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谁的孩子
之后,无论苏悉问什么,小娃娃总是扬着和卫凌风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水汪汪的眼眼巴巴地看着苏悉,红润小嘴紧抿,沉默是金。苏悉简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好在他除了沉默,其他的都还配合,给他什么吃什么,给他什么穿什么,不哭不闹,喜欢蜷缩在墙角发呆。
观察了两日,安亚慢慢得出结论:“看的出来是金贵人家的孩子,自小就被教的很好。你发现没有,就算饿极了,他吃饭的时候依旧细吞慢嚼。给他书,他也能一字不漏看下去,而且他的举止中透着一股与身居来的尊贵气质,这种气质是学不来的。”
苏悉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所以你的结论是……”
“我没有结论,不过我想很快就可以给你了。还记得你从疫区带回来的那对兄妹吧?那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没想到竟能与这孩子玩到一块儿去,我已经交代小姑娘了,要她帮忙套话。”
“其实不必如此。”苏悉淡淡一笑,复有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卷,慢悠悠地丢出一句,“我知道他不是卫凌风的儿子。”
“你说什么?你知道?!你确定?!”安亚满脸惊诧。她居然知道?那还不早说?害得她好奇地到处奔波。
苏悉扬眉浅笑:“我一开始被吓糊涂了,所以心中也存了疑问,不过后来想想,卫凌风是了解我的,如若他真是卫凌风的孩子,那么他是断不会将这孩子带回府里让我知道。直接放到无影楼里,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岂不更好?既然他敢光明正大带回来,就说明他没有心虚。”
夜凉如水,月朗星稀,淡青色的天空一阵静谧,远处的夜色被月华蒙着一层金纱,朦朦胧胧,皎洁的月垂挂于夜空,夜色醉人。
此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房外,乌黑的青丝一泻而下,华丽的金丝软袍荡在徐风中衣袂飘飘,宛若出尘脱俗的谪仙;眉间的魅惑又似误落人间的妖精;眼底的妖冶冷酷却似地狱杀出来的修罗,霸气十足,这样霸气的王者,总是令人心存畏惧,不敢靠近。
他虽然在笑,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在听到里面的对话后,他阴霾的脸再也阴霾不起来了,指尖微扣,推门而入。
乌黑的眼珠如黑曜石般浅浅发光,透出欣喜若狂的锋芒,他说,“阿悉,我卫凌风今生今世绝不辜负你的信任。”找遍了全世界,终于找到了她,认定了她,许她一生,绝不放手!
安亚很识趣的离开,留给他们二人一个清静空旷的世界。
“既然选择了与你同舟共济,就应该选择相信,不是吗?”苏悉淡淡他一眼。反倒是他,每次做事都神神秘秘,直到最后一刻才将实情告诉她,想起来就让人心头不爽。
卫凌风拍拍身边的软榻示意苏悉坐过去,等苏悉一坐下,他就长臂一捞将她搂在怀里,埋首在她肩窝处。
“怎么了?如果很为难的话,不说也没关系,我没有逼你的意思。”看卫凌风的举止,这似乎是他心中的一道伤,她无意揭他伤疤。
“阿悉,皇长姐没了……”卫凌风一把抱住苏悉,手指抓住她的衣袖,紧紧的,声音却带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苏悉顿了一下,慢慢伸手按住卫凌风的手,他的手冷的几乎没有生气。
“长公主?”传闻中的长公主是一个很睿智的女子,曾经在东云国赫赫有名,不过十年前嫁到南陵国和亲,依稀记得她嫁的是南陵国的三皇子。
“当年母妃死后,如果不是有皇长姐护着,我又岂能逃的过皇后魔掌?可是,如今她和三皇子被诬陷谋反,我得到消息虽然尽快赶去营救,可还是迟了,皇长姐和姐夫被乱军杀死,风轻躲在衣柜里这才逃过一劫。”
原来风轻是长公主的孩子……苏悉缓缓舒了口气。
“风轻那孩子长的跟你可真像。”
“是啊,皇长姐曾来信说,风轻长得与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可惜我一直不得空,没想到这次却成了最后一次……如果早知道……”卫凌风很想笑,但是嘴角扯出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心一痛,苏悉搂紧他单薄的身子。能给他的也许不多,但他要的也不多啊。
“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幕后首脑给他们报仇,还有风轻,你预备怎么办?”
“风轻的事,只怕要委屈你了。他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身份,就算父皇和太后那里也要瞒着,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风轻的存在。”卫凌风的声音有着隐隐的疲倦。原本最该信任的亲人,却是最有可能出卖他的人。
“确实委屈,这下外面又要疯传宁王妃即将被人取而代之的谣言了。”苏悉莞尔一笑,“记住了,以后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她知道卫凌风未说出口的话。风轻长得与卫凌风这么相似,几乎所有人第一眼看到,都会将轻风错认成他的孩子,所有卫凌风打算将错就错,就以私生子的身份将风轻收养。不过这样的话,难免有人会对苏悉指指点点,他怕她受委屈。
“不过你要答应,绝对不许离开我。”卫凌风紧咬着唇,一瞬不瞬地认真凝重地望着苏悉。
“除非你先背叛,不然我不会先离开。”苏悉淡淡道。
卫凌风松了口气般笑了笑,枕着她的腿,缓缓合上眼睛,“有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一场安稳觉了。”他怎么会背叛她?怎么舍得……
苏悉伸出手,替他掖好被子,低头看怀中的人。
卫凌风浓黑的睫毛在眼睑下透落了一片扇形的阴影,睡颜纯净平静,似乎刚才的脆弱失态不曾有过。
轻风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府里都是卫凌风的人,口风非常紧,在近一个月的时间中,都没有关于风轻的话传出。
即便宁王能够只手遮天,但终究纸包不住火,一个月后,这则消息在民间流传,很快便闹得沸沸汤汤,成为满朝文武和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晚间宁王回来,神色有些异样,看着苏悉透了口长气:“我这辈子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唉,你都不知道外面传的有多离奇,没有什么是他们想不到的。”有传自己与歌妓相交的,有传宁王妃将被人取而代之,最后竟然连千年狐仙都掰出来了,宁王觉得好笑极了。
早朝时父皇问话也就罢了,下朝后文武百官还围着他前前后后地转,上上下下地瞧。
当他笑得人毛骨悚然,那些人心里寒碜地慌了,这才紧张兮兮地走开,不过转眼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他还真不知道朝廷命官竟也如此八卦。
“谣言止于智者,过段时间也就好了。”苏悉端着一杯冒着袅袅青烟的香茗,淡淡一笑。
谣言止于智者,不过这世上毕竟还是愚人多,最后此事还波及到了梦蝶仙子,甚至有人传言宁王的私生子其实就是--
当苏悉听到这个传言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捧着热茶咳嗽了许久。
转眼,又到了梦蝶仙子现身醉情楼的日子。
前两次她都因事错过,这次风轻的事闹的沸沸汤汤,她本不想出现,不过昨日陈管事传话过来请示,说太子请求见她一面。
上次太后寿宴一别多日,距今也有两个月,不知太子的那架‘天鸣’修好了没有。苏悉很好心地去找安亚,开门见山就说:“太子又要开始演戏了,我知道你很有兴趣,一起去吧。”
想起上次太子殿下那娴熟的演技,安亚一阵胃抽搐,笑着点头,“最近无聊的很,去看看戏也不错,更何况是咱们太子殿下亲自演的,更与别个不同。”太子殿下演搞笑剧肯定很拿手,经历过太后寿宴前的那事之后,安亚给出如是评价。
到了醉情楼,照例一翻抚琴之后,太子殿下就使人传话,说他有重要事情一定要面见梦蝶仙子。
苏悉和安亚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戏谑。安亚在宫里的时候曾与太子打过照面,虽然不知道他还是否有印象,为了保险起见,苏悉还是抽了条纱巾将安亚的脸蒙上。
安亚的身形与她相似,蒙上面纱,乍一看还真有些辨不出真假。
“太子有要事非见我不可?”梦蝶仙子端坐着,神色淡淡,似冰川般毫无感情的眸子射向太子殿下。
太子原先一肚子的话,被苏悉眼神这么轻轻一扫,顿时全跑光了,他脑门一片空白,半晌才呆呆回过神,清咳一声:“是,今日的确是非见梦蝶仙子不可。”
“我只给你一炷香时间,有事快说吧。”所谓气势,不是被人给予,而靠自己撑出来的。太子退一步,苏悉就更进一步,最后的结果是太子在她面前就像温顺的猫咪,一点皇家威仪都摆不出来。
太子殿下一愣,踌躇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我想娶你!”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苏悉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之前在御花园里听到过太子此番言语,但是要不要这么开门见山直来直往啊?
“娶我?你能拿太子妃的位子娶我?”苏悉戏谑地看着他。
“是不是给你太子妃的位置,你就肯嫁?”如若她答应,他会跟母后抗争到底。
苏悉也曾思考过要不要以梦蝶仙子的身份利用太子做事,不过思虑过后觉得如此行事委实太过卑鄙,便打消了念头,“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我是绝不会嫁你的。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太子眼眸盛满红光,眼底闪过一抹暴戾之色:“你心中的那个人,是不是卫凌风?”
