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上学(上)
“那个如儿,你多注意着些。”苏晨昨日休息在了妻子的眠云居,临睡前对着她如是吩咐。
“怎么?可有不妥?”柳氏刚刚顺带着提了一句给如儿发放了笔墨补贴的事,就得到了这么一句嘱咐,心下诧异。
苏晨沉吟片刻,道:“她的眼睛里,对着二弟并无情谊。却汲汲营营的忙着讨好二弟。这是用了心机不是真情。”
柳氏哑然,半晌后道:“那夫君为何还将她留置二叔身边?”
苏晨道:“她那张脸想必和雷儿的心上人很像。五年了,雷儿对哪个女子假以辞色过?既然对着她稍有忍耐,便是一个机会。横竖她卖身契在我们手上,无依无靠弱女子一个。也翻不出风浪。”
柳氏忧心的道:“可她如今要学武了,若是真被学出来……”
苏晨笑道:“不必担心。你不懂武学上的事。武艺哪是那么容易练出来得。学武的人多了,若非从小草药浸泡去除秽质,年长之后杂质积存,武学是练不到巅峰的。再者,男女不同。适合女子练的功法本就稀少。高深奥妙的功法就更少了。她便是练了,受天资和性别所限,也就是体格康健,能跑能跳些。若是习武这般容易,雷儿也不会五岁时便被小舅舅带走。在家中练不是更好?”
柳氏放了心。复又感慨:“云家舅舅也是,这一走就没了音讯。如若他在,我们也不会落得这般困难。”
提到母亲娘家的这位小舅舅,苏晨就要叹气。这位云氏家族的小儿子幼时有奇遇,学的高人的一身本领。他那一脉师徒传承很怪,人人喜好纵情山水游历。苏雷五岁时被他带走教导,一离家就是十二年。直到得到祺地城主苏父去世的消息,才命苏雷独自回来。自己却是不出面。认为凭着云氏家族的实力以及苏雷的武艺,足可操练出一支强悍军队,保证大侄子的城主之位。他则无事一身轻的去了香川之州游历,至今杳无音讯。
“不怪小舅舅。”苏晨沉默了一会儿,“他已将城主印信交给雷儿带了回来,哪里想到会有后面的波折。”
这就涉及到陈年往事了。柳氏知道的不多,只知这位云家小舅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将城主印信借了去。长期不归还。等到老城主逝世,才交给徒弟兼侄子苏雷带回来。还记得苏雷那年只有十七岁,面色如土的跪在兄长面前,说是印信丢了。后来才知道,他将印信借给了一个女子,女子却带着印信不见了。这位女子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和如儿非常相像的沈姑娘。
说到这些话题,气氛立时就沉闷起来。
“小舅舅原也是好意。”苏晨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母亲走时,雷儿才三岁大。五岁时又被带走去山上。能知道多少人心险恶?没有印信也不要紧。”
柳氏却没有他那么乐观:“你别大意,离儿过了年就十六了,这要说上一门亲事招了婿。可就能名正言顺的和咱们争了。”
苏晨微微一笑,笑容中有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是啊,十六了。是大姑娘了。确实该挑个好夫婿。”
柳氏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小姐。天元之州的大家闺秀,从来不会将眼光只放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上。立刻心随意动,小声问丈夫:“你可是有主意了?”
苏晨笑着啜了一口茶,道:“祀地城主梁少安的妻子病逝,给各家都发了丧贴,我们隔得远,吊唁来不及。继母那头却是刚好赶得上的。想来她应该已经带着离儿出发了。”
苏家两兄弟的继母许夫人是苏离的亲生母亲,她一心要给女儿招婿继承祺地的城主位。四处交接示好不稀奇,祀地地靠海疆,土地肥沃。城主梁少安年轻有为。许氏讨好他,亲自去吊唁不足为奇……等等,梁少安年轻有为?
柳氏恍然大悟。她没见过梁少安,不过据说是难的青年才俊。今年只有二十五,比苏晨还小两岁。年轻、有才华、还是一地之城主。正是苏离这类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迷恋的类型。自家丈夫在许氏身边定有耳目,只要稍加推波助澜……
她立刻明了了,笑道:“果然是好姻缘。梁少安年轻有为,只有这样的青年城主才配的上离儿。”
苏晨笑而不语。配得上配不上还得两说,那得看梁少安的心思。他谋求的,便是苏离违抗母命,拒不招婿。只要苏离不松口,许氏就孤掌难鸣。毕竟,梁少安是不可能被招赘的。他还有前妻留下的一个儿子呢。只要许氏那边一乱,他这边就好行动了。
“这事不急,年后就会有消息传过来,到时再见机行事。”苏晨轻笑着放下茶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相信很快,祺城的那座城主府就要换人了。
到了次日早上,苏晨出门办公。柳氏便叫来内园的管事秋妈妈:“采麻,你叫两个小丫头,看着二叔院里那个如儿一些,有什么不对的,速来报我。”
“是,夫人。”秋妈妈应声。
殷如行不知道自己被关注了,在持思堂认真的听着课程。教两个孩子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昨日就听说了,今天二公子的一位姬妾要来听课学字。心情非常不好。
想他魏经纶不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学士。教习苏家小公子和小小姐读书是苏大公子看重他。教个姬妾算怎么回事。然后,他大早板着脸来到持思堂,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突兀的成年少女。
一双明眸清若湖水,凝脂肌肤晶莹若玉,乌发如墨、素手纤纤。魏经纶只觉心脏“咯噔”一下,立时别过脸,暗骂一声“狐媚子!”
这一堂课,他上的很辛苦。眼皮子只盯着书瞅,半分不敢抬高。偏偏小公子苏靖还动不动就提问,他只能目不斜视的抬头作答。脖子都要僵硬了。
好容易将完了课,布置下作业让他们自行练习。魏经纶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吁出一口长气。
“先生。”一个清脆温柔的女声在安静的书斋内响起,“这个字念什么?”殷如行彬彬有礼的举起手中的书询问。
魏经纶立刻头疼起来。无论他下去讲解还是召她上来,两人都会近距离接触。这女子怎么就这么不知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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