来了,说是大姐儿似乎有些中暑,刚吐奶了。
    大太太有气无力地说:“你回去瞧瞧吧。我这儿没事儿。”
    钟氏挂念女儿,可是婆婆这儿也不能说走就走。又林把她手里的碗接过来:“嫂子快去看看吧,太太也挂心着呢。这儿还有我呢。”
    钟氏只好点了点头,向大太太告了罪。又对又林说:“那就拜托弟妹了,我1会儿再过来。”
    老太太那儿也打发了徐妈妈过来,送了1支人参和另两样药材,还嘱咐大太太好好将养。2太太那儿也打发了人来探问。
    又林伺候病人可比钟氏在行得多了。毕竟从前4奶奶也曾经有很多日子病歪歪的,李老太太有了年纪,冬天更是常常缠绵病榻。又林将巾帕替大太太垫在胸前,1匙1匙的接着,把1小碗粥给大太太喂完,郎中开的药已经煎好送来了。
    锦云刚才在旁边待了半天了。都找不着插手的机会。这会儿抢着把药捧了过来:“4少奶奶也辛苦了,剩下的事儿就让奴婢来吧。”
    又林微笑着说:“也好,那你来吧。”
    1碗粥下肚,大太太的精神也比刚才好多了:“嗯,你们也先回去吧,我这儿没事。”
    朱慕贤这会儿功夫已经找人把整件事情的始末问了个(超多-书农在线书库)。
    他(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自己母亲是个要强的个性。2太太这1手除了推卸责任,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恶心大太太。她挑的时机很准。大太太应酬了1天回来,本来就又热又累,又被2太太1连串出击打得头懵眼花,1时反应不过来,结果给气得昏厥过去。
    即便1向对叔父婶子客气相待的朱慕贤,这次也实在按捺不住脾气。
    祖父常教导他,家和万事兴,1家子人倘若自己先内斗起来。那不用外人出招,这个家1定会垮下来。长辈们的事由长辈定夺,他身为晚辈,更要紧的是考虑家族的前程大事。
    可是2房这样1次又1次的使绊子,2婶的心计和狠毒,也实在让人无法容忍。
    就象今天这事儿。家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2太太肯定监守自盗中饱私囊了,可是却凭着大老爷荒唐没算计,把整个黑锅全扣在了大房的身上,还把大太太气成这副样子。
    夫妻俩出了院门,小英挑着灯笼照路。朱慕贤握着妻子的手,轻声问:“饿坏了吧?”
    又林摇摇头。要是平时她肯定要把手抽回来,可是现在天晚了,也不怕人看见。况且母亲出事,朱慕贤心里肯定不好受。她没把手抽出来,还握着了他的手:“没觉得…你别太担心了,郎中那边也说了,母亲并无大碍,只是天气太热,又1时气急攻心,好好休养就会没事儿的。”
    朱慕贤嗯了1声,忽然问:“我看你给母亲喂汤送饭,好象很是在行?”
    又林轻声说:“以前在家的时候,也要照应母亲,服侍祖母。还有德林,他小时候总是不肯让奶娘喂,我都做惯了。”
    朱慕贤握着她的手紧了1紧:“嗯。”
    对妻子他不说什么多谢或是辛苦的话。但是他心里都(超多-书农在线书库)。
    虽然不说出来,可是他知道又林也(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他的意思。
    小夫妻俩回了房,厨房将晚饭送来了。又林给朱慕贤盛了1碗汤,自己才坐下来用饭。
    朱慕贤没什么胃口,把汤倒在饭里扒了1碗,菜都没有动。又林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怎么劝他。饭菜撤下去,小英端了茶上来。
    “这茶清火的,喝1点儿吧。”
    朱慕贤起先没在意,等茶都咽下去了,才反应过来――这甜丝丝的味道很是清爽,并不是平日喝的茶。颜色是淡淡的绿,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是雪花梨跟荷叶1起熬的茶,你读书辛苦,可是身体更要紧。常言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倘若把身体熬坏了,那其他就更谈不上了。”
    朱慕贤点了下头:“我知道,你放心。”
    他想起下午的事――
    其实他从刘家回来进府门之前,见着了1个人。
    表妹于佩芸打发了丫头在府门附近守着,递给他1封信笺。
    那丫头伺侯于佩芸多年,过去和他也是极熟的。所以说起话来也少了很多顾忌。1边递信给他,1边红着眼圈说:“表少爷…求求你了,去看看我们姑娘吧。她命真的太苦了。老爷夫人根本存心把她推进火坑不顾她死活,明知道那家少爷病得重还把她嫁过去,现在刘家少爷死了,我们姑娘无依无靠的,受尽了委屈…求求你了表少爷,你快去看1看她吧。”
    他没有接过那封信,也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去探望于佩芸。
    对表妹的遭遇,他也并非不同情。姨丈是个十分势利的人,续娶的夫人又很刻薄,不然的话于佩芸也不会长年累月的住在朱家了。表妹现在的处境1定是十分窘迫为难的。
    可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表妹所要的,不止是见1面,或是几句安慰这么简单。
    他很了解她。
    他进了府门,心里还是不安。他可以另想办法帮1帮她…但是他这时候不能去见她。
    她想要的,他没法儿再给,所以就不能给她错误的暗示,让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进了屋以后见着妻子,他的心情渐渐平定下来。
    本来他是没打算把这事和又林说的。毕竟他们新婚不久,跟妻子讲述自己从前的青梅竹马,1是怕妻子心生芥蒂,2来,他也会觉得不自在。
    可是现在他却很自然的说了出来。
    “我有件事情和你说。”
    两人这会儿已经进了书房。现在书房多半是又林在用,朱慕贤会去小书房那边的书斋里读书。
    又林问:“什么?”