卫凌风……是他吗?那晚,那个璀璨夺目的少年抱着她,将他的脆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对于他那种被人凌迟却还要笑得三月桃花般的男子,得到他的真心是多么的艰难?他已经毫无保留地将真心送到了她面前,她却还要再三考验和质疑,她是否……太过凉薄了?太子见梦蝶仙子眸中闪过沉思,以为她真的与宁王有染,不由冷笑:“哼!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已经有王妃了,那苏悉论琴艺论武功都不下于你,你拿什么跟她抢?”
没想到太子还会有夸她的时候,不过夸苏悉贬梦蝶仙子,来来去去还都是她,无甚区别。
既然他非要如此认为,她也就懒得解释,只淡淡斜了太子一眼,似笑非笑道:“太子此言差矣。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可知道这偷后面还有一个偷不到?这最后一个才是放在人心窝窝里的呢。”就是要呕死太子,谁叫他胡说八道胡言乱语坏她梦蝶仙子的名声。
苏悉说得轻描淡写,太子却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恨恨地怒指苏悉:“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不悟?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储君,我才是不久的将来君临天下的王者,为什么你的眼里看到的只有他?实话告诉你,卫凌风快要完蛋了!”
苏悉不经冷笑连连,白纱遮掩的面容上全部是骄傲和自豪,她高昂着头,蔑视着太子:“真好笑,强大如他,岂是你说完蛋就完蛋的?”
太子被她的冥顽不灵气得脸色煞白,狠狠甩袖背过身去,“我说的是实话,卫凌风他不出三个月,必死无疑!”
“你为何如此肯定?”太子的笃定让苏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你答应嫁我,我自会和盘托出,但现在,我只提示你三个字,南陵国。哼,我就等卫凌风完蛋后,再来找你,到时候看你有没有的选!”说完,太子殿下甩袖愤而离去。
苏悉与安亚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盈满疑惑。
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不过看太子刚才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此事怕不会有假。如果真的查不出来,少不得要用一次美人计了。苏悉在心中暗想。
今晚的事情都凑一块去了,太子丢下的乱团子还没理完,那边又有人求见。苏悉原想推掉,但是看到拜帖上的烫金字迹时,不由微微一愣。
“怎么了?”安亚脸带疑惑。
“薛璇依,她怎么找到这来了?”今晚的醉情楼可真是热闹,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只不知薛璇依她是否清楚梦蝶仙子与苏悉之间的玄妙关系。
安亚抢过拜帖细细看了一遍,眸中漾起一抹玩味,“不管怎么说这回肯定有好戏看啊,且看看薛璇依她所求何事,我可好奇了。”
苏悉也很好奇,于是便叫陈管事放她进来。陈管事今晚也是啧啧称奇,以往主子可是谁都不见完事后直接走人,今晚却连续见两人,难道是她今晚的心情特别好?
薛璇依一袭金丝软袍,冠带束发,一身清俊美少年的打扮。有陈妈妈在前面引路,她便暗自打量周围,不由地暗暗咋舌。
醉情楼果真是个销金窟,通眼金碧辉煌,摆设奢华瑰丽,月光清辉中泛着淡淡的金光,周围处处飘着清雅的香气,清茶般沁人心脾,竟似连呼出的气都透着清甜味,路上经过的女子个个美貌绝伦艳冠群芳,也难怪她那几个哥哥一个劲地往醉情楼跑。
薛璇依心中对醉情楼由最新的鄙夷到后来的惊叹,她却不知道苏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暗自摇头。
虽然用竖领遮掩平坦光洁的颈项,用布帛卷住隆起酥胸,但那深浅分明的两个耳洞明明白白向世人宣告她们的女子身份。
苏悉就那么坐着,淡淡地看着薛璇依,娴静淡雅,气质如兰,恬淡却不失风仪,自然而然有一种慵懒闲适的味道。
苏悉在打量薛璇依,后者也同样在细看前者。久仰梦蝶仙子大名,却从未得以相见,薛璇依好就好奇不已。她实在是想见见传说中让男人没有丝毫免疫的梦蝶仙子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只见眼前的梦蝶仙子,一袭白色拖地蝶圆纱裙,后摆的金丝织锦纱裙逶迤拖地,纤细手臂上轻挽流云纱,翦水秋瞳如幽幽清泉,平淡无波。双目之下的面容被薄纱覆盖,但不难想象那是怎样倾国倾城的容颜。
再细看那双眸,弯弯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灵动却犀利,冷冽而淡漠,似睿智似先知,似能将时间一切红尘看透。
梦蝶仙子果然不是平凡的普通女子,怪不得能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能让宁王为她……薛璇依紧咬下唇,衣袖中的拳头紧握。
薛璇依身边的丫环涵养不够,到底先沉不住气了,她冲着苏悉大喊一声:“大胆歌女!见到薛二小姐还不行礼?”
苏悉没说话,安亚倒笑了,“小姑娘,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是你们求见我们,还敢要我们行礼?你们也配?姑奶奶我告诉你,刚才出去的那个是东云国的太子殿下,他都要给我们姑娘行礼了,你们还是一边呆着凉快去吧。”最后,安亚嫌弃般地挥手,就像在赶苍蝇。
那丫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反倒被梦蝶仙子的丫环一顿抢白,顿时气得满脸涨红,叉腰昂首就要回嘴,但是被薛璇依一瞪,她只好退下阵来,委委屈屈地嘟囔:“小姐……”
“闭嘴!”薛璇依瞪了她一眼。这丫头嚣张惯了,怎么就不想想,她们现在是有求于人,既然是求人,那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薛璇依训斥了自己丫头一句,转而对苏悉陪笑,“是我教婢无方,让梦蝶仙子见笑了。”
“好说。”苏悉淡淡回了句。
曾几何时,她居然要向一个歌女赔笑?而对方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薛璇依心底暗恨,面上却笑容怡人:“我想与梦蝶仙子谈一笔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得由你说的那件事决定,而不是薛二小姐你的身份。”苏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隐在面纱下,所以没人看得见。
“行,那我就开门见山吧。”薛璇依径自选了个靠近苏悉的位置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知道,你讨厌苏悉。”
“噗--”正在喝茶的安亚一口茶很不含蓄地直接喷出,不过那厢主仆二人正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梦蝶仙子身上,所以未曾发现不妥。
“我讨厌苏悉?”苏悉无辜地指指自己的鼻子,苦笑连连,“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薛璇依冷笑一声,“梦蝶仙子,在我面前你就别装傻了,人人都知道你和宁王的关系。不过有一个秘密,除了我,应该很少有人知道。”
“哦?什么秘密?可否说与我听”苏悉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她突然意识今晚她就是来听秘密的,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将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告诉她。
不过苏悉在同薛璇依说话的同时,用眼角余光射了安亚一记警告的飞刀,暗示她不要笑场。安亚咬着下唇,飞了苏悉一个肯定答复的目光,转头望着雪白的墙壁。
苏悉看她,她在看墙……很好。做好心理建设,苏悉示意薛璇依可以放雷了。
薛璇依果然不辜负她的期许,说话的内容雷鸣带闪电,“宁王最近带了一个年约四岁的孩子回宁王府,那个孩子与宁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那却不是苏悉的孩子,这件事想必梦蝶仙子已经听说了吧?”
苏悉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继续往下说。
薛璇依得意洋洋地瞥了苏悉一眼,故作神秘地凑近,声音低沉:“不过我猜--那个孩子是你和宁王所生的,可对?”
“噗--”安亚又是一口茶喷出来。这真的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很努力看墙了……
苏悉也被这样的猜测雷得风中凌乱,无力抚额:“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比宁王相识不过数月……”当初在场的人还不少,宁王逼她共饮一杯,而她却与宁王玩骰子下赌注,很多人都可以出来为她作证。
苏悉话还未完就被薛璇依打断:“你不必急着否认,我能所说出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我只问你,你想不想扳倒苏悉?”
苏悉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沉默着。薛璇依以为她默认,便滔滔不绝说了她的计划:“我也恨苏悉,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们可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薛璇依以为梦蝶仙子与宁王有染,所以她这是联合梦蝶仙子陷害自己吗?如果她知道梦蝶仙子就是自己……苏悉顿时来了兴致,面上却依旧淡淡的,“你想我做什么?”
