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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阳光、鸟妈、人哥、果汁,任冉半饥半饱地活了两个月,终于学会了爬。
    三翻六坐九爬,这是婴儿大致的生长过程,可现在才两个月她就会爬了,似乎很不科学。
    不过这不算什么,更不科学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比如这整整两个月她都没有过任何需要哔哔(消音)的感觉,当然,这是好事,至少保证了自己居住环境的整洁,因此科学不科学也就不大重要了。
    任冉一边用大无畏的精神奔跑在与科学背道而驰的路上,一边披着一件小小的羽毛披风努力又努力地向巢穴的边缘攀爬。
    鸟妈和人哥白天要出去觅食,这件羽毛披风是人哥怕她着凉特地用鸟妈身上落下的羽毛做的,虽说造型简单,但轻柔温暖相当舒适,尤其是一想到一个不满六岁的小男孩一点一点在羽毛上穿孔再用细藤把它们连接起来那副笨拙认真的样子任冉就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正能量,关于这个世界的恶意什么的也就不太在意了。
    ——某种程度上说刷好感度是相互的,任冉在刷鸟妈和人哥好感度的同时自己也狠狠地被刷了,相依为命让这一鸟两人的心不知不觉间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的确,相较前世那种舒适妥善的婴儿育养环境她现在的待遇可以称之为简陋,但是鸟妈和人哥给她的爱一点也不比一对健全的双亲少,劫后余生,她所求相当不多,能生存下去已经万幸,能有这么好的鸟妈和人哥简直让她惊喜万分。
    尤其是人哥——鸟妈不是不爱她,只是鸟妈的喂养方式,咳咳,她有点接受不能。
    有妈万事足,有哥更幸福,但是自己的努力也必不可少,任冉终于攀爬到了这个巢穴的边缘,双手握紧了两根树枝小心地探头向下看,开始了对于这个世界探索的第一步。
    鸟妈的建巢地点选得相当好,这是一个相当稳的树丫,周围的枝叶也非常茂盛,任冉好容易才找到一个缝隙看向地面,这一看顿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此处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三五十米,这棵树它到底是有多高!
    是千年古木,还是说这个世界的植物普遍长得这么高大?
    任冉定了定神,仔细地分辨起地上的花草来。嗯,那丛是艾齐草,因为它们总是挨挨挤挤的长在一起,并且长得都一般高所以就叫艾其草,是种营养非常丰富的草料,它的周围一般总会住着灵兔什么的,灵虫也很爱吃这种草;它右边那一片凌乱的文鸾草,这是一种稀罕的草药,据说只会在凤凰便便上成长;再旁边是一朵山仙花,长得虽然不起眼,却蕴含着很浓郁的仙灵之气,是灵兽尤其是凤凰神兽的挚爱……津津有味地数到了这里,任冉突然一愣。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灵兔灵虫什么的明显不科学,凤凰什么的只属于传说,她不应该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记忆,那么这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
    任冉一边苦苦思索,一边不由自主地又瞟了一眼那朵山仙花,咽了口口水,嘤嘤,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啾。”
    一声熟悉的鸣叫声响起,任冉精神一震,不自觉地就将自己的视线从那朵山仙花上移了回了,转向鸟妈他们平时回来的方向,不过片刻她就看到鸟妈背着人哥从一片枝叶中挤了进来,出现在她的面前。
    “咿呀——”
    任冉快乐的张开双臂迎接他们,脚下一滑,差点没摔进窝底。
    “啾。”
    鸟妈及时地叼住了她的小披风,人哥连忙从鸟妈身上滑了下来,将她抱进了怀里。
    “啾!”
    鸟妈解放了鸟喙又叫了一声,任冉听出来了,这是在责怪她太莽撞了的意思。
    “咿呀——”
    任冉撒娇地在人哥怀里蹭了蹭,又用肉呼呼的小手摸了摸鸟妈巨大的鸟喙,因为她知道鸟妈和人哥是不会让她摔坏的啦,他们没回来之前她抓树枝那是抓得要多紧有多紧!