    “你还记得于表妹吗?”
    又林心里1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当然记得。听说表妹已经出阁了?”
    她比于佩芸还小,但是现在嫁了朱慕贤,他表妹她自然也要喊1声表妹的。
    “是,不过她实在命薄,丈夫已经去世了。婆家不能容身,娘家是继母当家,她现在境况很不好。”
    这些又林已经知道了。可是朱慕贤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又林安静的等她说下去。
    “母亲现在身子不适,有的事情难免照应不到。嫂子要照看孩子,又要接手家务,也没有多少功夫。若是她打发人来求助,能帮1把的,咱们就帮1把。”
    又林点头说:“正是,这是应该的。”
    朱慕贤会这么坦诚的和她说起这件事,这倒让又林很意外,不过她脸上当然没露出什么异样来。
    他的口气象是在说起1个普通亲戚1样。
    可是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第184章
    朱老爷子也给气得不轻,派人去叫大儿子,回话说大老爷出去了。
    朱老爷子都没有力气生气了,挥了挥手让人出去。
    他这1生也极好强,可是儿女上头却不那么如意,老大是当年没有空管教,被他祖母和伺候的人惯坏了,只知玩乐,志大才疏。1把年纪了,做出的那些事来让人实在看不上。他已经是有孙子的人了,朱老爷子总不能把他再按倒打顿板子。老2小时候生过大病,病好了之后这脑子就不怎么灵光,不是读书的材料。小儿子是他钟爱的幼子,又伶俐,又出息。两榜进士,前途1片光明,还十分的孝顺――可是偏偏他却走在了父母前头,撇下了妻儿,让2老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儿子辈是指望不上了,孙子辈里,眼见着也就朱慕贤有些出息。至于其他人,要么才志平平,要么就年纪尚小。朱老爷子年事渐高,已经等不到年幼的孙辈长大,再教导扶持他们了。
    好在这个孙子是个好的,1点儿都不象他的父母。对长辈恭顺,对手足也爱护。原来虽然也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可是家中经了这么大1次挫折坎坷,却把他历练出来了。既经得住富贵,也守得住困苦。他将来出息了,也能拉拔帮扶下头的弟弟们。
    朱老爷子听着脚步声响。
    他正气头上,这会儿除了朱慕贤,也没人敢来找他。
    “你怎么过来了?你母亲怎么样了?”
    “郎中施过了针,这会儿也服过药了。祖父到现在还没用晚饭呢,我就让他们拎过来了。”
    僮儿进来帮着朱慕贤把碗碟摆好,朱慕贤把筷子递给朱老爷子:“今天天热,您就是没胃口,多少喝点儿汤。”
    朱老爷子点点头。孙子如此懂事,的确让他心情平复了不少。
    这回的事儿,祖孙2人都(超多-书农在线书库)。2房监守自盗还反咬1口。可是大老爷也立身不正。库里那些古董他肯定也拿过。
    对老爷子来说,长子、次子,都是他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当着孙子,他不能说朱慕贤的父亲不长进,也不能说朱慕贤的叔叔心术不正。
    而在朱慕贤,父亲不长进也好,2叔2婶贪心昧财也好。都不是他1个晚辈当说的。
    还有1点很重要――他也并非长子。将来这个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哥朱正铭来掌。可是哥哥又性子软弱。他如果现在出头,压过了哥哥,枝强干弱。长远看来也没有任何好处。只怕现在长房2房的争斗将来又会在他们兄弟身上再重演。
    朱老爷子沉默地吃完了饭。外头的事情虽然不是1片光明,可是他应对自如。家中儿女的事情,实在让他心力交瘁。
    “祖父不必忧心,天气这样热,您最近事情也多,该自己多多保重才是。这1大家子人,可都仰仗着您1个人呢。”
    朱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朱慕贤正要告辞出去,朱老爷子忽然问:“咱们到京的那天。你父亲和你说什么了?”