“八月初一是我母亲的寿辰,到时候太后会过来,苏悉也会来……到时候,我要你让苏悉当众出丑!”薛璇依眼底的狠毒毫不掩饰,寒光闪闪。
“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苏悉淡淡地看着自己染了兰蔻的亮红尖尖指甲。自己与自己PK琴技,这事说来还真有点匪夷所思。
“你有!这世上就只有你的琴艺能够胜过她!我要你逼得她琴弦齐根而断!”当日在太后寿诞所发生的事,是薛璇依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她一定要报这个仇。见梦蝶仙子似乎怔住,薛璇依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只要你能让她当众出丑,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薛璇依眼底闪过一抹极快的毒辣。只要将梦蝶仙子骗入局中,到时候做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这一次,她不仅要苏悉一无所有,还要梦蝶仙子身败名裂,这是她的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连环计。
“怎么办?我不太信任你呢。要我去也行,你先吞下这枚丹药吧,不过事先可说好了,这是一枚毒药。”苏悉丢了一枚红彤彤的丹药给她。
薛璇依心中暗恨,一咬牙,将丹药吞入腹中。
这枚丹药只是为了证明薛璇依对苏悉的恨究竟有多深。她能毫不犹豫的吞下,足以证明她们之间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僵局。薛璇依,这次……希望你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好。苏悉嘴角扬起一抹明显的嘲讽。
回到宁王府已经是深夜了。
朱红色的琉璃瓦青古高贵,泛着月华清辉,奢华清逸的飞檐亭台里,安亚与苏悉正对坐着赏月喝茶。
思考了几下,安亚终究还是拿不解的眼神瞄苏悉:“你怎么就答应下来了?你一个人要怎么在同一时间分饰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
“不是还有你吗?”苏悉似笑非笑地瞅她。反正梦蝶仙子一向是带着面纱,极少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由安亚替代也无不可啊。
“我?你说笑吧?我只看戏不演戏。再说了,我又不会弹琴,一出手不就穿帮了?我自己是不要紧,但堕了梦蝶仙子多年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安亚觉得的底气十足理直气壮。
苏悉神秘一笑,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头:“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梦蝶仙子是绝对没有机会表演琴技的。更何况如此好的机会,要是不善加利用,我怕老天都会看不过霹了我。”
安亚闻言,顿时眼光发亮:“你又有什么计划?”跟苏悉相处越久就了解她的无良奸诈,这样的苏悉又岂会让自己做赔本买卖?
“不就是偷半本云天手印的计划咯。真没想到,这次薛璇依竟然亲手帮我制造了这么好个机会,平时想顺还顺不出来呢。”苏悉笑得很无良,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瞅着安亚,“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不会还猜不到下一步的计划吧?”
“猜不出来。”安亚是个老实孩子,所以说的也是老实话。
“我对你的智商表示压力很大。”苏悉留给她一个背影,潇洒地进她自己的房了。
留下安亚一人坐在清凉的花园中冥思苦想……
八月初一的前一天,苏悉拉着安亚和周晋在房中嘀嘀咕咕,将所有的计划都安排清楚,安亚顿时咋舌,太奸诈了,简直太阴险了。
周晋安静的听着,不过眼底闪过一抹一定要完成任务的坚毅。自从他们兄妹跟着王妃回到宁王府,好吃吃着,好住住着,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为王妃办一件差事,其实他心中早已跃跃欲试了。
果然到了八月初一这一日,苏悉正在宁王府里悠闲地坐着,太后老佛爷的懿旨就到了,邀她参加薛夫人的寿诞。说是邀请,却派了老佛爷身边最得力的桂嬷嬷来,就算苏悉不去,也会被逼着去。
“宁王妃,这便走吧?”桂嬷嬷一脸的趾高气扬,高傲睥睨。
走便走吧,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说来还是要感谢梦蝶仙子的身份,让她很早之前就从薛璇依口中知道这个计划,也早做好防范,这才有机会扭转乾坤。
苏悉先入宫见太后,一群各怀鬼胎的女人哈拉聊天,东拉西扯,她只淡淡坐着喝茶,当战火蔓延到她身上时,她才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说出犀利精准的话,让对方碰一鼻子灰后再不敢寻她麻烦。
在此期间,太后虽然笑得慈祥平和,但那偶尔轻飘飘落到苏悉身上的目光,泄露了她的算计和即将到来的幸灾乐祸。
天色渐暗,夕阳霞光播撒整个天空,就像被染红了的薄纱,大地开始朦朦胧胧,带着暮色的宁静。
太后似有若无的目光瞥了苏悉一眼后,下令启程去薛府给薛夫人撑场子,顺便吃酒看戏图一乐事。
能得到老佛爷如此优待,也只有薛府而已,毕竟那是太后的娘家。平日里就算太妃过寿,太后也未必亲自到场的,这次算是给足了薛夫人面子。
薛府不愧是百年世家,放眼望去一簇簇镶金嵌银的亭台楼阁,玲珑别致,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足下甬道以鹅卵石铺面,这些鹅软石古朴别致,价值不菲。薛府不愧是东云国第一世家,其奢华程度果然非一般官宦人家可比。
薛府分了男席和女席,男席那边由薛大人招待,女席这边由薛夫人和薛璇依招待。当大家知道薛璇依竟然请到梦蝶仙子时,众人看苏悉的表情那叫一个有趣,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梦蝶仙子与宁王的暧昧关系。
晚宴还未开始,薛璇依安排各位宫妃夫人小姐休息时,很巧合地将苏悉和梦蝶仙子分到了同一屋,这就显得更有意思了。众人都暗暗好奇,不知道两人在房内冷嘲热讽呢还是互相不理睬呢?薛璇依也很期待,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但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那蒙着面脚下步步生莲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平日老是跟在苏悉身边嚷嚷着看戏的安亚姑娘。
清秀雅致的房间内,苏悉和安亚两人相视而笑。
安亚饶有兴致地建议:“我们是不是要吵上一架,让外面的人安下心?”
苏悉没兴趣地撇眉:“要吵你自己跟空气吵去,我可不奉陪。对了,薛璇依告诉了你新计划吧?”巴巴地留在最后一刻才告知计划,除了让梦蝶仙子不得已点头外,还能保证不让计划泄露,薛璇依还是有点头脑的。
“要不要这么聪明啊?这样会让你身边的人产生自卑感的。”安亚叹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颗通透晶莹的宝珠,递给苏悉道:“大手笔啊,这可是先帝赐给太后的恒温珠,据说带在身上冬暖夏凉,不用受气温之苦,天底下只此一颗。”
的确是大手笔,如果不是自己占了梦蝶仙子这个身份的先机,对于薛璇依层出不穷的诡计,还真有点疲于应付。
安亚很是不屑地摇头:“这颗珠子是她早上从太后身上偷来,她要我找机会将它放到你的梳妆盒里,到时候太后以丢了恒温珠为由找寻过来,在所有人面前将你抓个现行。这计划也不怎么样嘛,漏洞百出,我还真以为传说中的第一才女会有点才呢。”
“栽赃嫁祸?”苏悉眼底泛起一抹森冷诡谲,“那我就以牙还牙,也来个栽赃嫁祸好了。”
苏悉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对安亚道:“我离开后,你自己行事小心些,莫要被看出端倪。”
安亚道:“我知道啦,要弄出点声音,又不宜弄得太大声让她们有机会进来嘛,知道啦,反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些,藏书的地方我已经帮你找到并且做了标记,不过那里高手如云,不是那么好进的。”
除了苏悉,谁也不知道安亚前几日曾大闹过薛府。
府里就只有薛大人知道云天手印下册的下落,但是要从他口中挖出秘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这却难不倒盗贼出身的安亚,这些事她本是做惯了的。
其实她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嚣张十足地贴了张字条在薛大人的书桌上,言明明日卯时三刻来取云天手印下半册。薛大人一惊,第一时间就是去藏书处看看书还在不在。
而隐藏在黑暗中的安亚跟着去,自然能将藏书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当时高手众多,她不便进去罢了,换了是苏悉,应该可以。
谁也不会猜到,宁王妃艳光四射的广袖流仙群里面穿的竟是黑色贴身的夜行衣。
夜晚,夜行衣,刺客的本能再加上一身鬼魅到极致的轻功,薛府里谁能发现她的踪迹?就算意识到,也只是黑影一闪而过,谁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当苏悉按着安亚告知的路线,飞身潜到藏宝阁时,却发现一个丫环模样的姑娘左顾右看,当确定周围没人时,将怀中油布包裹的东西塞给一个面容清隽的蓝袍年轻人,低声道:“云天手印下半册我已经偷出来来了,你拿了后快走,莫要被人发现了。”今日府里办宴会,客人很多,所以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云天手印下半册?再仔细看那姑娘,苏悉认出是薛璇依的贴身丫环。她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日在醉情楼,这丫头一进来就要自己给她们家二小姐行礼。没想到啊,原来薛璇依身边埋了这么大个间谍却全然不知。
既然是云天手印下半册,那她就无需再进去冒险了,跟着那年轻人黑吃黑岂不更好?苏悉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笑容,黑面巾往脸上一蒙,蹑手蹑脚跟在蓝袍年轻人身后。
离得近了,苏悉心中升起一抹狐疑,她总觉得蓝袍年轻人的背影她是见过的,但是一向记忆力超强的她竟然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这倒奇了。
蓝袍年轻人不过八级,哪里发现的了九级的苏悉?此刻的他还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负手闲游,东走走西逛逛。
当他行至假山后面时,苏悉悄然而至,一个后斩首劈过去,蓝袍年轻人哼都没哼就应身而倒,苏悉接过他软软的身躯,嘴角的笑容灿烂明媚。
从他怀中拿出云天手印下半册,翻了两页就知道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眼前这蓝袍年轻人该怎么处置呢?苏悉托腮思考,很快,她便有了妙计。
嘿嘿,薛璇依,你想设计我是吧?那我就让你名声尽毁,今生今世再没资格去肖想卫凌风!而且,这颗恒温珠我还就不还你了,看你怎么跟太后老巫婆交代去。
苏悉抬眸四顾,发现不远处有一座亭,亭上面匾额上写着悠然亭三个字。
就是它了。
苏悉将云天手印下半册和恒温珠都藏到匾额后面,然后她背起蓝袍年轻人的身子,直直往薛璇依的闺阁行去。虽然背了个人,但是苏悉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减慢,一路上走走停停遮遮掩掩很快就到了。
这还是多亏了先前将主意打到薛府时,她记熟了薛府的地图,就算闭着眼也能找到。
由于近日府中事务繁忙,薛璇依院里的丫环随着她去前面帮忙,里面就一个留守的三等丫头,此刻的她正偷懒地打盹,谁的迷迷糊糊的,哪里发现的了鬼魅般身影的苏悉?
