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任家的早餐,一如既往地沉默。
    倪贝贝穿着干净的校服,齐肩的发丝梳得整整齐齐,她乖巧地坐在餐桌旁,一小口、一小口斯文秀气地喝着干贝粥。
    偌大的餐室,五个仆人上菜递碟,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三十坪的空间,可以坐满二十人的餐桌,却只坐了两个人。
    首位上沉默的男人,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黑色的衬衫,将他本来就冷酷的面容衬得更为严肃、危险。
    他的生活习惯,从来都是中式的,所以,在桌上根本就看不到吐司、牛奶之类的西式餐点。
    熬得米烂贝香的小粥,盛在温润细腻的瓷碗里,再配上精心腌渍的小菜,传统而古意的简单早餐,也是这里的规矩。
    乌木沉筷一被放下,灵巧的仆人立刻递上干净的湿帕,男人擦了擦手,放到一旁。
    一直站在一侧的男人立刻上前,“少主,车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站起身来,整理着钻石袖扣,举步往餐厅外走,对于餐桌另一头端坐的人儿,从头到尾,连个眼角都没有赏一下。
    倪贝贝放下手里的细花瓷杓,安静地起身,素白的小脸低垂着,看不清楚表情。
    男人高大的身子在转角处忽然停了下来,一众跟随的男子也随之停顿,不敢问自家少主为何不走,恭敬地低头。
    男人微微侧身,望了一眼立在餐桌旁的少女,“十五岁了?”
    对于他突然的停顿及问话,倪贝贝明显是吃了一惊,幸好,她一直是低着头,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虽然不明白他问话的意思,但是她还是细声乖巧地回答:“是。”少女的头垂得更低,乌黑的秀发像丝一样滑下,遮住了她的脸颊,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颈部。
    他没有说话,紧紧地望着那闪亮的发丝。
    主子没有动静,做人手下的更加不敢说话,众人连呼吸都变得又轻又慢,生怕扰了他……空气,变得凝滞起来。
    终于,男人收回目光,转身往外走去,强烈的高气压在那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倪贝贝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当庭院外响起汽车引擎声后,她才慢慢地拎起放置一旁的书包,准备出门。
    忙碌收拾餐具的佣人像往常一样,没有多余的话语。
    这是这个家里非常典型的形象,训练有素的仆人及不正常的主人。
    倪贝贝走到大门边时,一脸严肃的管家为她打开大门。
    “小姐,路上小心。”
    小姐?讽刺的眼神一闪而过,但倪贝贝只是乖巧地点头,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还真是好!不疾不徐地走着,私人道路修整得干净极了,两旁高大的围墙,颇有些许庭院深深的感觉。
    一路上,除了微风及鸟儿啾鸣外,基本上是安静无声。这一片全是任家的地盘,所以就连过路的车辆都看不见,可是,也别以为这里偏僻少人就安全堪忧,放眼全台湾,或者该说全世界,都知道有个男人,是不能惹的。
    所以,她安全得很。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到公车站。
    私人产业,想要有公车或者出租车,根本就是妄想!还好,她很能想得开,每天走上一段路,有益身体健康。
    到学校时,离上课只有十分钟。
    今天,算是来得比较晚了,全因为那个一年难得出现的男人,竟然在今天回台湾了。
    “贝贝。”向芙雅甜笑着朝她招手,从书包里摸出一颗闪闪发亮的苹果,“给妳。”
    倪贝贝毫不客气地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果肉在她嘴里蔓延开来,一边啃着,一边要求道:“明天我要吃柳丁。”
    “好。”乖巧温柔的向芙雅甜甜应道!熟悉的人都知道,向芙雅的包包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时令水果。
    倪贝贝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在她嫩嫩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小雅,如果没有妳,我恐怕活不下去了。”
    “夸张。”一道清冷的女性嗓音打断了她的撒娇,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
    “水晶,不要吃醋嘛,来、来、来,我也亲妳一口好了。”她倚上前去。
    姚水晶推开她,淡淡地瞥她一眼,“妳今天心情不好。”
    灿烂的笑容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掩饰,“哪有。”放下沉重的书包,拉开座椅,“这世上,还能有让我倪贝贝不开心的事情?哈哈,怎么可能。”