    朱慕贤没想到朱老爷忽然问起这事。在祖父面前说假话那是无用的,可是和父亲那天的谈话又实在说不上很愉快。
    “父亲只是说,我在江南跟名师读了几年书,这次回来了,得空也要好好帮1帮弟弟们。”
    朱老爷子本来就已经听管事和他说了,只不过想在孙子这儿再确认1下。
    对这个大儿子,朱老爷子早就彻底失望了。
    孙子这样有出息。未及弱冠之年已经考取了功名,还是案首。待到秋试时,如无意外,1甲是稳当当的到手的。可是大老爷对这样出色的儿子没有1言半语嘉许,却只想着妾室所生的庶子。酒色不但淘空了他的身子,连带着也把他的脑袋1并淘空了。
    也幸好朱慕贤沉稳,他们父子谈了什么,他1直只压在自己心里。没有朝别人说过。要是他跟他母亲说了,只怕家中又是1场争执。
    “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朱慕贤见祖父的脸色不似开始时那般沉郁,时辰也确实不早了,也只能说:“孙儿媳妇今天用雪花梨和荷叶煮了茶,清心去火的,甜丝丝的味道也不错。明儿我让人送了来,给您也尝尝。”
    说到这个孙子媳妇,老爷子还是满意的:“好好,你去吧。”
    经过2太太这么1闹,钟氏虽然算是正式接手了家务,可是脸上也不显得多光彩。她心里1百个看不上公公,无德无能,要不是占着嫡长,这府里谁说了算还真不1定。
    丈夫虽然也没什么能为,可是人品却是没得说,很是方正。待长辈孝顺,对她这个结发妻子也十分敬重,对1双儿女更是不用说了。钟氏已经十分知足。再说,现在婆婆病着,管家的权利她接到了手里,正是时侯好好安排整顿。纵然婆婆病好了会再插手,但那时候自己的人手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也不会事事都当婆婆的提线木偶。
    至于库房的亏空,理不清道不明的,钟氏既不能去追究2婶,也不能去找自己的公公,只能抹稀泥1样把账抹平。反正家里年年都会有些东西汰旧换新,报个损,再用新的填上。这1本古董账也只能这么抹过去。
    大太太这1病,身为儿媳,自然要为婆婆侍疾。大太太是不愿意见几个姨娘和庶女在眼前晃荡的,那与其说是侍疾不如说是添堵。钟氏又有孩子又要接手家务,那侍疾的事儿主要就落在又林身上了。大太太虽然对小儿媳妇1向不冷不热的,可是又林确实会照顾人,又妥贴又耐心,就算大太太这样挑剔的人也找不出她什么错儿来。
    范妈妈还劝她,瞧这个,娶个出身低些的儿媳妇也是有好处的,乖巧,听话,孝顺。这对婆婆是这样,对丈夫肯定更是百般。要是真娶个门第高的,那能这么听话么?就象街尾的简大学士,他家娶的儿媳妇可是出身够高了,那可是郡主。可是又怎么样呢?听说连早晚问安都不给公婆行礼,平时关起门来那是自成1国的,谁也管束不了她。
    大太太也只能这么想了。塞翁失马,也不尽然都是坏事,要真娶个门第高的,自己只怕还真压不住。再说,她图什么?不还是为了儿子么?儿子娶个这样的媳妇,将来是别指望能借上岳家的光了,实在委屈。
    范妈妈打着扇说:“看您,郎中才说了让您少忧少思,多多保养呢,您还老是动不就皱眉头。您得放宽心才成啊,这大爷、大姑娘,4少爷,还都指望着您庇护哪。”
    大太太果然打起了精神:“对!我不会让那些盼我死的人遂心如愿!”
    范妈妈松了口气,笑着说:“您这样想就对了。”
    她是大太太的陪房,大太太好,她才能好。大太太要是现在1病不起了或是有个什么3长两短了,范妈妈以后也就是荣养了,再差点,她也不是没有冤家对头的,到时候难说会怎么样,更不用说她儿子的将来了。至于将来掌家的大奶奶那边儿,人家自有自己的亲信,干嘛要看重她1个老婆子。
    范妈妈虽然为人刻薄,可是她1点儿都不糊涂。
    她之所以早早认准了帮助4奶奶,就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所以当初从于江动身来京城的时候,不用4奶奶吩咐,她先下手把黄嫂子那块绊脚石给4奶奶搬开了。这就是她的投名状,向4奶奶表示自己是站在她那边儿的,给自己,也给儿女谋条后路。
    将来大太太要没了,下面自然要分家。4奶奶是有钱的主儿,她随手赏碗饭,儿子将来就有了着落,不用象现在似的,3十好几的人了还跟着府里1群小厮长随1起跑腿打杂,没个正经差事。
    大太太1病,虽然病的原因不大光彩,可是亲戚故交得了消息总要来探望的。
    石琼玉没能亲来,打发了人来看望,还送了1堆补品东西。她不来倒不是因为别的事,是件喜事。
    石琼玉有喜了。
    大太太听着了也是1喜:“可是真的?”
    来请安的两个陪房媳妇笑着说:“千真万确。我们3少奶奶这几日不思饮食,原来想着是天儿太热了,结果郎中来看了才知道是好消息。只是现在就不便出门了,只能让我们代为请安了。”
    大太太点头说:“这是应该的!她是头1回怀上,自然要格外当心。你们太太远在于江,她又年轻,可得你们身边这些人多提点她。回去告诉她,让她好好养着,不用挂心我这老婆子。”
    又林听说这消息也很替石琼玉高兴,连忙打点了1份儿礼让那两个陪房媳妇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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