苏悉翻身进屋,轻手轻脚地将蓝袍年轻人放到薛璇依的床上,托腮想了想,她又邪恶一笑,走过去将蓝袍年轻人身上衣服扯的稀巴烂,取过被子盖住他光裸的身躯,蒙头盖脸结结实实,不走近看,一般人看不出里面有人。
苏悉笑得邪恶,完事后拍拍走,大摇大摆的离开。
可怜的薛璇依还伏在苏悉房门外幸灾乐祸的坐山观虎斗,全然不知道自己被设计,而且即将影响她下半辈子幸福的阴谋已经悄然展开。
苏悉对时间掌握的非常好,等她回到屋里刚穿好广袖流仙裙没多久,太后房里已经闹开了。
太后已经知道恒温珠不见的事,此刻正在假意大发脾气呢,如果她知道她最珍贵的恒温珠是真的不见,只怕会咆哮地更大声吧。苏悉和安亚相视一眼,同时勾起玩味的唇角。
等苏悉过去的时候,只听见太后怒气冲冲大喝:“搜!给哀家狠狠的搜!不搜出来谁也不许离开!”
“宁王妃,刚才不是你坐在太后身边吗?你有没有看到她老人家的恒温珠?”寂静的空气中,薛璇依忽然大声问道。她见苏悉出来,梦蝶仙子却已经在房中,就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因为这说明梦蝶仙子有很多时间做手脚。
看吧,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呢,这场大火就腾腾腾烧到她身上了,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苏悉在心中冷笑连连,看着她们的卖力表演。
太后威严目光直射过来,普通人要被瞪上一眼,只怕早已惶恐跪地,但是苏悉却依旧从容而立,神色淡然,丝毫不为所动。
王皇后借机说:“方才的确是宁王妃坐在老佛爷旁边,在宫里的时候宁王妃也离老佛爷很近,想必宁王妃知道恒温珠的下落吧?”
苏悉冷冷一笑:“皇后娘娘这话什么意思?离老佛爷近的人就有嫌疑吗?这么算的话,我是有嫌疑,可这嫌疑哪有皇后娘娘和薛二小姐的大呀?”论离太后远近问题,她怎么比的过谄媚的皇后和受宠的薛璇依?
太后面如冰霜,威严十足地挥手断定:“皇后和依儿不会觊觎我的恒温珠,不可能会是她们。”
看到薛璇依和王皇后得意的模样,苏悉冷道:“那老佛爷的意思,是在怀疑我了?”
到了这一刻,苏悉已经确定太后也参与了这场阴谋!
“又不是只怀疑你一个人,只要搜一搜不就一清二楚了吗?这有什么关系?”薛璇依故作小声低喃,声音却大的任何人都听得见。
“这没什么关系?那去搜你的闺阁,你也觉得没关系吗?”苏悉设了个陷阱给她跳。
实在是欺人太甚。她们所有人联系起来欺负她,如果不是事先知晓这场阴谋做出应变,被搜出来后怕是百口莫辩,到时候不止是她,就连卫凌风都要被她连累。薛璇依害她,还真是不择手段。
薛璇依哪里知晓此刻她自己闺房里的状况,扬眉冷笑:“既然说每个人都有嫌疑,自然每个人都要搜,好,先搜你的房间,要是你的房里没有,就去搜我的,如此可好?”
“好啊,没问题。”苏悉冷笑。她实在是好奇搜到薛璇依房里却搜出个全身光裸的男人后,到时候大伙儿会是怎样的表情,哎呀,真是期待极了。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进苏悉的房内,薛璇依拿眼睛去扫梦蝶仙子,在看到她点点头后,薛璇依眼底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
“老佛爷,我似乎感觉到了恒温珠的存在,它似乎真的在这个房间内。”薛璇依挽着老佛爷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
“薛璇依,说话注意点,没有证据就闭上你的嘴。”此刻的苏悉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
“宁王妃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要是真搜出了恒温珠,看你往后如何自处。”薛璇依露出了尖锐锋利的牙齿,对苏悉已经没有任何忌惮,因为她知道,只要给她安上偷盗太后恒温珠的罪名,她这宁王妃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薛璇依装模作样的房间内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梳妆台上,那里静静地放着一个妆奁盒,正是苏悉的。
薛璇依一边盯着苏悉,一边伸手去拿盒子,嘴角的笑容已经快咧到耳朵边了。她看到苏悉紧张地脸色发白,冷冷一笑,“老佛爷,恒温珠就在这里!”
“薛璇依,你还没打开呢,怎么就知道恒温珠在里面?”苏悉冷笑。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到底是哪个瞎子给传的东云国第一才女?以苏悉看来,踩女还差不多。
“苟延残喘。”薛璇依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妆奁合掀开--
里面是有几样珠宝并胭脂水粉,但是哪里有恒温珠的影子?薛璇依难以置信地看着里面的东西,额上冷汗直冒,她不相信事情怎么会这样,顿时抓狂了,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往外面倾倒--
一阵东西落地的清脆声,妆奁盒里的东西都在眼前,但是哪里有恒温珠的影子?
薛璇依死命地瞪着梦蝶仙子,企图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可是梦蝶仙子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茫然无辜的妙目。她走到薛璇依身边,本着帮她捡东西的借口,低声道:“我明明已经将东西放进去了,怎么会突然不见?难道被她发现了?”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苏悉。其实安亚心中已经乐翻了,如果不是估计太后她们在而强撑,光看薛璇依如今这青红白交替换的表情,她早就笑场了。
薛璇依气得满脸涨红,差点崩溃了!现下怎么办?恒温珠是太后最心爱的东西,她拿这个也是为了让太后有借口震怒,但是现在非但治不了苏悉的罪,而且恒温珠还真的就不见了……
苏悉唇角冰冷,从容而淡定,缓缓道:“妆奁合里没有,你们是不是预备搜我的身啊?”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夜晚的微风吹起墨发,脸上淡漠,却散发着一种与身居来的威严,那是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势。
薛璇依是很想啊,但是太后想起蓝海大师那日的话,知道如果闹得太大,他老人家定会出手,到时候可就有麻烦了。她冷道:“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吧。”
苏悉哪能让她们这么快就收场?好戏这次刚开始呢。于是,她淡淡地笑了:“薛二小姐,你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搜完你的房间,接下来就搜我的闺房是吧?行啊,没问题啊,我又没有说不让搜,走吧。”薛璇依气呼呼的在前面带路。她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苏悉和梦蝶仙子两个人达成共识陷害她?可是因为宁王的关系,她们两人之间明明有不可协调的矛盾,而且埋伏在外的时候明明听到了她们争吵的声音。
太后被逼着没法子也一同前往,既然太后都去了,谁还敢说不去?于是,太后,皇后,贵妃,各府里的夫人小姐……一群人浩浩荡荡全往薛璇依的闺院去了。
薛璇依的院子离主院不远,绕过层层蜿蜒曲折的回廊后,很快便到了。
院子不大,看起来很小巧,不过朱色琉璃瓦为顶,镶金嵌银的屋宇奢华瑰丽,精致华丽,一看就知道花费不低。
薛璇依白了苏悉一眼,“进来吧,进去搜啊,随便你搜!”说着,带头迈进了她自己的香闺。
自有丫环点了红烛,发出莹莹亮光,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光明之中。
厢房里摆设奢华,中间隔着一道绣工精美的百花扑蝶屏风,案台上全是上等瓷瓶和名画,件件价值不菲,镶嵌着玛瑙和珍珠的墙壁在莹莹金光中熠熠发亮。
领着众人进来了,薛璇依伺候了老佛爷坐下后,正想寻苏悉的不是,目光在找寻她身影的时候扫视四周,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的一跳,不知为何竟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具体又说不出来。
倒是太后,眼神扫过之际看到床上被面隆起,不由惊愕,指着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没人以为那是恒温珠,因为恒温珠的体积那么小,而床上的东西显然很庞大。薛璇依眼尖,看到一抹男人衣袍,顿时心中大鄂,但是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皇后为了讨好太后,早在太后说话的空挡就匆匆地过去了。
当她亲手掀开床上被罩时,屋内顿时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尖锐叫声
啊----------------------------
那是一个男人,小麦色的肌肤,宽肩窄腰,长手长脚……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竟然什么都没有穿,就那么赤条条的,一缕遮羞布都没有。
在场的不是深宫内院的贵人,就是世家大户的夫人小姐,她们哪里见过这种仗势?顿时一个个颜面转身,捂脸遮眼,羞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房里,竟然睡着一个全身光裸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这简直有碍风化!