    在学校里面随便找个人问问,每个人都会夸她倪贝贝活泼美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是吗?”姚水晶冷冷一哼,不再说话。
    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上课的铃声已然响起。
    国文课,耳边是老师滔滔不绝的说文解字,可是脑里想的,却是……
    心情不好?真不愧是跟她从幼儿园就认识的死党,她明明……她明明就跟往常一样活泼、一样爱笑,可是,她还是敏锐地发现了。
    怎么能高兴得起来?怎么能开心得彻底?每一个跟那个男人一起用餐的日子,她都不会高兴,即便,这样的日子,九年来,其实并不多。
    想想,真是可笑!如果别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念头,会不会觉得她非常不知好歹,非常没有良心?毕竟,是他收养了她,将她从孤儿院里领了出来,使她免于悲惨的命运,按理,她真是要结草衔环以报答他的大恩。
    可是,很难,真的很难……眸色沉沉,一片晦涩。
    “少主,飞虎帮的梁问忻最近盯上了我们东部的场子,挑衅的事件不断。”一个眉目细长的斯文男子,站在办公桌前,认真地禀报。
    男人坐在那里,盯着笔电里繁复的交易数据,没有说话。
    “还有美国那边,戴维私下跟路易接触频繁。”毒品的事情,少主管得非常严格,戴维,真是向天借了胆子。
    迟疑了好几秒,终于还是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老爷子来了好几次电话,催你回日本。”
    男人嘴角轻勾,眼神复杂。
    宫泽端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对于这个主子,他其实是从心里害怕的,从来没有见一个男人,年纪轻轻,城府如此之深、性格如此狠绝,让他又敬又怕。
    任昊东,这位黑道少主,从二十岁那年开始,就以残酷的作风著称,他处理事情干净利落,对于背叛和不听话的人,没有一点慈悲之心,所以道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情愿立即死去,也不要得罪任昊东。
    传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用强硬的手段从自己的爷爷手中夺得了大权,自那以后,他就在日本呼风唤雨,有着暗夜帝皇之称。
    近几年,他渐渐地将事业重心移往美国,短短五年,就建立了自己的地下王国,除了黑道传统的产业外,他也作生意投资,建筑、工业、电子……只要赚钱的行业,他都有涉足。
    所以,说任昊东在黑白两道都拥有睥睨群雄的势力,丝毫没有夸张。
    对于手下的禀报,他连眉角都没有抬一下,手指在光滑的檀木桌上轻敲两下。
    宫泽端立刻会意地退了出去。
    任昊东没有去想刚刚手下报告的事情,这些小事,根本就劳烦不到他来伤脑筋,他目前有兴趣的,是近期的军火交易。
    这么多年,其实在台湾的时间并不多,他比较喜欢在美国,至于这家建筑公司,也只是他玩票性质,虽然,还是赚钱得要命,任何行业,只要有雄厚的黑道的背景,做起事来都会得心应手。
    轻薄的手机传来低沉的震动响声,淡淡地扫过一眼,没有接。
    处理事情,一天的时光,真的还挺容易过的。
    看了看时间,阖上笔电往外走去,刚迈出门,新换的助理站起来,“老板,刚刚小姐的学校打电话来,说有关小姐的学业……”
    “amy,妳在胡说什么!”宫泽端慌得连忙阻止,脸色都白了。
    他跟了任昊东这么多年,知道少主对于那个名义上的养女,从来都是忽视不理的,对于她的消息,他听到心情就不会好,而这个菜鸟,竟然敢直接在他面前提起,真是不想活了。
    任昊东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定定地望着那张年轻的脸庞,美是很美,但可惜了。
    那飞扬的眉,还有如寒星的眼眸,她甚至连直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连忙低下头去,纤细的肩头还在微微颤抖……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个男人的目光注视下站得稳,至少,她不行。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任昊东没有说话,掉头就走了出去,宫泽端连忙想要跟上去。
    “不必。”
    跟随的脚步生生停住。
    目送少主离开后,他转头望向那个闯祸的女人,“妳,立刻给我滚。”
    再不滚,只怕连命都未必保得住。
    他要是留一个如此不知进退的女人在少主身边,那该滚的人就是他了!真是失策啊,调人上来时,只是关心到工作表现,而他也将跟在少主身边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交代了,只是这么多年,对于小姐的事情,没有人在少主面前提过,而他一时之间还真的忘了这项,直接导致今天的悲剧发生。
    女人柔美的小脸抬了起来,满面的泪水,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公司单纯的一个助理的职业,也会复杂得让她这般害怕?