    蹭了一会儿,任冉终于想起那株山仙花来,她抻着短促促的胳膊尽量地往巢外指,期翼地看向鸟妈和人哥。
    人哥不明所以地向巢外看了看,鸟妈也瞥了一眼,一翅膀就把他们给镇压了,无情地将他们掀到了窝底,坐到了肚子下面。
    这是什么节奏,没看懂她表达的意思吗?
    任冉跟着人哥从鸟妈肚子底下探出头去,又伸出胳膊,努力地比划那朵山仙花的样子。
    鸟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无情地摇了摇头。
    这到底是没看懂还是不同意啊?
    任冉纠结地看了看鸟妈,拿出最后的绝招——眨巴眨巴眼睛,卖萌!
    嘤嘤,那朵花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鸟妈有没有被萌到不知道,人哥反正是扛不住了,他心疼的从怀里摸出一颗比以往都大得多又红得多的朱果,咬开一个小口子递到了任冉的嘴边。
    甜甜的果汁安慰了任冉求而不得的心情,她满足地从人哥咬开的那个小口子里啜吸着朱果的汁液,啜着啜着突然又是一愣,她是怎么突然就知道了这个果子叫朱果了的?
    明明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个果子叫什么名字的!
    任冉紧紧地蹙着自己浅淡的眉毛,有一口没一口地啜吸着剩下的朱果汁,浑不觉原本由四肢百骸汇向丹田的暖流已经渐渐地充满了整个丹田转而向四肢百骸中溢出。
    温暖麻痒的感觉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任冉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沉入了梦境。
    这是任冉出壳以来的第一个梦,梦里是一只五彩的大鸟,它顶着如祥云一般的头冠,拖着流火造型的羽尾,张开肢膀遮云蔽日,突然一昂首,发出一声极其清越的鸣叫声,随之大量的信息涌入了任冉的头脑里。这是一系列诸如之前爱其草还有朱果这一类的知识,不过更加系统更加完整,比如之前她只知道这些天来吃的是朱果,现在却能分辨出一开始吃的那种只是几十年分的朱果,而刚才吃的那颗朱果却足足有上千年份,这才让由量变产生质变,进入到现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中来。
    跟在所有信息后面还有一道纤细的金线,它摇头晃脑的在任冉的头脑游了一圈一下子冲进了任冉的身体里,在四肢百骸中蜿蜒穿行。那股原本充满了任冉整个身体的暖流在这道火线的引导之下缓缓地流动起来,并在流动的过程中慢慢地压缩、提炼、精化。
    随着那道金线在任冉的身体里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循环曲线,那些暖流也足足游动了一圈。这一圈下来,那股暖流缩水了不少,不过明显厚重凝练了,连颜色都有些许变深,微微有些发绿。
    莫非这就是那些小说中所说的灵气?
    而那个循环曲线就是修仙小说中的功法路线?
    任冉对比着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本修仙向言情小说,震惊莫名,因此她都没注意到那道金线后来又回到了她的头脑里,安静地潜伏了下去。
    一个循环完成之后,那些暖流不需要刻意引导又自发的在她身体里开始了第二圈的循环,这一次在压缩、提炼、精化的同时任冉还发现有丝丝缕缕的灵气不知从何而来,也汇集到了那股暖流当中,暖流的颜色因此变得更深了。
    这样下去,那股暖流会不会最后变得绿油油的?
    任冉有些懵懂地想,霍然之间大鸟又是清越的一声鸣叫,一个透明的,但的确存在的空间如声波一样传送到任冉的面前,将她整个儿笼罩了进去。
    ☆、第4章
    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可把鸟妈和人哥吓坏了!
    它们焦急地围着任冉消失的那个地方看来看去,直到任冉试探地将自己肉呼呼的小手从那个莫名的空间里探出来,鸟妈不假思索,迅速地叼住任冉的小手将她拉了出来,人哥随后死死地抱住她“啾啾”直叫。
    任冉安抚地拍了拍人哥的手臂,又摸了摸鸟妈的巨喙,到现在也没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明明在做梦,怎么真的就被关进了那个空间当中。
    其实也不能叫关,任冉试探的将手向那透明的空间摸去,手果然不见了,但是要拿出来似乎也不费什么力气,再放进去还是这样,所以……这其实是老天赐予她的金手指?