完了完了完了……薛二小姐的名声……
她可是太后最宠爱的姑娘,比公主还得宠,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但是现如今出了这种事,她哪里还有脸面坐母仪天下的那个位置?
所有人都偷眼去看太后,她们见到一张千年冰川般冻结的脸,面容铁青,眼睛暴突,全身僵硬,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的那种震惊和错愕。
很多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薛府是太后的娘家,如此败坏门风的事要是传出去……只怕太好她老人家的怒火不小,只不知谁会做她泄愤的炮灰呢。如此一想,众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移到苏悉身上。
只见苏悉依然淡然而立,脸上没有惊诧也没有得意,只是眼里散发一股清冷的寒光,冷洌逼人,透着浓浓的冷酷无情。
所有人中,最安静的,莫过于薛璇依本人了。
她是真的傻眼了,大脑停止运转,里面一片空白,浆糊般乱成一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样的场面要怎么收场?到底是谁在陷害她?事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逆转?明明她才是主导全局的掌控者不是吗?薛璇依急得冷汗淋漓,汗流浃背。
突然,她神色一动想到一个人。
对,是她,一定是她!这一切都是她捣的鬼!
“苏悉!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为什么!”薛璇依气得双眼发红,盈满全部力道夹带愤怒的掌风出其不意劈向苏悉。
但是九级强者哪里是省油的灯?薛璇依这点本事完全不够她瞧的。不闪不避,直接将薛璇依的手掌钳住,苏悉冷道:“你说什么鬼话?你自己房间里藏野男人,关我什么事?”话音未落,苏悉手中用劲,毫不客气的薛璇依的身子甩出去。
薛璇依重重砸到墙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但是此刻已经被愤怒主宰了理智,除了报复她没有别的方法了。
毫不犹豫地翻而起身,薛璇依又不要命地扑过去:“啊!我跟你拼了!”
“闭嘴!”太后暴怒一声,顿时全场一片寂静。
这时候,床上的年轻人叮咛一声,缓缓苏醒过来,他睁开眼,发现眼前围了一圈人,待他意识回归的时候,他倏然大愕!
太后、皇后、王妃、薛二小姐……天啊,为什么他身边会围绕着这么多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记得从小芸那里拿到云天手印下半册后,他慢悠悠地离去,然后……
然后,他的云天手印下半册呢?蓝袍年轻人大惊,低头往自己胸口摸去,顿时傻眼了。云天手印下半册固然没有了,而且此刻的他,竟然--不着寸缕!
在这么多女人众目睽睽之下,他全身光裸!
“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太后威严十足的声音喝去。如果不将事情弄清楚,依儿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没了。所以,她没有请人出去,也没有私设刑案,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希望还薛璇依一个清白。
可惜太后没有料到的是,这个人并不是薛府请来的宾客,而是混进宾客中进来偷东西的,他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不说还能苟延残喘,说了就唯有一个死。
薛璇依身边的小芸在看到床上那人的时候,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她知道,他现在肯定还没有将书送出去,这里的人当中唯有自己才有救他之心!
哥哥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小芸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她知道,现在只有制造混乱,才会有唯一的生机。
而在这么多人的场地想制造混乱,有一种法子最最管用!
没人知道,薛璇依身边的丫环竟然也是一个武道高手,她娇小的身子在黑夜中奔走,不多时,已经将院子里四面八方都浇上油点上火了。火苗子遇着了油星子,顿时蹿的老高,火光肆无忌惮蔓延开来,里面的人却毫无察觉。
“不好啦!走水拉!快跑啊!救火啊!”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着火,大声疾呼起来。
没人知道火势怎么会蔓延的这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房内已经浓烟滚滚,呛人鼻息了。
房间里的人太多,为了逃命哪里还分身份尊贵?每个人都拼了命地往外挤,但是门就只有那么大,几乎所有人都被卡在门里出不去。
“你们快让让!让太后娘娘先过去!如果太后娘娘有事,你们就算逃出去也没命活!”桂嬷嬷气势十足地大吼,然而正因为她嘴巴张得太大,倒是房间内的浓烟呛得她一喉咙灰,低头咳嗽不断。
桂嬷嬷的话的确镇住了一部分人,她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太后先行离开。
苏悉眼眸微冷,太后她身份高,难道就可以欺负了人后不用付出代价吗?难道就因为她的是太后,所以每个人都必须将生的希望让开她?她这个老巫婆当得起吗?
苏悉在心底冷哼,屋里浓烟滚滚,反正谁也看不清楚是谁。就在太后步履蹒跚地经过苏悉面前的时候,苏悉腿一伸--
养尊处优的太后脚底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撞倒屋内桌案上,桌案被她飞,使得失去重心的太后老佛爷重重扑到地面,额头撞倒桌脚,痛得她顿时晕了过去。
“老佛爷!老佛爷!咳咳,您在哪里啊?”原本掺着老佛爷的桂嬷嬷也被甩开,她很快爬起来急得大喊大叫,但是两眼一摸瞎,什么也看不见。见没人理她,桂嬷嬷大声斥责:“你们快点帮忙找啊!如果老佛爷有个什么事,你们全部都要给她老人家陪葬!”
这句威胁的话显然起了作用,很多人都学桂嬷嬷那样一边咳嗽一边往地上摸索,至于她们的脚有没有踩到老佛爷身上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苏悉想了想,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八级强者,这点大火根本难不倒她,如果真的让老佛爷在她眼前出事,那就很明显的看出是她见死不救,到时候百口莫辩了,桂嬷嬷现在是急傻了才没想到。眼看着太后被人左一脚又一脚的踩,虐得差不多了,苏悉这才状似惊喜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原来老佛爷在这里!”
苏悉单手扯着衣领一提,扯着奄奄一息的太后撞开窗户飞身出去。
所以说老人家吃好穿好休息好就行了,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参合这么多事干嘛?不是给自个儿找虐吗?
站在庭院中,苏悉才有幸好好欣赏这场大火。
怪不得喊了这么久都没人来救我,敢情薛府里起火的不止一处嘛。让薛家人傻眼的是,这不救火还好,一旦救火,越是往上面浇水,火势就越是蔓延,不到一刻钟时间,几座庭院就烧得干干净净……
周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少年做事还是挺实诚的。
原来苏悉原来的计划是用走水引开薛家人主意,好让她悄无声息地进入藏书所在,所以她一开始就吩咐周晋隐藏在暗中,好点火做掩护。同时,她还吩咐周晋,在薛府里的池塘,井水里面浇上火油。只要他们往火上浇水,火势就一发不可收拾。
反正薛家与她的仇是死结了,她不介意借此机会削弱薛家的势力。所以她吩咐周晋烧的,都是薛府里最有秘密的宅院。
不过想了这么会的时间,皇后她们也都跟着爬窗出来。一个个都烟熏火燎狼狈不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人上人的尊贵气质?
王皇后看到老佛爷气息奄奄地哼哼唧唧,抹泪扑上去大喊大叫:“哎哟我的太后老佛爷,您怎么啦?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我啊--”
王皇后这一哭,吓得后面的人一跳,她们都以为太后被烧死了,忙着跪地哭天抢地,一时间到处都是嘶声力竭的哭喊声,生怕自己哭的声音低了,这害死太后的罪名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其中哭得最惨的就是薛夫人,今日本是她的寿诞,她有幸邀到太后皇后过来捧场,这是何等的荣耀?又请了梦蝶仙子和大陆上最红的戏班子过来压场,这要花费何等的巨资?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毁了!毁了也就算了,房子烧了也就算了,可是太后老佛爷却遭遇危险生死不明,薛家如何担当的起这样的罪?
薛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害怕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还一个劲地不让道,要是没那么自私,怎么会堵在门口出不去?
再被这些哭喊声荼毒下去,估计她会被震聋吧?
苏悉提聚丹田之气,用灵力将声音逼出,声音清亮,盖过所有的哭喊:“太后还没死,所有人都闭嘴!”
呃……那些各宫各府的贵人们被震得连哭都忘了,脑袋空白眼神迷惘地齐齐望着苏悉。
“还不快去请大夫?算了,这里的大夫没宫里的好,皇后,您是要留这继续哭呢还是陪太后老佛爷回宫救治?”
“自然是陪着老佛爷回宫!”