    一天之内,注意到她两次,算不算得上特别?
    暮色在他的脸庞上投下浅浅的暗影,淡蓝的烟雾为他冷峻的五官更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指尖的烟已经快要燃到尽头,他没有去理,一抬眸,望向那如血的夕阳,圆满而又血腥。
    嘴角微勾……有多少年,没有这般看过这轮落日?从那天开始,他就彻底失去了对景色的感知能力,唯一有的记忆,就是那飘着清雅樱花的空气中,那随风飘扬的裙襬……
    心脏,泛起熟悉的痛楚。
    多久了?整整十六年,他竟然还是忘不掉!可恨地忘不掉啊,指间用力,狠狠将烟按熄。
    如何能忘?那是他人生中的最痛,背叛、仇恨,还有数之不尽的鲜血,硬生生交织成一段血肉模糊的回忆,就算再冷漠、再无感,午夜梦回时,却又如鬼魅般再度缠上,怎么都摆脱不了。
    启动,踩油门,沉黑的land-rover咆哮着如箭一般直冲了出去。
    他人生中仅有的几个朋友中,陆飞扬喜欢快车,柏凌风则偏爱稳重系,最好享受的严君尧则最花哨、最骚包,而他任昊东,则喜欢land-rover这种低调的后劲,尤其,开着它上山,那种天生的王者风范,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盘旋的山路路面虽然宽敞,可是弯路却很多,有的甚至是三百六十度的急弯,既考验车子的性能又需要精湛的车技,弯再多、再急,他也没有踩煞车放慢速度,反而不断地催油门,生生的风呼啸着从打开的车窗刮了进来,破表的时速让他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如同一头追捕猎物的老虎,危险性十足。
    突然一声尖锐的煞车声,漂亮的车子应声而停。
    “任。”手机里传来慵懒而又迷人的男性嗓音,天生带着笑意的音色,听来干净又纯粹。
    这世上有一种男子,只听声音,都可以迷倒一片,严君尧就是如此。
    “嗯。”
    “台湾,好吗?”
    “一般。”
    “呵……”低声的笑着,对于好友的寡言再了解不过,“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仰头斜靠,山腰间那失去刺眼光芒的夕阳,徐徐往下坠。
    “这么快?”叹息着,无限惋惜。“我本来还想着过几天有时间去台湾玩玩呢,听说,台湾的女孩特别甜美漂亮。”
    “……”
    “任,你已经二十九岁了,对吧?”他是他们一群朋友里面,年龄最大的一个,却是最为清心寡欲的人,冷漠到,他们都觉得他实在不像是一个黑道大哥。试想,哪一个做老大的,身边不是跟着十个、八个又辣又劲的妞?可是任昊东这么多年,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要不是够了解他,真的以为他是一个gay呢。
    “所以?”
    “所以要快点找个女人,来调剂一下。”有的器官太久不用,可是会造成功能障碍的,这一点,绝对要相信医生的话。
    “……”
    “对了,你好像有收养一个女儿,是吧?”
    “……”
    “你这么多年来,丝毫不为女人所动,该不会是喜欢她,要等着她长大吧,原来,我们的任,是一个萝莉控啊。”
    等她长大?任昊东利眸微闭,一言不发。
    “好吧,我难得今天休息,要出去好好玩个痛快,不跟你聊了。”清脆的断线声传来。
    到底严君尧打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以他那种迂回到让人呕血的性格,他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很快,这个问题得到了回答。
    一封简讯,打开,是一张笑得青春又灿烂的年轻容颜。
    严君尧在照片下附上这么一句话:你家的消息,还真是又详细又全面。
    可是,任昊东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这张笑脸,那么熟悉,却又那般陌生,明明眉眼、脸蛋,没有一丝与她相像的,可是为什么,笑起来却又那么神似?