    任冉森森地觉得自己俨然一匹脱缰的野马,在这条与科学背道而驰的路上越奔越远。
    眼看着任冉的小手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鸟妈和人哥紧张得不得了,看多了几次之后倒也习以为常了,任由任冉更加放肆的各种实验,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一会儿抓了根羽毛进去,一会儿又抓了根羽毛出来,又时不时的揪过人哥的手臂或者鸟妈的羽毛往里推。
    实验了半天任冉发现这个空间不但如影随形还能把所有一切的东西都放进去,包括人哥和鸟妈,真正相当实用。可惜的是,这个空间太小了,只有大概一米见方,人哥进去就得弯着腰了,鸟妈干脆只能放进去一个翅尖。
    想起小说里看过的那种神乎其神广袤无边甚至还能种田养殖的随身空间,任冉有点失望,不过一想到这是白得的,没准关键时候还能救自己和人哥一命任冉又开心起来,淘宝一样满巢穴乱找,收集了绚丽羽毛一根,干硬的枣子两枚,圆溜溜的石头一块,造型古怪的匕首一把,最后她还爬到巢穴的边缘在栖身的这棵树上折下了一段嫩枝扔进去才算。
    这棵大树叫做梧,刚刚梦中涌入头脑的信息里就有。
    传说凤栖梧,梦里的那只大鸟的确也有些像传说以及故事里的凤凰,不过任冉可不觉得自己跟凤凰有半毛钱关系,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观察过了,她的鸟妈就是一只普通的大鸟,造型朴素,色彩简单,不过灰白二色而已,离凤凰的炫丽足有七八百光年那么远,更别说凤凰还有那流火般的长长尾羽。硬要说它有点什么不平凡的话,那就是个头比较大,宽阔的背上,不说她跟人哥,估计成年人也能坐上三两个。
    那为什么会折这么一段梧枝呢?
    任冉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她可收集的东西太少了,也可能心底里有着某种野望,期翼这这段梧枝能给她招来一只真正的凤凰,又或者只是一种纪念,她总要离开这个地方的,不会因为鸟妈和人哥的存在就放弃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
    任冉没想到的是,离开的那一天来得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当晚,任冉一如既往的被人哥裹进了怀里在鸟妈肚子下面睡觉,只刚睡了一会儿她就被热醒了,搂着她的人哥全身的热度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高度,再这么被人哥搂下去的话,任冉觉得自己没准能被烤熟。
    自己只被搂着就已经这么难受了,可想而知人哥本身会有多难受!
    这时候鸟妈也发现了人哥的不对,它连忙起身,先把任冉从人哥紧紧的怀抱里扯了出去,又在任冉的帮助下将人哥的四肢尽量的打开,然后任由寒冷的夜风吹在人哥滚烫的身体上。
    可人哥身体的热度并没有因此改善丝毫,反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明朗的月光照出人哥小脸上不同寻常的潮红,也照清了他极至痛苦的表情,只是人哥在昏迷之中仍然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发出哪怕一点呻吟。
    这是怕她们担心吧,任冉感动得不行,又心疼得不行,偏偏束手无策,鸟妈明显也是。
    任冉倒是知道一些物理降温方法,只是不论哪种她目前都做不到,两个月刚会爬什么的,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有限。任冉从没有过像这一刻那么其盼自己的成长更不科学些,长大点再长大点,然后有足够的能力照顾人哥才好。
    事实却不会因为任冉的意志而有转移,隐隐的任冉还有些怀疑那些物理降温方法对人哥到底有没有作用,她从没见过任何人发烧有像人哥这么痛苦,再加上之前那个奇怪的梦境,任冉觉得人哥现在的状况更趋向走火入魔之类的,可人哥似乎又从来没打坐修炼过。
    无论如何,做点什么总能稍缓一下人哥现在的症状——至少也是一点心理安慰。
    最后任冉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来,她来来回回不停爬到巢穴边缘扯下一些梧叶,然后用凉凉的叶子反复擦拭人哥,尽可能的给他降温。