这里没有担架,不知道是谁灵机一动卸了门板下来,将老佛爷放上去,招了四个人过来抬老佛爷。苏悉原是站老佛爷身边的,顿时被王皇后一下子挤到边上去了。
王皇后怒气冲冲地瞪了苏悉一眼,想着等老佛爷醒来后,怎么编排苏悉的不是,让她老人家出手教训苏悉。
这一点苏悉自然有考虑过,所以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太后救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她作证,这样无论皇后和薛璇依再怎么编排,太后都治不了她的罪。至于太后心底里是否暗恨她,她可管不着,反正太后本来就很不待见她。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不然之前的准备就功亏一篑了。苏悉想了想,便准备跟在王皇后后面进宫。
薛璇依哭喊着爬过去,扯住老佛爷的袖子,也想跟着进宫,她哭道:“不亲眼见着老佛爷醒过来,我怎么放心?而且老佛爷的一切都是我在料理,老佛爷离不了我的呀,娘,您就让我去吧……”
薛夫人死死抱住薛璇依不放:“今天出了这事,你哪都不许去,绝对不许去,要是你敢出这个门,我就自刎在你面前。”
论力气,薛夫人知道自己拦不住,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威胁。
薛大人和薛将军本是在前院处理火烧院子的事,听闻太后她们这些贵人在后院出事,吓得脸色苍白,忙不迭一起赶过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太后已经被放上门板往外抬,薛璇依还在那扯着不让走。
知道了这事都是薛璇依引起之后,薛大人一个巴掌扫过去,“还不快放手!”
将薛璇依打懵后,薛大人毫不怜惜地下令:“来人,将二小姐押下去关起来,派人守着,不许她踏出来半步!”
随老佛爷过来薛府的人都在心底忙不迭地叫苦,原以为这是吃吃喝喝的好差事,谁知道会出这样的纰漏?还有薛二小姐那件事……唉,老佛爷会不会灭口?不过想想当时那么多人,就算想灭口都灭不过来吧?
急匆匆地回宫,刚到宫门,就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急匆匆地出来,看到老佛爷脸色不是被烟熏的乌黑,就是红一块紫一块鼻青脸肿,就连手上也是淤青……卫帝的脸色越发沉了,怒而下令:“今日的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派重兵将薛府包围,一切等老佛爷醒来后再论。今晚的事谁也不准再议论,不然,格杀勿论!”
先不说老佛爷有没有事,单论这件事本身,皇室就丢不起这个脸。难道要在史书记载皇太后在娘家出事用门板抬进宫来?
所有人都知道老佛爷是真正动怒了,顿时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卫帝冷冷扫了苏悉一眼,当他看到苏悉故意裸露在外擦破皮红肿的手背时,眼神和缓下来,对她道:“随朕一起过来,朕相信你的医术。”
苏悉在王皇后容妃等嫉妒的目光中,跟在卫帝身后,随着去了慈宁宫。
在等太医的空挡,卫帝思虑了一会儿,便叫苏悉先给太后看看,怕迟了耽搁了,但是当苏悉刚将手指搁在太后手腕寻脉,太后慢慢苏醒睁开眼,看到苏悉在给她治疗,她有气无力却威力十足地摔开手,“庸医,走开。”
当日用宫花已经试出了她的深浅,知道她是靠运气解了鼠疫之后,太后又岂会让她医治?
苏悉倒是无所谓,她心底根本就不想为这老巫婆治疗,她这样倒给了她一个绝好的借口。至于太后骂她庸医,苏悉暗笑,看来太后是真的认定她不懂毒了。
不过……苏悉转身,可怜兮兮地望着卫帝,一时踌躇:“皇上,太后她……”不是她想治,是卫帝叫她看的,太后这样相当于打皇帝的脸。
卫帝知道苏悉受委屈,叹了一声,对老佛爷笑道:“您老人家怎么能这么说呢?苏氏医术了得,治疗鼠疫有功,可比一些太医好多了,怎么能说是庸医呢?”
“不治!”至于原因,太后她能说是因为宫花试毒吗?
太后的声音霸道十足,却也因此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痛得她火冒金星,哎哟哎哟直叫唤。
苏悉冷眼看着她叫疼,脸上却一副关切的孙媳妇模样。不知道经此一事后,老佛爷会继续宠爱薛璇依,还是疏远她呢?苏悉想,回去跟安亚赌一把好了。
不一会儿,太子和宁王六皇子他们都得到消息后都赶过来,等他们到的时候,卫帝苏悉她们都被赶到外面来了。
太医出来说,太后老佛爷已经醒了,不过她表示谁也不想见,叫大家散了。
“太后真的没事?”卫帝不免有些担忧,她老人家岁数也不小了,这么折腾,怎会没事?
太医给卫帝跪下磕头,诚惶诚恐道:“老佛爷喉中进了些烟,伤了肺,不过只要坚持吃药就没事,不过她老人家身上多处受伤……看伤痕,应该是踩踏所致。”
太医也觉得头大,脑补了一下平时高贵威仪的太后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情景……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笑,突然间觉得很爽。他这是怎么了?
卫凌风若有所思的看了苏悉一眼,知道今晚的事多半与她有关。她一向诡计迭出,这般的让人不省心,却又不由自主地被迷住挪不开视线,他觉得自己中了一种名为爱情的毒了。
一旁的太子听到太医的话,眸中寒霜凝结,站出来义愤填膺:“今晚的事决不能就这样算了!皇祖母所受的苦也不能白白就过了!这简直就是在践踏皇室尊严!父皇,儿臣愿意彻查此事!请父皇恩准。”
太子么?卫帝原想将此事交由宁王查的……看了冷漠疏离的卫凌风一眼,卫帝将目光移到太子身上,颔首:“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查出幕后首脑!”
领了圣旨后,太子回头,得意洋洋地瞥了卫凌风一眼。
宁王的马车奢华瑰丽,上面镶嵌着熠熠发光的玛瑙和珍珠,四周垂着朱红色的流苏穗子,车身通体金色,很是华丽。
车里,卫凌风脸色暗沉,双手枕在脑后,似在沉思。马车行了半路,他终于开口了。
“说吧,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凌风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无奈和宠溺。他绝对相信,苏悉在里面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你是不是气我将你皇祖母弄得那么狼狈?”苏悉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着车里备着的点心小口进食。大早上的出门,被太后她们禁锢在慈宁宫,又来到了薛府也没吃上一顿好的就应付一**的阴谋。
卫凌风无奈叹了口气:“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皇祖母,对我……也不算差。”
“对你不算差,可如果她欲至我于死地呢?”苏悉冷眼看他。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卫,只不过自卫的同时也让对方添堵,毕竟她不是心胸宽广的圣母,她只是个有仇必报的普通人。
卫凌风闻言,眉宇微蹙,“蓝海大师那番警告后,她竟然还敢?”
苏悉冷哼一声,“你不信吗?我就让你亲耳听听事实真相,跟我来。”苏悉知道,如果话从她口中说服力就小了一半,而且她也懒得解释,她要的是全身心无条件的信任!
苏悉飞身出马车,前面的车夫并没有发现。
“我相信你。”卫凌风追出来,眼底一片认真,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所以对这件事他有的只是无奈,而不是责备。
苏悉身形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速度,箭羽般朝薛府射去。卫凌风提升速度与她并排而飞,侧身赔笑讨好:“你没生气吧?我真的相信你。我就算不相信自己,也相信你。”
“闭嘴。”苏悉没好气地哼哼。没看到前面都是卫帝派来包围薛府的士兵吗?领头的还是他们认识的秋将军。
“哦。”卫凌风乖乖闭嘴。
普通士兵怎么可能拦住巅峰强者的路?苏悉他们飞身闪过,快如鬼魅,就算有人看到只觉得眼花,擦擦眼的时间苏悉她们早就消失了,更何况是夜晚,根本没人觉得不对劲。
此刻的薛府外面静悄悄的,几乎无一人走动,不过灯火通明,说明对于他们来说,这将是个不眠夜。谁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一道圣旨下来灭了薛府。
随手抓了一个下人,问明了薛璇依被关押的地方后苏悉将他击晕,又凭着她对薛府的熟悉程度,很快就带着卫凌风摸过去。
薛府没有私设天牢,薛璇依的院子又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所以此刻她被关在柴房里。
柴房里前门有人守着,不过从细缝里透出幽幽光亮,和似有若无的低语,证明里面的绝不止一人。
“走吧,看看薛璇依和你的皇祖母是怎样设计陷害我的。”苏悉没好气地拉了卫凌风飞身跃上柴房屋顶,轻手拿开瓦砾,将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还真是热闹,此刻薛府主事的事几乎全都到齐了。薛大人,薛夫人,还有薛将军……今晚的事情来的蹊跷,他们自然是要弄清楚,在他们看来,薛璇依肯定知道此中缘由。
此刻,薛将军很暴躁地瞪着默默垂泪的薛璇依,几乎想一个巴掌拍过去,但他还是强自忍住,怒道:“你倒是说啊!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二叔你什么都不知道!”