    终究,血缘这种东西,想要否认,真是绝无可能。
    昂贵而轻薄的手机“砰”一声碎散开来,宽大清晰的屏幕上,那张阳光般的笑脸,也划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放学之后,明明是大好的夕阳,却突然之间乌云密布,下起雨来。
    倪贝贝下了公车,在那大大的公车站牌下望着沉沉的天空,粉唇半咬。
    怎么办?从这里回到那边,至少要走半个小时,就算她用跑的,绝对也要花上十几分钟,可是,瞧瞧这雨,根本就是在倾盆,她这样回家,肯定会淋得湿透。
    只是,瞧了瞧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放学后,她陪向芙雅去淡水边看了夕阳,回来已经不早了,现在,更是晚了,如果再拖下去,就算管家不会因此而责怪她,可是那种怀疑的眼神,也够她受的了!她,一向都不会做这种引人注意的事情。
    水灵的眼眸在乌云聚集的天空里搜寻着,想要找到一丝放晴的希望,可惜……
    算了,就跑回去吧!
    举起不算轻的书包,聊胜于无的挡在头的,那个他从日本带来的手下,她是知道的。他的大小事宜,都是宫泽端在处理,就连她,举凡入学、缴纳学费之类的琐事,就算他根本连理都不想理,可是设想周全的万能助理也都一一帮他打理妥当。
    是了,这个男人,可是领养了她,怎么说,名义上也是如此。
    所以,对于宫泽湍,她并不陌生,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对于她的事情,他这么多年,不都是置之不理的吗?
    “妳有什么打算?”淡淡的询问语气,听起来似乎真的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有什么打算?她又能有什么打算?低垂的脸蛋,嘴角讽刺地微勾,她只是一个依附着他生存的卑微生命,有资格打算什么吗?
    “没有。”
    “是吗?”指腹徐徐滑过崭新而华贵的手机,沉吟着,“我看,妳就去日本念书吧。”
    什么?她吃惊地抬起头,望向他,水灵的眸子里有着惊慌与无措!他,要送她去日本念书?
    “怎么,不想去?”
    “不敢……”是了,不敢,她涩涩地说道。
    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也是真的不敢说出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台湾。
    在痛苦无助的人生中,她唯一的希望与快乐,就是可以与自己的两个好友一起上学!她们,明明已经约好了要考相同的高中、进一所大学,这是她克难日子里仅有的寄托与希冀。
    可是现在,他竟然连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也要抹掉,明明,他只要继续对她漠视到底,她就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了啊。
    竟然,还是不可以。
    “不敢?”他玩味地低语,“原来是不敢。”想起照片里她那飞扬的笑脸,与眼前这个乖顺听话的女孩,真是乖巧得让人想要毁掉!这个女孩,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那张笑脸与眼前这种低眉顺耳的模样,让人手指发痒,若狠狠掐碎,该是多么痛快?
    她的头垂得更低,手指不自觉地拢了拢浴袍,袍下不着寸缕,穿成这样,与他共处一室,她觉得太过怪异。
    他起身,慢慢地逼近。
    “想留在台湾?”
    飞快地抬头,望着他,然后,立刻懊悔地想咬唇,她怎么忘了,那么多次教训之后,她应该要明白,对于她想要的东西、珍惜的东西,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毁掉……为什么还是学不会教训?
