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孺子不可教
这马车是临时改装的，整一个有盖有柜的床。韦钰说怕颠簸，让垫厚些；韦钦怕她铬着，让人在四壁也垫厚些；闵睿干脆让人改装车轱辘，上面圈了好几层特殊布条；结果离幽看不下去了，亲自动手改造那轱辘；石砺见马车太过招风，又忙让人将外部那些装饰统统拆去……于是乎，韦钰这座驾外表无一物装饰，用丑陋二字形容也不过分，内里却是别有洞天。绝对比那宝马大奔舒适百倍，且是防震防滑，冬暖夏凉，倒杯水都不带波纹的。
“伊伊啊……”
“奴婢在。”
傍晚，停下吃过晚饭后再次上路，莫伊伊乖顺的在一旁伺候着，韦钰人卧在软褥子上，闲闲的吃着葡萄，不自觉回想起前世曲折，有些伤感，又转而想到重生这一世的新奇搞怪，有些好笑。她慢条斯理地吐掉葡萄皮，再塞一颗进去，才闲闲地说道：“咱们能不能来个约法三章？”
莫伊伊闻言笑了，天真的说道：“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公主命令，做奴婢的岂有不听的道理？”
“哎？这第一个规矩，就是要改了公主长奴婢短的毛病。”韦钰抬起一些身子，盯着伊伊正声说道。
“公主？”莫伊伊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韦钰。
韦钰半眯起眼睛，又懒下身子，一边吃葡萄，一边闲闲地说：“大小姐我这次是微服出巡，娘亲也再三叮嘱不能张扬，要低调。你这公主长奴婢短的，不是在向全世界宣布我的身份吗？”
“对哦……”莫伊伊皱眉纠结道：“可是，公主，嬷嬷从小就教导奴婢，主仆尊卑违反不得。不然奴婢要怎么办呢？”
“呵呵……就你我相称呗。”
“啊？”
“没有主仆，没有尊卑，就以姐妹相称。”不顾莫伊伊瞪大的眼睛，韦钰不甜不咸的笑笑说道。
“这……这怎么使得？公主，这可使不得啊！大祭司会咔嚓我的！睿公子也会咔嚓我的！公主……”莫伊伊一骨碌由坐转跪，几乎整个人俯身下去，贴在马车地板上，仔细一看还有些颤抖。
臭丫头学得倒挺快，害韦钰一下没反应过来。哼哼，这反应，是早料到的。但她可不管那许多，凉凉的起身，小脸凑到另一张小脸前，凉凉的说：“这第二条规矩，就是改掉这动不动下跪的毛病。做不到，就换我来咔嚓你。”
对付小屁孩自有对付小屁孩的招数，这一路那么长，韦大小姐可不想要个奴性同伴，既没共同语言还极容易把自己惯坏。这莫伊伊心好人好够机灵，是块璞玉，但就是被这封建社会给荼毒了，小小年纪已是完全失去自我。这也勾起韦钰保护弱小、欲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大思想感情。呃，不过方式有些小腹黑。
“公主……”可怜兮兮还想说什么。
“掌嘴。”依旧凉凉不带感情。
“啪！呜呜呜……啪！”好痛……
“哇靠！你还真打了？！停手！”某人跳脚。
“公……呜呜呜……”小脸满是透明混合物。
“……别哭了。”无语，外加无奈。
“呜呜……”忍不住嘛。
“……闭嘴！”
“……”抽泣声。
韦钰郁闷的瞪了对面的死小孩一眼，看着那红红的脸蛋上满是透明混合物，忍不住拿起一旁的干净布巾沾湿递给她：“喏，擦干净……跟花猫似的。”
莫伊伊愣了愣，才明白过来，立刻喜笑颜开接过布巾：“奴……小的谢过公……”禁声，眨巴眨巴大眼睛，抹脸。
叹了口气，韦钰无奈到：“叫小姐吧，但绝对不可以自称奴婢了。”
莫伊伊眼珠子一转，嘻嘻应声道：“是！伊伊遵命！”
韦钰白了她一眼，再想起外面还有的大跟屁虫，忙高声唤道：“卫青！”
“属下在！”马车门上划开一扇巴掌大的小门，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侧脸，发出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你跟伊伊一样，以后叫我小姐就好，明白吗？”韦钰对着侧脸说道。
“得令！”卫青答道，“小姐坐好！属下要快马加鞭了！”
这一路上，他都故意放慢速度前行，一来怕韦钰初坐马车不习惯，二是给那些个暗卫一个适应过程，再加上停下用餐、休息，着实磨蹭了不少时间。原本晚餐前就该到的路程，硬是磨到入夜。那驿站在城内，城门又是二更关，若再不快些，可真是要露宿荒野了。
这厢韦钰自是明白这道理的，心中对卫青也很是尊重。
卫青二十上下，堂堂暗卫统领，现在却是穿着灰布衣衫硬装马夫。他外表不苟言笑，中规中矩，在主子面前眼神都不带看上面的，你比他矮，他比你更矮，以示尊敬。但韦钰明白，这小子其实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这一路上她虽没说什么，但他却是故意慢慢加速等她适应。虽说这一路是抱着游玩的心态并不赶时间，露宿荒野也十分刺激，但韦钰是个理性子，她刚来这世上没几天，又是第一次、第一天上路，她可不想出什么岔子，自然是怎么安全怎么来了。只听韦钰轻“嗯。”一声，卫青便挥舞着马鞭，让马车疯跑起来。
坐了一天马车，动了一天脑子，韦钰二人终有些乏了。莫伊伊拉下窗帘，吹了灯，两人躺下小寐。为赶在城门关前赶到，卫青抄了小径，穿梭在林间，借着散落月华照明，可见有十好几个黑影，忽近忽远，绕着马车不断闪动。
韦钰正梦到前世那场事故，那辆红色奔驰如离弦的箭般冲向自己！不能反应，她只真真感觉整个人被华丽丽撞飞至高空，还摆了个华丽丽的性感造型。最后失去意识的霎那，她还看见自己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啊——”
“啊——”
韦钰尖叫，莫伊伊尖叫。因那凄凉梦境，也因马车忽然停滞，二人惯性猛一下撞到车门。车外马儿抬起前腿奋力嘶鸣，卫青费了好些功夫才牵制住失控的马儿。“唰唰唰——”那十好几个黑影瞬间包围马车，个个凝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