“依儿,娘亲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此事关系到薛府的未来,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就算你有什么错,你爹也不会责备你的。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后想出应对之策。”见薛璇依面色有些松动,薛夫人捅捅薛大人,薛大人冷哼一声,最终还是点头。
薛璇依一咬牙,面色冷凝,“好,我说!虽然不知道后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那样,不过我知道谁做的!”
“是谁?”三人异口同声大叫。
“苏悉!”薛璇依毫不犹豫说出这个名字。
“苏悉?你是说宁王妃?这……不可能,她没理由也没这个能耐。”薛大人表示不信。
薛璇依脸色阴晴不定,恨声道:“不,她有理由。因为……一开始我就决定,今晚将恒温珠的事栽赃嫁祸给她,让她百口莫辩,逼得她自请下堂,给我让出宁王妃的位置!”
“什么!你……你怎么敢这样做?”薛大人一时觉得头大。他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女儿来?竟然连宁王妃也敢动,她为了成为宁王妃真的是魔怔了。
苏悉抽空瞥了卫凌风一眼,后者回她一个讨好乖巧又无辜的表情。
下面的薛璇依冷哼道:“有什么不敢的,难道爹不知道,这宁王妃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将属于我自己的位置夺回来,这样有什么不对?”
薛将军不悦,插话道:“但是你不能将薛府拖下水,你可知道如果老佛爷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薛府如何自处!你想过这样的下场吗?”
“二叔,我也是为了给你报仇啊,苏悉当初那么对你,你心里不也有气吗?你怎么能责备我?再说,这件事太后也是同意的,我本以为稳操胜券,谁知道会出这样的纰漏?”
太后竟然同意……此话一出,薛大人他们倒不好再责备。
“那你又是怎么确定此事是薛璇依所为?”薛夫人疑惑道。
“除了她还能有谁!太后皇后还有咱们薛府哪一个不弄的狼狈不堪,唯独她毫发无损……”薛璇依拿不出理由却一口咬定是苏悉所为。
薛将军气得想揍她:“薛璇依!以你现在的名声,你不可能再嫁给宁王了!就算苏悉现在立刻死了,宁王妃的位置也不会是你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太子妃的位置你更不用想了。”在她的床上发现赤身光裸的男人,她的名声已经尽毁。
“太子妃的位置谁稀罕,给我我也不要,但是--二叔,你错了,宁王我是要定了。”薛璇依脸色尽是狠毒之色,“我薛璇依在此起誓,今生今世非宁王不嫁!”
“你!”薛大人气得咬牙切齿,恨恨甩袖背过身去。
苏悉戏谑地看了卫凌风一眼,后者举双手投降,哭丧着脸满眼求饶:“娘子,我的心里只有你,月亮可以代表我的心……”薛璇依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这样陷害他?
苏悉抬头看看皎洁月光,又想起前世的某首歌,噗嗤一声笑了,不过幸好声音低,没有被里面的人发现。
薛夫人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她想了想,突然道:“小芸呢?你身边的小芸怎么不见?”
这时候,薛璇依也脸色聚变,她忽然想起,还没发生大火时,小芸就已经不在她身边了。薛夫人也紧张地回想,一边思索一边道:“发生大火的时候,所有人都往外面跑,可我似乎看到小芸往里面冲啊,她不是去救你吗?”
“娘觉得我需要人救吗?小芸会不知道我的身手吗?”薛璇依冷声反驳。
薛夫人有些后怕地颤声道:“可是……小芸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和她一同消失的还有床上那个年轻人。”
的确,床上那个年轻人出现的太蹊跷了,只要找到他,肯定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他们自然相信薛璇依与那人没关系,因为她心心念念想着宁王,连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要,怎么会藏男人?
薛大人和薛将军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同时站起来,匆匆离去。
“老爷……”薛夫人迷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很是不解。
“走吧。”苏悉拉了卫凌风,忽然飞来一句:“你身上可以太子的东西?”
卫凌风一愣,忽然灵光一闪,双眸囧囧发亮:“亲爱的娘子,这样会不会太邪恶了一点?我会良心不安的。”话虽如此,卫凌风还是很迅速地拿出一枚玉佩递过去,“这个给你。”太子派人来杀他的杀手留下的,他知道那是太子命令人的信物。
苏悉接过玉佩,哼了一声:“少来,谁不知道宁王最凶残嗜血了?再说这一招还是薛璇依教我的,要学以致用知道吗?”
九级强者的速度又岂是一般人可比?当苏悉潜进小芸的房间将东西放好,出来和卫凌风去悠然亭取走她之前留下的恒温珠和云天手印下半册,飘然离开后,薛大人和薛将军带的人才刚走到小芸的房间。
一想到太子信誓旦旦要彻查此事,但是查来查去发现自己竟被牵涉在里面后,苏悉不经觉得好笑,嘴角更是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希望太子会做出正确选择,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再栽赃几回。”
太子之所以出来领这个任务,自然是有他的算计。第一是为了让卫帝好好瞧瞧他的能力;第二是为了将卫凌风拉下马就算没事也栽赃点事给苏悉;第三嘛,自然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接近梦蝶仙子了,因为事发之时梦蝶仙子也在薛府。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棘手。
因为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他自己身上。
薛府的人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一口咬定是自己派人栽赃陷害薛璇依,而理由则是因为--拒婚,还有‘天鸣’事件。
是,他是抗拒过娶薛璇依为太子妃,但是这算什么理由?不娶她还要毁了她?将他卫凌源当成了什么?最后事情被捅到卫帝面前,他又被卫帝狠狠责骂了一翻。
太子觉得自己很苦逼,非常苦逼。
他需要人背黑锅,而这个人必须是卫凌风的人,不然他就输惨了。
于是,未及多想,他便大摇大摆地带了一队人冲进宁王府。
“太子带了这么多人进来,这是要做什么?”卫凌风没出门,看到太子带人蛮横无理地冲进来,冷淡地开口。
太子冷哼,“自然是来找二弟妹问话。二弟不会不知道为兄负责彻查薛府一事吧?当时二弟妹与薛家人发生冲突,为兄现在怀疑二弟妹与薛府纵火案有关,还不快叫她出来?”
宁王冷笑,他知道太子手中无证据,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此时的他负手而立,徐徐的微风吹拂,衣袂飘飘,玉带下的流苏翩然翻飞,双眸淡漠邪魅,妖娆轻狂,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霸气。
太子在他面前顿时觉得矮了一截,隐隐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回过神来的太子感到自己很没面子,扬手下令:“如果二弟妹不出来,就别怪为兄不顾兄弟情面了!”
“太子曾顾过兄弟情面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苏悉端着一壶茶,慢悠悠地步出来,浅浅一笑,“见到太子来了,我亲自去沏茶,反倒耽搁了时间,让太子殿下着急了,太子这是要来抓我回去吗?”
见到苏悉淡定从容的样子,太子觉得自己太过急躁,反倒没了太子应有的尊贵威仪,便清咳一声,定定坐下,端起热茶来轻啜,端起了太子威仪。
帘幕后面发出一丝轻微的噗嗤声,苏悉无奈一叹,她知道安亚又埋伏在那看好戏了。这丫头怎么就偏偏有这爱好,而且还乐此不彼,相当让人伤脑筋。
太子端好架子,冷声问苏悉:“薛府那晚的纵火案确实是你所为吧?”
苏悉一脸迷惘:“太子您说的是人话吧?我怎么听不懂?”太子不会是第一次问案?这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害她早前还在心内打好腹稿呢,浪费。
“你别装了!当时你与薛璇依发生冲突,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子的声音尖锐而洪亮,他觉得这样会比较有气势。
“与薛璇依发生冲突,有罪吗?”苏悉依旧一脸无辜。
看起来很漂亮的一个人怎么会是笨蛋?太子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本太子的意思是你与薛璇依发生冲突,所以你有动机放火!”
“有动机就代表会去做吗?”苏悉迷茫地望着太子,见太子一脸认定她有罪的点头,苏悉突然神来之笔一样说句,“太子殿下,你这样诬蔑我,我感到非常生气,气得想揍你。”
“你--”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太子不由自主站起身怒指苏悉。
“我现在有揍你的动机,但是你被我揍了吗?”苏悉双手一摊,无辜地望着太子殿下。
“你--你别得意,我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一个丫环,她可以证明当时你没有呆在房内,而是出去了一会儿,据她说,她对你的广袖流仙群印象很深刻。”
真是漏洞百出的笑话。她当时的确出去了,但穿的是黑色夜行衣,哪里的广袖流仙裙?做伪证也不做得真实点。
他有人证,难道她会没有吗?少不得又要利用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了。
苏悉冷笑:“太子殿下可相信梦蝶仙子说的话?”
“梦蝶仙子?她的话本宫自然是相信。”太子脑海中浮现出双眸似水清新动人的梦蝶仙子,顿时心神一荡,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那好,这个月的十五,太子殿下去醉情楼问一句梦蝶仙子,她自会为我作证。因为当时我与她一同呆在房内,一步都不曾外出过。”
梦蝶仙子不是与苏悉不和吗?如果她可以出来作证,证明苏悉当时离开过……不管苏悉当时做过什么,这场纵火案的屎盆子就有机会往她身上扣!太子机会顿时心头大悦,觉得自己找到了案件突破口。
“好!那就等这个月的十五,本太子找梦蝶仙子来与你对峙!”哼哼,到时候看她苏悉还逃不逃得过!