    他离她,越来越近,可是,她却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墙壁,她也不敢躲闪……
    “可以。”恶魔般地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他不会给她痛快的,他要慢慢玩,这次,一定要慢慢来,毕竟小女孩长大了……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她全身都泛起古怪的**皮疙瘩,不习惯与他这般接近。而青春的年岁,同样也不习惯异性这么近距离。
    “有条件。”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柔嫩的耳上,却如同将她心底最柔嫩、最脆弱的那块地方,放在炽热的阳光晒着,生疼。
    她的头,垂得很低、很低,那截粉嫩的颈项,在湿发的衬托下,越发白皙无瑕。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地望入她如清泉般纯粹的眼眸之中,“只要能留在台湾,妳是不是任何代价都愿意付出,嗯?”
    不能动弹,她只能被动望着他,那双可怕的如鹰利眼。
    古井……此时此刻,她的脑中只是浮现这两个字。
    其实,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古井,那只是古文诗词里出现的两个字而已,可是这一刻,望着他的眼睛,却莫名地让她想起那泛着青青湿苔,深幽冷冽的古井。
    波澜不兴,却又寒气逼人。
    这个男人,光用眼睛,就可以将人活生生地冻死,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身子却没用地瑟瑟发抖起来。
    “很好。”
    满意的口吻,修长却又漂亮的手指抚上她柔弱的肩膀,浴袍宽松的襟口,此时脆弱地只要轻轻一拉,就会全然敞开。
    细细的洁白绒毛,在他指下滑过,明明隔着不算薄的布料,她却怪异地觉得,他的指腹是直接摸在她的皮肤之上,又冰凉又灼烫,煎熬着她。
    “啧,抖成这样?”轻叹,望着眼前那个纤弱而苍白的少女,是了,她才十五岁,年纪还真是小!吓得不轻啊,看来,以前的教训,很让她记忆深刻。
    最初那个脾气倔强、爱哭的小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
    “要听条件吗?”
    锐利的眼眸,不经意地低垂,看到她小小的拳头,握得更紧。
    看来,是想听了。
    大掌突然用力一扯,“刷”地一声,整件浴袍被他拉了开来,少女小巧却匀称的身子,在明亮的灯光下一览无遗。
    倪贝贝连惊呼都不敢,只能紧紧地咬着嘴唇,咬得粉粉的唇变成了白色,最后流出鲜红的液体。
    瑟缩着、颤抖着。
    任昊东一点一点的打量着她还未发育完全的身子,纤细而圆润的肩、漂亮的锁骨下隆起的xiong部,不算大,可是,色泽非常漂亮,如牛奶般细滑的肌肤上泛着两朵浅浅的微红,随着呼吸,细细抖动,那饱满的珠玉在空气里挺立着,如枝头的嫩花,盈盈绽放。
    盈盈纤腰,平坦的腹部,还有隐在yin影处的浅浅绒毛,少女的腿,夹得非常紧,看来,是生涩得很。
    他的嘴角勾了起来,那一身如雪似玉的肌肤,透明浅红,水嫩光泽。
    倪贝贝唇咬着更重,刺痛的感觉在嘴上爆开来,他没有伸手碰她,可是却比碰她更让她觉得难堪。
    那种如刀的眼神,每一分、每一寸都刮得她肌肤生疼。
    这般屈辱、这般无奈,全都是他带给她的。
    他,在名义上,明明是她的养父啊,为什么会这般对她?究竟她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待遇?
    似乎要将她看透般,他的眼神锐利而且清明,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那张精致的容颜出现在他的眼前,这般眉眼,真是……他的薄唇印上了她。
    没有深吻、没有抚慰,只是浅浅的一印,伸舌,将她咬出来的血液一点一点地舔掉,唾液的刺激,让她唇上的痛感加剧了。
    少女的血液,是腥的,也是甜的,有一种鲜美的滋味。
    伤口终于不再流血了,他松开唇,望了望那被舔得光亮的唇瓣,然后,俯上前狠狠地一咬……更深地疼痛,在她的唇上蔓延开,痛,真是好痛。
    “妳可以留下来。”
    他没有再看她,转身走了,就像来时一样没有预兆,走得也是突然。
    倪贝贝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板上,柔软的浴袍,就静静地躺在地上,纤白的身子颤抖着,泪珠儿一点一点地砸在衣料上,慢慢地润湿。
    嘴唇,好痛、好痛,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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