    鸟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只是这种行为不过是杯水车薪,人哥的体温还在逐步上升,潮红的肤色更是渐渐加深,有点向红紫方面发展趋势。
    突然,鸟妈痛苦地“啾”了一声,绝然地叼起人哥甩到了自己的背上,又叼起任冉,轻轻地放了上去,随即钻出了茂盛的梧树枝叶,展翅飞向高空。
    鸟妈的脊背很稳,无论是任冉还是人哥都平稳的没有任何滑下去的迹象,也没有任冉想象中的迅猛气流袭击他们,虽然耳边风声呼啸凌厉,鸟妈背上却似乎自成了一个另外的空间,妥妥的将她和人哥保护了起来。
    任冉顾不得感慨神奇,猜测鸟妈是不是要把人哥带到有水的地方浸泡起来降温,可这样似乎并没有把她也带着的必要,除非这个地方很远。
    正想着,鸟妈突然转头飞了回去,飞到了那棵他们居住的梧树下,将那株山仙花拔了出来,甩给任冉,并以一种相当凌厉的眼神以及动作示意任冉绝不能将它吃下去。
    山仙花的确很诱人,只是任冉这时候又怎么会有吃它的心情,随手将它扔进了随身空间里,任冉不安的分析着鸟妈这个举动的含义。
    鸟妈似乎是特地回来的,这说明这株山仙花很重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带上……鸟妈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至少也是短期内不回来了。
    任冉一行激动,一行担心。激动的是,鸟妈似乎是有救鸟哥的办法的,所以才会这么果断;担心的是,那个地方看来不近,他们能来得及么?
    就像任冉猜想的那样,那个地方相当不近,一夜过去了,鸟妈还没有任何降落的意思。
    鸟妈飞了整整一夜,任冉就看着人哥整整一夜。其实任冉已经很疲乏了,像她这么大的婴儿几乎没日没夜都在睡的,她却绝不能让自己睡着,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当朝辉洒向人间,任冉更加清晰地看到人哥的皮肤已然完全成了紫色,并且鼓胀了起来,薄薄的皮肤几乎被撑到了极致,似乎随时都会破裂甚至炸开。
    真的还来得及吗……任冉咬着嘴唇焦急的看向天际,虽然没有牙齿还是将自己的嘴唇咬得生疼。
    远方一片茫然天色,完全不像有任何人家或者鸟兽族群的样子,鸟妈这到底是要到哪里又或是去向什么人求救?
    正想着,鸟妈“啾——”的一声发出警告的长鸣,任冉心中一紧,别是遇敌了吧?
    这时候遇敌,不啻于屋漏偏逢连夜雨!
    任冉自认这时候自己是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和人哥塞到那个随身空间里去,以免拖累鸟妈。只是,她刚刚抓住人哥的手,什么还没来得及做,那个平稳安全的空间突然震荡起来,似乎是鸟妈一头被什么庞然大物撞上了。
    可是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任冉一手死死的抓住人哥,一手牢牢的揪住了鸟妈一撮毛,百忙之中向前面看了一眼,的的确确那里什么都没有。
    鸟妈晃了晃脑袋,颤悠悠地震了震翅膀,总算稳住了,一个盘旋,却又狠狠地向那个点撞过去。
    这次任冉感到的震动比上次小了些,应该是鸟妈将自己背部的空间加固了些,只是鸟妈的状况更差了,她直直的落了下去,落了要有几秒钟之后才艰难的振翅平稳住自己的身体,同时一抹刺眼的鲜红从鸟妈头顶上滑下来,拖出一道狰狞的痕迹。
    “咿呀——妈——”
    任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一手抓着人哥,另一只手够不到鸟妈的头顶,只能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脊背。
    有了之前的梦境,再结合那有数几本修仙向言情小说,更多的是对照那套自己久已熟悉的西幻系统,任冉大胆的猜测,那个点应该是某个空间节点,鸟妈这是要撞破那个节点,将她和人哥带出去。
    至于她们现在所在的空间是什么空间,鸟妈又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任冉猜不出来,也无暇顾及。这时候她心急如焚,又纠结杂乱,一方面担心人哥的状况,怕他不能及时得到救治,一方面又极其心疼鸟妈,看她这么拼命,她的心疼的像要裂开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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