太子阴霾着脸进来,却以愉悦的心情离开,很多人都传开,说宁王妃要倒霉了。
看到太子等人走得干干净净后,苏悉这才扬起幽冷的笑容,对着宁王道:“我想仁慈点,可是他似乎不想放过我呢,怎么办?”
“随便你怎么办,我只管看戏。”卫凌风拉了苏悉坐他腿上,笑得邪魅妖冶,“不过,我的好王妃,手下留情点吧,不然父皇会出手制衡的。”
“我知道分寸。”苏悉冷哼。还有一个疑心病重症患者的皇帝在,她自然不能将太子连根拔起,不然到时候宁王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苏悉自拿到云天手印下半册之后,很快便将内容都记住了,这本书就成了鸡肋。苏悉本想烧了一了百了,不过她很快想到,如果太子过来找抽,她拿什么反击呢?自然是这本好东西,这可是小芸亲笔所抄。
既然一开始将太子的玉佩放进小芸的房间,造成小芸是太子眼线的错觉,那么将这本小芸亲手所抄录的云天手印下半册放到太子府,又很不小心地被人发现……
“唉,太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呢……”苏悉看着那本云天手印下半册,翦水秋瞳神光灼灼,却一脸同情,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事交由安亚这个盗贼来做,自然是十成把握的稳妥。安亚起先拒绝,但苏悉丢下一句,难道看戏不要花买门票吗?
安亚顿时被噎住,无奈叹气。被苏悉压迫剥削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于是她乖乖拿着那本照苏悉说的去做。于是,可怜的太子又陷入了焦头烂额中。
有苏悉这位大导演亲自执导,这场闹剧变幻莫测,**迭起,精彩绝伦,足足演了有半个月之久,最后以皇帝陛下处置了薛府作为落幕。
虽然太后身体方面没事,但是皇室却因为丢了大脸面,所以薛府降爵减薪,勒令薛大人三月不许上朝,在家闭门思过。
至于薛璇依,太后帮她找了个借口,称薛璇依身边的丫环私通男人,最后畏罪冲进火里自尽。
至于太子,除了被皇帝一次又一次的训斥,似乎没别的损失。
表面上,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一切回归了风平浪静。
但是太后此次吃了这么大的暗亏,她岂能善罢甘休?
后宫倾轧,手段迭出,能爬到太后的位置,并且一坐就是这么多年,咱们这位太后要是没点本事,说出去没人会信。
太子查不出事情真伪,不代表她没有怀疑。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准,太后的也一样,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她心中就是认定这些事都是苏悉所为。于是,她看苏悉的眼光就越发的不善了,寒光闪闪,幽暗森森,时时刻刻不忘算计。
幽暗的慈宁宫,值夜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今晚的太后已经摔破了第三只碗了。
因为从薛府传来消息,薛璇依因为不堪流言受辱,竟然选择悬梁自尽!虽然最后被抢救了过来,但是她却哭着闹着喊着要出家,实在让人心酸心疼。
最后,太后将碗筷往桌上一仍,冷声道:“撤了!”
太后简直是越想越气,将所有的气都撒到苏悉身上。如果当时苏悉没有提议去搜依儿的闺房,就不可能会发生后面的事,这一切都是苏悉的错!自从苏悉嫁进皇室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吃的亏也一次比一次大。
苏悉简直就是克星,灾星!如果再放任她做大,整个皇室都会被她颠覆了!
认定了一个人坏,脑子里想的便都是她的可恶。太后也不想想,当时是苏悉将她抢救了出来,如果不是苏悉,她说不定早就被人踩死了。
在太后将自己关进房内生闷气的时候,王皇后听到太后因为薛璇依自尽的事用不下膳,便故作贤惠地亲自洗手做羹汤,烧了一桌子菜送到太后的慈宁宫讨好她。
“母后,您自个儿的身子重要,多少还是用点吧,这些是臣妾亲自下厨做的,都是您平时爱吃的。”王皇后在一旁跟着哀声叹气,“唉,依儿也是,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如果--”
“闭嘴!”太后怒喝一声,将案几掀开,菜汁高汤洒落一地,王皇后避之不及,衣裙上也被洒上,但是她来不及收拾,急忙跪下。
“老佛爷,您、您息怒啊。”
“你觉得我老了,动不了了,治不了你们了,所以开始嚣张了,是不是!”太后重重一拳砸在椅座上,木屑应声而咧,此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逼人气势把王皇后吓到了。
王皇后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忙着跪着爬过去解释:“没有没有没有,臣妾对老佛爷忠心耿耿,怎么会有异心,绝对绝对没有……”
“你没异心?哼,皇帝可不就是听了你的话,才将苏悉指给风儿的?你还敢说你没有异心!不要告诉哀家,你不知道哀家原本是想将依儿指给风儿的!还敢说自己没有异心。”太后咬着下唇,脸色怒不可遏。
“我……”说起这件事,王皇后就毁的肠子都青了,就想呕七天七夜的血。她一直以为苏悉是传言的那样不堪,将她指给宁王也是想让宁王成为朝野的笑柄,谁会想到苏悉私底下竟然这么厉害?
“皇后,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让依儿嫁给太子,然后借薛家来牵制哀家,让哀家心甘情愿地帮太子。”太后的眸子发着幽幽冷光,似能将一切看透。
心思被太后完全猜中,王皇后心中大惊,急得冷汗淋漓,想辩解点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见皇后惶恐地脸色苍白,手背被汤汁烫的红肿也没痛呼,太后的气也有些消了,语气不由放缓:“皇后,你想得太多了,太子本来就是储君,自……你娘家的事情发生后,他的地位只会越来越稳固。”
“老佛爷,您说笑吧?”没有外戚支持的太子,地位会越来越稳固?这怎么可能?
太后看王皇后的目光带着怜悯,她老人家表示对皇后的智商表示压力很大。
皇帝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岂会不知?有这样一个笨皇后,又没有外戚撑腰,太子相当于孤立无援,这样的储君岂不是最安全可靠的?所以太子的地位很稳固不会动摇,至于多年后新帝登基……看皇帝的身体状态,那真的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到时候谁又知道呢。正因为一眼就看到尽头,所以她根本就懒得参与争储一事。但是,这样的事又怎能说给皇后听?
“老佛爷……”见老佛爷用一种很奇怪很复杂很怜悯的目光盯着自己,王皇后觉得自己胸口凉飕飕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皇后,你后悔了吧?当初将苏悉指给风儿,你可曾想过有今日?”太后冷冷开口。
“老佛爷,其实……当初并不是臣妾提议的,在陛下面前吹枕头风的,另有其人。”王皇后咬牙道。
自从苏悉嫁进来后,她发现丽妃虽然表面上依旧温顺,但是交代她办的事却拖了又拖,很明显她已经有了异心,而且,皇帝对她的宠爱日益更甚,她嫉妒快要疯了。
最重要的是,今日自己埋在丽妃宫里的线人来报,丽妃竟然怀孕了。
她要是生下公主,还没什么,但如果剩下一位皇子,以陛下如今对她的宠爱,那……王皇后眼底闪过一抹恶毒。丽妃,是时候除掉她了,现在正好借太后的手。
“是丽妃,不是你?”太后听后,陷入一片沉思中。
王皇后完全不提当时是她给丽妃下的命令,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当时是丽妃在陛下耳旁,说苏悉怎样怎样好,完全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陛下当时答应下来,回头这才与我商议,我又岂会逆陛下的意思,自然说好了。现在想起来,丽妃肯定早就知道苏悉的能耐,而且她最近与宁王走得极近……难道她是宁王的人?”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太后冷道。风儿的虽然敛了锋芒,但是他实在太出色了,他的才能是无论怎样韬光养晦都遮掩不住的。
看到太后幽冷的目光中闪的杀气,王皇后知道丽妃有可能成炮灰了。丽妃为了怕孩子在后宫倾轧中被人陷害,怀孕的事一直瞒着别人,这下有她苦头吃了,王皇后心中暗暗得意。
“但不管怎样,苏悉决不能放过。”太后的这句话更是让王皇后心花怒放。
王皇后退下后,太后拿钥匙打开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碰触一个由黄布包裹的东西,打开后露出里面的精巧木盒。
木盒不过三寸见方,紫檀木上雕着凤凰展翅的图案,周围镶嵌着南海翠玉、玛瑙明珠,古朴雅致奢华瑰丽。
太后眼底浮起一抹阴冷诡笑,她缓缓抚摸上面的痕迹,良久良久。
有多少年没有用这个东西了?自从先帝死后,原以为这辈子都用不着,却没想还有让它们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苏悉,你准备好了吗?
太后朱唇微启,声音轻缓,一字一顿,在空旷森冷的寝宫中,听起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